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體兩魄

一體兩魄

她一臉義憤填膺,仿佛戚秋寒才是錯那個。

戚秋寒卻改口問道:“那些香是你給誰的。”

聞言喬姬心中大驚,但面上卻還是裝作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關你什麽事?你不是很厲害嘛?想知道就自己去查。”

戚秋寒道:“給雨神還是風神。”

對方本來就因為傷痛而慘白的臉色在聽到“風神”二字後肉眼可見的更白了。喬姬不語,片刻,她略帶疑惑的說道:“這、這裏不就是雨神的地界嗎?跟風神扯什麽關系?”

戚秋寒嘆息道:“你還是讓她出來說吧。”

喬姬遲疑的看了她一會,随即便換了另一副猙獰的面容,可還沒等她說什麽,頓時她的整個皮都開始變得皺皺巴巴,緊接着開始出現一片片的腐爛,再由一陣惡臭之後變得幹癟,一陣陣斷骨的聲音傳來。

之後便出現了一位半張臉長相秀氣,但眼神呆滞,半張臉長相溫婉眼睛看起來正常的女子,此刻她身上完好如初,絲毫沒有剛剛打鬥的痕跡,若是遮住半張臉,她那清純無害的樣子就好像是一個夜晚上山,迷路的姑娘一樣。可要是看全臉,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兩張不一樣的臉縫合在一起。

她遮住了那半張溫婉長相的臉,看着便順眼了些許。

她道:“別來無恙。”

戚秋寒嗤笑:“南宮妙,你這也叫別來無恙。”

都得跟別人共生共存了,這也能叫別來無恙?

話音未落,此時的天空中突然毫無征兆的下起了小雨,緊接着小雨幾乎是在一瞬間變為暴雨,天空中一位打着油紙傘的人踩着雨滴來到了她們面前。

“救星來了。”戚秋寒看着那人的走近,反手卻給了南宮妙重重一擊。打的她猝不及防,飛出去數百米,重磕在了斜山腳處,又向下墜去。

“大人,您這次未免太過分了。”對方見此并沒有多大的意外,反而是出奇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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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麽辦。”戚秋寒的态度十分蠻橫。

油紙傘遮去了對方大半的面容,看不清對方的神色,但顯而易見的是握着傘的手,骨節發白,似乎是忍耐某一種事到了極限。

戚秋寒站在雨中與他對視着,眼神中是不加掩飾的嫌惡:“所以我勸大人,最好把她帶回去,若是心中無愧自然可以去司法殿對質。”

對方嘆息:“該查的不該查的您不都已經查過了嗎。”

“那麽趁着她們還沒跑。”戚秋寒轉身邊走邊道:“回去見不到人,您就罪加一等了。”

她兩步來到了栽倒在地的公孫望舒面前。

她其實是醒着的,只是被那東西咬過以後的正常反應,又或者說那不是東西……是兩個被抽筋拔骨油炸後的人,被煉成了半屍狀的“人”。

而且聽對話,那兩個“人”,應該就是原本喬姬的父母,被厲鬼所害又被變成了這個樣子,陰氣自然較重,要是普通人被咬了,挨不到天亮也許就真的沒命了。

但神官無論法力高強,自身在飛升後都會有一層薄薄靈氣保護。

但卻抵不住陰氣自傷口處蔓延。

公孫望舒嘴唇動了動,雖然自己這個樣子很丢人,但最終還是啞聲道:“動不了了。”

雨水淋濕了她的全身,雨滴順着她淩亂的頭發流向臉頰、脖頸,水混着地上的泥土把她弄得跟泥人一樣。但下半身的衣擺上卻是一片暗紅色。

戚秋寒看着那一片暗紅,眸色暗了暗,不知在想什麽,随後她俯下身輕輕的将公孫望舒扶起:“殿下若是不嫌棄,我背您回去。”

但沒等公孫望舒再思考,她便已經将對方弄在了自己背上站了起來。下意識碰到對方小腿的瞬間,對方卻突然猛地一顫。

戚秋寒低聲道:“是我冒失了,我輕些。”

