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還不推開我嗎

第50章 還不推開我嗎

最後一層薄薄的窗戶紙被戳破,段弘俞仍是疏離又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淡。

比這更緊密的相擁不止一次,卻因為秦旸那坦誠的說辭被賦予上意味難明的暧昧。

“段弘俞,”秦旸挑起他的下颌,逼他的目光正視自己。

視線掃過泛白的薄唇,秦旸探身向下,二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只在咫尺間,秦旸壓抑着細微的不平波動,他低聲問:“你還不推開我嗎?”

“秦——”

段弘俞剛一出聲,那咫尺的距離也消失了,就在眼前,對方緩慢眨動的眼,噴薄的不平緩的鼻息與嘴唇咬到的那一抹溫熱。周遭寂靜,沒有任何一道嘈雜的動靜,卻像平地起驚雷,“嗡”一下炸開,秦旸一手按着段弘俞的肩膀,另一只手繞後鉗住他的脖頸,段弘俞被秦旸束縛在這方寸之地。

一秒、兩秒,或許是更長久的時間,段弘俞猛地将秦旸推開,他沒收着勁兒,秦旸直直地撞在了桌角上。

“适可而止。”

段弘俞倏地起身,面色沉郁,周身冷得像一座千年不化的冰雕,誰敢近前碰一碰都得考驗勇氣。

“段導演,”秦旸卻篤定地說:“你沒有你想象中那麽抗拒我。”

段弘俞是個謎,秦旸還沒能将他徹底參透,但秦旸确信,如果再任段弘俞拿捏着主動的權力,他只會永遠被動下去。

蒼白的唇被咬出紅潤暧昧的水光,秦旸掃過段弘俞的臉,沒能從他眼睫細微的眨動中瞧出一絲裂痕,他還是那副冷死人不償命的架勢。

段弘俞抽走桌上的合頁本大步離開,秦旸注視着他的背影,門阖上的一瞬,秦旸終于裝不下去,輕“嘶”了聲。

秦旸不是鐵做的,段弘俞也不是吃素的,成年男人暴推的力道撞上桌角,秦旸懷疑後腰的位置肯定青了一塊。

不過這代價未免太小,只是一處傷換來一個吻,秦旸覺得自己不算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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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平複下難捱的隐痛,秦旸推開段弘俞坐過的椅子,将它放回原位時,秦旸凝神,忽然看到扶手皮墊上的一處凹痕。

痕跡是嶄新的,正在慢慢回彈,月牙形的痕跡卻遺留,昭示出它先前受到了怎樣的折磨。

“呵——”秦旸輕笑一聲。

他還以為段弘俞有多鎮定,佯裝出的那副模樣差點把他都給騙了過去。

段弘俞大步離開,走廊上時不時有人與他打照面。

“怎麽感覺段導演心情不好?”

“哪兒看出來的?”

“垮着臉呢,笑都不笑一下。”

“那不挺正常?”

“……好像也是。”

簡短的議論沒能傳到段弘俞的耳朵裏,他步履不停,徑直上了劇組外等候接送的轎車。

司機以為時間沒那麽快,正在車內抽煙,段弘俞一開車門,那煙霧就四散蔓延。

趕緊把煙撂了,司機開了四面的窗戶,在空中招了招手想将它們打散吹走。

“段導演,不好意思啊,要不您先等一會兒?”

下車實在凍得人都哆嗦,司機也就犯了一回懶在車裏吞雲吐霧,誰知道正巧撞上段弘俞早到。

他沒看到過段弘俞私下抽煙,便下意識覺得他不喜歡。

“不用。”段弘俞上了車,把臉瞥向窗外,“開車先走。”

“诶诶,是是,我馬上。”

車速一起來,灌入的風就刺骨地冷,車廂裏那點兒熱乎氣兒一下就全散了,司機被暖風出風口吹着都想打哆嗦,段弘俞卻沒有要關窗的意思。

他整個人坐得很板正,哪怕倚着靠背也沒有絲毫懶散放松的勁兒,微長的額發被風吹得向後撇,露出光潔的額頭。

“還有煙嗎?”段弘俞忽然問。

司機反應兩秒,以為自己錯聽,在腦子裏滾了幾遍段弘俞的話,确認沒有聽錯後才答複,“有的有的,就是我這煙也不是什麽好煙,段導演您可能抽不太習慣。”

