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十五
十五
這回事情真的鬧大了。
程州謹報警及時,群架的主要參與者幾乎全部落網。次日周末,在外面玩了一個通宵的辛茹還在被窩裏就被警察的電話叫醒,然後和一幫混混齊聚派出所。
“他……死了嗎?”聽了警察的大致描述,辛茹問。
“你說絡石嗎?他沒事,但現在還在醫院。”警察望着她的臉瞥了下嘴角說,“怎麽,聽說他沒事你好像還挺失望的?小妹妹,你應該慶幸他沒事,如果他的傷再嚴重一點你可能就……”
開門聲打斷了他的話。辛茹爸爸風塵仆仆地趕來了,聽警察講了事情的大致經過,他二話沒說,給了辛茹一個響亮的巴掌,他還覺得不夠反手又要再來一下被旁邊的人攔住了。
“請你冷靜一下,這裏是派出所。”來兩個人把他按到椅子上,他才勉強坐下來抿了口水。
因為絡石的“家長”有事來不了,由程州謹作為當事人的家屬參與調解。過程中,警方希望辛茹能夠主動坦白自己組織群架的前因後果,但辛茹始終否認她是群架的指使人,并堅稱自己對打架的事情毫不知情。
“我跟黃毛(沖天炮)确實認識,但我們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平時也不怎麽聯系,不信你看我手機。”辛茹拿出手機自證清白。
負責調解的警官摸了摸額頭,拿出他最後的耐性說:“辛茹,請你搞清楚,我們既然把你叫過來,肯定是有切實的證據的。我現在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在給你坦白的機會,把你做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辛茹反而先失去了耐性,一條腿翹到凳子上嚷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不知道你還要讓我說什麽?!”
警察小哥終于爆發了:“把腳放下去!這裏是派出所請你端正你的行為和态度!!”
一聲怒吼把辛茹吓癟了,腿也放下了,身子也坐正了。
小哥拿出了沖天炮和辛茹聊天記錄的複印件擺在桌上一張張翻給她看,上面清楚的記着她指使沖天炮約人打架的全過程。
“你以為你把聊天記錄删了就完了?告訴你,我們不僅有聊天記錄還有你和黃毛的通話錄音、你和絡石約架過程的錄音!”警察小哥說。
“你們都知道了還問什麽?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呗。”事已至此,辛茹幹脆不再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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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樣就怎樣?”給小哥氣笑了,“好,我告訴你,根據國家法律規定,組織參與打架致使人輕傷的屬于故意傷害罪,可以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你現在已經滿十六周歲可以負刑事責任了。”
“我犯法了?”辛茹滿臉的不可置信。
小哥搖頭,又是一個法律意識淡薄的。他語重心長地說:“難道你覺得你指使別人把人捅了,你還能安然無恙的回家睡覺嗎?希望你能從現在起端正你的态度,争取得到家屬的原諒,這樣可以減輕你的刑罰。”
辛茹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在父親的勸說下,他們準備給程州謹鞠躬道歉。程州謹對辛茹這種後知後覺來的認錯态度簡直不想看,讓他們直接去醫院見絡石。該賠償的賠償該道歉的道歉。
絡石扶着他發暈的腦袋,哼哼了兩聲,勉強接受辛茹的道歉。作為老師,絡石是想給這個混混似的女學生一個改過的機會的。最後查驗辛茹身份證,發現她并沒有滿十六歲,加上得到受害人的諒解,最終沒有判刑。
事情交由校方處理,周一早上升旗儀式的時候教導主任嚴厲批評了辛茹的行為,自此她身上背上一個留校察看的處分。有了這一出,整個升旗儀式的氛圍凝重了不少。不過即便如此,跟辛茹來往的那些女生似乎并沒有引以為戒的意思。
“你真的把人給捅了,還差點判刑了?”小跟班問她。
“是啊。”辛茹臉上頗為得意,“沒把他捅死算他命大!”
周圍立時一片唏噓,有的甚至對她豎起了大拇指。吹是吹過瘾了,實則自那以後辛茹見到絡石便覺得晦氣,自覺繞道,不敢再招惹他。
絡石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借此,有好幾次辛茹要欺負龍琳晨的時候,絡石總有意無意地路過一下,攪了辛茹的局。龍琳晨很感激他,私下裏曾叫住他向他道謝。
“什麽?”絡石挑了下眉,“你很奇怪,我沒做什麽吧?”