天庭,朝露殿:

戚秋寒帶公孫望舒回來時時,已經是大白天,正殿不少人都忙的不可開交,她們便直接回了北殿。畢竟是她的地方,她想直接去哪都行。

這裏是朝露正殿後面戚秋寒休息的地方之一。

只是卻從來沒用過這裏而已。別的殿戚秋寒或多或少還放些東西,但唯有這裏,她已經許久未涉足了。

戚秋寒彎腰,将她輕輕的放在了凳子上,又輕聲細語的問道:“殿下委屈些時日,先住這裏行嗎?”

公孫望舒環顧四周,倒是足夠大夠寬敞,陳列也很齊全,被人精心布置的無可挑剔:“我似乎沒的選。”

戚秋寒轉身拿來了一些瓶瓶罐罐,眸中神色晦暗不明:“再等過些時日就好。”

公孫望舒認出藥瓶裏的要都是治傷的,但滿身的泥污讓她沒法再忍受一分:“我能先洗漱嗎?”

“是我疏忽了。”戚秋寒道。

她将藥品依次放好便走了。

公孫望舒以為是自己的瑣事太多,終于煩到她了,結果沒一會便蹦蹦跳跳的進來一個紮着丸子頭的小女童,她穿着粉紫色的衣裳,臉頰紅潤。就像一朵小花一樣,腰間挂了兩個鈴铛,走路時叮當的響聲格外悅兒。

“殿下,在下這裏的小靈官。”女童笑嘻嘻行禮,就好像沒有看見公孫望舒身上的泥垢,緊接着她便的介紹起了自己:“我叫小挽。”

小挽蹦蹦跳跳的來到她身邊,眨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問道:“大人說殿下想先去洗漱,一切都備好了,您什麽時候去呀?”

公孫望舒稍微活動了一下腳踝,差不多能走了:“馬上。”

于是她便跟着小挽出了北殿門口,一轉彎對方便說“到了。”

小挽推開緊挨着北殿的門說道:“裏面什麽都備好了,我就在外面等殿下。”

公孫望舒淡淡的嗯了一聲便進去了。

裏面還真是什麽都有,一排排屏風後面,浴池便占了大殿的一半,甚至就連梳妝臺也有,而在浴池的旁邊,靜靜的躺着一件白色的中衣。

另一邊,戚秋寒快速的把自己收拾利索,帶着一個木盒子出去了。

司法殿:

大殿中的擺設跟朝露殿大同小異,只是殿中較為淩亂,滿地的書籍和紙張讓人難以下腳。

而大殿上高坐一位面容冷峻,不茍言笑的紫衣男子,正聚精會神的看着案桌上的一些記錄。

“恕我冒昧,雷神大人,勞駕您先從一堆案子裏抽個身。”

忽然一道洪亮的女聲回蕩在了大殿中。

雷神,明理,便是司法殿的主人,是天庭乃至六界之中最為公正的人,為凡人時便是當時最清廉的判官,飛升後更是信徒廣泛,香火豐厚。

明理似乎像沒聽見一樣,依舊看着手中的記錄,這批便是前些天收上來的冤案,案件錯綜複雜,直至現在都還沒有處理完。

“冒昧倒是談不上,畢竟朝露大人來我這從來都是我行我素的。”

畢竟,已經沒有幾個神官在明知司法殿不允許人進的時候而硬闖進來了,戚秋寒就算一個,也不知道是她故意的還是運氣不好,每次來都在明理最忙最不想見人的時候。

戚秋寒微笑道:“那殿門口不也還是那幾個仙官嗎?”