他單手把着方向盤,去摸索中控上的煙盒。

裏面沒剩幾根,打火機也塞在煙盒裏。

司機樂着,偷摸在後視鏡裏打量。

或許是覺得段弘俞平時沒什麽人氣兒,也不願意跟其他人打成一片,又或許是覺得他平日裏一副逼格太高的樣子,司機實在想象不出他能把那“劣質煙”抽下去。

偏偏段弘俞的動作并不生分,看上去也不像個剛抽煙的新手,他拿出一根放在手上敲了敲,煙頭冒出的幾縷煙絲趸得緊密,他才叼着點燃。

手掌微曲擋着風,紅橙光暈亮起。

“謝謝。”把打火機塞回煙盒,段弘俞将它放回了前排。

“段導演跟我客氣什麽。”

他實在比平日的模樣反常太多,司機卻不知道緣由是什麽,一路敞着吹風到酒店,段弘俞下車時,司機終于能搓搓手。

眼看着段弘俞進了酒店,司機在窗戶閉合的車內嘟囔:“怪得很……”

一支煙沒能讓段弘俞平靜下來,秦旸擾動的波瀾壯闊,久久無法止息。

他回酒店的時間與平日相比有些提前,遂開門時,正好與清掃後打算離開的客房服務撞上。

幾人打了照面,其中一位遞來疑惑的目光,段弘俞不知道那神色因何而起,等人離開,他站在進門口的落地鏡前才察覺端倪。

黑色外套的胸襟處,一抹暗紅分外奪目。

它就那麽大剌剌地向衆人昭示它的存在。

段弘俞走了一路,此前已經完全忘卻了秦旸還在他身上留下這樣的痕跡。

不知道是不是被風吹厲害了,腦袋有些隐痛的錯覺,段弘俞按了按太陽穴,抽出那支玫瑰。

玫瑰折得不錯,模樣肖似,拿遠了看或許真能以假亂真。

段弘俞将它一把捏皺又攤開手,不知道是用料太紮實還是這卡紙質量太好,它只是稍微被擠壓出痕跡,形卻一點兒沒走樣。

何必跟一束花犯軸?

“如果是我,我會偷偷在付靜茹看得見的地方放上自己手工折的花朵,再在裏面寫上我想對他說的話,他那麽聰明,一定會猜到的。”

段弘俞将它甩開丢到地下,脫去外套再看,那暗紅的顏色落在淺黃色木地板上實在晃眼,餘光怎麽也避不開。

于是最終,那玫瑰還是落在了段弘俞手裏。

他沿着折紙的方向,不算溫柔地将它拆開,內側果然有書寫的痕跡,從翹起的邊角,段弘俞看見了黑色淩厲的筆鋒,他稍頓下,才繼續,将整張紙徹底攤開在眼前。

——如果我對你說了喜歡,那一定不是假話;如果我沒說,是你沒給我機會。

輕飄飄的一頁紙沒什麽重量,段弘俞看了一遍,再看了一遍。

大衣兜裏的手機傳來震動,段弘俞遲緩幾秒去看,是秦旸的新消息。

一個出現冒犯行為擁有威脅感的人再度出現,段弘俞卻沒有第一時刻阖上屏幕,反倒将它解鎖。

察覺自己的行為時,頁面已經轉入聊天框內。

“你還不推開我嗎?”

