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關心則亂

關心則亂

第十七章  關心則亂

初夏時節,暖風熏得人昏昏欲睡,徐徐吹動着院子裏的杏樹葉。

杏林鋪內,葛洪搭在小江脈上的手收了回來,看了王蘭一眼,搖了搖頭。

王蘭見狀,也連忙上前把脈,毒性已經開始游走全身,情況不太妙。

“王姑娘,你不是和小江去見馬文才,怎麽會如此狼狽歸來?這幾個人又是誰?”祝英臺見葛洪搖頭,王蘭也一臉凝重,連忙開口問道。

“我和小江去了悅來客棧,小二說在天字號包廂。我本想他二人團聚,我就不跟進去了。誰知道我在樓下不過坐了一刻鐘,就聽到門外一聲巨響。我連忙跑出去一看,卻見小江墜落在街上,昏迷不醒。我還沒來得及為小江診脈,這幾位義士就出現了,帶我們回來。”王蘭見祝英臺焦急不已,開口解釋了一下。

暗一對着衆人行了一禮,開口道:“我原是馬公子的屬下,現在隸屬江公子。悅來客棧裏并無馬公子,只有太守和一個護衛前來。那護衛趁着江公子不備,一掌擊落了江公子。我們擔心悅來客棧還有埋伏,就帶着王姑娘和江公子先回來了。我擔心太守大人還會追來,現下我和他們先去門外守護,江公子就交與你們了。”

衆人點了點頭,暗一便帶着部下退守到了院子外。

“葛先生,這毒毒性如此霸道,如何是好?”王蘭自知醫術淺薄,卻也看得出來小江目前的情況十分不好。

“小江背後所中的毒關系不大,此刺棘乃是從一種叫胡蔓草的草藥身上取下的,在北方游牧民族一帶較為常見,多為牛馬驅蟲之用,人若服用,肝腸寸斷,所以它還有個別名叫斷腸草。”葛洪剪開小江背後的衣裳,将刺棘一個一個從小江的體內挑出,“不過此物雖然毒性強,卻并不難解。王姑娘,你按着這個藥方熬一碗藥,給小江服下,然後在傷口處為他敷上忍冬藤和白芷的藥包即可。”

葛洪知道王蘭有心學習醫術,而他見王蘭天賦頗高,也就耐心地教導對方。

聽到葛洪的吩咐,王蘭立刻取了藥方去熬藥。

等到小江喝下藥,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

葛洪的藥确有奇效,小江喝下藥不過一刻鐘,指尖和唇上的烏青已經褪去了大半。祝英臺見此,心中正歡喜,卻見王蘭和葛洪還是一臉凝重。

葛洪為小江再次把脈,又開口道:“王姑娘,你随着小江前去,什麽也沒看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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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蘭懊悔地點了點頭,早知如此,她就該跟着小江才是。

“葛先生,小江到底怎麽了?”祝英臺見兩人不解釋,又急了幾分。

“他的心疾加重了。應該是什麽事情,讓他心神激蕩,甚至于憂思傷心,一時之間,那個傷口更大了。”葛洪想到既然要開始為小江治病了,那麽不妨就把這個病仔仔細細地和衆人講解一下。

“小江的心疾是天生的,我猜他出生的時候,他的心便缺了一個小口。随着他年歲漸長,這個小口便越來越大,他運氣也好,心神動蕩也好,都會觸動這個小口。”葛洪将鳳凰血、鲛人淚、玄武甲一一擺放出來,“你知道我為何需要這三樣事物才能為小江治病?那書上記載,鳳凰血有愈合天下萬物之效,鲛人淚能讓傷口快速長好,而玄武甲則是無論多重的傷,都能保人一息,如玄武保命一般。前幾日我已經從這幾樣事物上面,取了一點在後院的兔子身上一試,發現果然如此。”

祝英臺還沒有明白葛洪的意思,王蘭卻率先明白了過來,不可置信地看着葛洪,開口道:“先生,你莫不是要……”

“正是如此。昔年華佗可為,我亦可為。”葛洪點了點頭,“開胸之術,損耗巨大,這也是為什麽我讓小江這幾日好生休養。但是眼下,他不知為了何事心神動蕩,導致心損已經到了不可在等的地步……”

