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祂遺忘了我……
祂遺忘了我……
在飛機起飛前的最後一刻,林遴再次确認了一遍空空的消息列表,終于關閉了手機。
他捏緊安全帶,随後,洩力一般放任自己沉沉地往後倒在了座椅靠背上。
飛機穿越厚重的烏雲直沖天際,兩個半小時後,着陸在D市機場。
“林先生,這裏這裏!”開車來接人的并不是跟林遴聯系的神仆本人,而是一個沒有見過的女孩子,看着裝應該是個BETA。
林遴拖着行李來到後備箱,她甚至主動要幫忙提上去。
“不用,我自己來。”林遴雙臂用力,一把将行李放進了後備箱裏。
“我叫全優優,您叫我優優或者小全都可以。”全優優又彎腰幫他打開車門,自己則颠颠地跑回駕駛座開車, “是李老師讓我來接您的,我是冬波神聖庭的三級神仆。”
不管是異化之前的世界還是現在所在的世界,宗教往往都是階級分明的代表。這一套以神為名的權力體系自有自己的規則,格外論資排輩和性別雙标。雖然都是神仆,但是按照資歷的不同,也分為了由高到低的一二三級。
李老師就是之前聯系林遴的那個神仆,名叫李方,是一級神仆,也是大祭祀卡琳娜眼前的紅人。
全優優年輕嘴巴不嚴,林遴還沒問問題,她就一股腦地交代了冬波神聖庭中的現況。
“您太厲害了,這麽年輕就可以主祭全球大祭祀。”全優優的語氣裏全是對林遴的羨慕。
林遴對于這個主祭身份倒是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榮譽感。他當時答應下來,只是為了拿到一百萬還清欠柏遇的錢而已。
想到這裏,林遴的呼吸一滞。
那天拖着一箱子錢興奮地奔到玫瑰山莊的自己,到底是懷着一種怎樣的心情
這樣着急地想要和柏遇有一個“平等”的開始……可能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喜歡上了柏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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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下圍巾,按下車窗下降鍵,讓湧入的新鮮的空氣帶走依稀的憋悶感。
……
全優優一路不停地給林遴講解着D市的生活和聖庭的架構,托她的福,抵達聖庭時林遴已經對這裏有了基本的解。
D市是一座海濱城市,而聖庭就坐落在海岸的旁邊,看上去比隔壁的D市政府辦公樓還要巍峨氣派。
一下車,還沒來得及去放好行李箱,林遴就被板着臉的李方帶走試衣服。
“距離祭祀只有三天了!這三天,你必須要記熟,練好所有儀式要用到的動作和經文,不能出一點錯!”李方挑剔地從頭到腳掃視了林遴一番,少年姣好的面容和挺拔如同嫩蔥的身段總算讓他眉頭舒展了一點, “試衣間就在這裏,你趕緊試衣服看看有沒有哪裏尺寸不合适!”
對方态度很不客氣,但是林遴的心思有一半還系在跟柏遇鬧翻之上,并沒有作聲。
況且,他這次過來只是把自己當成了拿錢幹活的乙方,不管甲方要求了什麽,只要不讓他還錢或者危害他的生命健康安全,都可以忍耐。
畢竟,加上祭祀總共也只有四天而已。
他依言在更衣室裏換好了衣服,站在試衣鏡前面。
一位神仆端着托盤走過來,其上呈着一只鑲嵌着寶石的冠冕。
李方擦擦手,親自端起這尊冠冕,小心翼翼地戴在林遴的頭上。
林遴看着穿衣鏡裏的自己,愣住了。
一身毫無雜色的白衣白褲,外衣立領遮住了腺體的位置,衣服上面用同樣是白色的繡線勾勒了一些凸起的波浪暗紋,長長的及肘白手套上繡滿了蕾絲的波浪裝飾圖,連靴子也是純白,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蠶繭。
唯獨這座冠冕有不同的顏色,它裝點着純藍的鑽石,每一個切割面都在明亮的燈下流轉着象征着財富的華光。
讓林遴愣住的不是這身打扮本身,而是這樣的裝束似曾相識——
那次主祭人被吃掉的神妻祭奠電視報道, A國的OMEGA公主似乎也是穿着同樣的裝束。
難道說,所有的祭祀主祭人都是這樣穿不過那一次和這次的冠冕形狀倒是不太一樣……
林遴扯了扯勒得他有幾分不舒服的立領,立刻被李方一個眼刀劈過來: “別動!你知道這冠冕多少錢嗎!”
