第26章

第26章

謝琰是在調戲他嗎?

林初霁是在害羞。

但絕不是因為謝琰暧昧的動作害羞,而是他們剛一做這樣的動作,就被大家在看着。

那種目光不需要回過頭,都能感知到。

齊刷刷落在他們身上,像是帶着溫度似的,燒得人後背都滾燙。

“好萌,帥哥配帥哥诶。”

“天吶,這身高差體型差膚色差,果然是一對。”

旁邊還有兩個女生在小聲議論。

林初霁一早就懷疑謝琰是個同性戀,但開學後,他在各個地方一直撇清跟自己的關系,又口口聲聲稱自己是直男,也就覺得之前是誤會了。

可此時此刻,謝琰靠近自己的動作,十指相扣,肌膚相貼,實在詭異。

自己沒有太多的社交經驗,但正常的朋友之間會這樣嗎。

至少他沒見謝琰跟沈家兄弟這樣幹過。

林初霁恍然大悟。

原來謝琬送的那些漫畫和書,是想要幫着他哥掰彎自己!

而謝琰也有點那個意思,所以此時此刻開始一些小的試探。

“我沒害羞,就是熱的。”林初霁腦子亂糟糟的,先回了他的話。

“是嗎?那繼續。”謝琰若無其事,像是真的在教朋友一般,伸手拿旁邊的子彈補上,第二次開始瞄準。

然後第三顆,第四顆,第五顆……

百發百中。

擊中時候的撞擊聲每響一次,老板的表情就更難看一分。

林初霁被這種腎上腺素飙升的刺激感染,忍不住手指也跟着用力,跟他一起扣動扳機,擊中的感覺,很爽。

是因為父母是刑警的原因吧,所以謝琰對于射擊也有着十分優秀的天分,林初霁想。

謝琰看着他難以捉摸的表情,又問:“學會了嗎?”

林初霁回過神,微微點了點頭:“好像會了。”

謝琰放開壓着的手掌,松開了他。

林初霁茫然地眨了眨眼,居然沒有繼續抱着,難道真的只是想手把手教自己啊。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可能對方并沒有多餘的意思。

他學着方才謝琰的動作,架槍,瞄準,射擊,正中靶心。

“中了。”林初霁回頭看他,瞳孔在太陽下泛着光,亮晶晶的模樣。

謝琰心說,他學東西真的很快,很聰明。

但是,他不是在試探跟自己身體接觸嗎,怎麽還能分心學得這麽好。

那邊林初霁一槍一靶,次次紅心,越發來勁。

謝琰側過頭看謝琬,若有所思道:“原來他剛剛真的在很認真在學。”

“不然呢?”謝琬冷漠地掃了他一眼,又眼睛裏帶着欣賞地看向林初霁的背影,“難道人家只是因為你抱了他一下就心跳加速手足無措嗎?別太自戀了哥。”

謝琰:“……”

兄妹之間太了解對方也不是什麽好事。

林初霁拿到了那個最大的娃娃,遞給謝琬,笑着說:“拿到了,送你。”

謝琬沒接。意有所指道:“不然你留着吧,畢竟是你們倆一起打槍贏回來的。”

這四舍五入不就是第一個定情信物麽,怎麽能亂送,啊啊啊啊恨直男不解風情。

“我不喜歡這種。”林初霁還是塞到了她懷裏,又說,“我只有過一個玩偶,是以前一個男孩送我的,之前都是抱着那個睡覺,不過用了太久已經壞掉了。”

謝琰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前男友送的麽,怪不得游輪上會抱着自己,肯定是當成那個玩偶了,真行。

原以為替身好歹是個人,沒想到連人都不如,就一個破玩偶。

“送你的有這個好看嗎?”謝琰問。

“沒有,那個很醜,應該沒人會覺得好看。”林初霁如實答。

謝琰聽笑,揶揄道:“醜你還抱着,真愛。”

林初霁點了點頭,語氣卻很感激:“醜是醜了點,但是讓我有一種安心的感覺,陪伴了我好幾年的時光。”

好幾年,謝琰在心裏算了算,他現在也就十八歲。

林初霁不會是初中就早戀了吧,這也太早熟了。

謝琰又問:“那現在怎麽沒見你跟他聯系?”

