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二次标記他
第二次标記他
是江啓航。
聽到聲音,林遴已經完全認出了他。
江啓航看上去很暴躁,開車的人降下車窗之後,他用力地揪着衣領,力氣太大甚至直接崩開了最上面的一顆紐扣。
司機嗤笑了一聲,出聲嘲諷道:“你跟一只看見紅色的蠻牛似的。”
江啓航:“你們BETA不懂別說話!”
汽車沿着國道一路在夜色中奔馳,這條路沒什麽車,只有兩排直挺挺立着的路燈,安靜地行駛着自己照明的使命。
過了一會兒,江啓航再次喘着粗氣惡聲質問:“還有多久?你開烏龜呢!?”
“你沖老子發什麽火!?”司機也不是個善茬,直接頂了回去,“還有一個半小時就到了!”
被兩人扔在後座的林遴眼皮沉重地眨了好幾次,終于勉強找到了聚焦。他的視線飄向自己被捆在身前的雙手,心裏升起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
這次竟然什麽古怪的巧合也沒發生。
雖然是夜晚,但也看得出天空中萬裏無雲,公路兩旁的桦樹乖巧地當着背景板,看着沒有要突變的意思。一切都顯得正常和寧靜,讓兩個綁架犯的行動得以順利開展。
林遴開始從頭梳理自己經歷過的巧合。
自從上次對柏遇産生懷疑離開玫瑰莊園之後,林遴幾乎已經潛意識裏認定了這些奇怪的巧合都與柏遇相關。加上他心理上的逃避,這一個多月他幾乎沒有再好好思索過這件事。
現在,在這個特殊的地方,特殊的無法做任何其他事情的時間點,林遴突然懷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武斷了。
雖然柏遇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巧合,但也并不能說明一切都跟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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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打雷也好、地上的草瘋長也好、全世界的性別轉換也好……這些事情都只有所謂的神明才能做到。柏遇再怎麽樣優秀,也只是個和他一樣的普通人類而已。
除非……柏遇就是神明。
不對,不對不對。林遴立刻否定了這個念頭。
這個懷疑有兩處說不通。首先,哪怕是這個世界的神明和人類社會息息相關,也沒聽說過有神明纡尊降貴融入人類社會。再者,神明沒有必要對自己一個普通人那麽好,祂們想要什麽動動手指就有無數人争着搶着獻上去。
所以,我當初大概只是把柏遇當成了遷怒的對象吧……那段時間的不安、惶恐通通都宣洩在了柏遇這個無辜者的身上。
再結合柏遇邀請他們全家去莊園裏小住的善舉,淡淡的後悔開始在林遴的心尖蔓延。
……
“艹,前面什麽情況!?”司機吼了一聲國罵,驚疑不定地慢慢降低車速。
一排打着大燈的警車正車頭朝着他們行進的方向,堵住了所有的去路。
“前方來車靠邊停車,不要負隅頑抗,前方來車靠邊停車,不要負隅頑抗!”一個警察拿着大喇叭,身邊跟着持槍的同事,聲勢浩大地一排站開。
“媽的!媽的!!!”本來就已經暴躁的江啓航這會兒眼睛裏已經全部都是紅血絲,平時“未來精英”的好學生外皮完全被脫下,看上去真的很像一頭快要失控的蠻牛。
“怎麽辦!?硬闖會撞上,過不去的!”司機眼珠子亂轉,飛速思考着對策。他本來想要掉頭,卻發現身後也傳來了警車的鳴笛聲。
他們被夾擊了!
“大不了我們撞護欄!!”江啓航吼道。
話音剛落,天空中螺旋槳的轟鳴便由遠及近,一束探照燈從上自下籠罩了車身。
司機憤憤地剎車,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盤:“這小子什麽來頭,怎麽連直升機都來了!?”
這下真的是無路可去了!
