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我生活在一個偏僻的山村，交通不發達，生活水平落後，很多同齡人連小學都沒念完就出去打工了。

我的父母常年在外務工，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回面，我一直跟着外公外婆生活。

我知道父母辛苦打工都是想讓我有更好的生活，看着他們那麽辛苦，看着外公外婆的腰身一年年佝偻起來，我也想過像其他同學一樣辍學外出打工，但是被父母嚴厲拒絕。他們告訴我別的事情不需要我操心，只需要我好好讀書就行。

為了不辜負父母的期望，我拼命學習，最終考上本地一所高中，這在我們村已經算得上是及其厲害的了。

說來也奇怪，之前多少年我們村都不曾出過一個高中生，結果到了我這一屆，竟然一連出了6個高中生——除我之外，還有5個男生也跟我考上同一所高中。

高一的生活緊張而又充實，原以為整個高中都會這樣度過，可沒想到高一暑假發生的一件事徹底改變了我的生活。

我們村有一個女生，叫燕子，小我一歲，從出生時就被查出來有疾病，先天癡傻，而且還是個啞巴。因為這個原因，讓燕子原本并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燕子的父母在她還未學會走路時就離開了她，把她扔給奶奶，可是奶奶是個重男輕女的人，在這樣封閉的小山村，傳宗接代的思想依舊是根深蒂固。

癡傻，又是個姑娘，她奶奶對她一點都不好，小小年紀就開始做各種家務，等到年紀稍大一點，就帶着她下地幹活兒。

也許是傻人有傻福，即使一直被奶奶虐待，燕子依舊整天樂呵呵的，似乎并未覺得生活的痛苦。

村裏一些調皮的男生也會捉弄燕子，但是燕子從來沒生過氣，她以為他們是在跟她玩耍。

在我們村最西邊，有一大片樹林，林中有一長排跟我們村格格不入的兩層建築，被村裏人稱為“鬼樓”，不過最開始卻被成為“洋樓”。

從小就聽村裏老人說，這些建築是百年前洋人建的，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竟是棄了建築匆匆離去。

洋人離去後，村裏一些膽大的人忍不住好奇去洋樓查看。當他們看到精美的家具，唯美的壁畫，樓內的一切裝修和擺設都是他們這輩子不曾見過的，他們像是一群殺紅了眼的狼，将裏面的東西洗劫走，原本布置精美的房子變得滿地狼藉。

怪事從當天晚上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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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去過洋樓的人，無一不暴斃慘死，且死狀可怖，雙目驚恐地睜大，面容扭曲，似是看到什麽十分可怕的事情。

因着此事，洋樓開始被稱為鬼樓。村裏再無人敢去那裏，大人也是苦口婆心教導自家小孩要遠離鬼樓。

百年世間過去了，洋樓的輝煌已不複當年。

由于年代久遠，建築的外牆牆皮已經脫落，像一個皮膚潰爛的人，斑駁可怖。窗戶上的彩色玻璃早已碎裂，只留一點尖銳的部分仍舊頑固地嵌在窗框內，像巨蛇的一顆顆毒牙，只消一碰，便會中毒身亡。

在陰暗處一些不知名的藤蔓植物爬上了牆，又順着腐朽發黑的木制窗框伸到窗戶裏面。遠遠看去，窗內黑洞洞的，什麽也看不到，一扇扇窗戶像一張張巨蛇之口，好像要吞噬萬物。

每當有風的時候，樹葉嘩啦啦地響，陽光透過密密層層的枝葉艱難地照射下來，樹影婆娑，好像在訴說着什麽。若是陰雨天，林中的光線更陰暗了，整個建築像潛伏在暗處的巨獸。風通過窗框吹進屋內，像野獸的低吼，讓然毛骨悚然。

即便從會走路的時候就被告知不能去鬼樓，甚至鬼樓附近的樹林都不被允許去，但依舊有些叛逆的小孩偷偷去鬼樓，美其名曰“冒險”。

由于小孩父母常年在外，所以即便是他們的娃兒去了鬼樓他們也不知道。至于留在村裏看孩子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隔輩親，溺愛小孩。