林初霁不懂他今天為什麽對于這個一閃而過的人這麽有興趣,想了想,說:“找不到他了,不知道現在在哪。”

“白月光啊這是。”謝琬在旁邊酸溜溜道。

可惡,居然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也不算是,之前都忘了,記憶裏根本就沒這個人,就是最近做夢突然想了起來,有點挂念。”林初霁說。

謝琰啧了聲,不打算再發表任何意見。

林初霁一臉疑惑看着他,心說說錯話了嗎,怎麽又沉默了。

謝琬又盯上了一個新項目,指着那邊打破兩人之間的默不作聲:“我要去玩那個,激流勇進。”

林初霁沒來過游樂場,詹晚秋太風聲鶴唳,他所有的娛樂活動都是在家裏,看到什麽都覺得新奇。

他看着很多人站在門口在大屏幕上選照片,轉頭好奇道:“那個怎麽拍?”

謝琰轉過頭看了眼,解釋說:“就是你在坐那個車的過程中,會有抓拍,沖着鏡頭就行。”

林初霁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挺有意思的,那一會兒他得多買幾張留個紀念。

幾人排隊上去,座位都是兩人一只小船,他們三人的單數着實有點尴尬。

謝琬先出了聲,牢牢記着作為CP粉的使命,指揮道:“我坐前面那一輛,你們倆坐我後面保護我。”

謝琰也不好讓林初霁單着,同意了這個方案,坐在他旁邊。

三人前後按順序上去,小船緩慢啓動,爬坡上行。

林初霁抓着面前的欄杆,四處找尋着鏡頭準備抓拍,心裏還挺激動。

抵達最高點停了一秒鐘後,以飛快的速度俯沖了下去。

前面的噴水裝置齊刷刷轉了過來,小船也即将撞入水中。

謝琰側頭看了林初霁一眼,看他繃着臉:“怕嗎?”

林初霁已經開始練習微笑的表情,就是嘴角上揚,有點僵:“還好。”

謝琰看着他強撐的笑容,心說應該是有點怕,豌豆公主是恐高還是恐水來着?

不管怎樣,一會兒那些噴槍會把衣服全都弄濕,外面有風,大概會感冒。

小船即将沖入水面,林初霁沖着鏡頭剛準備伸手比一個勝利的動作,還沒擡手,就被旁邊的謝琰按倒了。

林初霁:“……”

怎麽,是在複刻警匪抓捕現場嗎?

林初霁被嚴絲合縫包裹着,頭被他強壯的手臂按在懷裏,壓根擡不起頭。

整個身體也被他完完全全包裹住了,眼前驟然一片漆黑。

他瞪大了眼,不明所以:“你幹什麽?”

謝琰用後背基本上幫他擋住了百分之九十的水花,衣服和頭發全部濕透,從頭澆到了腳。

等到船穩穩到平緩的水道之後,他擡頭甩了甩頭上的水,淡聲道:“別誤會,只是幫你擋一下。”

林初霁看着他剛才的動作,仿佛像是在看一只剛洗完澡的大狗,水還甩了自己一身。

他擡手擦掉自己臉上的水珠,一時間神情恍惚:“那你人還怪好的。”

謝琰渾身上下都在滴滴答答,只是低着頭擰着衣腳的水,随口說了句:“不用客氣。”

下了船,幾人跑到拍照處等照片。

謝琬運氣好,完美避開了噴水的時候,身上沒太潮濕,幹幹爽爽。

她看着自己的照片,挑選了其中最清楚的一張:“這張吧,還能隐約看到你們倆在我後面,挺好。”

看着那張高質量的抓拍,林初霁對于自己的那一份更是充滿了期待。

他頭一回有這種游樂園體驗,急不可耐跟工作人員說:“我十張都買。”

照片還沒出來,他就已經掃碼付了錢。

謝琰還在旁邊處理着身上的水痕。

抽空擡眼看向他,開玩笑道:“一個人扛起激流勇進的KPI,你可真厲害。”

“你管我。”林初霁擡眼盯着大屏幕的方向,一眼不眨,眼看着緩緩露出他們這一條船的抓拍。

每一張都沒有臉,全是謝琰撲倒他的寬闊的後背,甚至一兩張因為埋得太低,看上去甚至成了一條空船。

林初霁陷入沉默。

工作人員也不太确定,來回滑動這鼠标:“這是你們的那一條船嗎?”

“應該是吧,看這熟悉的後腦勺,應該是我哥。”謝琬眯着眼睛努力辨認。

謝琰:“……”

林初霁:“……”

謝琬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不過你們倆……在後面幹嘛呢?”

