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病急亂投醫
第14章 病急亂投醫
吃了趙海帶來的夜宵,秦旸便翻臉不認人将他趕走。
趙海收拾掉桌上殘留的油污,嘟囔:“走走走,馬上走。”
“真沒客卧啊?”但走之前他還不肯死心。
“沒有。”
秦旸這套房面積不算大,空間幾乎是打通的,考慮到獨居舒适,直接讓設計師把次卧敲掉改成了衣帽間,趙海要睡只能睡沙發。
他不願意受罪,睡沙發還不如在附近開個房。
送走趙海,屋子裏徹底安靜下去,空氣中卻還遺留着淺淡的味道揮之不去。
秦旸:下次再把夜宵帶來就不讓你進門
趙海:你就說好不好吃
秦旸:[微笑]
趙海:[中指]
開了新風換氣,又将落地窗打開,夜風吹進客廳,秦旸坐在陽臺看夜景。
此刻百無聊賴,秦旸便找上盛淩。
秦旸:在?
盛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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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旸:有打聽到嗎?
盛淩:你當我是私家偵探
盛淩:不是見到他本人了?那時候怎麽沒要到號碼
盛淩的張狂幾乎要穿透屏幕,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奚落秦旸的時機。
盛淩:原來也有咱們秦大少爺吃癟的時候
秦旸:我是去試鏡,不是去參加盛小姐組織的交友聚會,沒有互換手機號碼的流程
盛淩:哦
盛淩:試鏡通過了嗎
兩兄妹互怼一波不歡而散,秦旸放下手機閉上眼。
他向來是信心十足的,可對上段弘俞卻沒什麽底氣。
試鏡已經過去好幾天,這期間沒有一點兒消息透露,搶手的秦旸在段弘俞眼中好像被蟲蛀了不值錢的大白菜,估計打跳樓價都不能讓他停留片刻。
往常都是旁人搶着要秦旸的聯系方式,哪有像段弘俞這般讓他絞盡腦汁去搜索的。
偏偏段弘俞還縮在與世隔絕的地下堡壘裏,那麽多人愣是沒一個知曉段弘俞聯系方式的。
大半身子陷在躺椅中,秦旸喃喃:“我該去哪兒找你呢……”
“傻瓜!”
寂靜深夜,一道尖利的嚎叫劃破安寧。
秦旸愣了下,以為是幻聽,緊接着——“傻瓜傻瓜!”
不知道從哪兒傳出的響動,秦旸起身去看,想找到聲源,可那刺耳的聲音又消失了。
一看時間,深夜十二點,換個人估計得被吓破膽去,但秦旸是堅定的唯物主義,向來不将怪力亂神的事情放在眼裏。
過了會兒,那聲音又傳來,只不過現在換了個詞。
“笨蛋!大笨蛋!”
秦旸聽樂了,也終于知道聲音是從何而來,估計是隔壁養了只八哥叫得孜孜不倦。
他沒有大晚上讨罵的閑心,樂了會兒就回到客廳,順帶阖上落地窗。
窗戶隔音良好,擋住了外界的吵嚷,只是秦旸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離開陽臺,後腳隔壁就有人走了出來。
段弘俞穿着家居服,一手捏着手機,另一只手提着鳥籠,正在打電話。
電話打通的一瞬,段弘俞聲線冷淡:“蘇晴,你的鳥需要放生。”
那頭的蘇晴愣了下,随即便聽見自家寶貝發出的尖利響動。
“笨蛋!”
她猛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連忙道:“別別別,留它一條小命!”
段弘俞并不會真把鳥給放了,但這鳥太鬧騰,他決定放在陽臺讓它冷靜一下。
“我過兩天就回來了,很快的。”蘇晴保證道:“一回來我就把它帶走,絕對不讓它再礙你眼!”
