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林初霁的手被他按着,被體溫灼燒着,連帶自己都開始覺得熱,八月的夏天還是太悶。

但對于他的話,還是一頭霧水:“什麽怎麽還,不用還,照顧你不是應該的嗎?”

他說得很理所當然。

畢竟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謝琰看着他的眼睛,在月光上隐隐綽綽的,很漂亮。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松開了自己的手,又笑,語氣很稀松平常的模樣:“要還的,我這個人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

林初霁繼續着擦拭的動作,想了想,不打算跟他繼續糾纏此事,只是說:“等你病好了再一起算賬,現在先好好休息行嗎?”

謝琰沒說話,卻注意着他說話的字句,發現他命令人的時候有個口癖。

行嗎,好嗎,可以嗎。

看似商量,其實自己又已經做了決定,卻因為說話溫和,讓人不自覺就想要順從。

而此刻,他的确也說不出再多辯駁的話。

“這怎麽睡?”

謝琰敞着衣服,垂眼看着自己衣衫淩亂的模樣,雙手一攤,任人擺弄。

“閉上眼睛,什麽都不要想。”林初霁語氣很輕,帶了點往日沒有的命令。

謝琰的确是沒有再跟他鬥嘴的力氣,聽話重新閉上了眼。

失去視覺之後,感覺卻變得愈加明顯。

他的手指按着棉球的輕重,動作時衣衫劃過皮膚的觸感,安靜的房間裏若有似無的呼吸,都能夠清晰的感知。

林初霁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只是一心一意幫他降溫。

等到對方呼吸重新平穩下來後,動作也沒停。

這是個體力活,枯燥無味。

他擦拭的時候開始觀察謝琰的身體,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線條很漂亮,幹淨利落,肩寬腰窄,他如果業餘愛好不是攝影而是模特,估計也非常搶手。

所以,謝琰父母去世後,他們兄妹倆就是靠他拍照賺外快生活嗎。

就算因公殉職後政府有撫恤金,也只是基本生活補貼。

看謝琰和謝琬的吃穿,不算拮據,帶他們住的都是五星酒店,沒半點讓別人受委屈,肯定是以前吃了不少苦攢了錢。

明明才剛成年而已。

也就比自己大了一天。

林初霁在這一刻,窺探到了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成長。

自己的父母再強勢管束,吃穿用度從來都是最好的,是自己之前太淺薄了。

林初霁微微嘆了口氣。

淩晨四點,謝琰的溫度終于退下去了一些,變成了三十八度五。

林初霁終于放下心來,把他的睡衣一顆一顆扣了回去時,無意間聽到了他的夢呓:“爸媽……快跑……”

很低,很啞,帶着一點隐忍的痛苦。

又像是在過去某一刻發生過的片段,無比真實。

林初霁怔住了,不敢亂動。

他看着謝琰的眉心皺得很緊,表情是從來沒見過的無措和慌亂,手指抓着床邊,手臂浮起很明顯的用力的青筋。

林初霁把旁邊的枕頭塞進他懷裏,像頭一晚那樣。

然後一點一點安撫着他僵硬的手指,松開,讓他放回松軟的枕頭上。

“沒事的,都過去了。”林初霁輕聲安撫。

“醫生,救救他們…求你…”

謝琰的聲音變得更低,幾乎成了模糊不清的低語。

林初霁聽得斷斷續續,也只能拼湊個大概。

是因為出任務受了傷,搶救無效去世的?

難道當時謝琰也在現場?

他幾歲啊?聽起來年紀很小的模樣。

直面這麽殘忍的時刻真的能緩過來嗎?

林初霁腦子裏亂糟糟的,一大堆問題,卻找不到答案。

只能小心翼翼伸出手,但因為笨拙,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只是輕拍着他的後背,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你是生病了,什麽都別想,好好睡。”

快到早晨的時候,林初霁實在是困,撐不住了,才湊合着,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謝琰感覺胸口有點悶。

原本生着病就覺淺,再加上身上沉甸甸的,壓着有點喘不上氣,就睜了眼。

房間有點暗,只有絲絲縷縷的微光。

懷裏仍然是那個白白胖胖的枕頭,大概是林初霁塞的,但這家夥十分會找位置,雖然整個人以一個扭曲的姿态趴在床邊上,腦袋卻不由自主枕上了那個枕頭。

謝琰:“……”

你是在小狗狗找爸爸嗎?

