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燕尋朝沒再賣關子, 淡笑道：“他說讓我好好對你。”

喬珏莫名：“你對我好不好，跟他有什麽關系？”

燕尋朝點頭表示贊同，“是啊, 跟他有什麽關系。”

喬珏感覺燕尋朝語氣不太對，但他沒有多想，“算了, 不說他了。今天謝謝你, 幫我搭帳篷, 還來找我。”

燕尋朝嗯了一聲。

兩人走回營地, 燕尋朝将喬珏送到帳篷前，問他：“你不會再走丢吧？”

喬珏為自己辯駁：“我哪有那麽蠢！剛才是個意外。”

燕尋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喬珏覺得他不信，果然聽他道：“出去記得帶手機, 這樣走丢了，我好找到你。”

喬珏腦中的弦輕輕動了一下, 沒忍住問：“你每次都會來找我嗎？”

燕尋朝詫異地看着, 像是在說：你還想走丢多少次？

喬珏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剛要轉移話題，就聽燕尋朝回答：“別再走丢了，我每次都會去找你，但不能保證每次都能找到你。如果下次再走丢，記得多給我留點線索，或者, 你也要學會自己找到路，回到我身邊, 明白嗎？”

喬珏傻傻點頭：“明白了。”

燕尋朝又笑了一下, 他這次的笑既不冷淡也不嘲諷, 帶着夜色的朦胧韻味，柔和的像皎白的月色。

“去睡覺吧，不要亂跑，有事給我打電話。”燕尋朝說完轉身離去。

喬珏注視着他的修長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裏，心中不知怎的有些悵然。

-

次日上午，大巴車将學生們送到學校，然後學生們再各自回家。

昨晚沒休息好，喬珏卻不覺得困，回去後将自己房間的物品收拾了一下，翻到成人禮後大家給他送的禮物。

他記得燕尋朝是給他送了一個水晶球？

喬珏将禮物扒拉扒拉，沒看到水晶球，他懷疑是不是沒找到，于是又找了一遍，結果還是沒有。

喬珏開始懷疑，燕尋朝當時話語的真實性，最後得出一個可能——燕尋朝在框他。

喬珏将有名字的禮物做了排除，最後剩下三份禮物沒有送禮人，一塊手表，一支鋼筆，還有一個游戲機。

喬珏将三份禮物拍給燕尋朝，發消息問對方。

【喬珏：哪份是你的？】

燕尋朝過了一段時間才回複。

【燕尋朝：鋼筆】

喬珏秒回。

【喬珏：你果然在騙我！】

【燕尋朝：所以，你為什麽現在才拆？】

喬珏：……

算了，追究下去自己比較吃虧，他轉移話題。

【喬珏：為什麽給我送鋼筆，有什麽寓意嗎？】

燕尋朝過了會兒回複。

【燕尋朝：讓你好好學習，算嗎？】

喬珏想到燕尋朝的成績，再想到自己的，過了幾分鐘才給燕尋朝回複。

【喬珏：算啊】

周一的時候，喬珏努力聽了一上午的課，聽得雲裏霧裏，瞌睡連連，課間的睡眠質量更好了。

午休的時候他覺得不能這樣，吃完飯去走廊上欣賞風景，看到了從樓梯口上來的許植。

以前看到許植，喬珏只是厭煩，現在他很尴尬，希望這人當作沒看見他，結果事與願違。

許植走到他身邊，雙手插兜，望着對面，開口道：“不問問我為什麽跟關依依在一起？”

喬珏的情緒讓他這一句話給趕走了，好奇問道：“為什麽？你喜歡她？”

許植聞言，唇角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重複這兩個字：“喜歡。”

他看向喬珏，桃花眼裏盈着一汪春水。喬珏懷疑關依依就是被他這種眼神給勾走的。

“喜歡是最沒用的東西。”許植笑道。

喬珏突然不想跟他聊了，擡腳要往教室走，被許植勾出後衣領拽回來。

“喬珏，在不确定能回本的情況下，不要傻傻将自己交出去。”

喬珏冷着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要回教室了。”

許植卻沒松開他，低聲道：“我的意思是，無論是霍奉時，還是燕尋朝，或者是紀子皓，再或者其他人，你最好不要跟他們談感情，因為你跟他們不會有結果，他們的感情不是自己能決定的，甚至連你自己的感情也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這個圈子裏的人，都不單純，一旦你把自己交出去，你就完了。就像你跟霍奉時，你跟在他身後這麽久，能得到什麽呢，他随時可以放棄你，跟別人在一起。”

喬珏用力推開他，瞪過去：“跟你有什麽關系？你管得真多，你把自己的事情管好就可以了。”

