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所思就在眼前
所思就在眼前
【四十四】
九點鬧鐘響起，簡青槐按時發出視頻邀請。然而接通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咬着大瓶AD鈣的吸管，歪着腦袋問，“你找我舅舅嗎？”
“嗯。”簡青槐詫異後，立馬挺直腰板，“你是小鹿？”
“對。”小鹿稚聲稚氣，“你怎麽知道我叫小鹿？”
“你舅舅告訴我的。”
“哦，你叫什麽呀？”小鹿笑起來有酒窩，“你告訴我，我幫你找舅舅。”
“我叫簡青槐。”簡青槐說完，擔心小孩記不住，又解釋道，“簡單的簡，青色的青，槐樹的槐。”
小鹿聽完更困惑了，“槐樹是什麽樹？”
“可以結出好多團小白花的樹。”
“那可真好看！”小鹿由衷誇贊完，又不甘示弱道，“我的小鹿跑起來特別快，大獅子永遠追不上。”
“真厲害！”簡青槐禮尚往來，誇完後立即追問，“你舅舅呢？”
小鹿的AD鈣見底了，她使勁吸了幾口，見喝不到就開始捏瓶子，“在玩我的機器人。”
小鹿剛說完，身後的門被打開。祁明朝奪走手機，“你自己收拾去。”
“我不！我要和青槐哥哥說話。”
“他找的是我。”祁明朝走出卧室，鏡頭對準滿地狼藉的客廳，“小鹿剛發脾氣，積木摔了一地，我在收拾，沒注意時間。”
“才不是，你胡說。”小鹿扒着祁明朝褲腿，“我要看青槐哥哥。”
祁明朝：“先收拾積木。”
“不要。”
“好！”祁明朝窩進沙發，不搭理小鹿了。他轉頭氣呼呼質問簡青槐，“你中午進女生宿舍樓了？”
簡青槐一愣，點頭，“嗯。”
“幹嘛去了？”祁明朝明知故問，“幫誰搬東西呢？”
“安語舍友。”
“安語一直想給你撮合的舍友，舒格格？”
簡青槐詫異，“你怎麽知道舒格格？”
“她也在輪滑社。”
“哦。”簡青槐說，“她知道我有對象。”
“哼！”明明聽到了滿意回答，祁明朝還是抱怨道，“表白牆冒出好多照片，我看着不舒服。”
表白牆建立的初衷，是為了方便撈人，可如今俨然成了八卦聚集地，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校園娛樂新聞出現。
比如，向來低調的大一新生小帥哥居然出入女生宿舍，戀情揭曉……等等。
簡青槐對此毫不知情，也毫不在意，于是他建議祁明朝，“你可以不看，眼不見為淨。”
“這是既定事實。”祁明朝據理力争，“看或不看都改變不了我會吃醋的結果。”
簡青槐聽完，忍不住笑了，“只是搬個東西。”
展顏一笑，眼裏就盛了光。
簡青槐眉間煩郁盡失。
祁明朝也跟着笑，他湊近手機，“想你了，寶貝！”
！！！
“說什麽呢！”簡青槐眼都瞪大了，他想捂住祁明朝的嘴，無奈隔着十幾公裏，“你家裏還有小孩。”
“小鹿回卧室了。”祁明朝瞅着滿地小積木塊，悠悠道，“別人家的寶貝真難伺候，還是我家寶貝好，又帥氣又會哄人。”
“別說了。”客廳與卧室不過一門之隔，簡青槐真怕小鹿聽到不合适的內容，回頭又告訴爸爸媽媽，“要說也把聲音放低。”
“好。”祁明朝十分聽話，他把寵溺全帶進悄聲話裏，只想給簡青槐一個人聽，“想你了，寶貝！你有沒有想我。”