江啓航陰測測地看了一眼後座的林遴。突然拽開安全帶,直接從副駕駛跨過前後座椅之間的空隙一把勒住林遴被捆着的手。
ALPHA的力氣不是虛弱狀态的林遴可以抵抗的。他硬生生被江啓航拽着手臂拉起來,打開車門,像人肉護盾一樣被架在江啓航的前面。
林遴根本站不住,軟倒的趨勢被身後的ALPHA牢牢卡住。
他吃力地擡頭。對面的一排大車燈晃得他眼睛直泛眩光,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幾個人影。而從橫向攔截的警車之後,黑色的轎車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高高的身影。
直覺告訴林遴,這個人是柏遇。
“你們別亂動!不然我弄死他!!!”江啓航左手像是鐵鉗一樣鉗住林遴細瘦的脖子,另一只手則打橫卡着他的胸口,将這個人質死死地鎖在身前。
警察對着喇叭喊話:“不要輕舉妄動,請立即釋放人質,獲得寬大處理的機會!”
司機拉了手剎下車。他看了一眼已近癫狂的江啓航,又看了一眼把前路後路甚至天空都包圍得水洩不通的人群車陣直升機,權衡了兩秒鐘還是把雙手舉了起來:“我投降!我投降!綁架不是我幹的,我只是開車而已!”
江啓航雙眼通紅地冷笑了一聲:“BETA就是BETA。”
他架着林遴,一副猙獰得要拉着全世界陪葬的樣子,實則內心也在遭受巨大煎熬。
OMEGA的後頸就近在咫尺,讓他的行為已經透露出窮途末路的瘋勁兒。
一半的心神放在觀察警察的動向,一半的心神還要放在抵抗自己身體的本能上。
其實也不怪江啓航沒有毅力。就如同先前發熱期醫生的診斷那樣,林遴的信息素太過于高階,對于ALPHA的吸引是致命的。這種階級上的懸殊差異注定了江啓航的思維越來越不清晰。
他明明身體正常,卻慢慢地被林遴的信息素勾得全身燥熱。
OMEGA貼着阻隔貼的後脖頸就在眼前,那麽白,那麽細瘦,近得他一低頭就能咬進嘴裏!那張薄薄的阻隔貼根本屁用不頂,在這個距離,他整個人鼻子裏都是一股花香味,香得他暈頭轉向。
“不要輕舉妄動,請立即釋放人質,獲得寬大處理的機會!!!”
那邊的警察還在拿着大喇叭喊話,司機已經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明晃晃的車燈晃着江啓航的眼睛……而這一切仿佛都離他越來越遠。
他的目光就像蜘蛛絲一眼黏在林遴的脖子上,終于再也忍不住,一把撕開了他的阻隔貼。
然後,通紅的雙眼圓睜,鼻孔興奮地翕動着,江啓航就要張嘴低下頭去——
“砰——!!!”
林遴聽到了一聲巨響,随即,自己的身後傳出一聲什麽東西被打碎的聲音。他燒暈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松開鉗制的手帶着一起跌倒在地上。
摔得并不疼,只是臉上沾到了幾點濕濕黏黏的水跡。
遠處一個警察驚慌得聲音都高了八度:“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槍突然走火了,我根本就沒有扣板機!!”
林遴伸手,顫顫巍巍地摸上了自己的臉頰,拿到眼前。
一片猩紅……是血跡。
他下意識地想要回頭去看江啓航到底怎麽了,卻被一只大手直接蒙住了眼睛。
“別看!”是柏遇的聲音。
出乎意料的,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林遴懸着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原地。
心底裏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你安全了。
柏遇溫柔地一只手臂穿過林遴的膝窩,另一只手摟住他的後背,公主抱着林遴穿過那排警車,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黑色轎車的車椅上。
駕駛位上是第一助理詹文,他非常有眼色地打開開門、下車,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整個車廂裏只剩下林遴和柏遇兩個人。
林遴軟軟地靠在柏遇的肩膀上,激素作祟,只覺得這個男人的肩膀好寬闊好有力氣……仿佛能讓人一直一直依靠。
就像一只在外飛行了一整天的倦鳥回到了巢穴,這個小小的空間給他構築了無上的安全感。
被綁架的一路上林遴表情都很平靜,甚至被掐着脖子時他也沒動搖。
可在這時,靠在柏遇的肩膀上,一種因為激素的影響而産生的脆弱心理卻主宰了他的全部情緒。
“怎麽哭了?很難受對不對?你帶抑制劑了嗎?”柏遇托着他的後腦勺,輕輕讓他睡在自己的大腿上。
林遴聲線不穩:“沒……沒帶……”
“這樣啊……”ALPHA似乎有些苦惱,最後只能想出一個點子,“那我可以标記你嗎?”
