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今晚跟我住
第20章 今晚跟我住
跳躍燭光中,二人對視,默契的自己都不敢信。
武垣笑:“崔郎,你很敢想啊。”
崔芄:“你不也一樣?”
皮承明說着別人不守婦道,實則并不怎麽為妻子的心思感到難過,就好像丈夫很久不在家,妻子在和別人打交道的過程中漸生情愫,背叛丈夫很正常一樣。
就算嘴上說出不齒的話來,心裏其實是不在乎的。
再加上平日的性格形象,和申伯相處時的畫面,對家裏管束的不上心……怎麽想,這裏頭都有事。就好像表面是一個人,行動裏藏着的是另一個人,表面上想法不重要,只要能把場面應付過去就行。
所謂的‘奸夫’是誰?是一個,還是兩個不同人?觀楓娘子死亡表現,被人親吻,被人殺害,更像是這個跟她好的男人幹的,既然互相喜歡,為什麽下手殺害?是被發現了?還是認為繼續這樣下去風險很大?
皮承明在替誰娶親?這個真正的丈夫,就一點都不可疑麽?
大腦思緒轉動,崔芄突然一怔:“所以……這就是你沒有當場抓皮承明的原因?”
武垣:“他家中,有個密道。”
崔芄哦了一聲:“你跟蹤過了。”
武垣:“我沒有。”
在他說這三個字的同時,崔芄已經顧自搖了頭:“不,跟蹤會被察覺,打草驚蛇,與其不知其貌跟蹤,不若守株待兔——”
想想昨天傍晚那個逃犯鬧出的動靜,那種混水摸魚,暗度陳倉的架勢,尤其皮家的馬車……
崔芄會意:“所以昨晚,主人用過那個密道了?”
武垣搖頭:“主人非常謹慎,仍然是下面人用了一回,但這一次,淩永露了馬腳,還被我抓個正着,昨天下午到今天晚上的部署已經不夠用了,需得計随勢變,我猜申伯和皮承明必定會文明禮貌的商量一下,怎麽報告主子。”
還得盡快。
沒準現在就已經在朝廷了
崔芄擡眉:“那你最好別回去。”
回去了,別人怎麽表演?還得忙着提防你,都沒法盡興。
武垣:“我找了一個毫不起眼,沒人在意的手下去盯着,想來能跟蹤到信息。”
申伯是一個很關鍵的人物,瞧不上皮承明,又不得不為了真正的主子,跟皮承明打交道,不管是做髒活擦屁股,還是策劃做局,都少不了他,內宅通奸的外男是誰,到底有幾個,他不可能不知道,等整條線的人物都齊了,人物關系搞清楚了,鎖定兇手就很容易了。
畢竟殺人時間,微妙的跟蹤柔娘子的範圍,惡意的戲弄交叉,崔郎都已經幫忙畫出來了,屆時一一比對不在場證明,兇手想狡辯都很難。
崔芄:“那現在我們——”
“回去休息。”武垣看他,“忙了這一天,你不累?”
……
皮承明眼睜睜看着三個大男人出現又離開,沒人管渾身癱軟在椅子上的自己,不知該慶幸還是生氣,直到申伯過來。
“出息。”申伯抱臂站定,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倨傲又輕蔑。
皮承明提醒自己盡量忍住,別翻白眼:“都這樣了……和他說一聲吧。”
申伯冷笑:“怎麽,不願意幹了?”
“哪敢,”皮承明行商多年,早練出市儈油滑的厚臉皮,一點時間調整,就已經能谄媚賠笑,“我是什麽人哪,地上的泥,被人踩爛了都得小心托着別人的腳,讓別人踩的舒服,有今天全靠主子,願意一輩子為主子當牛做馬,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那就老實一點。”申伯陰笑,“你以為你肖想楓娘子,主人不知道?”
皮承明舉手發誓……舉不起來:“天地良心!我為避嫌,連家都不敢回,見都沒怎麽見過夫人,更不敢讓夫人認出我才是娶她的丈夫,意外偶遇,都得行禮谄笑裝賣貨的,我容易麽?這等膽大包天的背主心思,萬萬不敢起啊! ”
申伯:“是真不敢,還是幹了不能認,你自己心裏清楚。”
皮承明收了笑,直直盯着他,突然道:“你的發根忘染了。”
分明不太老的年紀,卻讓人稱為申伯,還把黑發染白……你心裏,又藏着什麽鬼呢?
申伯:“主子的事,你沒資格過問。”
他轉身要離開。
“等等!”皮承明有點慌,他這還動不了呢,“你去哪兒!”
申伯:“自然是向主子彙報。”
皮承明:“可剛剛武十三郎來過,可能此刻離此不遠,萬一被他發現,連累主子,你——”
“你以為我像你那麽蠢?”
申伯手抄在袖子裏,下巴擡高:“得了淩永,他迫不及待要在這個人身上挖點東西,如今人在長壽坊,哪有時間搭理你我?”
皮承明吞了口口水:“如果他察覺到,重新返回來了呢?”
