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好想你啊……
我好想你啊……
曉星塵醒來時是在義城，客卿洋好奇地趴在棺材裏看着多出來的一個曉星塵。曉星塵陡然睜開雙目時，客卿洋像是偷看被發覺了，陡然一慌。
“你醒啦。”客卿洋看着曉星塵笑了笑，“你睡了好久，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呢。”
“薛洋——！！”曉星塵眸子裏染上怒氣，“宋子琛道長和曉星塵道長呢？”
“他們啊！你猜猜喽，我也不知道。”
客卿洋趴在棺材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但他說的話是實話，他确實不知道曉星塵去了哪裏。曉星塵回來後，就把一個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人放進了棺材，之後就和宋子琛那個小三一起私奔了，已經過了三日了，也未歸家。
曉星塵誤會眼前的客卿洋就是薛洋，于是以為他的意思是曉星塵和宋岚已經被他害死了。曉星塵捏緊指節，恨恨道：“薛洋你真是傷心病狂！”
小客卿被憑白無故罵了一頓，感覺莫名其妙，“喂！你有毛病吧臭道士？我招你惹你了，你上來就罵我？”
曉星塵：？！
“你是阿洋？”曉星塵看着他稚氣未脫的面孔。
“哦，你把我當成那個人了嗎？”薛洋這才反應過來，笑道：“不過你別想了，那個人大抵回不來了。”
曉星塵驀地擡頭，“什麽意思。”
“死了吧？不清楚。還有，我看了半天了，你可真狠心啊，把自己的魂魄拍這麽碎。”客卿洋咋咋舌，又道：“不過那個人的鬼道術法真是極好，這麽碎的魂，竟然生生給你黏了起來。”
曉星塵沉默良久。
“喂，你打算一直坐在棺材裏麽？”客卿洋遞給曉星塵一只手，曉星塵握上，客卿洋一使力便将他拉了起開。
曉星塵從棺材裏出來，向客卿洋道謝，而後詢問道：“那位曉星塵道長呢？他什麽時候回來？”
客卿洋搖搖頭，道：“誰知道他呢，已經跟宋冰塊私奔三天……”
話未說完，門前傳來一聲輕咳，正是曉星塵。
“道長！”客卿洋跑去，一頭撞進曉星塵懷裏，“你怎麽才回來啊！”
曉星塵笑着捏了捏客卿洋的臉，“我敢不回來麽？我要是再不回來，指不定哪個小醋壇子又在吃我和子琛道長的醋呢。”
被曉星塵揶揄一番，客卿洋臉一紅。
“宋冰塊呢？”客卿洋往曉星塵背後探了探腦袋。
曉星塵牽着客卿洋的手往院子裏走，“那是宋道長，莫要胡叫。處理完金氏別院的事，他就回白雪觀了。”
“對了道長，另一個曉星塵醒了。”客卿洋拉着曉星塵去見另一個曉星塵。
兩人互相一禮，算是正式見面。
“薛洋呢？”曉星塵問道。
“他……”曉星塵(客卿洋的)抿了抿唇，良久，道：“你要見他麽？”
曉星塵遲疑了一下，“我不知道。”
曉星塵(客卿洋的)道：“那還是不要見了吧。”
曉星塵沒說話。
“你喜歡薛洋麽……你的那個。”曉星塵(客卿洋的)頓了頓，又道，“他快要死了。被子琛帶回白雪閣了。”
曉星塵驀地擡起頭，“你說什麽？”
“喂，你傻啊。我們修鬼道的哪個不耗費壽元精力，偏你這還是補魂，誰知道他用什麽代價換你回來的。現在還有口氣在，你要是再不去看他，就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了。”客卿洋神情稍有不悅。
白雪閣——
“你費了這麽大力救他回來，真的不去看看他嗎？”薛洋半靠在床頭，宋岚拿着湯勺給他喂藥，他卻一直躲，不怎麽喝。
“宋岚，我想吃糖……”薛洋臉色蒼白，無力的胳膊牽住宋岚袖口垂下來的衣料，扯了扯。
“先喝藥，喝完藥再吃。”宋岚眸子裏蘊着濃濃的愁緒。
“不喝。”薛洋還是躲開了。
但見宋岚臉色不太好，薛洋咬唇，還是糾結着解釋道：“以前，他們，總灌我藥。”
他們，宋岚自然也知道是哪些人了。這是薛洋的陰影，宋岚眼底劃過一抹心疼，卻道：“阿洋，你現在魂力極弱，必須喝藥。”
“道長～你行行好，讓我吃一顆糖嘛。我保證，吃了我就喝藥。”薛洋聲音很低很弱，語速也極慢，卻能聽出是在撒嬌。
霜華不在身邊，曉星塵借了這個世界的曉星塵的霜華。
來到白雪觀時，他正看見薛洋一副病容靠在窗前。薛洋手裏捏着一片綠葉，手腕就垂搭在窗前的橫格上。
眼睛不知在看什麽，好久好久才眨了一下。
曉星塵的嗓子似被堵住，艱難地想喚一聲“阿洋”，可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袖口順着白皙的手腕垂落至臂彎，薛洋卻如同一個破碎的瓷娃娃，看着毫無生氣。若不是偶爾會眨一下眼睛，曉星塵幾乎都要以為他已經死掉了。
“他快死了，你來看他麽？”宋岚不知何時出現在曉星塵身側。
“我……”