“有。”簡青槐眨着眼，悄聲應和，“我也想你了，想抱抱你。”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祁明朝已經不敢想象，沒了簡青槐的日子會是何種模樣了。
他深深望着屏幕裏的人，脫口而出道，“我明天就回去！”
【四十五】
音樂本該舒緩心靈。
但祁明朝聽着練習室傳來忽起忽落不成音調的小提琴聲，只覺躁動。
他再一次低頭看向手表。
堪堪過去十分鐘，距離下課還有三十五分鐘。
數着時間的等待，最是漫長。
祁明朝坐不住了。
他起身走出工作室，不遠處有家便利店，進去拿了瓶礦泉水，結賬時，又要了一包煙和打火機。
戒了一段時間效果挺顯著，他最近已經很少抽了，但現在心情煩躁難安，看見了這玩意兒，就想來一根。
找到個能吸煙的地方，祁明朝點燃後猛吸兩口。
吐出時，煙霧擴散。
等待的焦急并未減輕分毫，可看着走過八分鐘的手表，至少一支煙，還可以消磨掉十分鐘吧。
祁明朝靠着牆角，微紅星火一點兒一點兒向上移動，他心裏規劃着時間安排。
只要十點半，就可以給簡青槐打電話。然後再過15分鐘小鹿下課，他很快就能見到簡青槐。
規劃很清晰，但往往計劃趕不上變化！
就在星火熄滅之際，手機傳來簡青槐的消息，“我到XX小提琴工作室的樓下了，我方便進去嗎？”
祁明朝：“？？？”
他慌忙扔掉煙頭，邊往便利店跑邊發語音，“你怎麽突然來了？”
“你帶着小鹿，去學校找我不方便的。”簡青槐剛回完消息，就瞥見不遠處的便利店跑進一個人影，分明就是祁明朝。
“？”
簡青槐不明白祁明朝急匆匆跑什麽，他直接走向便利店，“我看見你了，在便利店等我。”
祁明朝：“你站門口！”
簡青槐更納悶了，但還是聽從祁明朝的話沒進去，可巨大的落地玻璃卻明晃晃展示着店內一切。
祁明朝在貨架間穿梭，邊找東西邊往嘴裏塞口香糖，一連塞了三條。
“……”簡青槐大概猜到祁明朝要買什麽了。
他發消息：“便利店應該沒有香水。”
祁明朝看完手機，下意識瞅向玻璃牆，正對簡青槐目光。
他愣了幾秒，返回日用品類貨架，取下一瓶花露水。
“你站遠。”祁明朝冷着臉，往自己身上狂噴花露水。
簡青槐後退幾步，“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你先回工作室，我等會兒上去。”嗆鼻的味道掩蓋住絲絲煙味，祁明朝将花露水塞進購物袋，裏面還躺着煙和打火機。
簡青槐說，“我是專門來見你的。”
“我知道。”祁明朝轉身往之前吸煙的犄角旮旯走，“味散了，我就去找你。”
“我陪你。”簡青槐跟在祁明朝身後，“你在帶小孩，不能這樣。”
祁明朝大步走着，不說話。
簡青槐也不說話了，默默跟着。
祁明朝往煙區行進的腳步，就這樣迫不得已轉變方向。
他漫無目的地走，簡青槐就默然無聲地跟。
直到前方出現路口，紅燈耀眼，祁明朝才止住腳步。
四下無人，只有他們兩個一前一後站着。
“我沒有不理你。”還有十秒到綠燈，祁明朝終于開口，“我只是生自己的氣。”
“那現在冷靜下來，氣消了？”
“沒有。”祁明朝回頭，“你不喜歡，我不應該……”
“你确實不應該。”簡青槐打斷他，“但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小鹿。”
紅綠交替，簡青槐主動拽起祁明朝的胳膊，把人往一旁帶，“我不喜歡，可以遠離你。但小鹿不喜歡，她做不到遠離你。”