蘇晴臨時有事,出了趟差,她着急得很,買了機票才想起來家裏還有位祖宗,不放心交給寵物店代養,劃拉聊天框找人時,蘇晴糾結了好久,她那些個常聊的朋友家裏基本養着貓狗,鳥這種小寵放過去不安全,找來找去,蘇晴最後找上了段弘俞。
鳥是讓出租司機送到小區門口的,段弘俞接到手的時候,這鳥像是被陌生人吓破膽,一聲也不吭,時不時動動腦袋轉轉眼珠子,順滑的羽毛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暈,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跟淌了水似的,看上去是個讨喜的小家夥。
加上蘇晴表示它不需要額外照顧,只需要加食兒加水,段弘俞就答應了。
誰知道這位是個純純的戲精,到家六個小時後,乖順的模樣大變,原本看上去憨傻逗趣,現在一看,那黑黑的瞳仁裏藏的都是一肚子壞水。
還是個很會罵人的戲精。
段弘俞把手機放到籠邊開了免提,讓小鳥聽蘇晴的聲音。
小鳥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展翅抖了抖,把鳥籠扇得砰砰響。
既然答應蘇晴要幫忙,段弘俞就不能言而無信,這家夥實在吵人得很,好在段弘俞本來也沒什麽困意。
陽臺鋪了一層絨面兒地毯,錯落擺着各式各樣的綠植,這些都是蘇晴搬來的,她認為屋子裏多一點兒綠色更有活兒氣。段弘俞沒有照顧綠植的經驗,澆水施肥都得現學。
段弘俞像對待一份工作一樣嚴謹地對待它們,時間長了,倒從澆水施肥中得了點兒趣味。
他甚至在考慮國內心理治療師的意見,養一只寵物。
現在這種想法消失了,在這戲精鳥來了以後。因為段弘俞意識到動物不是植物,它們有自己的思想,可能會出現讓人類厭煩的行為,甚至破壞段弘俞一直以來保持的秩序感。
這讓他感覺到危險。
“傻瓜!”小鳥歇停一陣後,清脆的聲音再度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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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海是真的十萬火急,不然也不會臨時找上秦旸家門。
他回去不久就聯系了張董,張董對他邀請秦旸上綜藝這件事當然那沒有意見,況且只是一期飛行,有熟人在,也能讓秦旸适應一下國內綜藝的大環境,就當為綜藝常駐提前演練吃道前菜了。
公司确認過後,秦旸就趕去錄制現場。
趙海所在的是一檔戶外綜藝,簡言之,沒那麽輕松。
因為秦旸是最後确認的嘉賓,所以節目組為他訂票稍晚了些,到達時間比其他人晚了将近半小時,他下車時,所有人都已經到了。
趙海及其他幾位常駐已經在鏡頭前提前為秦旸解釋過,還為他舉行了一個頗為簡陋的歡迎儀式,錄制嘉賓加上秦旸一共八個人,他們态度都熱切。
哪怕私下完全沒有接觸,所有人對待秦旸也好像早就相識,彼此親近得不行。
秦旸有脾氣,卻也不是個傻逼,在這個圈子裏浸淫多年,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态,面對旁人的主動也不會當着鏡頭給冷臉。
有趙海在,本身秦旸咖位又足,其他人都給面兒,原本錄制是相當順利的一件事,可壞就壞在錄制結束以後。
節目組通常在錄制以後會邀請嘉賓一起吃頓飯,也算是節目組與這些人拉近距離的機會,秦旸過兩天有一場線下活動要出席,他盡量不掃興。但酒是不能喝的,喝了容易浮腫,若是讓張董知道他敢在出席活動前喝酒,估計能在秦旸面前表演一出活人大變扭曲喪屍。
他拒絕了席上的敬酒,滴酒未沾,趙海笑着幫他解釋。
秦旸臨時來救場,節目組自然捧着順着,別管是不是真有活動,哪怕是個假說辭也不可能再灌他一滴。
他向來不耐煩飯桌上的社交場面,哪怕經歷過數次,也沒法習慣。
簡單吃了點兒墊肚子,秦旸望着其他人攀談,偶爾話題扯到他身上,他就開口說兩句,不提到他,他就一聲不吭。
但趙海跟他不一樣,趙海是常駐,又是綜藝咖,需要他長袖善舞八面玲珑。
好在趙海也擅長這事兒。
不過最後的結果就是喝得太多,差點喝高了。
席散時,趙海的助理被叫去挪車,小陳幫着攙扶趙海離開,秦旸與衆人客套一番終于離場,腳步都輕快些,走到大堂忽然察覺不對。
他摸了摸口袋,手機不見了。
秦旸倏地停步被小陳發現,“哥,落東西啦?”