想來還是因為馬太守所說的那番話吧。雖說小江心裏是十分相信馬文才的,但是人心是很難控制的,想來他自己沒有意識到,他心底的憂慮與畏懼,以至于的心疾在這樣的憂喜之下就迅速擴大了。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關心則亂。

“此法兇險異常,先生有幾分把握?馬文才和小江他二人可知?”王蘭連連發問。

“原先的話,我有五分把握,現如今只有三分了。此法我尚未對他二人提及,原是想快要治療之時再說,誰知道這幾天連番出事。”葛洪也沒有想到,只差幾日,就有了如此變數。

“那眼下如何是好?”祝英臺雖然不明白兩人的對話,但是也知道小江眼下情況不妙。

昏迷之中的小江忽然咳嗽了幾聲,全身發顫,一口鮮血随着咳嗽聲吐了出來。

赤血殷然,迅速在衣服上開出一朵血花。

昏迷之中的小江迷迷糊糊似乎在低語什麽,祝英臺連忙上前仔細聽。

“佛……念……佛……念……”

祝英臺聽來聽去,就只有“念佛”這兩個字,忍不住急道:“都這節骨眼了,念佛有什麽用,求神都來不及了!”

葛洪連忙上前再次為小江把脈,開口道:“拖不了了,必須馬上開胸。王姑娘,你将我的針刀以及麻沸散準備好。你為我助手,留在此處。祝姑娘,你拿這個藥方,馬上去熬藥。三碗水熬成一碗水,連熬三碗,一旦我們事畢,你就将藥端進來。”

祝英臺點了點頭,見王蘭還是一臉蒼白,她連忙上前握住對方的手道:“王姑娘,眼下馬文才不在,小江就靠你我了。”也不知道現在開始求神有沒有用,

王蘭心神一定,不會比眼下的情況更糟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試一試。

王蘭立刻轉身去了房間,去拿葛洪的藥箱。

祝英臺又走到床邊,握了握小江的手,開口道:“小江,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到我的話,但是你想想馬文才,你想想他,你一定要撐住。如果你有什麽不測,他也不會獨活的。”

馬文才,你到底去哪兒了?為什麽此時此刻,你都沒有出現?

祝英臺說完,深吸一口氣,立刻抓起藥方,往藥房跑去。

葛洪抽出針刀,在油燈上炙烤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希望小江有這樣的運氣吧。

入夜時分,馬府裏依舊是一片熱鬧。

用過晚膳以後,馬太守對着馬文才說道:“我昨日又想,既然你和雪雨的婚事已定,那這段時日,你就不要和雪雨見面了,這也是舊例。”

定下婚事的夫妻,在成婚之前是不可再見的,這是不吉利的。

馬太守之所以提起此事,并不是因為他忽然想到了這個風俗,而是因為他發現,谷心蓮雖然膽大,但是膽子還是不夠大。

面對馬文才的時候,谷心蓮總是有一絲畏懼之感,這樣子只怕很快就會讓馬文才看出不妥。與其這樣,那不如直接讓兩人分開。反正過了今晚,大概也不需要這個谷心蓮來做戲了。

馬文才不明白為什麽馬太守突然改變了主意,但是他對那個黃雪雨也并無好感,能不見自然最好,也就點了點頭。

等到明日,讓馬統把悅來客棧的小二找過來,才是他現在關心的事情。自他的娘親過世以後,就沒有人叫過他的字了,那個叫他的人到底是誰……

馬文才忽然覺得心頭一緊,一股莫名的慌張在心中開始蔓延,手上不自覺地握緊了。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忽然會覺得慌亂……

月明星稀,夜風微涼,驚動了停留在枝葉上的喜鵲。

暗一聽到不遠處傳來的陣陣腳步聲,收斂心神,對着昃字部的暗探開口道:“來了。”

此時的月影帶着一衆官兵,包圍了杏林鋪。

月影說動了馬太守,得以調動府衙的官兵。月影力求趁着今晚,将小江斬草除根。所以除掉餘杭府衙的官兵,他還在其中混入了來自北地的死士。

不能讓馬文才親手殺了小江固然可惜,但是若把小江的屍體給馬文才送過去,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月影是在馬文才醒後才發現的,馬文才的意志太強了,若是這樣下去,流光蠱根本無法操控他。但是如果他心神俱傷,那麽流光蠱控制馬文才的可能性就大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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