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怪不得他要拉你入夥
第48章 怪不得他要拉你入夥
“不歸你們管?”
崔芄有些意外, 收拾箱子的動作停了下來,內衛不能插手?
屠長蠻咳了一下:“我們內衛雖然有點嚣張……咳,我們十三郎腦子活, 想管的都能管, 不過一般做事都有方向有計劃, 不是所有死人的命案都往自己這邊劃拉,而且最近把左骁衛那邊欺負的有點狠,把人惹太急了魚死網破也不好,這事別人都開始幹了,沒什麽特殊緣由, 咱們也不好明搶……”
崔芄懂了, 不是不能, 是得有合适由頭。
“那你們應該有消息渠道?這位厲大人怎麽死的, 可都知曉?”
“沒那麽清楚, ”屠長蠻道,“厲正初原本是地方上的小官,為官這麽多年,到處做縣令, 這兩年突然改變風格,才突然平步青雲……呃,也算不上平步青雲, 他這些年在地方上的功績,早就夠他不知道升多少級了,就是脾氣又臭又硬才被人一直按着,而今‘醒悟’了, 想提拔他的大有人在, 畢竟這麽聰明有能力會幹事的官, 也不好找着呢。”
“他是今年秋調到的京城,之前太後辦的挺大的貪官案,都沒涉及到他,他來的晚,沒趕上趟,不過這回一起子貪官抄家賜死後不出的位子,他趕上了,朝堂上各個小團體拉幫結夥鬥的飛起,他肯定會被安排一個位置的,只是不知道怎麽的,突然死了。”
屠長蠻感覺有點不對勁:“按理來說不應該啊,他現在是被各方勢力拉攏的人,應該沒人舍得他死,大理寺那邊,也是查別的案子的時候,發現他是嫌疑人那邊的關聯人,想要上門問話,才發現他死了,死的非常突然……”
“這本也不關我們內衛的事,別說天底下,就說這長安城,死人的事多了,咱哪能什麽都管,我這本來也是當個稀罕事聽,可最近十三郎不知怎麽回事,特別附庸風雅,又是品茶,又是賞花,不知從哪打聽到了這個厲正初喜歡花,還喜歡君子菊……一句話沒說上,人就這麽沒了,多少有點心氣不順。”
說到這裏,屠長蠻突然話音頓住,湊近桌子,小聲:“你說,十三郎會不會是想搶這個案子辦?會不會他支使我遛來遛去,并不是因為我偷懶摸魚,而是因為我沒有正确領會上峰意思?憐憫那起子慫貨左骁衛幹什麽,我就該強硬點,過去直接搶,硬幹,看看那群慫蛋有沒有魚死網破的膽!”
崔芄卻想到了另外一個方向:“既是大理寺轄下命案,他們有仵作的,對吧?”
屠長蠻點頭:“他們正經辦案的衙門,能沒仵作?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
“內衛不方便插手,”崔芄看着屠長蠻,“你就不能偷偷過去看看?”
屠長蠻懂了,比了個手勢:“你的意思是,悄悄的,偷偷的……”
崔芄:“不插手,不代表要做瞎子聾子,知道點總比不知道好,咱們又沒明搶,可若是耳聰目明,又實在運氣太好,把案子摸透了,兇手抓住了,難道是我們的問題?”
Advertisement
“那必然不是啊,是那群慫蛋沒用嘛!”
屠長蠻噌的站起來,眼睛越來越亮:“這是他們自己管轄的案子,要是咱們先一步找到真相,他們的臉得有多黑!哇崔郎你可以啊,心髒的和十三郎不要太像,怪不得他要拉你入夥……不行了,我等不及了,我先過去探個風!”
他是真的等不及,推開門跳牆就走了,崔芄連一句小心都未來得及叮囑。
一個半時辰後。
屠長蠻蹲在大理寺仵作房外,腸子都快悔青了。
他本來還考慮過,要不要先報告給十三郎,畢竟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十三郎最擅長,規劃路線本領一流,他還可以發揮專長幫忙把風,可他實在意氣風發,急的不行,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直接單幹了……
在大理寺遇到左骁衛的人時,他還非常機敏,并沒有和人正面沖突,再嫌晦氣也忍了下去,以正事為先,還目标精準的迅速找到了驗屍房,哪知道這起子仵作這麽廢物,他蹲的腿都麻了,清鼻涕都流出來了,這群人還沒個結論!
“奇怪啊,這屍體身上無外傷,無出血,衣服上也沒絲毫破損痕跡……這人是怎麽死的?”
“一般這種情況,該要考慮中毒……”
“可舉凡中毒,屍身必有征象,比如口唇顏色,比如指甲發绀,比如七竅流血,抑或肢體痙攣……不同的毒有不同表現方式,但再奇再怪的毒,總會有不同于正常死亡的表現,他身上什麽都沒有,怎麽可能是中毒?”
“莫非傷在內在?”
“可他身上沒有任何跌摔痕跡,骨頭我甚至一截一截摸了,全都正常,沒有骨折,他身上也沒什麽隐疾,其家人小厮都說了,前一天還好好的,所有一切行動正常,吃飯甚至比平時都香,好端端的,怎麽突然猝死?”