絡石聳聳肩走了,好像真的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龍琳晨卻記下了他的這份好,時間一長,她看向絡石的眼神就有些不同。
這一點,絡石沒有發覺。海桐看在眼裏裝作不知情,任事情自由發展。
對一般的學生來說,上學讀書就像完成任務。而對辛茹這樣的學生來說上學就是一種消遣。
一個人在家裏多無聊?同齡的孩子又都在學校。不如她也去學校,找點樂子。上課是有些無趣,扣扣指甲,照照鏡子,睡會兒覺,也惬意。什麽?你問作業怎麽辦?交給龍琳晨那種成績不好不差又好欺負的學生不就行了嗎?她又不在乎正确率,第二天有得交就行。
當然,一周中最快樂的時光要數周五下午放學的時間段。不用上晚自習,時候又還早,約一群狐朋狗友到處游蕩。她們的快樂很簡單,拿避孕套當氣球吹,玩玩忽悠人的筆仙,蹲在一起抽煙。
辛茹已經能熟練地把煙蒂夾在指縫裏,還能和其他女生一起讨論不同種煙的口感差別。深巷裏,偶爾會見到那麽一排女生蹲在地上吸煙的場景,弄得隔壁阿姨以為誰家起火了。
這天,辛茹從一場吞雲吐霧的聚會離開後,叼着煙獨自走在無人的巷子裏。日落西山,深巷裏光線不大明亮了,又沒什麽人,穿行在大片高牆的陰影裏是有些恐怖片的味道的。但辛茹沒注意到,她忙着和她新交的混混男友電話聊天。
一片黑煙隐在牆下的影子裏緩緩向她靠近。
“咦?這煙怎麽變成黑色了……”辛茹望着身後的黑煙愣了愣。
“怎麽了?”男友問她。
“沒,唔……”一股寒意鑽進了辛茹的皮膚,她覺得有點冷,顫抖了一下,身子瞬間便僵住了。
那股寒氣在她身體裏化成數不清的負面情緒,厭惡、憤怒、怨恨、嫉妒……不同的情緒沖擊着她的心髒。在她覺得她的身體快要承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時,她失去了意識。
身體還立在原地,再睜眼,她棕色的眼睛泛起黑色的光。她活動了一下身體,好像剛獲得身體的新生命還不太适應這具軀殼。她輕笑了一聲,喃喃說了一句:“感覺還不錯。”
“辛茹?辛茹你還在嗎?……”掉在地上的手機發出男友的聲音。
她撿起手機,那個泛着邪氣的笑容還挂在臉上:“我們分手吧。”
“哈?”男友一臉懵逼。
“我說,我們分手,以後不要再聯系了。”她說。
“你他媽在玩兒老子?我**……”
她挂斷了電話。眨了眨眼收起眸子裏的黑光,像個普通人一樣,走進人群裏。
晚上,程州謹接到了懸鈴的電話。
“最近你們那邊有沒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事,比如看到黑煙或是邪氣什麽的?”懸鈴問。
五人組回憶了一下,好像沒有。
懸鈴:“如果你們遇到了馬上跟我聯系,記住,不要主動攻擊那些來歷不明的東西,控制住它的移動範圍即可。”
程州謹聽她說得焦急,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那頭安靜了一小會兒,才再次聽到她的聲音:“有人盯上了你們要找的東西,想先你們一步搶走,你們一定要守好瓷器,決不能讓它落到別人手裏。我只能說這麽多,你千萬要小心。”
想了想,程州謹說:“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但你是怕他們借用古董壯大自己的實力吧?我們還不知道何時才能拿到瓷器,既然事态緊急不如你直接來把瓷器拿走,以免發生意外。”
懸鈴:“我……最近消耗了太多靈力,可能幫不了你們了。”
程州謹:“那就讓神族另派人來吧,再拖下去的話……”
“州謹!你不明白……”懸鈴打斷他的話,語氣突然變得很激動,“現在的情況和以前不一樣了……”
程州謹奇怪:“有什麽不一樣?”
懸鈴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總之,神族現在很忙,沒有多餘的人手幫你們,你們只能靠自己了。”
不等程州謹細問,懸鈴匆匆挂了電話。守門人也聯系不上,留下一頭霧水的五人組。數程州謹最焦心,接了電話以後就在屋裏來回踱步。
絡石把他按到沙發上坐下:“別瞎想了。他們神族就是真遇上事了咱們也幫不上什麽忙,先把手裏的事做好吧。”
程州謹自嘲地笑笑:“別說神族的事了,就連找瓷杯的事我都幫不上什麽忙。”
他懊惱地望着漆黑的電視屏幕,有種深深地無力感。
絡石道:“你是發工錢的我們是打工的,你休息我們跑腿不是很正常麽?”
程州謹還是悶悶不樂。
絡石一巴掌拍上他肩頭:“嘿,別愁了。跟你講個好消息吧,矮子說她那邊跟吳沁的關系有了質的飛越。”
程州謹擡起頭:“什麽質的飛越?她進到吳沁家了?”
絡石嘿嘿一笑:“你沒發覺今天屋裏少了倆人嗎?”
程州謹回想了一下,從今天早上起他就沒看到海桐和商陸。
“他們真去找吳沁了?”程州謹問。
“當然,而且應該正打得火熱,今兒晚上可能都回不來了。”絡石暧昧地笑了。
程州謹總覺得絡石的眼神很奇怪。火熱?一男兩女晚上獨處一室,做火熱的事情……是、是他想的那種嗎?他向絡石投去懷疑的目光。
“當然是聚在一起打游戲咯!”絡石坦然道。
程州謹松了口氣,他就知道……
“你剛才在想什麽?”絡石壞笑着看着他。
“沒,什麽。”程州謹保持淡然的神色,舌頭卻卡了一下。
絡石大笑:“沒什麽你磕巴個啥?”
程州謹受不了這尴尬的氣氛,不自然地理了理衣領,岔開話說:“我去洗漱。”
絡石怎麽可能放過他,追着他嘲笑:“我就說你小子是假正經,都是男人你裝什麽正人君子?……”
于是今夜家裏少了倆人,但多了一只蒼蠅和被蒼蠅煩擾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