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喜歡就推開
不喜歡就推開
【四】
校內人潮擁擠，飯堂更是座無虛席。
祁明朝揪住簡青槐的書包背帶，“我們去校外，有家涼面很好吃。”
沒有征求意見，直接臨時通知，說完順勢攬住肩膀，就把人往校外帶。
驕陽似火，綠意正盛，草叢中的藍色小花淺淺一層，生機盎然。
簡青槐摘掉口罩，“天氣這麽熱，一定要挨這麽近嗎？”
“怎麽，不喜歡？”祁明朝拍了拍手底肩膀，“不喜歡可以推開。”
簡青槐輕微掙紮的動作沒了，兀自悶頭走着，不說話。
“哈哈！”祁明朝有種小花開在心口的感覺，很美好。他的胳膊也由輕輕攬着變為了搭着，實打實落在簡青槐肩上。
校外小吃街沒有晚上熱鬧，但人也不少。
祁明朝帶着簡青槐七扭八拐，到了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門店，“這家一直在學校開着，今年因為漲租，就搬外邊了。”
門關着，搭了一路的胳膊從肩上挪開，屈尊降貴地開門去了。
簡青槐一直盯着那只胳膊，直到确定了不會再伸過來，才跟在祁明朝身後走進店裏。
店內冷氣很足，已有幾桌客人。
祁明朝就近坐在門口，老板娘遞上水壺，“幾天不見，又帥氣了。”
“最近心情好。”祁明朝笑着，“兩份涼面，一份微辣，一份……”
“正常辣。”簡青槐及時接口。
老板娘朝後廚吆喝一聲，問祁明朝，“這麽帥的小夥子，以前怎麽不帶來。”
祁明朝剛把水杯放在嘴邊準備喝，聞言看向簡青槐，示意他說。
簡青槐硬着頭皮，對上老板娘那春風滿面的笑容，“我入學不久。”
“大一新生是吧。”老板娘樂呵呵道，“沒事兒多出來走走，立馬就熟悉這片地了。”
簡青槐點頭。
老板娘還想說什麽，被隔壁桌結賬打斷了，走前扔下句，“小孩挺害羞的。”
簡青槐：“？！！”
祁明朝掩住唇邊笑意，“別多想，只是阿姨表達喜愛的稱呼。”
“嗯。”簡青槐輕點下颌，表示理解，而後望向祁明朝總是笑意盈盈的眼，認真發問，“那有向你表達過嗎？”
“沒有。”祁明朝傾身，給桌上的兩個杯子續水，“我比老板高，所以老板娘一般都喊我帥哥。”
“哈哈，帥哥面來喽！”老板娘将涼面擱置兩人面前，動作敏捷又利索，“免費加面，吃得開心哈！”
這半會兒人多，老板娘匆匆說完又回身取餐，掀起後廚半簾時，簡青槐窺到了老板。個子很高，但比起剛才和他勾肩搭背的某人還是差些兒。
祁明朝給了他一個無懈可擊的回答。
簡青槐跳過話題，低頭拌面，“我很喜歡麻醬涼面。”
黃瓜、胡蘿蔔、花生米、香菜和蔥鋪了一整碗，料很足，顏色看着也很鮮。攪拌起來，麻醬和辣椒醬均勻裹在每一根面條上，色香俱全，令人食指大動。
“喜歡就好。”祁明朝看着對面的人，吃飯了帽子還穩穩蓋在頭頂，他直接伸手摘下，随手擱在椅邊，“哪有人吃飯還戴帽子。”
頭頂驟然一松，簡青槐半擡眼，入目是祁明朝執筷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
他悶聲道，“謝謝。”
祁明朝笑回，“小孩挺禮貌的。”
簡青槐：“……”
【五】
路邊小商店。
“你請我吃飯，我請你喝水。”簡青槐邊說邊打開冰櫃，“喝什麽？”