宋岚不等曉星塵回答，兀自說道：“他殺了好多人，金鱗臺前殺了十六人，金光善養的別院裏的所有人，還有……別院旁邊的那個村子，也被他屠了。”
曉星塵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他是個瘋的。”
宋岚道：“他殺的那些人，都是曾經折辱過他的。”
曉星塵不明白宋岚什麽意思，宋岚淡道：“薛洋是個瘋子，我也不懂我為什麽不希望他死……但是星塵，我想，若你了解過他上一世究竟遭受了什麽，這一世的殺孽或許你能理解……”
兩人站立良久，久到薛洋趴在窗前昏睡過去。
曉星塵進屋，将薛洋抱回榻上。
少年輕的很，沒什麽重量，渾身的骨架硌的人生疼。
“我以為……你不打算進來呢。”
薛洋倏而睜開眼，眸子裏含着三分笑，七分謹慎。
曉星塵沒說話，不知道該說什麽。
薛洋扯住曉星塵袖口的衣角，捏在掌心。
良久，他道：“我只在這個紅塵殺了人，曉星塵，重來一萬次，我依舊會做同樣的選擇。”
曉星塵捏的泛白的指尖顫抖着，他看向薛洋，眸子裏冷靜極了，“為什麽？”
他想聽一聽宋岚所謂的薛洋那一世的遭遇。
薛洋露出小虎牙，似在為曉星塵的回應開心，可開心過後他便又垂下了頭，“你想知道麽？”
曉星塵道：“嗯，我想知道。”
薛洋局促地收回手指，眼裏全是不安。
曉星塵從未見過這樣的薛洋。
那一世……真的對他的傷害這麽大麽？曉星塵暗自在心底驚疑。
“可是……我不想告訴你。”
薛洋眼尾似染了層胭脂，紅的厲害。
“你必須告訴我。”曉星塵沒給薛洋反應的時間，便将眉心抵在薛洋額頭，強制與薛洋共情。
薛洋軟軟的，順從了。
只不過是一些淫/蕩不堪，惹人屈/辱的東西罷了，薛洋自我欺騙，他欺騙自己不在意，不在意曉星塵如何看他，不在意曉星塵如何想他。
反正曉星塵已經惡心透他了，就算他在別人身下如何淫/蕩/騷/賤，曉星塵也不會比之前更加惡心了。
許是快死了，薛洋勿地自暴自棄起來。
共情的時間很漫長，兩人抵着額頭似過了一個紅塵。
薛洋只讓曉星塵看了畫面，并沒将自己身上的浪/感傳給他。總的來說，薛洋再不要臉，還是偶爾需要點面子的。
“曉星塵，我是不是很浪啊。”
共情過後，薛洋眯笑着眼睛，一臉天真的望向曉星塵。
曉星塵腹部翻滾的厲害，扶着床，險些吐出來。
“你又惡心我啦！”薛洋笑着，卻笑的蒼白，“沒關系的，我也惡心的。”
“薛洋！”曉星塵剛一醒來就聽到薛洋一堆自暴自棄的話，他怒道：“你閉嘴。”
薛洋吃癟，卻不閉嘴，“哦。你是連我的聲音也不想聽到了麽……”
曉星塵無法，一口咬住薛洋的唇，狠狠威脅，“不許再說了。”
我不惡心你，阿洋，我不惡心你的……
曉星塵沒想到三千紅塵中有一世薛洋會如此……曉星塵自認心性沉穩，可在看到薛洋的一桢桢經歷後，他險些在共情中将那些欺辱薛洋的人殺死。
薛洋驟然被吻，推拒着曉星塵，身子抖得厲害。
曉星塵将人放開，卻見薛洋雙目無神，緊緊蜷縮着身體。
“阿洋……阿洋！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曉星塵焦急地便要握住薛洋的手腕替他把脈。
誰知剛碰到那一節白皙的手腕，薛洋就劇烈的掙紮起來，“別碰我——！！”
他沙啞着嗓子，聲音卻凄厲駭人。
聽聞動靜，宋岚急忙推門而入。
宋岚道：“怎麽回事？”
曉星塵解釋了一下方才發生的事，宋岚坐在床邊，牽着薛洋的衣角扯了扯他，“阿洋，阿洋，你醒過來。我是宋岚。你醒醒。”
薛洋被晃回神，目光癡癡地盯着宋岚，“宋道長……”
眼尾“噌”一下又紅了起來，失神地眸子似湧起霧氣。
待人漸漸恢複神志，宋岚才站起身，“星塵，阿洋不喜人碰他，你注意一下。”
曉星塵怔怔站在床前，看着薛洋。
方才薛洋的反應過于應激，他是有多害怕上一世的事……
曉星塵的心髒驟疼。
良久，薛洋緩過來勁，才呆呆看向曉星塵，“你也想上我麽？曉星塵，別院裏的姑姑教了我好些本事，你要不要試一試？”
薛洋扯着一抹極其難看的笑。
聽着這種話，曉星塵頭一次不覺得羞恥，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薛洋，只覺得心痛的厲害。
“金光善的私宴上，我一次就能挨十六個人的操呢，曉星塵，我是不是很厲害。他們都說我浪，那具身子真真淫/蕩的不行……”
“別說了……阿洋，別說了。”
曉星塵扯了扯薛洋的衣袖，想碰碰那人的手、那人的臉，卻都不敢。
“你怎麽還不殺我啊！曉星塵，我好困啊，你再不殺我，可就沒機會了。”薛洋從袖口滑出一粒佛珠，遞給曉星塵，“這是一個禿驢給我的，可以助你回到原本的世界。”
“曉星塵，我好痛啊！”薛洋蜷起身子，雙手按在心口，渾身都在發抖。
我好想你啊……
你別生我氣了，我以後再也不會殺人了。
你要好好活着，永遠都不許死。
漸漸的，薛洋沒了生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