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卡隆的莊園(十二)

第12章 卡隆的莊園(十二)

奧列格找了一遍又一遍,都沒看見冰鑒的蹤跡。

“覃雪尋該不會猜錯了吧?老管家說不定是把徐浩的殘肢扔了,怎麽可能藏在房間裏?”奧列格喃喃自語。

奧列格在心裏暗罵覃雪尋不靠譜,随即便準備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經過書桌時,他不小心碰到了燭臺,只聽吱嘎吱嘎的聲音從書桌下方響起,一個通體漆黑的長木箱憑空出現,上面滿是彩繪和包金,同時也雕刻着複雜的符號,像是某個家族的徽章,更像魔物的詛咒。

不知為何,奧列格一看到那只長木箱,渾身寒毛直豎,他強忍着內心的恐懼,跪趴在地毯上,伸手把長木箱的蓋子掀開。

冰冷的包金木箱不帶絲毫溫度,涼得刺骨錐心。

當箱蓋被掀開時,奧列格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凍住了,他眉毛上凝結着厚厚一層寒霜,口鼻噴出的水汽也化為白霧。

借着微弱的燭光,奧列格看到了長木箱中的一切。

裏面有兩條人類的腿。

一條粗壯有力,是右腿,明顯屬于何集;另一條偏瘦弱,是左腿,主人除了何集之外,不作他想。

“砰!”

長木箱猛地阖上,奧列格生怕老管家會突然回來,他咽了口唾沫,快步離開了這個危險的地方。

——

今天晚上,老管家的心情本該是無比美妙、無比愉悅的,畢竟那個刺頭一樣的孤兒即将成為供奉給神明的祭品,他的筋肉會化為會最鮮美的佳肴,被神明咀嚼,他的鮮血會釀成最甘醇的美酒,被神明啜飲,他的靈魂則會淪為神明的玩具,在無盡永夜受盡折磨。

剩下的殘肢則會被自己收好,放在長木箱中貯存。

基于這種幻想,老管家看見覃雪尋時,神情也不複先前的刻薄與陰鸷,反而透着幾分笑意。

“孩子,別再掙紮了,乖乖進祈禱室,那裏才是你的歸宿。”

聽到這話,琳娜忍不住嗤笑出聲,湛藍雙眼中滿是幸災樂禍。

憨厚男同情的別過頭去,不敢看覃雪尋,大概是同為玩家,眼看着一個接一個的玩家死去,升起了幾分兔死狐悲的感受。

覃雪尋自己倒是并不在意,畢竟他跟安娜夫人已經達成了合作,必須要進入祈禱室內,才有機會拿到那枚無比珍貴的綠寶石胸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覃雪尋微微仰起頭,還帶着稚嫩的少年臉龐顯得格外柔和,他看向老管家,慢吞吞問:“管家先生,我們打個賭好不好?”

老管家不想跟一個死人打賭,他剛想拒絕,餘光掃過站在走廊裏的雙胞胎,忽然改口,“你想賭什麽?”

“如果我能從祈禱室裏出來,管家先生能送我一件物品嗎?”

“什麽物品?”老管家獰笑着問。

覃雪尋擡腳,慢步接近老管家,站在男人面前,用僅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地下室的鑰匙。”

老管家面色瞬間陰沉下來,眯眼死死盯着少年,恨不得立刻将他剝皮抽筋,免得他發現更多莊園內不為人知的隐秘。

“管家先生,難道你不敢賭嗎?”覃雪尋眨眨眼,嗓音柔和又天真,與他孤兒的身份完全吻合。

“有什麽不敢的?假如你真能從祈禱室裏出來,我答應你就是!”

開口時,老管家神情愈發猙獰,他緩緩打開祈禱室的門,裏面漆黑一片,半點光亮都沒有,仿佛擇人而噬的巨獸大張着嘴,等待着獵物自投羅網,令人膽寒的恐懼如海浪般席卷而來。

雙胞胎姐妹雖然是C級玩家,面對如此陰森的祈禱室,不約而同的往後退了幾步。

茱莉娅眉心滲出豆大的汗珠兒,順着鼻尖往下滑,最終落入衣襟之中。

那股黏膩的感受令人不适,但茱莉娅連動都不敢動,雙腳好似被鐵釘釘在原地,直到老管家一把将覃雪尋推入祈禱室,又用一把鏽跡斑斑的鎖關好房門後,那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才逐漸消失。

雙胞胎姐妹瞪大雙眼,胸腔不斷起伏,像是被吓破了膽的鹌鹑。

見狀,老管家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仔細看着,不聽話的孩子就該受到懲罰,希望你們學聰明點,不要像覃雪尋那樣忤逆自己的恩人。”