“自有攔着他的事。”
申伯不再多話,理了理衣角,推門離開,好像過來這一趟,就是為了看皮承明笑話。
回到自己住處,他換了身衣服,玄色,貼身,還披了個巨大披風,帶兜帽的那種,保證于暗夜中不易察覺,輕手輕腳出門,警惕貼牆邊走,任誰都看不出這是平日那個優雅驕傲的管家。
他非常謹慎,但仍然并未察覺,有個高大身影早早墜了上來,就在他身後不遠。
屠長蠻感覺老大真是神了,這假老頭還真出來了!他今日傍晚才回的城,沒人知道他回來了,可不就方便行使跟蹤之事,別人還想不到是他?
等幹完活兒,他得回去吓吓崔郎,他一定不知道他回來了!
長壽坊。
崔芄發現進來容易,出不去了。坊正突然很不給情面,不願意開特殊牌子讓他們出去。
再看外牆,好麽,巡邏隊伍突然嚴格,還就溜着這邊牆邊走,他站在坊內都能聽到外面動靜,值班的好像是左骁衛……不怕他們出去,就怕他們不出去,正愁沒理由整武垣呢。
坊正顯然不想被拉進這潭水,幹脆就硬氣起來,管你怎麽說,反正就是不行,坊門今夜不可能再開。
崔芄不願為難旁人,拉着武垣走遠一點:“十三郎好大魅力,總有人故意截你呢。 ”
和之前逃犯那一處沒什麽區別。
武垣低眸看着拉着自己袖子的手:“所以啊,我不好離開他們視線,得讓他們知道我不是誰都可以的,得崔郎這般俊秀通透雅郎君,才能讓我樂不思蜀,不願歸家。”
崔芄甩開他的袖子,才不信他的鬼話,別人既然是來攔他的,他當然得讓別人看清楚他沒跑,随便圍觀,那些背地裏會進行的髒活才會明目張膽的繼續。
“李骞……”崔芄看了看左右,聲音壓低些,“左骁衛不也想尋貴人失物,破案有功?為何要幫忙攔着你?”
這邊進展快點,他們順便能蹭到的信息更多不是?
“蠢呗,被人當刀使了——”
武垣看到一家客棧,樂了:“不用管他,崔郎委屈一下,今晚跟我住?這客棧正好餘一間客房呢。 ”
崔芄面無表情:“辛苦十三郎給別人現場表演睡覺,我去姜家借住。”
武垣啧了一聲:“好生無情。”
崔芄走了幾步,突然停下,轉了回來。
武垣笑的白牙露了一嘴:“改變主意了?崔郎果真對我——”
崔芄:“你派去幹活的人,還不會是屠長蠻吧?他回來了?”
武垣:……
“勸你現在去休息,立刻,馬上,否則開了坊門,怕是沒時間了。”
“我好好睡覺,四下靜安,方便給你機會找東西對麽?”崔芄太知道武垣要幹什麽了,“那後半夜,十三郎要當心了。”
柔娘子親手栽植的花植太多,哪裏藏着東西,可并不好找。
姜家的确不會反對崔芄的借住,相反,還很熱情,好似崔芄帶給她們的,對于逝者離開的安撫和慰藉非常非常多,他們不知道如何回報,房間準備的非常貼心,什麽都不缺。
一夜悠長。
崔芄是被屠長蠻喊醒的。
“崔郎醒醒,太陽都曬屁股了!”
有點晃,崔芄醒來,發現自己在馬車裏?
“別人家辦白事,一大早的就有來客吊唁,方便不方便都不說,吵肯定是吵的,你在那不合适,”屠長蠻百無聊賴靠在車壁,“我本想吓你一跳,但十三郎說你猜到我回來了,啧,你說你這麽瘦,到底長了多少個心眼子?”
崔芄坐起:“我怎麽到車上來的?”
屠長蠻:“肯定是十三郎抱的啊,我哪敢!”
崔芄:……
“你為什麽在這裏?”
“得跟你彙報啊,”屠長蠻沖他擠眼睛,“你也算混進我們內衛組織了,十三郎說信息線索不必瞞你,我都不用辛苦,假裝自言自語了!”
崔芄:“說吧,都查到了什麽?”
屠長蠻就興奮了:“可不得了!你現在肯定已經知道了,假的灼娘子就是柔娘子,柔娘子嫁過人,丈夫也是皮承明?但你肯定不知道,皮承明根本不只娶了柔娘子和楓娘子,他娶的小娘子多了去了,我那細細一查,還有五六個呢!”
加上他們知道的這倆,可就七八個了。
“皮承明是個商人,天南地北哪兒都走,錢多,哪都有産業,我問出來的有這麽多,沒問出來的呢,你覺得有沒有?”
這麽多妻妾,得要多少錢,多少精力養?他天天要做生意,哪來的時間?
崔芄:“所以你昨晚跟蹤人,看到了誰?”
“那可了不得……”
屠長蠻壓低聲音:“跟聖人一個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