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扶夏,恃寵而驕

第3章 扶夏,恃寵而驕

距離肖家那晚一別整整一個月,扶夏的手機上終于響起了季晏承助理打來的電話——季晏承要見他,季家司機親自來接,車就停在樓下。

扶夏不清楚古代侍寝的嫔妃被鳳鸾春恩車接去養心殿的時候,她們心裏是不是會一樣地忐忑,但代入自己現在的境遇仔細一想,應該也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有季晏承助理帶路,“雲間”這種每年要憑消費金額來将VIP客戶分級的高檔會所,扶夏單憑刷臉肯定是進不去的。

同樣,如果不是因為有季晏承在這兒,這種煙熏缭繞又吵吵嚷嚷的地方,他自己多半也是不會來的。

推門走進包間,扶夏一擡眼就看見肖讓和祁靖川他們幾個圍坐在桌前。

季晏承身型慵懶斜靠在椅背上,單手夾着煙搭在桌沿,放在嘴邊吸了一口,将桌上原本蓋住的那張牌一翻面亮了出來。

牌面上的數字揭曉,他身旁當即響起一聲夾雜着罵聲的長嘆:“艹,敢情你這最後一張在這兒等着我呢。”

季晏承沒接對方的話,端起手邊的透明酒杯微微抿了口,這才把目光投向門邊站了許久的扶夏。

仿佛這一個月的冷暴力不曾存在過一樣,笑道:“人這不是給你們請來了?”

季晏承這話用詞挺考究,一個“請”字聽上去像是挺尊重扶夏,但仔細一品,卻全然不是那個味道。

肖讓其實早就看見他進來了,此時讓季晏承一提,這才故作驚訝:“呦!我這大恩人可算來了。”

“那《水墨江南》的事我正說想找機會好好謝謝你呢。”

肖讓不提那畫還好,現在自己一進門就聽見這個,扶夏心中更是五味陳雜,臉上當即浮現一抹苦笑。

“季總,既然夏老師來了,你不趕快去給人把茶泡上?”

肖讓這話明顯是在調侃,見季晏承坐着不動,又擡起胳膊肘往人身上撞了撞:“去去去,換個人來,別總霸占着莊家的位子,怪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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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知他這邊話音剛剛落地,東邊的小套間裏,卻是飄來一聲尖細的女音。

“換誰頂上來?你們別是不是在說我呢吧?”

要說該來的總會來,這話一點不假。

季晏承助理之前在電話裏并未透露太多,只說是在會所的私人小聚,但扶夏萬萬沒想到——今晚,林清雯終是出現了。

相比于媒體報導裏,晚宴那襲紅裙的嬌妩,她日常的扮相倒是頗顯清純水靈——只簡單束了個馬尾,身穿款式最百搭、但一看就是高奢品牌的白襯衫牛仔褲。

臉上不施粉黛,但難掩是個美人胚子。

就這幾秒的功夫,林清雯已經走至桌前,大大方方站到季晏承身邊。

眼看着下一局可能要重開,祁靖川方才一直沉默着,這才嘆了口氣:“讓她頂上來,你得看看一會兒結賬的時候阿承支票後頭那幾個零夠不夠寫。”

反正虧的不是自己的錢,肖讓對此倒是不以為然:“他倆橫豎以後都是一家人,一個輸錢,一個買單,這不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麽,別這麽較真。”

祁靖川是個極會察言觀色的,聽見這話就沒敢往下接,目光下意識在季晏承和扶夏身上來回轉了幾圈。

季晏承倒是一臉淡定,沒有出聲,把自己手裏快要燃盡的煙頭掐滅,不置可否瞥了肖讓一眼。

幾人從小一起玩到大,對于季林兩家日後的聯姻,雖然目前還沒有擺到明面上正式談過,但衆人早已是心照不宣。

扶夏知道自己此刻的作用不大,便坐到了休息區的沙發上,推開面前五顏六色的飲品,問侍應生要了杯茶,默默聽着牌桌上幾人的對話。

說來也好笑,扶夏其實很早之前就知道林清雯的存在,但愛上一個人的可怕之處就在于,它會讓你失去對于是非的判斷、蒙蔽雙眼。

只要“結婚”兩個字沒有清清楚楚從季晏承本人嘴裏說出來,扶夏就總覺得可以自欺欺人,哪怕只有一時半刻,只要能繼續待在他的身邊,怎樣都好。

侍應生準備好扶夏要的茶水,順便把果盤也端了上來,牌桌上又重新開了一局。

林清雯看得實在有些無聊了,放下手機,走到休息區挑了幾樣水果。

雖然跟扶夏不怎麽熟,但她也沒跟人見外,臨轉身前還很貼心地把幾個盤子都往扶夏面前推了推,全然主人招待客人的語氣,笑着道:“想吃什麽自己拿,別拘束。”

一顆橙子被去了皮,林清雯指尖一掐,轉眼便将果肉塞進了季晏承的嘴裏。

季晏承手裏拿着牌,并未注意林清雯此舉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倒是點煙的時候打火機的砂輪搓了幾次都沒反應,引得他不悅皺起了眉。