恐吓完這群孤兒後,老管家并沒有急着離開,反而悠閑的坐在祈禱室門外,準備欣賞覃雪尋凄慘的死狀。

可祈禱室裏發生的一切,卻與老管家想象的完全不同。

覃雪尋被強行推入祈禱室後,非但沒有驚慌失措,不管不顧的四處逃竄,反而安靜站在原地。

在雙眼适應黑暗前,他先用聽覺分辨周遭的環境。

室內異常安靜,針落可聞,覃雪尋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他飛快調整好氣息,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

這股香氣與安娜夫人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想起安娜夫人的提醒,覃雪尋神情一肅,從背包中取出胡桃木衣櫃,打開櫃門,指尖摸到光潔順滑的布料,想都沒想便套在身上。

布料仿佛有生命般,甫一接觸到覃雪尋的軀體,便像綿密的奶油般覆蓋全身,同時也使得他恢複了成年的形态。

覃雪尋身上灰撲撲的布衫瞬間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柔軟的絲綢,勾勒出清瘦挺拔的線條。

在房間角落裏的燭臺無火自燃前,他穿上了衣櫃裏的衣服。

可當覃雪尋借助昏暗光線,瞥見袖口的顏色時,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此時此刻,他穿着的哪是什麽祭司袍?而是之前看到的長發女人身上的睡裙。

黑色絲綢睡裙極其貼身,再加上款式的原因,長度堪堪到覃雪尋膝蓋上方,露出一截白的晃眼的大腿。

陣陣陰風從腿間穿過。

覃雪尋:我的母語是無語。

[現在的新人都在搞什麽?明知道祈禱室裏有怪物,居然還鬧出這種幺蛾子,這不找死嗎?]

[小覃這麽做肯定有他的用意,前面的那位別太武斷了!除了他以外,還有哪名玩家拿到兩件道具?這是實力的具象化體現!]

[我行善積德這麽多年,就該看到這麽帶勁的女裝,腿好白,吸溜]

[大家都別裝了,怪物也是有審美的,不然為什麽沒主動攻擊美少年?]

發現衣服穿錯了,覃雪尋也不着急,慢騰騰在衣櫃裏摸索着,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安娜夫人口中的祭司袍。

遠處傳來一陣樂聲,空靈又優美,仿佛純潔孩童的祈禱,能夠吸引所有人的心神。

覃雪尋有些恍惚,不自覺的往前走,隔着層層疊疊的大紅帷幕,木臺上放着一只精巧至極的瓷器擺件。

那是一顆心髒。

心髒好似有生命般,所有細節都極度逼真,覃雪尋視力很好,甚至能看清上面青紫色的血管,光影映襯下,好像真有血液在裏面流動。

正常人看到這種獵奇的擺件都會下意識地想要遠離,但覃雪尋卻一步一步走到近前,擡起手,想要觸摸陶瓷心髒的血管。

站在祈禱室外的老管家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每個神明都有自己的脾氣,面對不同的祭品時也會表現出不同的反應。

如果肉眼看到的是黑色神像,代表神明對今天的祭品很不滿意,只露出最獰惡的分身用以進食;如果肉眼看到的一名身材曼妙的女性,代表神明

欣然接受了信徒的供奉;而當肉眼看到陶瓷心髒時,那代表了神明已經欣喜若狂,不吝向信徒顯露出自己的本體。

看來覃雪尋果然适合當祭品,陶瓷心髒色澤變得越發濃麗,血管也在輕輕顫動,像接觸空氣的花蕊,興奮不已的向少年伸展而去。

“能讓神明高興的露出本體,你小子也算是死得其所。”老管家笑着搖頭。

老管家兩手扒住玻璃窗框,眼睛都舍不得眨,生怕錯過了覃雪尋被神明本體吞噬的畫面。

可預想中的場景非但沒有出現,接下來覃雪尋的操作,讓老管家大驚失色。

他召喚出了衣櫃,直接把陶瓷心髒裝了進去。

衣櫃道具相當于一個與世隔絕的小空間,當覃雪尋把陶瓷心髒收入其中時,祈禱室霎時間響起震耳欲聾的警報,聽得人頭冒金星。

這聲音不僅吸引了所有玩家,就連莊園裏的仆傭也都紛紛上前,才讓想要潛入老管家房間的奧列格逃過一劫。

隔着一層玻璃窗,老管家氣得破口大罵:“覃雪尋,你這個下賤卑鄙的雜碎,祈禱室是用來祈禱的,而不是由着你胡鬧!”

室內的隔音效果很不錯,覃雪尋雖然沒聽清老管家的話,卻從口型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覃雪尋眨眨眼,拍了拍衣櫃,那意思是:是衣櫃先動的手,與他無關。

陶瓷心髒被供奉了這麽多年,從來沒遇到過像覃雪尋這種滿身反骨的祭品,它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骨碌碌的在衣櫃裏不斷滾動。

“神明大人,衣櫃好玩嗎?要是好玩的話,方便告訴我胸針被藏在什麽地方嗎?”覃雪尋聳聳肩,表情無辜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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