工作人員也好奇看着他們倆,笑着說:“拍照這麽久了,頭一回看到幽靈空船。”

旁邊好幾對情侶都在朝着他們看,小聲偷笑。

謝琰輕咳一聲,尴尬解釋:“我在幫他擋水。”

林初霁也尴尬得要命,聲音越來越低:“……對,他反應太快了,一下子就把我按下去了。”

“那就打印這幾張,十張的錢付了不退哦。”旁邊工作人員笑着問他。

林初霁:“……嗯,好的。”

那一排照片實在是太具有喜劇效果,旁邊一大群等着選圖的人都憋不住悶着頭直笑。

“要塑封起來嗎?”對方問得事無巨細。

林初霁簡直是頭皮發麻,伸手說:“要的,就算…就算看不到臉,也是一個紀念。”

太丢人了。

他和謝琰真是有百分百合體就社死的概率。

謝琰反應過來,提議說:“不然再來一次,這次我不擋你。”

林初霁眼疾手快拿過照片,擡手拿起來捂住臉:“我不想再一次面對這個工作人員了,撤吧。”

謝琰倒是沒覺得有多丢人。

但林初霁害臊,他也就順從對方的意思,火速從那個項目離開。

天氣變化,突然起了陣風。

他們沿着游園的那條林蔭路走着,林初霁發現謝琰的衣衫已經完全貼上了背脊。

他穿的黑色,不透,但因為潮濕,整個布料都貼合在了身上,非常清晰地展示着肌肉的紋理。

“你需要找個地方把衣服弄幹麽?”林初霁問。

謝琰低頭看了身上一眼,沒所謂道:“吹吹風就自然風幹了,沒事。你們還想玩什麽,趕緊玩,看這天氣今天要下雨。”

謝琬一雙漆黑的眼睛骨碌碌直轉:“摩天輪,旋轉木馬,你們想去哪個?”

謝琰閉着眼睛都知道她在打什麽鬼主意,再次提醒:“你選你想玩的行不行?別老想着湊我們倆,差不多适合而止好嗎?”

“你都幫他擋水了,口嫌體正直。”謝琬嘀嘀咕咕。

“說什麽?”謝琰面無表情問。

謝琬朝着他做了個鬼臉:“說你真是世界上最棒的哥哥,那我們去玩那個大轉盤。”

謝琰擡眼看過去,覺得她心懷不軌,但沒有證據。

等到他們坐上那個大轉盤的時候,謝琰終于明白了她的用途。原本是環繞着坐在圓盤的一周,但随着轉盤開始旋轉抖動,上面的人都被齊刷刷地扔了下來,下餃子似的。

而林初霁頭一次玩,沒經驗,松了手,一下就撞到了自己身上。

悶哼一聲,生疼。

再次颠簸起來的時候,林初霁在快飛出去的瞬間,被謝琰伸手抓住。

謝琬死命抓着旁邊的欄杆,還不忘場外指揮:“哥,抓緊點啊,別讓他受傷了。”

林初霁的确是無處可抓,只能試探地朝着謝琰伸出手:“幫幫忙。”

語氣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人不忍拒絕。

謝琰這會兒明白為什麽追人的時候大家都愛來游樂場,太容易有肢體接觸的暧昧了,但這會兒也不能坐視不理,于是垂着眼,把人的後腰抓穩,朝着自己的方向帶。

他臂力強,一只手抓着欄杆也能控制着不被扔出去。

林初霁看着他短袖下青筋浮起的肌肉,抱歉道:“我是不是有點重。”

謝琰怕他多想,解釋道:“不重,很輕。”

林初霁整個人都挂在他身上,覺得有點微妙的尴尬,臉頰貼在他潮濕的領口的位置,喃喃道:“你的衣服很濕。”

謝琰垂眼看着他,笑了聲:“你是沒話找話?”

“你非要這麽戳穿嗎?”

林初霁被颠得說話聲音都在抖,顯得更是可憐,手指卻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

謝琰看着他臉頰又泛起了一點紅。

心說,紙上談兵,真的實踐起來還是這麽容易害臊,真矛盾。

從大轉盤上下來的時候,風變得更大,烏雲密集地聚攏,開始淅淅瀝瀝有細雨在飄。

謝琰擡頭看了眼天空:“估計得暴雨,沒帶傘,得趕緊回去了。”

況且,他衣服還濕着,再淋雨真得感冒。

“還沒怎麽玩呢。”謝琬抱着贏來的娃娃,嘆息道,“算了,今天也算是有所收獲。”

她湊過去跟林初霁咬耳朵:“你是不是看了我送你的攻略啊,今天表現很好。”

林初霁:???