“他雖窮困多年,身子骨有點弱,但也不至于猝死,我看過他的脈案,無心疾無肝腎疾病,只要不做與平日習慣不同的事……比如突然爬山或大量奔跑,一般不會猝死,他也并沒有進行此類運動。”
“有點讓人看不透啊……他到底怎麽死的,不是病死不是猝死,急死也得有理由啊……”
“本人身上沒有任何征象,只是肚子鼓了點……莫非是吃多了?”
“你的意思是撐死的?呵,撐死的你我又不是沒見過,就這程度,你覺得像?”
“那他是怎麽死的,總得找個死因出來吧?”
“找不出來就編?誰教你的規矩!”
一群人圍着屍體,何止是沒結論,這是連方向都沒有啊!
他們很愁,屠長蠻也很愁,很想過去說一句你們都閃開,沒本事就滾蛋,還專業仵作呢,到底行不行,屍位素餐多了,連正經活都不會幹了是吧!我們崔郎看一眼就能知道的事,你們竟然掰扯半天沒個結果?你爺爺腿都蹲麻了……
屠長蠻換腿換重心蹲,不僅麻,還冷,他的腳都快沒知覺了,這群人到底能不能行。
算了,他感覺今天是聽不到有用的信息了,這群人連死因都看不出來,瞧着這會天都黑了,人們散衙,想着不如去別的地方看看——犯罪現場的記錄條陳,總都有吧?那個不需要聽別人分析,他自己就能看出點東西。
散衙的點,人們走的慢,他耐心等了一會兒,直到周遭安靜,他才悄悄動身,去往文書卷宗房。
這一來,就走不了了。
這個案件正在跟蹤調查中,文書資料不要太多,他看的目不轉睛腦子飛快轉動,不要太投入,直接忘了時間。
他原本只打算看一會兒,找到點東西回去請功,誰知這一看直接把暮鼓聲耗完了,外面坊門都關了,他走不了了!
娘喂……誰要在大理寺這種破地方過夜!
而且大理寺是有自己的輪值防衛機制的,他白天來,在一起子文吏中能順勢隐個身,現在夜了,就他一個人豈不是很顯眼,被抓到了怎麽辦!
當然,他自有武功,也有內衛該保持的警惕性,保證機靈會躲,可他對大理寺的防衛機制并不熟悉,什麽時候換防,哪個位置薄弱,都不知道,就憑自己的本事來回躲……夜還長,人總有累的時候,到時候怎麽辦?
夜半子時,他有點撐不住了,正跳到一個暗處,突然被人捂了嘴掼到一邊牆上——
“噤聲。”
聽到熟悉的聲音,屠長蠻才沒揮拳頭,那一瞬間眼淚都快下來了:“嗚嗚嗚——”
十三郎,我的好領導,您來的真是時候!就是怎麽才一天不見,您就胖了這麽多……
夜色下看人有點模糊,他頓了頓,才發現武垣不是胖了,是他手裏還抱個人,細腰,白膚,夜色裏一雙眼睛仍然清澈潤澤,正是崔芄。
“你……”
怎麽來了!這大半夜的!
崔芄看着他:“你一走就沒了回音,夜長酷寒,怕你難熬,就請十三郎過來看看。”
今日武垣大概很忙,都快亥時了才回來,他聽到動靜推門出來,發現武垣正蹲在牆角逗不知道哪來的小野狗,小狗很可愛,應該是年紀很小,圓滾滾一團,很乖,給吃的就給揉,還舔武垣的手,但一看到他,就一溜煙跑了……
他有點尴尬,道了歉,說了事,武垣為救屬下,來是來了,但以他吓跑了他的小狗為由,強擄了他來作陪。
就是這話有些不好說。
屠長蠻興奮之下,根本沒刨根問底問理由,而是眼睛亮亮的:“機會難得,要不要大家一起看看?我知道屍體在哪裏,那起子仵作這時候肯定也走了!”
武垣藝高人膽大,扣住崔芄的腰:“帶路。”
崔芄:……
只能同去。
屠長蠻一邊帶路,一邊講說之前見聞:“要我說那起子仵作是真不行,一堆人圍着屍體研究,這個方向也不對,那個方向也不行,聊了半天,什麽結論都沒有,連死因都确定不了……來來崔郎,你來看看,能不能瞧出來?”
要躲過巡查防衛隊伍,旁的事就簡單了,停屍房放的都是屍體,平日防衛力量并不嚴,倒方便了他們。
崔芄過來,仔細看萬正初遺體,時不時以手碰觸,或觀察或輕按。
“……無外傷,無中毒現象,無猝死症狀,無骨折,只腹內微鼓……”
“對啊,就是什麽都沒有,那群仵作才沒轍了,”屠長蠻壓着聲音,“撐死的猜測都來了,可我這個外行都看得出來不可能,撐死的人肯定不是這樣。”
崔芄:“腹內鼓,也不一定是吃多了東西。”
武垣眸底微閃,看出來了:“還有可能是——”
崔芄:“內出血。”
他打開死者的嘴,讓屠長蠻幫忙掌燈過來,仔細觀察,又微湊近,聞了聞味道……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到一種匪夷所思的死法,也沒什麽根據,就是突然想到了。”
屠長蠻着急:“什麽死法?”
崔芄看着他:“你可知道,為什麽老虎須不能摸?”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三次元忙,要出門,請假一天,不更新 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