狗崽崽朝着自己的方向又挪了一點,整顆腦袋徹底放在了那個枕頭上。

大概是怕掉下去,下意識伸手抓住了邊緣,手肘就抵在了他的腰間。

謝琰無奈看着天花板。

算了,睡吧,陪床熬了個大半夜也挺不容易。

過了半小時,也不敢動,手有點酸。

到底還是微微撐起了身子,把林初霁直接拎到了床上來,自己往裏面挪了挪,給他空出了點位置。

反正一起睡了那麽多天。

也不差這一晚,謝琰想。

只是再次閉上眼進入二次睡眠的時候,他發現方才的噩夢好像消失了。

他輕輕地松了口氣,把頭埋進了對方溫熱的脖頸裏,感覺到了久違的安心。

-

林初霁醒來的時候,才注意到自己又被挪了位置。

明明是在床邊趴着的,醒來的時候梅開二度被謝琰抱在了懷裏,因為體溫還沒完全降下去,皮膚還帶着灼熱的溫度。

他有點喘不上來氣,這人總是把自己抱得很緊,也很茫然。

謝琰又又又夢游時抱自己了。

開學以來沒幾天就連着兩回,他這也太頻繁了,是不是得去治一下啊?

林初霁皺着眉心,輕聲道:“謝琰,你把我松開。”

對方沒回答他,倒是聽話擡了擡手臂,嘟囔了聲:“困。”

林初霁趕緊從他懷裏爬起來,站在床邊上,嘆了口氣:“你接着睡吧,我出去一趟,大概兩小時後回。”

他叮囑完,還是不放心,又給沈以南發了條信息。

【lark】:謝琰生病了,我要出去一趟,你們兄弟倆能不能來個人看着他一下

【沈家以南】:生病?他這鋼鐵之軀還能生病?咋了

說到這個,林初霁就是一個心虛。

總不能把那幽靈船的照片拍他臉上說是因為給自己擋了水吧,有點丢人,不能說。

【lark】:昨天下雨沒打傘,淋了雨

【沈家以南】:那你咋沒事

林初霁:……

這就是即将學新聞的敏銳度嗎,一句話就直接戳穿。

【lark】:可能身體虛吧……

【lark】:你快來啊,我先走了

【沈家以南】:行,包在我身上

林初霁這才洗漱完換了身衣服,回了趟家。

原本詹晚秋規定了住宿的條件是周末必須回去,昨天解釋了一堆理由,又說明了謝琰也在,才勉為其難放了一天。

剛一進門,就被詹晚秋逮了個正着。

“怎麽匆匆忙忙的,幹什麽呢?”

林初霁正在往廚房走,被迫頓住腳步,解釋道:“我去煮點粥帶去學校,謝琰生病了,在發燒。”

怕她問東問西,又幫忙說了句好話:“是因為昨天下雨,他把傘借給了我。”

詹晚秋點了點頭,十分欣慰的誇獎說:“他确實是個好孩子,也一直在照顧你。”

林初霁放下心來。

只是覺得非常奇怪,她對謝琰有一種離譜的好感,連面都沒見過的人,竟然能放心成這樣。

這大概就是某人特別的吸引力吧,學不來。

詹晚秋跟着他進了廚房,又問:“除了謝琰,沒有在建院結交別的朋友吧?媽媽跟你說過,這個世界上壞人很多,不要輕易相信。”

林初霁熟練淘着米,看着沖下的水,自嘲說:“稍微熟一點的兩個同學都是謝琰的好兄弟,我這樣的性格,能跟誰走得近。”

詹晚秋看着他表情很喪氣,打開櫃子幫他拿碗,态度軟了些:“媽媽也是為了你好,對了,秦逸學校就在你旁邊,沒來找你吧?”