許植并不惱，而是道：“這次關霍兩家沒能訂婚，關依依有句話說得沒錯，即便不是她，也輪不到你。如果你真想同霍奉時在一起，不要只會傻傻付出，你要想辦法将他握在掌心裏，而不是被他拿捏着。如果你的目标不是霍奉時，是其他人，這話同樣适用。”

喬珏聽得要長腦子了。他想如果談感情這麽麻煩，還有什麽可談的？

他只知道真心換真心，算計來的東西，如果沒有真心，肯定要出問題的。但他也不否認許植話中的正确性，只是在算計方面，他不覺得自己能比得過這些人。

他對許植道：“不知道你為什麽跟我說這些，還是謝謝你。”

喬珏說完離開，許植這次沒有再攔，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像是看着那似是喜歡一樣無用的東西離自己而去。

-

“這次考試很重要，可以看出你們在整個霧城的水平，雖然你們在聖德高中算不得突出，如果放到整個霧城，說不定更差。”

G班班主任站在講臺上，說這次聯考的事情。同學們聽完先是一愣，而後哄堂大笑。

班主任的表情卻很嚴肅，板着臉道：“笑什麽，我說的是實話。”

“老師，咱們聖德沒這麽遜吧。”一個同學反駁道。

“聖德當然不差，但那是前面幾個班，你們以為自己進了聖德就是優秀了，別怪我說話難聽，就你們這學習狀态，考出的成績怕是連其他學校的普通班都比不上。”

這下沒人說話了。

班主任趁熱打鐵：“能進聖德，你們肯定都是有長處的。”

家世好，家庭富有，怎麽不是一種長處呢？

“聖德的師資力量和基礎建設在霧城處于頂尖水平，占着這麽好的條件，你們更應該努力，如果來這兒只是混日子，在哪兒混不是混，不如去其他學校，還能為家裏省一筆費用。”

“我家裏又不缺這點錢。”有同學嘟囔。

班主任聽見，教育道：“我知道你們不缺，你們的起點比別人高，但最後反而比不過其他學校的學生，丢不丢人？”

她這句話讓部分同學陷入思考，喬珏就是其中一個。

他想自己當初為什麽來這兒，似乎是為了追尋霍奉時，可是霍奉時越來越好，自己卻看不清腳下的路。

以後要考什麽學校，讀什麽專業，甚至以他現在的成績，能不能考上都是一個問題。

他知道班裏有一部分同學是要出國的，那他呢？

喬家不會送他出國，喬珏也沒有這個打算，如果他沒有考上，或者沒有考好，等待他的會是什麽？

喬珏想起喬仲霖之前對他的威脅，如果他願意聽話，喬家可以錦衣玉食地養他一輩子，前提是他不肖想不該想的，不争不搶，不與喬家人作對，不能怨也不能恨，容忍喬家人加諸在他身上的苦痛。

仰人鼻息，受人掣肘。

如果喬珏無法脫離喬家，不能站起來，這就是他的結局，一輩子仰人鼻息，搖尾乞憐。

這不是喬珏想要的。

可是他想要什麽呢？

他之前在謝菀面前下跪，懇求對方讓他進入聖德。謝菀看夠了他的笑話，答應了。喬珏如願進入這個學校。

兩年多過去，于學業方面，喬珏進益不大，就像班主任所說，他占着最好的資源，成績還可能比不過其他學校的普通班。

如果說是為了追尋霍奉時，他跟霍奉時之間的關系沒有拉近，反而變遠了。霍奉時走向了更好的人，喬珏随時會被抛棄。

霍奉時走得太快，喬珏拼盡全力依舊被對方甩在身後。

誰不喜歡優秀的人呢？喬珏以前不明白自己在霍奉時身邊這麽久，怎麽就比不過一個剛來的燕尋朝。

現在他有些懂了，魚目和明珠，是人都知道怎麽選。

十八年裏，喬珏渾渾噩噩，九歲到十八歲這段時間，只知道圍着霍奉時打轉。

近日驚醒，恍覺已被困住，周身全是霧氣，擡頭不見前方道路。

他不願走向自己預料中最差的道路，可是該如何改變現在的處境，喬珏能想到的只有考上一所遠離霧城的大學，然後自力更生。

但是按他現在的成績，真的能考上嗎？

幾日後聯考開始，這是喬珏進入高三後，完成得最認真的一次考試。聯考前的幾日，他有垂死掙紮，努力複習，雖然複習得很艱難，雲裏霧裏、頭昏腦脹，但自覺有付出，多少會有點收獲。

然而現實給予他迎頭一棒，考試成績出來，他的成績較之前沒有多少進步，在聖德的名次依舊居于後方，放到霧城，更是讓人不忍直視。反觀燕尋朝和霍奉時，依舊名列前茅，包攬了年級一二，甚至燕尋朝這次不僅是全校第一，更是聯考中的第一。