祁明朝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AD鈣。”
簡青槐：“……”
冰櫃裏沒有AD鈣奶，他取了一瓶冰可樂，然後走去陳列着飲料的貨架，祁明朝跟在他身後。
各種飲料占滿了貨架一整面，簡青槐走到尾端才看到AD鈣，他伸手去拿。
就在瓶子即将離開貨架時。他的手背覆上另一只手。瓶子被按了回去。
一觸即離。
“要吸管那種。”祁明朝側身，從隔壁貨架拿下一排由薄膜包裹的AD鈣奶，“我習慣喝這個。”
“嗯。”簡青槐的眼神從那排AD鈣奶上匆匆瞥過，左手的可樂到了右手，五指緊緊蜷縮着，“你在這等，我去結賬。”
“等？”祁明朝踏出的腳步收回，“收銀臺是在門口吧？”
簡青槐：“……”
祁明朝擡起手，抵上了簡青槐後背，笑意濃濃道，“一起走。”
出了商店，行走在正午烈陽下，可樂瓶身不一會兒便出現了許多小水珠，冰冰涼涼浸透掌心。
簡青槐想給手背也來點兒，降降燥。
他借着仰頭喝水，偷偷瞄了眼旁邊的祁明朝。
一排四瓶AD鈣，此刻只餘兩瓶，被他一邊一個塞進了褲兜。
祁明朝拍拍褲子，使得瓶身映出的輪廓不那麽明顯，“下午有課嗎？”
“有。”簡青槐不喝可樂了，慌慌張張擰瓶蓋。
本來只是天氣熱，結果一通亂瞟，腦子莫名其妙歪到其他地方，人也跟着熱火難消了。
心裏亂，手裏動作也整不明白，瓶蓋擰半天沒擰住。
簡青槐不擰了，舉起可樂猛灌兩大口，順着沖勁道，“課在七八節，你要幫我室友替課嗎？”
不停晃動的可樂瓶，不自覺加快的腳步，還有靠近他身側，那只不斷貼近又遠離的手，都映在祁明朝眼底。
無需深想，問出這句話的簡青槐，此時此刻一定既緊張又期待。
祁明朝錯後半步，拉開兩人略顯緊密的距離，忙碌于整理着裝的手也揣進口袋，嗓音低啞，“我下午沒時間，替不了。”
話出口，晃晃蕩蕩的可樂瓶趨于靜止，在還未完全穩住的時候，被扔進了垃圾桶。
簡青槐焉焉的，“那就算了。”
期待落空，會失落。
正如猜想般，簡青槐失落了。
可是，祁明朝的期待沒有落空。
因為他說去不了，所以簡青槐失落了。
兩人拉開不過一分鐘的距離再次縮短，祁明朝的胳膊搭上簡青槐肩膀，動作十分熟練，“怎麽能算了，我晚上有空，你要約嗎？”
“嗯？”簡青槐似是沒聽清，仰起脖子，怔怔望着祁明朝。
呆呆的！
祁明朝又忍不住笑了，“我說晚上不見不散，可以嘛？”
“可以。”簡青槐快速點頭，嘴角上揚了一個弧度，卻又佯裝矜持般壓下，保持那副無波無瀾的模樣。
傻傻的！
祁明朝握住簡青槐肩頭，往自己懷裏扯了下，“聽說你在表白牆，問別人要我的聯系方式。”
話裏話外，充滿了毫不遮掩的打趣。
周身空氣，也盈滿了清新茶香。
簡青槐避無可避，一呼一吸全是祁明朝的味道，“我是為了找書。”
“哦。”前方就是分叉口，兩人宿舍不在同一條路，祁明朝止住腳步，“下次丢了東西，請去失物招領處，表白牆……難免令人誤會。”
茶香清淡，卻比酒上頭，簡青槐直接發問，“你誤會了什麽？”
祁明朝挑眉，手底勾起簡青槐的書包肩帶，“你丢的書裏，有我的電話號碼。”
說完松手，招手向簡青槐道別，“晚上見喽！”
【六】
古舊泛黃的詩歌集，簡青槐翻了許久，才找到那張與書頁格格不入的粉色便利貼。
除了號碼外，還有七點體育館五個字。