“我以後不了。”祁明朝反手握住簡青槐手腕，“我不想你離開我。”
“明朝！”簡青槐無奈，“我确實不喜歡煙味，但也不會強迫你戒煙。若實在想了，你就去……”
“我說了，以後不會了！”祁明朝緊緊攥着簡青槐，“回去，小鹿要下課了。”
所思在眼前而不得相擁，要比煙霧裏的思念更顯煎熬。
祁明朝想，他已經在分別的時間裏，把這輩子的量都抽光了，所以……“偶爾一次”也不可以了。
他不要虛無缥缈的幻影，他要擁抱真真切切的人。
【四十六】
小鹿昨晚見過簡青槐後，就一直念叨着青槐哥哥。
現在一下課就看到真實的簡青槐，高興壞了。
她沖上前摟住簡青槐的腿，“青槐哥哥，你怎麽來了。”
簡青槐蹲下身，變花樣似的拿出一個棒棒糖，“給你吃。”
“謝謝！”小鹿把糖塞進嘴裏，癡癡望着簡青槐，“你咋比手機裏面還好看？”
“呃……”簡青槐一下被問住了，他擡頭向祁明朝求助。
本來已經笑臉相迎的人突然又挂起了臉，頭一扭，自顧自打車。
簡青槐：“？？？”
“哇！”小鹿又驚嘆起來，“青槐哥哥，你咋還會自己紮頭發？”
“因為……”
不等簡青槐解釋，小鹿再次驚嘆，“哥哥你的臉好軟！”
專心致志打車的人倏然回頭，喊道，“周小鹿，過來！”
小鹿吓一跳，縮回手看向祁明朝，“幹什麽？”
“上車回家！”
小鹿四處看了看，問，“車在哪？”
祁明朝眼睜睜看着簡青槐牽起小鹿，說得咬牙切齒，“來的路上！”
祁明朝不喜歡小孩，是真的。
父母離婚後長居外地，他和姐姐是由爺爺帶大的。
後來爺爺去世，兩人也長大了，便就這樣生活。
再後來姐姐結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
祁明朝獨自一人，去過母親那，也去過父親那，但他們都有了自己的小孩，有了新的家。
小小的孩子，只是一句咿呀學語，便能輕而易舉得到所有人的愛。
而他輾轉數次，還是孤身一人。
所以他不喜歡小孩，因為他沒有家！
中午有人上門做飯，是小鹿認識的阿姨。
小鹿被祁明朝敲打了兩天，雖說零嘴沒少吃，可見着阿姨還是委屈，黏着不肯離開。
阿姨在廚房切菜，她就端個盆蹲在地下，邊洗西紅柿邊告狀。
小孩記性大忘性也大，不一會兒忘了初衷。開始講學校的有趣事情，還向阿姨介紹了簡青槐。
清脆的“咯咯”笑聲傳出，可見開心極了。
擺脫了小跟屁蟲，祁明朝終于能為所欲為。
他推搡着簡青槐走進卧室，門都沒關上，就捧着臉開始親。
簡青槐躲不開，只能上手推，“去刷牙！”
祁明朝立馬松手，“我嚼了一路口香糖，還有味？”
“有。”簡青槐頓了下，繼續說道，“你上次同學聚會我也聞到了。”
“啊？”祁明朝尴尬，“為什麽不說？”
“……那天你太黏人！”
“咳咳！”祁明朝腦海浮現出那天的點點滴滴，戰略性咳嗽，“我去刷牙了。”
說完落荒而逃。
祁明朝走後，簡青槐打量起房間。
卧室以灰白黑為主調，除了書桌上的雜物，幾乎看不到其它顏色。
他走近書桌，瞅了瞅陳列在架子的書。
除了書，似乎還有相冊！！
簡青槐盯着那本厚厚的相冊，既然放在卧室，應該就是個人所有。他好想翻一翻，看看祁明朝從小到大的樣子！
但第一次進男朋友房間，未經同意随手亂動，不太好。
簡青槐打算等祁明朝回來，征得同意再去翻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