小孩在村裏就是散養長大，活脫脫就是一群野孩子。

十幾歲的少年恰好是叛逆時期，長輩越是不讓做的事情就偏要去做。

曾經一群小孩結伴去鬼樓冒險，結果是安然無恙回來了，也安然無恙度過了回來後的第一個晚上。

有一就有二，大人們管不了自家小孩，總不能天天放眼皮子底下監視着吧。

也有大人見此情形親自去鬼樓捉拿自家叛逆的小孩，然而不出意外的話還是出了意外。

去過鬼樓的大人當夜暴斃，死狀跟之前那一批人一模一樣。

大人不能去，去了必死無疑；小孩卻能安然無恙回來。所以這地方成了小孩們的樂園，大人們的禁地。誰家小孩要是犯了錯被大人追着打，他們第一反應絕對是往鬼樓跑，鬼樓成了他們的避難所。

于是越來越多的小孩開始去鬼樓冒險，等到我這一輩時，鬼樓只是一個徒有其名的廢棄樓而已。

我向來是個聽話的孩子，外公外婆不讓我去鬼樓，所以我從小到大一次也沒去過，即使有其他小孩喊我一起去，我也不去，我不想讓外公外婆傷心，而且，我也是個膽小的人，即使有人陪着，我也覺得害怕。畢竟每次遠遠看着鬼樓都讓我覺得膽寒，更何況近距離探索了。

放暑假後，我除了寫暑假作業，就是幫外公外婆幹農活。

這天，我正在外面幫外公放羊，遠遠地就聽到幾個男生和一個女生在争執。

我撥開一人高的草，入眼的就是前方不遠處5個男生在跟燕子拉拉扯扯。

“走吧小百靈，哥哥們帶你去鬼樓冒險。”說話的人是五個男生中長得最高最壯的，小名叫大壯。

“放心，有哥哥們在不用害怕。”說話的人長得精瘦，是二狗子。

幾人扯着小百靈就要往鬼樓那邊去，小百靈臉上寫滿了驚恐，因為是個啞巴，想叫喊卻叫不出來，只能搖頭拒絕，臉上挂滿了淚花。

小百靈跟我一樣，也是一個膽小的人。

但她一個身形瘦小的女孩子哪能掙脫五個男生的拉扯。

在拉扯中小百靈突然看到了我，大壯順着小百靈的目光也發現了我。

看到被人發現，我想跑，可是腿卻顫抖起來不聽使喚。

大壯送開拉小百靈的手，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惡魔！

這是我的第一想法。

他就着我的衣領像拎小雞仔似的把我從草叢後面提了出來。

他如有實質的目光将我上上下下掃了一遍，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看一件物品。

“怎麽，小桃妹妹也想跟哥哥們去鬼樓冒險嗎？”大壯笑着說，但那笑容卻讓我不寒而栗。

“沒，沒有，我只是路過，我要放羊。”我感覺心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了。

“你要是敢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說出去，開學後走路可要當心一點。”大壯往前伸了伸脖子，威脅我，“或者下次哥哥們帶你去鬼樓冒險。”

說完他便返回，幾人架着小百靈離開往鬼樓方向去了。

我看到小百靈回頭看我的眼神，那分明是求助的眼神，到最後看到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的目光逐漸暗淡了下去......

其實我覺得我跟小百靈關系還是很好的。

外婆看她可憐，經常把她叫到家裏吃飯，或是有什麽水果之類的，也會讓我拿去給小百靈吃，并告訴我讓我對小百靈好一點，在我們村裏沒人比她更可憐了。

村裏別的小孩或多或少都欺負過小百靈，但我卻從來沒有欺負過她，也許是受外婆的影響，我對小百靈一直都很友好，雖然她不能說話，但從她的臉上我就知道她把我當成好朋友的，她每次看我的眼神是那麽清澈明亮。

可是現在，她的目光徹底黯淡了下去，甚至還帶上了死寂。

看到一行人逐漸消失在視野中，我的心跳漸漸平靜下來了，腿也不抖了。

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我朝鬼樓那裏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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