“嗯,我回去拿,你送他先上車。”
秦旸沒透露落的是手機,否則按照小陳那咋呼的性格估計會吓得吼一聲。
“沒事,我沒事,我自己走。”趙海嘟嘟囔囔,半個人都吊在小陳身上了。
他這狀态實在不像沒事,小陳只能先帶他上車。
秦旸快步返回包廂,手機不值錢,裏頭隐私的東西丢了麻煩。
好在包廂內還有兩三位正在等車沒着急離開的人,服務員沒有進去收拾。
門敞了條縫,一推就開,包廂裏開着音樂,也不知道誰放的,進門有一處隔斷,兩旁是通道,再往裏才是餐桌,有屏風和音樂掩蓋,沒人發現秦旸去而複返。
“看沒看見剛剛他那臉,傲的喲,就差沒指着我鼻子說‘小樣你也配跟我喝酒’了。”
“至于嗎?人不都說了是有活動?我看他飯都沒吃兩口。”
“切,你試試換個人呢,咱就是咖位不夠,換個大佬秦旸還不得捧着人家。”
秦旸站在屏風後,音樂聲掩蓋不住幾人對他的讨論。
他臉上掩不住厭惡。
秦旸對聲音敏感,長相可能一時半會兒記不住,但聲音可以,他一聽這說話的聲音就記起對方是誰了。
一個在節目上對他多有照顧的“前輩”。
“不是都說秦旸他爸很牛逼嗎?哪個大佬來也不至于讓他捧着啊。”
酒杯震蕩,最開始說話那位又道:“所以我最煩這些二代,這圈裏風評這麽差是怎麽來的?就是他們這些不靠自己全靠爹的人搞出來的!一個兩個,他爹要不厲害,秦旸能混得這麽好?好資源一個個往他身上砸,我就服了,強捧遭天譴啊!”
“诶,怎麽越說越偏激了?”另一人阻止,“醒醒酒吧你。”
秦旸垂着眸,不太在意地倚着牆,類似的話他明裏暗裏不是沒聽過,這種程度的中傷對他而言完全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水平。
只是秦旸在找一個合适的時機進去,畢竟裏面這幾位年紀不小了,秦旸怕他們被吓出個好歹還把他賴上。
“醒什麽酒啊!我又沒醉!”他長嘆一聲,換了個看熱鬧的語氣,“不過秦旸現在也挺尴尬的吧,想混進影視圈,結果一部砸一部愣是沒捧出個代表作來,居然病急亂投醫找上段弘俞了,這倆湊一塊兒幹啥,倆二代比劃比劃誰更有實力嗎?”
秦旸眼底一暗。
“看個樂呵就行了。”
一道鈴聲驟然響起,打斷了幾人笑談。
“誰的手機響了。”
“有人把手機落下了?”
“我記得那是秦旸的位置吧,難道是他的——”
“謝謝,是我的。”一道人影從屏風後站出,秦旸擡手敲了敲木質隔板。
他倨傲地站在擋板邊緣,雙手抱臂,冷眼下望,
三人怔然,眼瞳顫動,
秦旸拿了手機,轉身就走,寂靜席卷這個狹小空間,他邁出兩步,忽然回身,将好不容易和緩的幾人情緒又怦然吊高,秦旸略勾起唇角,眼中卻不含半點笑意,他淡聲說:“既然我的八卦這麽有意思的話,下次可以當着我的面聊。”
門倏地合攏,“啪嗒”一聲,醉酒的“前輩”驀地跌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