林清雯輕笑一聲,從肖讓那搶來個打火機,順勢坐到季晏承椅子的扶手上,單手搭着他的肩,給人把火點燃送到了嘴邊。

察覺到不遠處扶夏的沉默,祁靖川忽覺室內的氛圍多了幾分微妙的緊張感。

遂撓着頭想了想,從中轉圜:“阿承,你要不然還是下桌去那邊坐着吧,連贏了這麽多局,可以了,也給別人留點翻盤的餘地。”

季晏承還沒發話,林清雯倒是先不願意了,翻了個白眼:“別指望我上啊,你們這玩法我都沒搞明白。”

說罷滿臉傲嬌靠在季晏承身邊瞥了人一眼:“就我這破水平,陪他們家老太太在屋裏打打麻将頂天了。”

“那你這提前适應角色的覺悟還挺高。”

肖讓瞧着她這副模樣有趣,失笑搖搖頭:“也挺好,以後真結婚了,反正你什麽也不用做,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哄老太太高興就行。”

他這聲話音剛剛落地,扶夏手中的茶杯忽然被放到了桌子上。

玻璃與玻璃的碰撞聲音不大,但那脆響足以引起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在心中暗暗質疑過無數遍自己今天為什麽要上趕着過來以後,扶夏最終決定放棄內耗,不在這兒聽那些紮心的話、自取其辱了。

于是站起身,單手掃過衣袖微微撣了撣,擡眸,望向季晏承。

“我突然覺得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

說罷也沒看季晏承什麽反應,不管人接下來要說什麽,拿了外套,徑直向着門口走去。

路過肖讓身邊的時候恰好被人拉住:“別啊夏老師,我好不容易說動阿承把你請過來,至少吃了飯再走,讓我好好謝謝你。”

除過季晏承,扶夏讨厭所有外人的觸碰,定定神,一把将胳膊抽了回來。

不複來時的順從,他眸色淡然,維持着最後的冷靜:“肖總今晚的款待我怕是無福消受,那副《水墨江南》原本就是我畫壞的棄品,讓您拿過去做人情橫豎也不虧,不用挂心。”

說罷極敷衍地朝衆人點點頭:“幾位慢慢玩,我就不打擾了。”

之後沒再多給一個眼神,步子幹脆利落邁了出去。

“嘿,幾天不見,小脾氣見長啊。”

扶夏前腳剛走,肖讓的聲音緊接着在包間裏響了起來:“不是我說,他這完全是恃寵而驕啊。”

剛被人好一番揶揄揶,肖讓現在正憋屈着,說罷哼了聲,朝季晏承看過去:“這人有什麽可清高的,你當年從美院把他挑出來的時候,他可是乖得跟什麽似的,哪敢當衆這麽甩臉子。”

“差不多行了。”季晏承點煙,将方才那只罷工的打火機扣在了桌上。

扶夏鬧點小脾氣本不是什麽大事,可肖讓三言兩語這麽一撺掇,季晏承臉色倒是沉下去三分:“知不知道自己今晚說錯多少話?”

肖讓嘴快,當時沒考慮那麽多彎彎繞,經他這麽一提醒,這才驀地靈醒,讪讪噤了聲。

說了半天,最後只有祁靖川抓住了重點,神色擔憂:“阿承,你有想過……以後要怎麽辦麽?”

說着瞄了林清雯一眼:“兩家若真是要聯姻,你可就是正兒八經有家室的人了。跟他那邊早晚得斷,想沒想過怎麽安置他?”

“我無所謂啊。”林清雯搶先發話,胳膊撞了撞季晏承:“咱們以前不是說好了各玩各的、有正式場合再一起出席的嘛,你不用管我,只要他不介意一直當外面那個就行。”

“你看他像不介意的人麽?”肖讓嗤了一聲,感覺像是聽了個笑話。

“是啊。”林清雯嘆口氣,指尖繞着自己的辮子,也是挺無奈:“就怕有些人沒有正宮的命,還得了正宮的病,這就很麻煩了。”

眼見了剛才那一幕,林清雯這話肖讓簡直不能再贊同了,也看向季晏承:“不是我說,就他那清高樣,指定受不了委屈。”

說着自己都不禁笑了起來:“別咱們季總前腳婚禮,他後腳就跟你撇清關系,再把你的錢一卷,消失個無影無蹤,那就有意思了。”

“不會。”

季晏承神色冷凝,淡淡回了句。聲音不大,但總覺得叫人沒法反駁。

“你就這麽肯定?”肖讓眯眼盯着人,半信半疑。

“我說不會就不會,操你的心。”季晏承解開袖扣悠悠靠回到椅背上,眉宇間流露出不甚在意的倦懶:“這麽多年,要跑早跑了,他沒那個魄力。”

肖讓聞言呵了一聲:“季晏承,你丫夠損的,就是仗着人喜歡你。”

琢磨半晌,最後還是豎起大拇指,心服口服對着人面前比了比,由衷感嘆:“還得是你,這一夫多妻算是讓你玩了個明明白白。”

“牛逼啊!”

作者有話說:

季晏承:“老婆這麽愛我,怎麽可能跑?(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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