林初霁百思不得其解,他今天幹嘛了,就表現好。

謝琬說完那句話,又退了回去、正色道:“那先跟我回酒店吧,等雨停了你們倆再回宿舍。”

林初霁沒什麽別的安排,點頭說行。

他們站在路邊等車來,一聲悶雷過後,暴雨傾盆而下,四周沒什麽躲雨的地方,謝琬只能把那個娃娃頂在頭上擋雨,順帶往林初霁的頭上也挪了點,多少能擋個七八分。

謝琰就比較慘,原本就沒幹的衣服再次濕透。

謝琬還在那幸災樂禍:“你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門。”

謝琰掃了她一眼,點出事實:“要是你不來找我,我今天的确不用出門。”

“小氣。”謝琬評價他。

這種時候,林初霁是不會參與鬥嘴,只是默默聽着。

雖然兄妹倆打打鬧鬧的,但突然覺得有個哥哥也不錯,尤其是如果有一個謝琰這樣的哥哥,過去孤單的生活會快樂很多吧。

謝琰察覺到他變化的表情:“想說什麽。”

林初霁非常此地無銀的辯駁:“沒有。”

叫的車慢吞吞過來,謝琰自己淋得濕透,坐到前排,刻意跟他們隔開距離。

等到抵達酒店的時候,又過去了半小時。

林初霁跟在他們倆後面,慢吞吞進了酒店,剛好碰上次辦理入住的大堂經理。

這兩位帥哥給她的印象極其深刻,一碰面就上前招呼:“您二位又來光顧我們酒店了嗎?請問這次是哪個房間,我給你們送上一份果盤。”

林初霁連忙擺手:“不用不用,今天不住,我們是來送妹妹的。”

“好的,那打擾您。”大堂經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謝琬抓住關鍵詞:“又?”

謝琰無所謂道:“對,前天才來過,就是你看的那個檢讨書的來源。”

“所以,你倆開了個五星級大床房?”謝琬快要控制不住腦內的小劇場了,幾乎是兩眼放光。

林初霁:“……”

再次感嘆,磕CP真是一種好可怕的存在。

謝琰咬牙切齒:“标間。”

謝琬嘆息道:“怎麽訂标間呢,小說裏不是都寫着前臺會說,只剩下最後一張大床房了嗎?”

林初霁:“……”

林初霁心說你還是少看點那種刺激的小說漫畫吧。

到了房間,他們倆才想起來沒換洗衣物,又冒着雨回了宿舍。

謝琰保持着一貫的風度,把浴室先讓給了林初霁,等他洗完換了幹幹爽爽的衣服後,自己才慢吞吞地脫下了濕透的T恤。

大約是今天起得早,林初霁靠在躺椅上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變得昏暗,霧蒙蒙的,一看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實在是睡了很久。

晚飯也沒吃,有點餓了。

他迷茫睜開眼,意識有點恍惚,下意識先叫了聲:“謝琰?”

“嗯?”回應他的聲音有點啞。

“你在呢,我以為你出去了。”林初霁迷迷糊糊從躺椅上爬起來,又敏銳回過頭,“你聲音怎麽怪怪的。”

謝琰躺在床上,聽到話擡手,用手背随意在額頭上放了放,閉着眼回答他:“有點燒。”

聽到這話,林初霁變得緊張起來,困頓的睡意瞬間清醒。

有點燒,是生病了嗎?

肯定是因為今天替着自己擋了水,淋了雨,又為了把浴室讓出來穿着那濕衣服很久都沒有換下,讓身體很好的他也受了風寒。

歸根結底都是自己的錯,當時還怪他擋水沒拍到好看的照片。

現在想起來,如果他沒有出手,大概生病的會是自己。

林初霁很是自責。

他緩步到他的床前,半蹲下,小心翼翼伸出手:“我……我摸一下,看看燙不燙。”