林初霁猶豫了幾秒鐘,怕她多想,搖頭說:“沒有。不過我前兩天好奇在網上搜他的名字,關聯出來了一個畫家,叫秦之水,是他的親戚嗎?我好像從來沒見過。”

聽到這個名字,詹晚秋手上的碗滑落到地上,陶瓷碰着地面就碎開了花,四處飛散。

外面正在打掃的阿姨聽到動靜,趕緊跑進來收拾:“太太你們倆別動,我來,傷到手就不好了。”

林初霁側過身讓出一點距離,視線卻看向她,很疑惑:“媽,你慌什麽。”

“沒有,手滑而已。”詹晚秋強裝鎮定,“你說的那個人,我不認識,也沒聽過這個名字。”

林初霁哦了聲,從冰箱裏拿出食材,表情看上去很平靜。

詹晚秋卻有些慌亂,連面部表情都無法正常控制。

她低着頭給林執松發去消息:秦之水還在劍橋對吧?沒回來是吧?

對方過了幾分鐘,像是查詢過後:沒有,我剛問過了人,還在那邊呆着,怎麽了?

【你确定嗎?】

【他有沒有出入境的記錄證明?】

【他那個工作又不是教授,說辭就可以辭掉的】

【晚秋,你太敏感了,他真的還在英國,到底怎麽了?】

詹晚秋松了口氣:小初突然提起這個人的名字,我怕他想起來了什麽,我很害怕

不會的,都過去很多年了,他什麽都不記得。

林執松這樣回答她。

林初霁已經把粥熬上,在做配菜,餘光看向詹晚秋。他的媽媽一向強勢,說一不二,很難看到這種心不在焉的模樣。

他緩聲開口:“您到底怎麽了?看上去氣色很差。”

“對了,昨天不是去游樂場玩了,怎麽樣?”詹晚秋沒再繼續,轉移了話題。

林初霁表情變得柔和起來,輕聲道:“很開心,謝琰人很好,他的妹妹也很可愛。”

林初霁突然想起前兩天跟謝琰的對話。

他說謝琬很擔心自己被丢下了,怕隔得太遠,哥哥去了更遠的地方,真的不要她了。

想到這會兒,林初霁遲疑了幾秒鐘,再度開口:“媽,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再有個女兒嗎,考不考慮收養?”

-

林初霁拎着保溫杯回宿舍的時候,大老遠就聽見沈家兄弟的聲音。

“弱雞,淋場雨就生病了,你怎麽這麽菜!”

“病夫,旁邊的體溫計還顯示着三十九度二,這你還不去醫院等着燒成骨灰盒?”

林初霁沒憋住笑了聲。

沈以南回過頭,擡手招呼道:“來,跟我們一起恥笑他。大家一起淋了雨,你沒病,琬妹沒病,他居然躺在床上起不來。”

“誰說我起不來,我就是懶得起。”謝琰啞聲道。

邊說着,邊擡眼看向站在門口的林初霁,眼神揶揄。

林初霁張了張嘴,實在說不出口激流勇進的那一幕,不出聲。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種只有他們倆共享的小秘密的感覺,很微妙。

“懶得起,嘴硬,你才十八身體就不行了,以後只能當受——嗷——”沈以北還沒說完,就被他哥踹了一腳。

謝琰面色十分平靜重複:“當受?”

沈以南尬笑說:“确實也是不太現實,我知道的,鐵1有鐵1尊嚴。”

林初霁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只是過去把小桌挪到床前,把做好的食物挨個擺開。

邊弄邊邊解釋說:“我回家做的,食材很幹淨,吃了不會有問題。”

謝琰往身後墊了個枕頭,坐起,客氣道:“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順手的事。”林初霁拿出碗筷,又看向他,認真詢問,“需要我喂你嗎?”

喂,怎麽喂?

用勺子一勺一勺弄好,然後送到嘴裏嗎?