天庭中雖然于凡人而言都是神,但是在神職上還是有所差距。

比如神官之上是帝君,神官之下是仙官,仙官之下是靈官,靈官再往下就是些沒有什麽法力的精靈一類的。

明理直言道:“有什麽大事讓大人親自跑一趟。”

戚秋寒也不廢話,揮手将那木盒子送到了他面前。

明理一手翻着檔案,一手推開了那個木盒子,看起來不怎麽在意,随意掃上一眼卻讓他心中大驚。昏疼的腦袋幾乎瞬間清醒了:“誰的。”

戚秋寒如實回答:“雨神的。”

明理道:“我說怎麽看見雨神大人風風火火的去南城,原來是您在那。”

戚秋寒嗤笑:“我是什麽瘟神嗎?”

“差不多吧。”明理說的比較隐晦:“畢竟您最近可有些過于活躍了。”

戚秋寒道:“那您給我批個假。”

“不給。”明理補充道:“文神的事,也輪不到我。”

戚秋寒輕輕“哦”了聲,順便從袖中拿出了扇子,展開,輕輕抖了抖:“雨神送您的禮物,收好。”

瞬間,便從裏面蹦出來一個焦黑色的東西。這就是在南城戚秋寒收掉的一只,那東西出來便發瘋一樣沖向了明理,那東西将案桌整個掀翻,回身沾滿了墨水,将案卷弄的滿殿飛。

明理在案桌被大卸八塊時,有一瞬間面容抽搐,在這一片混亂間,戚秋寒便悄悄退出了大殿。

在公孫望舒梳了不知道第幾次頭發後,她才終于滿意的将頭發散在身後走了出去。

一開門,小挽便不知從何處“噠噠噠”的跑過來了,她行禮道:“殿下,大人交代過,您洗漱完就回北殿,不能随意走動。”

公孫望舒語氣淡漠的問道:“你家大人是不是很喜歡養鳥。”

她這還沒想着走動走動,戚秋寒倒是先下了禁行令。

“不喜歡。”小挽沒聽出她話中的意思,依然很認真的回答道:“大人說有傷,得靜養。”

公孫望舒道:“那我要是想見她呢?”

“這個可以。”戚秋寒不知何時便來了:“随叫随到。”

小挽恭敬行禮。公孫望舒什麽話都沒說便轉身進了北殿。

戚秋寒也緊跟着進來了。

“殿下怎麽不理我呀?”戚秋寒的語氣中透露着一絲委屈與不滿。

要不是公孫望舒親眼見了她一擊把南宮妙打的半死不活,和對雨神那種高傲無禮的态度,對戚秋寒的話,她可能就真的信了

公孫望舒道:“我身上是有什麽東西嗎。”能讓你變臉這麽快。

戚秋寒搖頭,笑着指了指地上了四個大箱子:“做個鋪墊,賄賂的時候方便些。”

金銀珠寶,首飾釵環,绫羅錦緞,奇珍異寶,應有盡有。

這些或許足以讓新飛升的神官心動,但從小見慣了前三種的公孫望舒卻沒有太大的動容,後一種在當年都是灑着玩,面對這些她甚至沒有多看一眼。

但,卻沒有人會白送另外一個人,這麽多東西:“你究竟想幹什麽。”

戚秋寒道:“我看起來像那種唯利是圖的人嗎?”

公孫望舒道:“不好說。”

戚秋寒:“……”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那殿下就當我是一個信徒,給神上點貢品行嗎?”

公孫望舒突然道:“那麻煩你這位信徒能不能先出去。”

戚秋寒倒是二話沒說便出去了。

等她再進來時,公孫望舒剛剛換好一件正紅色繡着白梅的衣裳。

看來那個說法對方還是很受用的。

戚秋寒道:“不如,我幫殿下再挽個發?”

“不必了。”話說間公孫望舒飛快的挽了一個較為簡單的頭型,帶了兩支流蘇的金釵就算完事了。

她天生的美人骨,如此明豔的裝束穿在她身上正合适,但如果當年沒有意外,她也不會……

戚秋寒一時有些呆愣,仿佛一切都沒變,但她又很快回過神來,從一箱子奇珍異寶中,翻出了一條項鏈,項鏈極為單調,只有一個泛着流光卻不怎麽明顯的珠子,剩下的便是普通的繩子:“這個,殿下得帶着,是一位以前的……老朋友托我轉給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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