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你能救救他嗎?”從臨市回來南桑就開始約裴淮風希望能見一面。進了裴家也算是得到了好的治療,蘇醫生就是國內心髒疾病類的專家,可南桑知道最頂尖的醫生不止于此。A市的周家是醫學世家,周老爺子更是其中翹楚,若能請到他出山說不定裴陸能有一線希望。哀求的聲音帶着顫抖在空蕩的別墅裏,裴淮風還是一貫的漫不經心,好似南桑說的不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而僅僅是你吃了嗎這樣無足輕重。南桑一半是焦急更多的是害怕,身體的本能驅使她快速離開可腳像灌了鉛一樣寸步難行。裴淮風的家和他人一樣陰郁孤冷,再配上夜色像一張吃人的網罩的密不透風。空氣好像靜止了一個不敢說一個故意吊着人不說。就在南桑撐不住要癱軟跪地的時候,裴淮風才拍了拍沙發示意人坐下。不想再惹怒他南桑僵直着身子坐過去,距離一下子拉近,她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裴淮風可不是善茬一把把人拉過來靠近耳邊帶着狠意摧毀了南桑的希望。

“你在和我開玩笑嗎?我媽的死可是和外面那些莺莺燕燕脫不開關系,你想讓我外公出手救他女兒的仇人簡直癡心妄想。”裴淮風坐在沙發上看着面帶乞求的女人直接拒絕。“怎麽?你不是把和我的關系瞞的很深麽,到現在裴陸那個傻子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裴淮風,他從來沒想過和你争什麽如果不是你當初設局讓他坐牢我不會求你,他更不會進入裴家。”南桑別無選擇只能撕開最不想提及的過往。“我求求你,那是一條命,是裴陸的命啊,你再恨他就要他死嗎?再說了那也不是他的錯,出身是他能選擇的嗎?”

南桑想講道理可對于裴淮風來說這些哭訴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冷嗤一聲轉身就要上樓。南桑下意識拉住裴淮風的衣角下了最大的決心。“條件,什麽都行,包括我這個人,只要你能幫這個忙,任何條件我都能答應。”

呵,裴淮風像是嘲諷她的自不量力,大手鉗制住南桑小巧的下巴把人扯過來惡劣無比的字眼一個一個敲擊着南桑的心:“一個被我玩過的貨色你憑什麽認為還有這個價值。而且爛到底的裴家我可一點兒都不想要。”一個揮手南桑被狠狠甩在地上。電話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氛圍,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麽,裴淮風看南桑的目光重新充滿了玩味。

“他可不像個要死的病房裏還有本事搶我生意。”扔下南桑裴淮風匆匆離開。

南桑不知道怎麽回的家,她也不開燈,靜靜的蜷縮在沙發和茶幾的角落裏發呆。裴陸在臨市的診斷很糟糕,三年前蘇醫生建議裴陸靜養,那時候裴淮風脫離裴家,老爺子急需一個新的繼承人。裴淮安本想整死裴陸一舉弄垮裴家但南桑為救人達成交易,那一晚只是交易的一環。還有一個條件就是答應老爺子進入裴氏,裴淮風磨了一把鈍刀子一點一點折磨所有人。

剛進公司那會兒兩人人兩眼一抹黑,公司裏的條文看都看不懂吃了很多虧。好在裴家給裴陸請了很好的醫生一直舒緩着病情。這幾年看着好像和常人無異,可南桑知道他很拼,不然兩人早被吞的骨頭都不剩了。其實也是有機會離開的,可好巧不巧裴母找過來這下想走都不行,還被裴淮風報複了好幾次。

發愁歸發愁,裴陸在醫院一定是不消停,南桑收拾了些衣物趕去醫院。

“查到了嗎?”醫院這邊裴陸是真沒閑着,手上插着管子輸液,手裏還鼓搗着好些文件。這些年他一直覺得南桑和裴淮風之間有問題。南桑不肯說,裴陸就找人查今天私家偵探說查到了一些消息。“南小姐三年前您入獄那段時間的消息就好像被人抹去了,能做到這些的應該不是普通人。”只能是裴淮風了,裴陸咬牙繼續聽。“不過我查到了在A市南小姐有兩次就診記錄,前後相隔大概一個月多,第一次是撕裂傷,傷處……”裴陸想不通的地方好像開始通了,整個心揪緊,喉頭腥甜,整個人好像被撕裂。“還有呢?”

