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碰過的人,當然熟悉
第4章 他碰過的人,當然熟悉
溫璟就是死也記着這張臉。
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憤怒和屈辱感從心底升起。
那一晚的記憶如洪水猛獸,排山倒海地襲來。
藥物的情潮除去,剩下的便只有痛苦。
他遲遲未動。
一晚上強撐的鎮定,在這一刻擊潰。他不想再裝什麽強大,他想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管他這個總那個總,通通見鬼去吧。
顧輝見人不動,以為他是懼生,拉了江時衍的臂膀,一同走了過去。
見他黑色西服口袋處一點白,走近一看是朵小小的白花,心裏不禁難受。
“小璟,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
溫璟渾身僵硬,他攥緊指腹,掐着掌心,過了好幾秒才艱難地開口,“謝謝輝哥。”
顧輝只當他是在難過,嘆氣點了下頭,又扭頭沖江時衍說:“時衍,這是溫璟,我小時候鄰居,之前一直在英國,最近剛剛回來,你們熟悉熟悉,以後也多多照料。”
江時衍目光微垂,鎖着溫璟的面龐“嗯”了一聲。
他碰過的人,當然熟悉。
溫璟聽見這聲道貌岸然的“嗯”,覺得惡心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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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時衍的助理就在一旁,聽着這三人戲劇性的對話,心道這幾日傳的紛紛揚揚的“醜聞”,顧輝竟然不知。
而顧輝還真就為了讓他們“熟悉熟悉”,自己先行離場了。
溫璟咬緊牙關,心裏恨得不是一點半點,
這踏馬都是什麽事。
他垂着目光,始終沒去看面前的人,看顧輝離去,也打算走人了。
體溫好像又高了,剛剛強撐喝下的酒,讓他此刻愈加昏沉難受起來,額間滲出了汗。
濃黑的眉克制不住地蹙着,亮如白晝的水晶燈下,深邃的眸裏藏着碎光,恨意彌漫間,眼底卻又染着一抹微紅。
看上去像在緊張,又有些形單影只的無助。
江時衍以為他是畏懼自己,嘴角帶着淡淡的弧度,審視道:“在害怕?”
膽子這麽小,剛剛不是很尖銳嗎?
溫璟覺得自己有些站不穩了,他皺眉擠出幾個字,極其不悅道,“你有病?”
說罷他轉身就要走,許是想走的心急迫,轉身的幅度也有些大,頭一暈身子斜了下去。
江時衍眼疾手快,一把撈住了人的胳膊,很快環顧一圈,見沒人注意到這邊,眼神向右側一瞟。
助理了然,接過人扶着,三人從後門出了宴會廳,下樓了。
電梯裏,助理直接打電話聯系了醫生。
進房間前,江時衍依然語氣冷淡地道了一句,“打電話叫他上次那個管家來。”
說罷,門合上,溫璟倒在床上,這次是衣衫完整的。
江時衍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着床上的人,慢慢翻了個身。
“咚”得一聲,把自己翻到了地上。
嘴裏嘤咛着,臉色緋紅,不知是燒的,還是酒勁催的。
江時衍靜靜坐着,瞧着地上的人。
外套被他自己脫了去,白襯衫揉搓到了腰上,那白滑皮膚又露了出來。
江時衍冷眸盯着,他不由自主想起那指腹下的手感,薄而有力的肌肉,雖然瘦,但和女人的柔軟完全不同。
某處又有了奇怪的感覺。
挪開視線,喉結動了一下。
其實自己從來不會随随便便找個人解決欲望,或者說,他很少會對一些軀體産生反應。
那晚原本不想搭理,但看着床上軟成一攤水的人,鬼使神差地解了衣物,覆了上去。
到現在他也沒想明白,那天他是被什麽鬼迷了心竅。
不過他當然明白,自己感興趣的只是他的身體,不是他這個人。
所以他遭遇了什麽,他不關心,更不會心疼。
敲門聲響起,江時衍沒起身,側頭說了聲“進”。
助理帶着醫生推門而入,看到地上的場景,頓住了腳步,“這……”
江時衍指了指床,簡單明了,“把這個笨蛋擡上去。”
“噢噢。”
助理不知發生了什麽,只知道老板說什麽就是什麽,他把人搬上床,溫璟很瘦,他沒費什麽力氣。
給人蓋好被子,醫生走過來,知道這是老板的人,也不敢怠慢,認真觀察了一會兒,摸着額頭問道:“吃了什麽嗎?”
