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看什麽
第一章 看什麽
“別跑！”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謝溪站住，回頭，看到一個穿制服的人朝他跑來，有點眼熟。
“什麽事？”謝溪不耐煩地問。
來人愣了一下，視線在男生右邊臉頰下方的創口貼上掃了一眼，遞給他一個黑色的東西，“你錢包忘拿了。”
謝溪這才想起他是剛才自己買東西的超市收銀員，頓了頓，接過錢包，說了聲謝謝。
拿回錢包，謝溪看也不看，直接塞進兜裏，戴上耳機繼續往前走。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隔着一扇門也能聽到裏面愉快的交談聲。
謝溪嘴角往下，拉得平直，索性直接在外面的小花壇坐下，低頭玩着游戲。
游戲界面他操作的人物飛快地收割着人頭，左下角隊友信息不停往外蹦。
郁蒙：我草，牛逼啊謝溪
郁蒙：靠，你今天怎麽這麽生猛，我眼睛一花呢，對方直接全滅
郁蒙：要贏了要贏了要贏了！
謝溪一邊吃經驗，一邊飛快打字：你特麽再吵就自己玩去。
想被帶贏的郁蒙只好閉嘴，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
郁蒙：我的溪，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謝溪：別這麽叫我，惡心
郁蒙：我叫你哥，你再帶我兩把，我叫你爸爸都行！眼看着我就要升級了！
屏幕上顯示victory，正好大門打開，謝溪擡頭，和裏面出來的人對視了一眼，對方愣了一下。
女生穿着白色羽絨服，腦後随意紮一個馬尾，皮膚很白，像她母親，也很漂亮，不過在看到謝溪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明顯地顯露出嫌惡來。
“既然回來了為什麽不進來？你就這麽喜歡讓長輩擔心嗎？”
謝溪低下頭，繼續看手機，郁蒙在游戲裏已經開了新的一局。
女生看他不理睬自己，更厭惡了，“你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嗎？別人跟你說話，你最起碼要看着他吧？”
謝溪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說，我看了。
“我的意思是，你就不能說兩句嗎？”
謝溪被她吵得頭疼，好不容易想清淨一會兒看來也不行了。
他取消了游戲裏的準備，把手機扔進兜裏，手也順勢放進去，慢悠悠站起身，經過女生身邊，說了一句：“關你屁事。”
女生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他轉身喊道：“謝溪！難怪你是學校出了名的惡霸，你這樣的人，肯定連個朋友都交不到！”
謝溪好似沒聽見，拉開隔音很好的厚重大門，走了進去。
“雯悅？”身後傳來男聲。
許雯悅立刻啞了火，有些僵硬地轉身，看到男生的那一刻她立刻變了臉色，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嘴唇：“顧溯哥，我剛才只是……謝溪他罵我，還特別沒禮貌，所以我就……”
顧溯打斷他：“你見到謝溪了？”
許雯悅愣了一下：“嗯，他回來了，顧溯哥你去哪了，外面這麽冷，你連一件外套都沒穿。”
“沒去哪，”顧溯走過去推開門，“進去吧。”
謝溪進了門就直接往樓梯走，腳剛踏上第一級臺階，就聽到他的老父親喊了一聲：“去哪？還不快過來跟你陳阿姨顧叔叔還有許叔叔打個招呼。”
謝溪腳步停了一下，轉頭看着那三個中年人，“陳阿姨，顧叔叔，許叔叔。”
喊完以後，轉身繼續上樓。
謝天蘊一下火了，大吼一聲：“謝溪！你還不給我過來！你要上哪去？兔崽子是不是又想找罵？！”
謝溪腳步頓都沒頓一下，直直上樓去了。
顧溯推開門，只來得及看到樓梯轉角一道高瘦的背影。
然後他就聽到他爸爸說：“嗨，天蘊你又發什麽火，小孩子嘛，不喜歡和我們這些大人一起說話很正常，由他去吧。”
顧媽媽也道：“是啊，我看小溪這孩子長得好看，挺不錯的。”
許爸爸也笑着打圓場：“天蘊就是對小溪太嚴格了。”
謝天蘊皺了皺眉，嘆息：“我就是太慣着他了，才讓他像現在這樣無法無天。”
謝天蘊看到進來的顧溯，松了松眉頭：“正好，小溯回國了，也要念豐中，到時候看能不能盡量讓他們待在一個班，也好幫一幫謝溪那個臭小子。”
許雯悅在後面聽到這裏，有些高興：“顧溯哥現在成績怎麽樣啊？”
顧溯爸爸挺謙虛的：“他啊，也就那樣，出國讀了幾年書，差點連語文書都看不明白，這不，就忙着讓他轉學回來好好念念語文。”
許雯悅有些驚訝：“我記得顧溯哥從小成績就好啊，沒事，到時候我也可以幫顧溯哥，我們可以在一個班。”
顧媽媽問：“雯悅和小溪也在一個班嗎？”
許雯悅臉上表情淡了一點：“嗯。”
顧媽媽一笑：“那正好啊，三個孩子可以在一個學校讀書了。”
樓下一片歡聲笑語，謝溪關上門，什麽都聽不見，但還是覺得煩躁，因為待會兒謝天蘊肯定要拉他一起去吃飯。
煩。
手機震個不停。
郁蒙：謝溪，你幹嘛演我，說好了帶我多玩幾把呢？
郁蒙：人呢？
郁蒙：我真的頂不住了，求救！
謝溪：待會兒幫我個忙
果不其然，二十分鐘後，即便隔着門和一層樓，謝溪都聽到他老子在下面吼他：“謝溪，你再不滾下來是不是要我親自來請你？！”
謝溪突然想起有一次學校熱帖讨論他打架，有個人問：謝溪這麽暴躁他爸媽怎麽也不管管？
謝溪本人只想說，他老子比他還暴躁。
謝溪随便扯了條圍巾圈在脖子裏，下了樓。
謝天蘊走在最後面，看了他一眼：“待會兒去吃飯別擺着個臭臉，就吃一頓飯，你別給我惹事。”
謝溪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謝天蘊最受不了他這樣，擡手指着他：“你有話就說，像什麽樣子。”
謝溪看着他：“不是多年好友嗎，怎麽還想在他們面前撐一下面子？太虛僞了。”
謝天蘊：“……”
撫了撫被氣到的心髒，指了他半天的謝天蘊也說不出一句話來，甩手走了。
走出大門，謝溪看到謝天蘊怒氣沖沖的背影，嘲諷地勾了勾唇角。
注意到有人在看他，謝溪看過去。
男生站在門廳前面黑暗的院子裏，花壇邊的地燈只能照到他的一雙白色板鞋，模糊的輪廓看不清表情。
謝溪忍不住就看回去，語氣不好：“看什麽？”
“你……”顧溯剛開了個頭，男生就擦過他的肩膀朝前走了。
顧溯看着謝溪的背影，看了一會兒，他……不記得我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