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十九

十九

一半紅整個身子都僵住了，奔騰的情緒翻湧在她心口。

這話，怎麽卓胧先說出來了呢？

原本她是打算等卓胧帶她去受罰，分別時，再向他表達心意。這樣，或許卓胧心一軟，就不會拒絕她。

現在她的節奏完全被打亂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卓胧見她不回答，以為事發突然她還在考慮。他單膝跪在一半紅腳邊，捧起她放在膝頭的雙手，一臉肅容對她道：“跟神族的其他同僚相比我确實不算富有，但只要你需要，我一定會竭盡所能給你最好的。我會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受傷，我……”

卓胧說不出話了。他喜歡的人突然撲到了他懷裏，現在兩個人都跪在地上。

“我同意了。”埋在他頸間的腦袋低聲說。

被抱着的人好像沒有反應。她擡起頭看他。

“我說我同意了，你聽到了嗎？”

卓胧不語，看向她的目光灼熱異常。

“你怎唔……”

未出口的話被對方的唇舌吞沒。兩個身影躺倒在地上，紅紗褪去，白衫覆蓋，漸漸糾纏在一處。

夏季的傍晚，天青風涼。山谷還是那麽秀麗幽靜，除了蛙聲，蟬鳴，水流聲，偶爾不知從何處會傳來有些暧昧的聲音，站住腳仔細傾聽，又消失了。也許是聽錯了吧。

次日，海桐醒來時，紫砂壺已經到了程州謹手裏。趙繁絡進來叫她，他們該上路了。

乘上小舟原路返回，一樣的路，一樣的景，卻比來時要悠閑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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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山谷裏的妖呢？”海桐從山洞下來，愣是一個人沒有。

“被一半紅遣散了。”絡石說。

“那一半紅和卓胧呢？”

“天沒亮就走了。本來你是能見她最後一面的，如果你能起早一點的話。”

總感覺她錯過了一波吃狗糧的機會。卓胧一個神仙，難得來一趟，她好歹也要嘗嘗神仙的喜糖是啥味兒呀。

“那，懸鈴呢？”海桐斜眼瞄着程州謹。

程州謹目視前方，頭也不回。

絡石壓低聲道：“你可別再戳他痛處了。那小子從昨天下午開始圍着山谷找人，別說懸鈴了，連她的一絲綠光都沒找着，半夜才黑着個臉回來。”

海桐連連搖頭：“這倆人怎麽才有點感覺，連話都沒說上兩句就先誤會上了。”

商陸也湊過來小聲說：“我看他倆這樣結束了挺好的。那懸鈴身份成謎，要真是個神啊仙的，不又是段悲劇嗎？”

說起程州謹的終身大事，連一向沒什麽看法的趙繁絡都插了句話：“商陸哥說的對。要是外公知道表哥跟懸鈴那樣的女孩糾纏不清的話，表哥又要挨罵了。”

五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船駛出了山谷。來時的一線天沒有了，應該和那個妖樹一樣是一半紅布下的結界。山谷裏的河一直流向外面的村莊。

沒人注意到。山谷崖邊站了個人，遠遠的朝他們離開的方向望。

一半紅走了，海桐覺得還是有必要告知附近的人家，讓他們放心。自然，說了以後免不了要被些村民簇擁感謝。海桐不習慣被衆人注視着的感覺，而且她覺得這次拿到紫砂壺他們根本沒出多大力，全靠卓胧的支援，她真不好意思接受別人的稱贊。所以她把差使推給絡石。

絡石頂着張厚臉，對處理這種事得心應手。兩手空空的去，沒到二十分鐘就又兩手空空的回來了。八成是說完就跑，沒給人回報他的機會。

這趟行程是圓滿的結束了。在跨過程州謹畫的門之前，海桐猶豫了一下，喃喃念一句：“不知道卓胧和一半紅以後會怎樣，以一半紅的靈力要跟卓胧共處一個世界是不可能的……”

絡石敲敲她腦袋說：“人家一上神見識廣博辦法多着呢，還用你操心？快走！”

天灰蒙蒙的。

卓胧一大早領着她到了另一個世界，說是要會會舊友。曉黎看着那位朋友面熟，是之前送她離開朱雀山的那人。

随便抿一口茶，曉黎識趣的逛去院外。要分別了，兩個好朋友是要說一些知心話的，她有必要給二人留一個暢談的環境。

看她走了，男人收起了調侃的态度，認真道：“你真的把內丹均了一半給那只小鯉魚？”

“嗯。”相比于男人的嚴肅，卓胧回答得相當随意。

男人皺了眉：“你苦修這麽多年，一半的靈力就這麽給出去了，值得嗎？”

“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卓胧端起茶杯湊到鼻尖輕輕一嗅，“好茶。不知下次再喝這麽好的茶會是何年何月。”

男人搖頭嘆息：“本以為我們應是一對伯牙子期，不料你卻被一只魚給迷倒了。”

卓胧輕笑：“我們可不是什麽伯牙子期。”

“那是什麽？”

卓胧輕輕一歪頭道：“勉強算得上是一對損友吧。”

“啧。這實話可真是紮心哪。對了，你們之後怎麽打算？以你現在的靈力，這個世界可是待不了了。”

卓胧：“我已向前輩請示了，只要是靈力強度合适的世界，我們可以随意選。”

“你已經選好地方了吧？”

卓胧：“是。有處僻靜的山間，前有瀑布，後有竹林，甚美。附近的族群也是各人自掃門前雪，不好管閑事。”

男人裝模作樣地站起身向他作揖：“那小弟我就先祝你們萬年好合，再祝你們早生貴子了。”

曉黎在門前看到男人起身，以為他們聊完了，一進門聽到那句“早生貴子”，思及昨夜，臉一紅又退了出去。

卓胧回頭看她一眼，忍俊不禁：“不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