“你沒有你想象中那麽抗拒我。”

秦旸的話言猶在耳。

……

秦旸:等你回信

段弘俞将手機放回衣兜,沒有回複,拆開的折紙花看上去卷曲潦草,随意舒展地翹起,他坐到沙發閉上眼睛,等意識到的時候,煙灰缸裏已經半滿,都是抖落的煙屑。

他試圖讓大腦冷靜下來,但發現這是一種徒然,秦旸小心翼翼地出現,又強勢地不可抗拒地靠近,記憶朦胧時緊緊依靠的雙臂,以及他抵近的炙熱的吻。

越是想要把這個人從腦子裏清空,他就糾纏得越深。

大腦罔顧段弘俞的意願,無論他如何想要抑制,秦旸都強勢地紮根在此。

段弘俞想吃藥,翻找藥瓶,卻找不出一種符合他此時境況的藥物。

他沒有過度緊張,沒有機械思維,沒有出現行為僵動,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負面情緒和行為。

他只是……段弘俞按着跳動的心髒。

他只是無法鎮定下來,但同時,段弘俞也清晰地意識到,那不是病态的症狀。

房間電話響起時,段弘俞遲疑一刻才接起。

音調柔和的女聲響起,不是秦旸。

腦中冒出的第一個下意識反應占據了段弘俞幾秒的思維,令他差點錯過電話那頭的問詢。

“段先生,請問您還在聽嗎?”

“嗯。”段弘俞答複,“麻煩你再說一遍。”

“哦哦,是這樣的段先生,等會兒有份特殊的禮物會送到您的房間,如果您方便,到時候請查收一下。”

“什麽東西?”

“段先生,我也不太清楚。”

電話挂斷不久,段弘俞聽到了門鈴響起,他起身去開門,透過貓眼看見了兩名酒店的工作人員。開門時,其中一位拿着一束捧花。

段弘俞馬上辨認出來這就是秦旸的手筆。

“段先生,麻煩您簽收一下。”

段弘俞稍轉眼,4416房門緊閉,看不出人到底在不在房間內。

見段弘俞不應,工作人員稍稍為難地說:“如果您不簽收,我們只能放到大堂去了。”

額角神經不受控地跳動,想到這裏面可能被秦旸寫滿了雜七雜八不知所謂的話,段弘俞深吸一口氣,接過花反手将門關上。

淺藍色花束,認不出折的到底是什麽品種,他暴力拆開,仿佛把對秦旸的不滿向這花束發洩。

第一朵花,上書:無不良嗜好,無隐性疾病(上一次體檢是在六月,有報告存檔)

緊接着,他拆開了第二朵。

:存款豐裕,名下一線城市房産十三套,參股四家公司(可查證)

:沒正經談過戀愛,全網無前任

:獅子座(星座說我倆挺合)

……

神經……

段弘俞一朵一朵拆完,秦旸詳細地介紹了自己的情況,包括但不限于他的資産收入,他的感情戀愛史,他的家庭情況,甚至透露了部分工作與之後的規劃。

直到最後一張。

段弘俞徐徐展開,

——如有假話,天打雷劈。

呵。

段弘俞輕笑一聲。

多麽幼稚拙劣的把戲。

房門再次被敲響,透過貓眼,段弘俞看見了秦旸颀長的身影。

隔着一扇門,秦旸等候在外,他仿佛并不急切,但也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哪怕段弘俞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直到三分鐘後,門闩響動。

門敞開一道縫,秦旸第一時間探入。

他動作極快,蠻力十足,段弘俞被力道推到向後,成功讓秦旸進入內室。

門倏地扣合,秦旸推着段弘俞到了牆邊。

“段弘俞……是你自己開的門。”

段弘俞輕聲諷刺,“這就是你小孩子過家家的手段嗎?”

幾張紙條,玩鬧一樣,初中生都不會再玩的把戲。

“有用就行。”

“我給過你拒絕的機會了”

秦旸幾乎要罩住段弘俞眼前的光,他摟得很緊,快要将段弘俞揉進身體裏。

燈被按熄了,或許是段弘俞被抵着撞到了總開關,窗外的天色還沒黑透,但段弘俞總把房間厚實的遮光簾合攏,導致房間裏一點兒亮光也瞧不見了。

摸着黑,視力減弱,其它感官卻被調動得敏銳起來。

湊近的呼吸,溫熱的觸感,再一次,秦旸吻了下來。

段弘俞有種無法控制的暈眩感,他掐着秦旸的胳膊,被迫應承着這個吻。

時間的流速被無限放緩,額頭相抵,秦旸低聲道:“段弘俞,我喜歡你。”

作者有話說:

今天——也很長!

嘻嘻,求個海星,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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