饒是平時自诩什麽玩笑都開得起,謝琰聽到這話也紅了臉。

他輕咳了聲,伸手接過,低聲道:“不用,沒那麽嬌氣,有手。”

心說林初霁這攻勢也太猛烈了,招架不住。

在自己生病虛弱的時候,不僅陪床照顧,無微不至,煮粥煲湯,甚至還打算親自喂飯。

他低估了對方掰彎直男的實力。

怪那天看那本書只翻了兩頁,還沒找到這種溫柔出擊的應對方法。

他擡眼看向沈以南,旁敲側擊道:“你願意喂我嗎?”

“兄弟,我們雖然認識多年,但是還是要有邊界和分寸感好嗎?多少有點子矯情。”沈以南光是腦補那個畫面,就起了身的雞皮疙瘩。

謝琰又看向第二位候選人:“你呢?”

“別別別,如果你高位截癱的時候,我願意這麽伺候你,現在你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沈以北一躲三尺遠。

謝琰眼底含笑看向林初霁。

懂了嗎,這才是正常的直男的反應。

林初霁茫然看向兄弟倆,不懂他們反應怎麽這麽激烈,小聲道:“……喂飯有什麽問題嗎?我也經常做點吃的喂小區裏的大黃……”

謝琰喝湯的手頓住,眉稍挑起:“大黃?”

林初霁點了點頭,表情認真:“保安散養的中華田園犬,可乖了。”

謝琰:“……”

所以在林初霁心裏,喂他等同于喂大黃?

他現在是真看不懂林初霁這高級的掰彎套路了,為了讓自己放松警惕,已經上升到和狗同列了嗎?

太離譜了,離譜中又帶着一絲合理。

“大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謝狗,乖,吃飯。”沈以南一定要販個劍。

“這樣吧,我給你選個帥氣的品種,德牧怎麽樣?黑皮大狗!”沈以北手舞足蹈比劃說,“這已經是認識十幾年的友情價了,人家好多都是有編制的警犬,是你高攀了。”

謝琰:“……”

有這群朋友真的是他的福氣。

林初霁這才遲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帶着歧義,慌亂解釋說:“不是,我不是罵你是狗……我只是想表達因為你生病了,所以這是個很平常的事…大黃生病的時候我也這麽照顧過它……不是……”

謝琰想到他昨晚趴在那非要往枕頭上蹭的樣子,也挺像個小卷毛的,于是慢悠悠喝着湯,緩聲開口:“沒事,我是狗你也是狗,我給你挑個好看的品種,比如比熊?”

這下輪到林初霁陷入沉默。

不是很想當狗,但是剛說了人家跟大黃一樣,無比反駁。

沈以南被這一系列的對話震撼,你們聽聽都在說什麽。

兄弟,老婆可以說你是狗,你不能說人家也是啊,你真的太直了,救不了。

謝琰觀察他的表情:“不喜歡這個品種?那換一個。”

林初霁拿着電子體溫計在他的腦門上按了下,垂着眼睫,小聲擠兌他:“三十八度五,果然是在發燒,滿嘴胡話。”

謝琰:“……”

他發現林初霁最近真是越發放肆。

沈以南想起來正事,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眼床上躺着的病號:“一會兒我送琬妹去機場吧,你別折騰了。”

林初霁看向他:“這麽快就走啊。”

“她周一開學,臨時跑過來的。”謝琰喝粥的速度快了點,低聲說,“要去送,她看着什麽都不上心但挺敏感,我不出現她得多想成什麽樣。”

林初霁無端又想到了昨晚謝琰的夢呓。

他好像被困在了過去很痛苦,但從認識以來,從來沒表現過半點傷春悲秋的低落,以至于一開始以為他是一個沒有煩惱沒心沒肺的陽光少年,天天都挺高興的模樣。

但他那麽照顧所有人的情緒,誰又來照顧他呢。

謝琰感受到他的目光,頭也沒擡就問:“什麽表情?”

林初霁覺得他大概是頭頂長了眼睛,撇了下唇:“沒表情,覺得你挺不容易的。”

吃過飯,他們叫了輛商務車接謝琬,然後前往機場。

生病的事兒誰也沒說,但謝琬敏銳地察覺出他哥今天有點怪,話少得厲害,于是問:“你們倆昨晚回去吵架了?”