“還有就是一個多月後,南小姐做了一次流産手術。”裴陸全明白了,為什麽南桑總是那麽怕裴淮風,為什麽當年自己被算計卻能得救。如果是老爺子他只要拿住他的軟肋就好了何必送他入獄呢,一切都是裴淮風。而桑桑付出了慘烈的代價。殺人誅心不過如此。裴淮風抓住了裴陸的七寸,也抓住了南桑的七寸。裴陸開始心悸,儀器滴滴答答的發出警報,醫護人員緊急沖進來救人。

“裴陸,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迷迷糊糊間只能聽見南桑哀戚的聲音。桑桑,這一切也該結束了。

裴陸情緒激動又發病了一次,蘇醫生說過,這種手術很難成功,成功率連一成都不到。不做裴陸還有一年可活,做了就不一定了。急救後裴陸昏睡了一天才醒。醒來以後恢複了以往嘻嘻哈哈的樣子。“桑桑,別削蘋果了,上來,我們聊聊天。”

南桑沒有拒絕,掀開被子兩人躺在一處。  “桑桑,你還記得以前我們的發財大計嗎?南桑在被子裏勾住裴陸的手一點點收緊悶悶地嗯了一聲。

“你開個餐廳,做各種各樣的美食。我呢就好好搞設計,設計出最好的游戲。我們兩個在臨市賺錢生活,想想都覺得真美好。”南桑一直聽着,那些過去好像一場泡泡裏的美夢,在現實裏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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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你現在好沒意思。你大學時候明明很活潑的唱歌也好聽。那會兒我們有個節目選拔你準備了詩朗誦你記不記得。”

“嗯,後來臨商臺說不能準備語言類節目,要考驗歌舞。你還給我扔歌詞來着,不然我就落選了。”

“桑桑,你要是沒有遇見我就好了,你會有正常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白白的蹉跎一年又一年。”

“桑桑,如果要讓你離開A市你願意嗎?”南桑感覺越來越困,渾身沒有力氣只能聽到裴陸斷斷續續的聲音。“你以後一定要找個別我還愛你的人,生一窩孩子。我的桑桑定會福壽綿長……”南桑抵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整整一個白天她都昏睡着,這很不對勁。病房裏也沒有裴陸的身影。南桑心裏有一陣不好的預感。立刻給裴陸打電話一直不通。南桑怕極了起來沖出病房拉住其中護士焦急地問裴陸去向。“六號房的病人昨天說要辦理出院,手續都辦好了,他說今天會來收東西讓我們不要進去亂動。”護士的話如同晴天霹靂更可怕的還在後頭。“你聽說了嗎?今天高架橋發生了一起車禍。兩輛豪車相撞有一方當場就死了,另一個沒等到醫院就沒氣了。”  “唉,聽說還是兩兄弟,這豪門啊腌臜事可不少,是姓裴吧。”

是裴陸,另一個是誰不難猜了。“您好,南小姐,我是A市公安局的,請您來認領遺體,深感抱歉請您節哀。”這催人心肝的滋味讓南桑整個人都木了。醫院這種地方見慣了生離死別。南桑的反應都有些猜測。南桑沒有了思想只剩空殼心中好像有什麽在塌陷一大塊一大塊快速的往下沉。哀莫大于心死,她想,老天對她竟從未仁慈。

裴家就這麽兩個兒子,現下一場車禍什麽都沒有了。南桑沒有要裴陸留下的那筆錢全給了裴母,算是一場養育之恩的回報。裴老爺子老年喪了兩個兒子聽到消息就中風了這一切都和南桑無關。她收拾好裴陸的骨灰決定帶他回臨市。

“小姐,您有一封快遞需要簽收。”這裏的房子南桑買了。一梯兩戶,她和裴陸一人一戶是很小的公寓。剛來的時候裴家給了大房子,南桑不想要,自己用積蓄買了一個小戶型裴陸沒多久也跟過來做了鄰居。這都要走了誰還會郵東西給她。

薄薄的密封袋裏是一封信寫給南桑的信。

親愛的桑桑: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一定已經不在了,我知道你很難過。但請你堅強些,我的桑桑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真是遺憾不能和你長長久久。我命不久矣,在最後能為你做的就是還你自由,希望你不要怪我下藥害你昏睡。我這一生太短只有二十幾個年頭,而桑桑你不一樣你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我別無所求只是希望桑桑你能放下這裏的一切,就當做是做了一場噩夢把我們都忘了吧。若是忘不了也沒關系,下輩子我還是會早早找到你,所以你千萬不要急着去找我。對了,我有一個願望還沒有實現,也不是很難,就交給你,你代替我完成上面的願望吧。所有的東西我都放在屋子裏保險櫃裏面,密碼是你學號的後四位,帶着那些東西繼續前行吧!

桑桑、桑桑、桑桑……再見了,我的桑桑。

裴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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