林遴聞言,直接擡手将冠冕一把揭了下來。
“你——”李方的眼珠子都差點掉在地上。
林遴把冠冕“咚”的一聲放進托盤裏,直接道: “不是還要學禮儀和經文嗎走吧。”
李方看着少年面無表情,且絲毫沒有顯露出對他這位一級神仆有所尊重的臉,差點暗中把牙齒咬碎。
不過這時候,倒也得罪不起他……
面色不善的神仆眼睛轉了轉,心裏嘲笑了一聲“就是秋日的螞蚱蹦跶幾天而已”,這才看似心平氣和地帶着林遴來到了接受禮儀培訓的小教室。
“好好練!別偷!懶!”李方意味深長地叮囑帶教的神仆道。
于是,從當天下午四點鐘抵達冬波神聖庭,林遴連水都沒能喝上一口,被幾個神仆帶着教導禮儀一直到了晚上九點鐘。
腦子裏塞滿了腳該怎麽走,手該放在哪裏,什麽時候要彎腰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林遴揉着暈暈乎乎的額角,終于拖着行李箱回到了聖庭給他安排的住宿房間。
房間倒是很不錯,有一張一米五的大床和獨立的衛生間,非常類似賓館大床房。
推開窗,一陣清爽的海風撲面而來,正對着的就是D市海灣。
肚子咕咕叫了兩聲,林遴擰開房間裏自帶的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半瓶,正想着要去哪裏找點吃的,就聽見房間外響起了敲門聲。
“林先生,林先生。你在房間裏嗎”
是全優優。
林遴打開門, BETA女生抱着一打包盒的飯菜,友好地笑了笑: “我想着李老師可能今天沒安排你的晚飯,怕你餓了,晚上給你打了一些留着。”
說着,她遞上打包盒,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 “可能有點涼了……”
“謝謝!”林遴接下打包盒,認真道。
“沒事沒事不用謝!”全優優擺擺手,腼腆地笑了一下, “畢竟是我去接的你嘛。我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
來自陌生人的善意讓林遴的心情好了些許。他打開飯盒,一邊吃着有些涼掉的飯菜,一邊翻開信息列表。
【張以繁:林兒,你怎麽一聲不吭就去D市了祭祀應該有轉播吧!天哪!到時候就能在電視上看見你了!!】
【林:應該有吧,不确定。】
他把消息列表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拇指停留在柏遇兩天前的最後一條回複上。
【柏遇:寶寶晚安(可愛笑。JPG)】
林遴抿住嘴唇,點開玫瑰花的頭像,拇指懸停在紅色的“删除”按鈕上良久,終于還是沒能按下去。
……
這天晚上,不知道是因為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學了太多奇怪的禮儀,還是仍然沉浸在跟男朋友決裂的痛苦裏,林遴睡得很不安穩。
夢境仿佛幻化成了噬人的怪獸,讓他睡夢中也不安地皺着眉頭,難受得額頭都出了一層薄汗,沁潤了額前的頭發。
一只灰鴿子拍着翅膀從打開的窗戶飛進來,停在他的枕邊。
鴿子小小的眼睛裏流露出心疼的神色,垂下頭,用額頭抵住林遴的手背。
下一秒,少年不安的神色平靜下來,抓着被角的手指也慢慢松開。
海風帶起了紗簾,凝合成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托着被扯掉被子重新蓋好。
鴿子嘴戳了戳,細心地為林遴撚好被角。
與此同時——
海洋最深處,附滿吸盤的龐大觸手蠕動着,躁動地等待着獵物踏進祂布置已久的包圍圈。
就快了,就快了——
遠方未知之地傳來飄渺的聲音:
“祂在時間的伊始,祂在世界的盡頭貪婪的冬波愚蠢的冬波無所不能的祂正在看着你”
形似章魚的神明睜開祂渾濁的眼睛,不屑地發出一聲嗤笑。
祂心情大好,卷起一條路過的魚,發出一串愉悅的笑聲,将它生生壓成了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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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遇:計劃着以一種全新的面貌出現在老婆面前并且一露面就驚豔全場(邪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