這個問題仿佛很正經。因為是不占別人便宜的紳士,所以想知道能不能在緊急的情況下采取權宜之計。
然而,要回答這個問題卻非常難以啓齒。
“可以”兩個字在林遴的舌尖繞了兩圈,終究還是沒能被說出口。
他幹脆側過頭,破罐子破摔地把後頸露出來,用行動給出了答案。
身後的人輕笑了一聲,手指撩起林遴腦後稍微遮住脖頸的頭發:“一個月,你的頭發長得好快。”
發昏的大腦這時候突然靈光了,一瞬間懂了柏遇在說什麽。他的意思是,上一次做臨時标記的時候,頭發還沒有遮住脖子。
這話往深了想就有種超越邊界線的親昵,林遴沒有說話,手指卻暗中揪住了衣擺。
他亮着自己裸露的脖頸,枕在ALPHA的大腿上,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等待打針的病患。看不見針頭刺下的情況,卻能夠調動起最靈敏的第六感,捕捉到針尖一點一點地靠近。
等待的這個過程,最是磨人。
而等到牙齒真實地刺破了皮膚,進入到歡呼着迎接ALPHA的信息素的腺體後,一切的忐忑都轉化為了真實的酸脹。幾乎是瞬間,林遴的毛孔似乎都舒展開來,渾身上下輕飄飄的。
那點傷口的疼痛在它給予的獎勵面前顯得不值一提。林遴提前防備死咬着牙關,才沒有像上次一樣丢臉地呻I吟出來。
他心裏數着“1、2、3、4……”,一邊嫌棄着時間怎麽過得這麽慢,一邊身體卻又誠實地沉溺在這種奇異的感覺中難以自拔。
過了良久,柏遇才親了一下自己制造出來的傷口,依依不舍地摸摸林遴的頭發:“疼不疼,還難受嗎?”
林遴揪着衣擺搖了搖頭。
高階且強勢的ALPHA信息素滿足了身體的所有需求,雖然手腳還是乏力,但他被發熱期弄得亂七八糟的大腦終于恢複了清明。
清醒過後,此時此刻的場景卻讓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臉頰跟柏遇只隔着一層衣服的接觸尤其明顯,那源源不斷地從另一個人身上傳導過來的熱度不斷地提醒着林遴自己是處于一種怎樣尴尬的姿勢。
想了想說辭,林遴硬着頭皮開口:“謝謝柏先生,我先起來……”
“先別動。”柏遇大手輕柔而不容拒絕地固定住他的頭,俯下身吹了吹剛剛被制造出來的傷口。
林遴沒防備,“啊——”了一聲。
ALPHA從藥箱裏拿出一個阻隔貼,撕開膠口,雙手捏着阻隔貼的邊緣,溫柔地貼在腺體的正上方。
咬痕被遮嚴實,尚且殘留的日曬雪山纏繞着白玫瑰的信息素氣息被阻斷幹淨。
柏遇笑着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阻隔貼,似乎在回味些什麽:“這下好了。”
林遴從柏遇的腿上迅速爬起來。
他打賭,如果能照鏡子的話,自己的臉大概已經紅得像番茄一樣了。
……
詹文開着車,一行人先跟着警察一起回警局做筆錄。
第一助理的高薪不是白發的。詹文一邊開車,一邊為這次警局的傾巢出動做出注腳:“BOSS今天剛好想要去接您吃飯,就遇到您的輔導員在哭着報警。調動直升飛機和這麽多警力及時過來,哪怕是BOSS也得親自去聯系人呢。”
聽到這話,林遴看了一眼旁邊的柏遇,低着頭又說了聲“謝謝”。
“詹文別說了。”柏遇止住了助理的話頭,“林先生只要沒事就好。”
這話說得大義凜然,不計回報。
林遴狐疑地又看了一眼柏遇完美的側顏,總覺得從他的回答裏再次嗅到了幾分壞心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