他們優秀得讓喬珏自慚形穢，喬珏有些挫敗，他明白，至少在成績上，自己不可能追得上那兩個人。

燕尋朝和霍奉時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們的前路，喬珏無法企及。

但是他的心裏隐隐有點不甘，覺得不該這樣。

距離聯考已經過去幾天，喬珏和燕尋朝、霍奉時還有非要摻和進來的紀子皓一起吃飯。

喬珏拿着筷子，用不經意的語氣問：“你們有想過要去哪所大學嗎？”

“雲大。”霍奉時第一個開口，用溫和的嗓音說出這兩個字。

雲都大學，雲城內的頂尖學府，是一種即便喬珏拼盡全力，也無法到達的高度。

喬珏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攥緊，看向燕尋朝，“你呢？你想考哪所大學？”

他問完這個問題，突然想到一個被他忽略的現實問題——

燕尋朝出生雲城，雖不知他為什麽來這兒，可以确定的是霧城之行必定是他人生中的短暫旅程。他必定是要離開這兒的。

不像喬珏、霍奉時還有紀子皓他們生于霧城，長于霧城，很大可能也要歸于霧城。

燕尋朝一旦離開，也許此生都不會再到這個城市。

燕尋朝成績優異，又是雲城人，喬珏猜測他的目标極大可能也是雲大。

誰知燕尋朝語氣随意，“再看。”

聽起來像是還沒有定下目标。

喬珏還沒有問紀子皓，紀子皓卻是迫不及待地回答：“雲城內的，具體哪一所我還沒想好，得等我到時候成績出來，不過非要說的話，我的目标肯定是雲大。”

說完問喬珏：“你呢？你要不要也去雲城？”

似是才想到喬珏的成績，紀子皓補充：“雲城大學挺多的。”努力一下，總能考上一所。

喬珏聽出他的潛臺詞，突然有點無力。

他們在同一所學校，享受着同樣的資源，最後卻要去往不同的高度。

他們都奔着最好的學校去，燕尋朝雖然沒說要去哪個學校，但是按他的優秀程度，所為難的只會是可供選擇的太多，挑哪一個更好，而不是像喬珏這樣，無可選擇。

喬珏情緒不高，敷衍地嗯了一聲，然後垂頭吃飯，不再說話。

吃完飯，燕尋朝和紀子皓去超市買喝的，喬珏和霍奉時站在外面等他們。

霍奉時開口：“小珏，不用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喬珏詫異地看向他。

“你看起來有些不開心，是因為這次聯考的事，還是因為以後的計劃，或是擔心高考？”霍奉時問道。

“你說……如果我從現在努力，能去一個好點的學校嗎？”喬珏猶豫問道。

霍奉時彎唇：“我覺得可以。”

“你真覺得我可以？”

“當然，你并不笨，只要努力一點，認真一點，再勤奮些，想去哪裏都行。”

喬珏剛要開口，霍奉時又道：“小珏，你想考哪所大學、想做什麽，我都支持你，只是希望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盡力，不管最後結果怎麽樣，我都會陪着你。”

喬珏心裏的石頭忽然輕了許多，他露出笑容，沖霍奉時點頭：“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跟我道什麽謝。”霍奉時失笑，摸了摸喬珏的頭，低聲對喬珏又說了一句話。

他說：“考不上也沒關系，我永遠在你身後。”

喬珏微微怔愣，恰逢這時燕尋朝和紀子皓從超市出來，紀子皓手裏拿着一瓶氣泡水，燕尋朝手裏拿着盒酸奶。

燕尋朝望着手裏的酸奶，同紀子皓一起到喬珏和霍奉時面前。

“走吧。”燕尋朝道。

四人一起向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燕尋朝将手中的酸奶遞向喬珏，“要麽？”

喬珏微微怔愣，沒接。

燕尋朝又向前遞了遞，示意他拿着。

喬珏猶豫着接過，問：“為什麽給我？”

燕尋朝沒說話，過了會兒才道：“不想喝了。”

喬珏覺得他莫名其妙，拿起來看了看，見是自己平時喜歡喝的牌子，想了想還是說了聲謝謝。

到教室後，喬珏剛把酸奶的吸管插上喝了一口，就見燕尋朝從門外進來，視線在教室裏掃了一圈，定在自己身上。

喬珏瞥了眼酸奶盒，不會是後悔了想要回去吧。

等燕尋朝到自己面前，喬珏立刻道：“這酸奶我已經喝過了。”

燕尋朝微怔，目光從喬珏臉上轉到他手中的酸奶盒上，擡手向他伸來。

作者有話說：

許植是第二章 和關依依生日宴上出現過的一男的，不記得也不要緊，反正這倆之後也沒啥戲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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