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晏淮何時有妹妹了”
第33章 “晏淮何時有妹妹了”
200
花冠會那日與晏和風道別後,原本約好的“明天見”,然而我卻接連兩日沒見到此人。
雖沒見到晏和風,這人卻隔三差五給我送禮物,都是托若影親自送來的。
有時是晏和風親自寫的字。
晏和風的字跟我印象中的大家閨秀字跡大有不同,印象中姑娘家的字都是隽永小楷,方方正正,而晏和風提的字卻氣勢磅礴,潇灑俊逸,透露着一種江湖俠客的豪邁。
我想這應該跟晏和風身世有關,畢竟她爹是當今武林盟主麽,見慣打打殺殺的,那女兒自然要與旁人不同些。
我不太識字,又急迫想知道晏和風給我寫的是什麽,只好去勞煩隔壁私塾的老先生。
私塾老先生看完,捋着胡須嘴裏一直念叨“荒唐”。
我問為何荒唐,老先生被我磨得沒辦法只好耐心給我講解,他說這上面寫的是首詩,還不是尋常的詩,是首表達愛意的詩。
詩意大致是:即将遠行趕考的書生給中意姑娘寫的,表達了濃烈的不舍,與将來功成名就絕不負卿的決心。
我是個大老粗,聽到私塾先生講解完後不太懂晏和風為何要自拟為書生,而我怎麽成了詩裏的“姑娘”,但不重要,我想晏和風應該是想我了。
于是,我美滋滋地将紙張疊好放進兜裏,與老先生道別。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将晏和風給我寫的詩跟寶貝似的夾在我那些鑄劍的古籍裏。
有時送來的是我沒吃過的糕點。
我自小沒那麽挑剔,什麽基本都能吃,但晏和風送來的東西果然不一樣,跟她這個人一樣精致,那雕花的糕點精細漂亮到我都不忍心下口,最終還是在若影逼迫的目光下吃了兩個,讓他回去好彙報給晏和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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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我要留着慢慢吃。
想晏和風了吃一塊,今晚月色挺好吃一塊,看看這人給我寫的詩再吃一塊。
很快,那盒糕點根本熬不到第二天就被我吃完了。
201
唉,已經兩天沒見晏和風了。
以前我都不覺得日子難熬,如今只覺得古人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有緣由的。
挨到第二天晚上,若影又來了。
這人不是從正門進來,而是直接翻牆而入。
我近來對這人入戶的方式早就習以為常。
怎麽說呢,有輕功就是了不起。
202
若影這次來,懷裏抱着個大石塊。
天色比較黑,我看不清那東西,直到他将石塊放下我才發現竟是塊松花石,說是從古玩店掏來送我磨劍用。
我哭笑不得,蹲下來看了眼石頭,只覺得晏和風可能被人宰了,這磨刀劍用的石頭沒必要太精細,最主要是磨的方式。
不過既然是晏和風送的,心意在此,我自然是收着了,又跟若影道了謝。
203
若影今晚送完東西遲遲未走,而是站在旁邊似乎有話要說。
我知道若影性子內斂,即便與我認識多時也不擅長打交道,便主動問他晏和風近日為何沒來見我。
若影不再向前兩日那樣守口如瓶,回應道:“季公子,我家小姐這兩日被關禁閉了。”
“是因為花冠會那日被樓公子見到了嗎?”
若影未反駁,低着頭算是默認了我的說法。
我有些着急,晏和風身子骨那般差勁,萬一關禁閉關出問題如何是好?
我本想求若影跟上次一樣悄悄帶我去和府一趟,卻被婉拒了。
我垂下眼,目光落在那大石頭上,心裏一陣失落。
204
“季公子,我家小姐其實有話讓我帶。”
“你說!”