“你哪得出來的結論。”謝琰懶洋洋道,後腦勺抵着車座上,頭有點暈。

“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不像你。”謝琬出聲。

“我們……因為分照片不合争執了一下。”林初霁看出來他不想讓妹妹擔心,幫忙圓謊,只是不太擅長,聽起來實在是好笑。

謝琰輕輕淡淡瞥了他一眼:“對,他想全部貪了,貪心。”

謝琬沒想到倆十八歲的大學生了居然會因為根本沒露臉的照片吵架,有點震驚。

想到即将分別,又很悲傷的緩慢出聲:“也行吧,能有人跟你吵吵也挺好的,我也想跟你多吵兩句,現在也不知道一年能見你幾次。”

謝琰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沈以南打着圓場說:“哎呀,熬過這幾年你也考來北京,天天能煩死你哥。”

沈以北點了點頭,附和道:“就是,而且平時偶爾也可以飛機來回,實在不行,天天視頻嘛,有什麽大不了。”

“但我才初一,還有六年。”謝琬悶悶不樂。

謝琰敞着腿,語氣很平靜:“別瞎想,好好讀書。”

林初霁咬着唇,斟酌了好一會兒後,才慎重出聲:“我這大概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們倆能常常見面,但是……有點冒犯。”

謝琰側頭看向他,下巴微擡:“你說。”

林初霁看着他的眼睛,試探道:“琬妹剛十三歲,還在十四周歲以下,是可以找領養的。”

聽到這話,謝琰臉色微微變了下,沒接話。

之前不是沒有人提過,他年紀不合适,但謝琬還小,是很容易找到收養的家庭。

但那麽多年都苦過來了,現在當然不願意。

謝琬低聲道:“如果能讓我也來京市,有合适的家長,也……也不是不行。”

謝琰繃着表情,看向窗外,默不作聲。

“我今天回家的時候,跟我媽提起了這件事,她……她很樂意。”林初霁斟酌着言辭,盡量不傷到謝琰的情況下,解釋着情況,“領養三年才能換京市戶口,但前三年可以先去私立,再轉公立,費用她出。”

沈以南一拍大腿:“這也太好了吧,但你媽這麽有善心的嗎?都沒見過。”

林初霁喃喃道:“在我之後她本來是懷了妹妹,後來又沒有了,可能喜歡小姑娘吧。況且,她說為人民服務的警察都是好人,要好好報答的。”

謝琰側頭看向他,眼底情緒複雜,以一貫稀松平常的語氣開玩笑道:“想幫我解決問題啊,對我這麽好。”

林初霁怕他多想,低着頭把溫水遞過去在他手裏:“我就是提一個建議,可以不采納的。”

車內再次陷入沉默。

沈以南思考了幾秒鐘,打算勸勸謝琰:“我覺得真不錯哎,小林同學這素質,家裏教養肯定不會差。”

“這是真占你便宜了,不合适。”謝琰低聲說。

他把自己的妹妹扔給林初霁家,像什麽話。他不願欠這個情,也不想還這個情。

謝琬一直低着頭,幾乎已經快到機場,才猛然擡起:“不行,這個不行。”

“你反應那麽大幹什麽?”謝琰伸手揉了下她的腦袋,倒是無端松了口氣。

他就怕妹妹樂意,自己不肯,倒像是綁了她的前程。

“怎麽不行,你可以住校,不需要跟我父母多相處,就是一個名義上。”林初霁解釋道。

謝琬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謝琰,欲言又止。

表情十分掙紮,前思後想了快一分鐘,還是說出了理由:“可是,如果你爸媽領養了我,那你不就變成我法律意義上的哥哥了嗎?”

林初霁點了點頭,表情溫和:“是啊,我沒問題,我挺喜歡你的,所以為什麽不行?”

謝琬捂住臉,胳膊碰了碰旁邊的人:“我說了不許揍我。”

“我什麽時候揍過你,別造謠。”謝琰笑道。

謝琬語氣難得小心翼翼,說的話卻驚呆衆人:“雖然我看的小說尺度有點大,但這畢竟是現實……一個是我親哥,一個是我義哥,萬一……要是搞在一起會不會太刺激了?”

謝琰:“……”

林初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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