簡青槐瞬間明了，這是晚上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約定是剛才做的，書是上午還的。祁明朝早已預料到，他會同意。
”也對！”簡青槐趴在桌上，自言自語，“時間，地點，人物，我只記得人這個要素，其他兩個壓根沒想到要問呀！”
“叽叽歪歪嘀咕啥呢？”梁思意推開宿舍門，拿着根雪糕就往簡青槐臉上貼。
簡青槐下意識避開，誰知某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趁機搶走了他手裏的便利貼。
“喲～，七點體育館，還粉色的，出去一趟開花了！”
解釋越多梁思意越起勁，簡青槐淡定拆開雪糕，“嗯，開花了。”
“……”被精準拿捏的梁思意看着便利貼上龍飛鳳舞的大字，無趣極了，“你咋那麽不經逗呢！”
簡青槐奪回便利貼，“你咋那麽逗呢！”
“诶，我發現你嘴皮子越來越利索了，剛來學校那社恐勁呢？被你吃了。”
簡青槐幽幽望向梁思意。“你今天怨氣好大！”
“有嗎？”梁思意說完，長嘆口氣，“你知道的，今天星期三，我和安語的約會日。”
簡青槐看在雪糕的份上，适時追問，“然後呢？”
“說來話長，但歸根結底……”梁思意看向簡青槐的眼神更為幽怨，“都是因為你。”
“我？”
“對！”梁思意開始叭叭，“安語她們輪滑社的學長學姐們違規刷街，導致一人骨折兩人擦傷，輪滑社的社長祁明朝也就是約你體育館見面的人，态度十分強硬，要把這些人全部開除。”
結合祁明朝那個電話，以及昨晚安語說的，簡青槐早已明了事情大概，但，“你怎麽知道約我見面的是祁明朝？”
“因為昨晚推你wx時，祁明朝向安語要了你的課表。然後這事恰好被副社長知道，副社長就借機讓我們家安語給那幾個人說好話。安語沒說兩句，祁明朝就松口了，答應今天去醫院看看。安語沒課，也被叫去當吉祥物了。”
梁思意叭叭完，擔心簡青槐聽不明白，于是做總結陳詞，“倘若昨晚你沒要祁明朝的聯系方式，安語就不會和社團違規的事情扯上關系，我的約會也不會泡湯。”
“所以，你和祁明朝什麽關系？”
雪糕只剩中間一小塊，簡青槐一口咬掉，沒說話。
明顯是拒絕交流的态度！
梁思意直言，“雪糕是安語買的，吃人嘴短，說吧！”
簡青槐：“…你們小情侶八卦，都這麽拐彎抹角嗎？”
梁思意無奈，“我也聽得很頭大！”他摸出手機打開置頂聊天框，怼在了祁明朝面前，“看看！從昨晚到現在，全是分析你，舒格格，還有祁明朝的。”
一大堆白色框框滑過，夾雜幾只綠色的，長度可以忽略不計的小框框。
甚至還有好幾條長達一分鐘的語音，後面鮮紅的小點點異常醒目。
簡青槐咬着木棍，含糊不清道，“你這麽敷衍安語，不太好吧。”
梁思意拉過自己桌前的椅子，無力坐下，“只需要讓她知道我在，就夠了。”
“哦！”簡青槐牙齒磨了磨嘴裏的木棍，“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安語的”
“滾！”叮的幾聲，又是三條語音新鮮出爐，梁思意十分暴躁，“收起你的茶言茶語，趕緊滿足安語好奇心吧！”
“哪茶了！”簡青槐仔細想了想，斟酌道，“我和祁明朝……一見如故？對，我兩一見如故！”
其實一見如故不太準确，因為他和祁明朝，應該是故人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