“明日午時,城南河畔,若公子願意與我家小姐共濟白頭,請直接前往那,到時一切皆有人安排。”
平時話就少的若影難得說了一長串話,說完暗暗松了口氣,尋思自己方才應該将自家主子交待的事情都給交待清楚了。
若影的話暗示性太強,我沒想到晏和風這麽喜歡我,喜歡到願意同我私奔的地步,心底又是一陣無以言說的感動。
若影走後,我一點沒猶豫。
回屋開始收拾行李,雖說我舍不得我那鋪子,但鋪子可以再開,這麽體貼的老婆錯過可就沒了。
有手藝傍身,去哪裏應該都沒問題。
我沒打算拿太多東西,主要是将我爺爺他們留下的鑄劍古籍裝了起來,再把老婆本放進去,又收拾幾套像樣的衣服。
做完這一切,早已經大汗淋漓。
我坐在床榻歇息了會兒,擡眼望着這間我待了二十幾年的房屋,說舍得是不可能的。
但晏和風因我被關禁閉,如此優渥的家世卻選擇同我一介草民私奔,我若還是個男人,怎麽都得對這人負責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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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起了個大早,想着周圍都是處了十幾年的街坊鄰居,想在臨別前跟他們打個招呼。
尤其是我那幾個好兄弟。
王喜慶聽說我要走,一個大男人哭得稀裏嘩啦,王小喜更是抱着我直喊“幹爹別走”。
最終還是楊大福将兩人扒拉開,忍着不舍道:“既然要走了,兄弟幾個再去搓一頓吧,以後再見也不知是今日何夕了。”
這話聽得實在傷感,但我想他們應該都在祝福我能夠找到自己的心上人。
我跟王喜慶還是楊大福就是一同長大的兄弟,爹娘還在的時候,我沒少跟着他們一起搗亂,今天把這家院子的雞追得掉了好幾根毛,明天把那家鵝吓得都不生蛋了,調皮搗蛋的後果就是,我爹提着劍追着我滿屋子跑。
如今,我眼睜睜看着兩人成家、生子,到最後就剩我個光棍,一時間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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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找了家從前常去的酒樓打算好好吃一頓餞別,自然是我請客。
我特意喊店小二拿來兩瓶上好的酒,當然考慮到我等會要私奔,自然是不能喝的。
三個大男人平時就活得粗糙,也說不來什麽矯情的話,追憶往昔沒一會兒就開始吃吃喝喝。
有時候心大也是一種優點。
原本不太多的感傷氣氛碰到了八卦就更加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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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桌忽然來了幾人,看那裝扮以及人手持劍的樣子應該是江湖人士,或許還是哪個名門世家。
我常年鑄劍,即便看不到裏面的劍,單單從劍鞘的修飾也能看出不是普通人家能夠擁有的。
“二十三年了,整整等了二十三年,武林大會終于又要開始了。”
“近日,我聽聞已有不少人在往新州趕。”
“正常,那晏正明掌管武林二十三年,早有人看他不順眼了。”
我本是無心聽着,誰知突然聽到了晏和風爹的名字,頓時提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錯過這人說的話。
如果,如果當真有人看不慣晏正明的話,那此次武林大會當然有危險。
我得去提醒下晏和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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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們聽過沒,晏正明也是狠,當年若他放棄武林盟主之位,他那兒子也不會遭人毒手。”
“略有過耳聞,據說他兒子自小就落了病根,天生染了寒疾,現在跟個廢物沒什麽兩樣,晏正明還指望他繼承衣缽,也不想想在座的武林人誰答應。”
“我可不想聽個廢物的話。”
“你們小點聲,隔牆有耳。那晏淮再怎麽樣也是晏正明的種,據說手段兇狠,別讓人報複了去。”
“這個我聽過,前些年有個男人去見了他一眼便嚷着要娶他,晏淮當場下令将那人眼珠子給挖了。”
我聽到此處心裏咯噔一聲,沒想到晏和風的哥哥如此殘忍,還好上次沒有一怒之下把我給噶了。
“別的不說,晏淮那長相雌雄莫辨,誰看了不心動。要他不是晏正明的種,我怎麽也得将他搞到手嘗嘗味道。”
不知為何,聽到這話我心裏一陣反胃,無端火氣冒出,扭頭瞪了眼那人。
晏淮要在現場哪怕割了他舌頭,我都不替這人感到冤枉。
“看什麽看?!”
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直白,那人又是習武之人過于敏銳,很快被他發現,我便扭頭沒再說什麽。
主要是我确實打不過人家。
我估計這幾人也不把我們普通老百姓放在眼裏,繼續開口:“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年頭,晏淮手腕狠辣,他爹有仁義之心,不代表他有。”
“就是,誰不知道晏淮是家中獨子,上有一姐早就許了人家,如今就他一人,別提晏家多寵他。”
“放心吧,我就是說說,我又不搞男人。”
……
我一時間聽不懂了,他們說的話每個字我都聽了進去,連在一起卻不懂了。
什麽叫“晏淮是家中獨子,上有一姐已與人嫁”?
那晏和風呢?
晏和風不是他妹妹嗎?
那幾人看着實在兇神惡煞,但我又實在太想知道方才那話的意思。
于是,我便将還未開封的酒壇抱起,慢吞吞地向隔壁桌走去。
那幾人見有人靠近,統一動作都是握起桌旁的劍。
我:……
這習武之人……真是敏銳啊。
“幾位大哥,我就是一普通老百姓,沒有別的意思。”
說罷,我将酒壇送至他們桌上讨好地笑了笑。
“我就是想打聽個事,問完就走成嗎?”
幾人互相對視了眼,帶頭那人撕開酒壇到了一杯遞給我,意思不言而喻,是怕我下毒呢。
我本說好不喝酒,但為了得到答案不得不一口氣幹了這一杯。
見我豪爽,幾人也不再懷疑。
“你說。”
“方才你們說晏淮是家中獨子,他不是還有個同胞妹妹嗎?怎麽不見你們提呢?”
“妹妹?”那人困惑地扭頭看向同伴,“晏淮何時有妹妹了?”
“嘁,得了吧,據說當年晏淮出生落了病根差點沒活下來,母子倆身子受損嚴重,哪裏來的妹妹,做夢的吧?哈哈哈。”
說罷,幾人不理會我煞白的臉色,自顧喝起來。
我的心頭宛若被一盆冷水潑下,握住瓷碗的手微微發顫,咬着唇不死心道:“你們确定嗎?”
“确定啊。”
“确定,晏家就倆孩子,是個武林人士基本都知道。”
這一刻,我聽到有什麽破碎的聲音。
它先是緊巴地縮在一起,而後止不住有裂痕,到最後“吧唧”,碎了一地。
【作者有話說】
久等啦!下周開始複更!球球海星哦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