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好神婆，找精靈

好神婆，找精靈

落湖事件結束後，李沝發現她的命還算值錢，可以對李國濤他們産生一丁點威脅，為此換來些東西。

實習的事，李沝把話攤說，“爸，我一定要去，那是學校安排的工作，我如果不去，對畢業有影響。”

其實沒有，是李沝的謊言。職高學校并不在乎學生前途，安排學生出去學習只是學校跟合作公司互利互惠，公司們用最廉價的錢買來實習生，學校提供最廉價的實習生，學生們大都渾然不知被蒙在鼓裏，還借着出省的機會做游玩的美夢。

李沝也是其中之一，不過她心甘情願掉下坑去，經過在老家找工作的經歷，她發現設計專業在小城市幾乎沒有出頭之日，與其整天無所事事跟着李國濤做傀儡，不如做學校的棋子，還能走進棋盤中厮殺一場。

還有，她想換個場地，去北京，她完全不了解的北方。

李沝說，“北京的實習可能前期需要的錢會多一些，因為要自己租房子。”

李國濤聽到這裏不幹了，“你說什麽！在北京租房子！你知不知道北京的房子是什麽概念，你之前不是說公司會安排住宿嗎？”

“那是深圳，我不想去了，我要去北京。”李沝就像變了個人，堅定選擇心中所念所想。

她居高臨下，眼裏全是蔑視，狠下心騙李國濤，“其實跳湖是我主動跳的，騙警察腳滑是因為你，如果我跟警察說我是因為你不讓我出省實習所以跳湖，你一個孩子都養不好，你是不是會很丢臉。”

她長期被李國濤壓迫，自然也知道李國濤的弱點，就是好面。

李國濤被擊中了怒火中燒，“太不像話！”他抽起門口掃帚，“你敢威脅老子！”

“我還敢跳湖。”李沝笑，她立刻彎下腰撓了撓膝蓋，燙傷傷口和被撓得紅腫發爛的腿經過肮髒淡水一泡，嘔得紅肉靈靈，照耀奪目。

昏暗黴青的地下室裏，李國濤一下就想起來了自己給女兒和兒子的區別對待。

他确實對李沝不太好，李沝有跳湖的理由。害怕女兒做傻事的李國濤急了，雖然他內心依舊秉持着女孩随便找個工作就嫁人的理念，但這會他會敷衍李沝，“行，随你便，你想幹嘛就幹嘛，只不過我沒錢給你，頂多給車票錢，你實習應該有工資的。”

“有。”李沝仰頭說，“等我賺了錢，車票錢也會還你。”

她想跟李國濤撇清關系。

實習的事就這麽定下了，下午，李沝本應該在棋牌室打雜，但她不肯，還當着李國濤的面走了出去，有老客喚着李沝，“倒水啊李二水！”

李沝沒搭理老客，李國濤伺候着他們。

突然，李沝又折回來，她站在李國濤面前伸手，“給錢，坐車。”

李國濤問，“你要去哪？”

李沝說，“鄉下，我上回幫爺爺修水泵，把舊的水泵掉井下了，再有兩天我就要去北京了，今天想着去給他把水泵撈起來。”

李國濤喊，“你又要下水？”

李沝淡定擡眼，“我會游泳。”

他總是一副不信任的樣子，李沝接受不了，搶了他攥在手心的五十塊就跑。

沒臉沒皮以後，李沝突然理解了他說的話，藤條可以攀附，葉子需要自己長，一味的跟父母做對抗，壓抑內心想法，不如變通，接受一切，勇敢面對，才能解決問題。

接下來，李沝等車，坐車，去鄉下井邊，去祠堂，去墳山，去幫爺爺把壞水泵撈起來，跑累了，找累了，天深夜了，李沝還是沒有見到孫臘年。

他就像李沝做的一場夢，夢醒過後，毫無蹤跡。

李沝蹲在老家井口發呆，這時候有人來找爺爺要電鋸，說是明天上山砍點柴火。

那聲音很熟悉，李沝起身去看，是神婆吳麗萍。

她也轉頭望李沝，接過電鋸後，她沒走，還對李沝招了招手，“你過來，讓我仔細看看！”

看什麽？李沝納悶，但還是聽話走了上前。

李沝剛靠近吳麗萍，她就拍起大腿來，“呀呀呀！去我家去我家！”

李沝指着自己，“我？去你家？”

吳麗萍點頭，她家離爺爺家就百來米，李沝很放心跟了去。

一路上吳麗萍神神叨叨，“你被髒東西跟了，你被髒東西跟了，你被髒東西跟了…”

髒東西？李沝扭頭望兩側，後知後覺猜測神婆講的是孫臘年。

她本就要找孫臘年，這會有個能看透她心思的活人，她高興還來不及，一進來到吳麗萍的家，李沝屁股都沒放下就問，“你快說說你看見的髒東西長什麽樣！”

她要确認是不是孫臘年，再好好揍他一頓。

可吳麗萍一言不發，整理着小桌面。

吳麗萍的房子是很普通的農村矮房，泥巴牆，青苔瓦，水泥地，狹窄但幹淨。唯一淩亂的就是桌子，都是些黃水符咒，坐壇菩薩。

吳麗萍冷不丁告訴李沝，“我看你額頭烏青，是大兇的征兆啊！”她随手拿起桌面上的老式塑料鏡子給李沝照。

李沝瞪眼皺眉揉腦們一頓操作，“看不出來，可能最近曬黑了。”

“你不要騙我，你見過什麽，都可以跟我說，我可以幫你趕一趕髒東西。”

以往這類事，神婆都會先講給大人聽，可到了李沝這，她卻繞過李沝的家長。

李沝想不明白，醜話講在前頭，“我沒錢付你。”

吳麗萍搖搖頭，“不要你的錢，就是想提醒你注意安全，不要靠近髒東西，我知道這些事講給那些固執又自大的男人們聽沒有用，所以才單獨找來你，我活到這把年紀，不會诓你。”

李沝卻騙她，“我沒見過什麽髒東西。”随後轉身就走，因為孫臘年被說髒東西，她莫名生氣。

吳麗萍連忙拉住她，指着桌面上的八卦圖，“算出來了，他是精靈，也不算太髒。”

“他？精靈？你在說什麽？”李沝再裝也騙不了自己，她明白吳麗萍算中了。

吳麗萍還說，“算起來，他跟你講的生前故事是他下一世的故事，他下一世十八歲會發生的事，他根本不是這一世的人，這一世他是個…”

“那他在哪裏！“李沝不在乎他的本體到底是什麽，北京人也好，煙縣人也罷，山林精怪全部無所謂，她只想見到他。

吳麗萍說，“是水，在活水很多的地方。”

“活水是？”李沝問。

吳麗萍皺眉回答，“湖，塘之類。”

李沝又問，“他呆在那幹嘛？”

呃，吳麗萍猶豫了，算不出來。

很快李沝也想通了，關于他離開的答案，她更想聽他親口說。

“行！謝謝婆婆！”李沝朝吳麗萍咧開嘴笑，“那我走了，我要先去找他！”

永遠會先選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