本來不說也還好,但這話一出,謝琰就腦補出了他的手心觸碰上來的觸感。

有點涼,很軟,和自己硬邦邦的皮膚很不一樣的感覺。

他腦子有點混沌,想說不用,但嗓子啞,有點出不來聲。

還沒說話,就感覺林初霁伸手碰了上來。

和預想中的一樣。

不,比想象中的更舒服,涼涼的掌心,帶着降溫的溫度。讓他忍不住想要更貼近。

但在下巴微微擡起想要接觸更多面積的時候,那只手又挪開了。

謝琰落回了枕頭裏,頭暈得厲害。

“很燙。”林初霁皺起了眉心,“得量一□□溫。”

他把手收了回去,轉身走到櫃子前打開,拿醫藥箱。

餘光落在藏在裏面的那幾本書上,疑惑道,之前是這個擺放順序嗎?好像不是。

算了,當務之急是得照顧謝琰。

還好之前準備的日常用藥齊全,林初霁拿電子溫度計在他眉心測量。

三十九度二,很高,如果高燒不退得去醫院。

“我帶你去醫院吧,打個退燒針。”林初霁輕聲商量。

“不去,睡一覺就好。”謝琰啞着嗓音回他,眼睛半閉着,懶得睜開。

他糙慣了,加上身體不錯,以往吃兩顆藥很快就能好,用不着跑那一趟。

于是又重複道:“不去,我身體很好,明天就退燒了。”

林初霁:“……”

這會兒才感覺到他的确是只有十八歲。

生病了還帶着帶着點小孩的任性。

但他比自己高大不少,如果不情願,自己也弄不動,沒法強行拽着出門。

林初霁把聲音又放輕了些,小聲道:“你聽聽話,好嗎?”

謝琰被這一聲叫得頭昏腦脹,低聲笑道:“你別跟我撒嬌啊,我是病人。”

“我才沒有……”林初霁都要急死了,他還在開玩笑。

“真不去,我再睡會兒,困。”謝琰說完,眼睛重新閉上了。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

林初霁沒轍,只能坐在床邊守着,看他臉色越來越紅,額頭越來越燙,就這麽幹坐着不是辦法。

想起幾種物理降溫的辦法,決定先擅自處理一下。

宿舍裏冰塊沒有,但有酒精。

他拿着棉球蘸取得滿滿當當後,從被子裏拉過謝琰的手,緩慢擦拭着他溫度過高的掌心。

然後是手臂,額頭,後頸,所有裸露在表面的位置。

偶爾無意間觸碰到他的體溫,都感覺那熱度要把自己也連帶燒起來。

三十九度的溫度,的确不是這麽兩三下就能降溫下去。

林初霁試探着抓住他的衣服下擺,想要掀開再擦一下腹部。

“有點涼,我很快就好。”林初霁說着,猶豫了幾秒,還是掀開了衣服的下擺。

被這麽弄來弄去,謝琰變得半夢半醒,眼睛沒睜開,意識也處于混沌。

只是順着觸碰的位置抓住了他的手,開玩笑道:“這種時候你還要占我便宜。”

林初霁要氣死了,順着話講:“對,你最好是把衣服全脫掉,讓我一次性占個夠。”

謝琰閉着眼笑了聲。

伸手直接把睡衣的紐扣一顆一顆緩慢解開,露出結實的腹部肌肉的紋理。

突然這麽大方,讓林初霁愣住,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

他拿着那個棉球重新蘸上酒精,試探性地觸碰上去,為自己辯解:“沒有要占你便宜……我在給你降溫來着……聽到了沒?”

謝琰很輕地嗯了聲。

他感受着對方溫柔至極的動作,連呼吸都放得很輕,生怕胸口的起伏驚擾了他。

已經很久沒被人這麽照顧過了。

上一次是哪一年,已經回憶不起,也懶得回憶。

林初霁邊熟練地擦拭着,邊小聲說:“可能需要來回擦拭幾個小時,你要睡就睡,我動作輕一點,會在旁邊陪着。但是如果不舒服,我們還是得去醫院看看,知道嗎?”

謝琰緩慢睜開了眼,視線直直看向他。

喉嚨滾了滾,感覺嗓子灼燒得疼,卻又不覺得疼。

他明明知道林初霁喜歡自己,不能回應,就不應該貪戀這樣的照顧。

身體卻感知着擦拭的動作,太柔軟了,也太溫柔,又舍不得推開。

林初霁垂着眼,一心一意在手上的棉球上,心無旁骛。

想要再拓寬面積的時候,手指卻被謝琰按住。

好一會兒後,謝琰才緩緩道:“要擦幾個小時啊,那算我占你便宜了,想我怎麽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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