江時衍坐得安穩,靠着沙發背,目光落在床上。
助理正欲開口,便聽見一旁說:“喝了紅酒。”
他還想說什麽,又聽到自家老板語氣毫無起伏地補充道:“一杯。”
助理一臉黑線。
“他怎麽樣?”助理問。
他知道老板這人直來直去,常常心裏有情感,也不去表達,不管是厭惡的還是別的,他都表現得極其淡漠。
因此逮住機會替老板問了句。
江時衍沒言語。
“發燒,身體虛,估計好幾天沒怎麽吃東西了,給他打個退燒針吧,醒了吃點飯,記得不要再飲酒了。”醫生說。
助理自覺道:“那我們……”
他轉頭見老板風雨不動,改了說辭,“那我回避一下?”
江時衍看他一眼,好像在說,那你還杵這兒做什麽。
助理出去不到一分鐘,又被喊了進來。
“去按着他。”江時衍第一次覺得腦仁痛是怎麽個疼法。
溫璟閉着眼昏睡着,但好像又什麽都知道,趴在床上,頭埋在枕頭裏,那褲子只褪到腰口處,便拉不下來了。
他一只手拽着褲口,死活不松手,“不打針,拿開……”
聲音弱弱地,混着鼻音,悶在被子裏,聽着怪可憐。
助理瞧着,也無從下手,支着兩只手,不知該按哪裏。
醫生舉着針劑,奈何沒位置下針。
江時衍在這方面遲鈍,不耐煩道:“讓你按着他。”
助理面帶苦澀,“江總,按哪裏啊……”
“廢物。”
廢物起開了,江時衍長腿邁過來,幹脆利索地拉開溫璟的胳膊,擒住他的手腕,又一把拉下褲子。
醫生手速夠快,一針穩穩紮入,藥很快推了進去。
“啊……疼……”沒醒的人迷迷糊糊地喊起來。
小時候身體不好,打針的陰影讓他能怕一輩子,溫璟以為自己回到了從前,他無所顧忌地嗚咽起來。
“救命,我要疼死了…我要死了……”
那時候只要他這樣,嘴裏就會送來一塊糖,他嘗到了甜頭,便每每都用這一招。
可是這次久久沒有糖塊,嘴裏苦苦的,他的屁股更疼了。
“疼啊……”
江時衍松開人,給他拉起了被子,聽他斷斷續續喊疼,好像在哭,扭過他的臉,又沒看見眼淚。
他也不明白,頭一次露出茫然的神情,遲疑了一會兒,問:“這麽疼嗎?”
醫生以為是在說他打針技術不行,解釋道:“按說…反應不會這麽大。”
看這少爺細皮嫩肉的,便說:“許是皮膚薄,痛感比較強烈。”
江時衍明白了,沒給出指示。
是的,他只需要一個解釋。他這個人,凡事都得弄清楚個緣由。
“給我糖…糖…”溫璟嘟囔了一句。
江時衍轉頭看着助理。
助理眨眨眼睛。
“你今天怎麽這麽遲鈍?”江時衍問。
助理:我遲鈍?
“去給他買。”
助理想死的心都有了,“噢噢,我這就去。”
走出幾步又折返回來,“江總,要什麽口味的糖啊?”
江時衍被問住了,他也不知道。
“你要什麽糖?”他問昏迷的人。
溫璟不理。
江時衍又拍拍他。
醫生流汗,“額……他現在應該聽不見您說話。”
助理悲催地問,“老板,怎麽辦……”
“這點事也問我嗎,都給他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