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卡隆的莊園(十五)
第15章 卡隆的莊園(十五)
奧列格連滾帶爬地沖到覃雪尋面前,兩手死死抱住少年纖細修長的小腿,大滴大滴的淚水從那雙藍眼睛裏湧出來,看起來傷心至極。
“這個副本的線索已經吐出來大半了,只要找到最為關鍵的核心,應該用不了七天就能解決問題,你再堅持兩天。”覃雪尋漫不經心的安撫。
奧列格嗷嗚一聲,哭得更為凄慘,要是再等兩天,就意味着還要再死兩個人,他真能躲過去嗎?
覃雪尋沒有撒謊,結合【真理的奶酪】這個道具,他已經得到了副本NPC極力隐藏的線索。
從最開始玩家就被NPC迷惑了,莊園裏至關重要的女性角色不僅有安娜夫人,還有一個住在安娜夫人對面房間的女郎,女郎名叫瑪麗,卡隆應該非常鐘愛她,特地找來匠人,打造了那只有奇特功效的衣櫃。
安娜曾說,那枚綠寶石胸針非常珍貴,是她和丈夫的定情信物,因此才迫切的想要尋找。
可她身為莊園的女主人,分明知道胸針就在祈禱室,依舊沒有将胸針的下落告知卡隆,仿佛在刻意隐瞞胸針的下落。
是不是意味着,卡隆先生或安娜夫人得到胸針,會導致副本走向不同的結局?
瑪麗小姐的存在,已經足夠讓這對尊貴的夫妻産生芥蒂了。
她和安娜夫人過分肖似的容貌,也能證明她們之間一定具有相近的血緣。
覃雪尋暫時無法判斷二人真實的關系,但從瑪麗破敗不堪的居所可以看出,曾經被卡隆看重的她,處境并不算好,甚至已經沒有了立足之處。
這究竟是卡隆導致的?還是安娜導致的?莊園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老管家收集殘肢,恰好能和那本殘缺的日記對應起來,難道只是巧合嗎?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在覃雪尋腦海中梭巡,他有預感,只要找到日記的下半部分,就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今晚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了,可明天該怎麽辦?老管家絕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奧列格臉色慘白,兩腿不自覺的顫抖,好半晌也無法平複情緒。
“別擔心,比起你來,他更想除掉我。”覃雪尋聳聳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在競技場中,玩家和NPC是天然對立的雙方,如果自己找到真相,副本就會被打通,老管家可不願意見到這種結果。
“大佬,你又救了我一命。”奧列格揉了揉通紅的雙眼,哽咽道:“C級副本的難度很大,其中隐藏的劇情線又非常紛亂,我還能做點什麽嗎?”
“你需要找到與瑪麗有關的線索。”覃雪尋語氣淡淡。
“瑪麗是誰?”奧列格滿臉茫然,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瑪麗應該是莊園曾經的客人,但她真實的身份我還不能确定,需要拿到更多信息。”
交待完任務後,兩人相顧無言,覃雪尋也沒在奧列格房中多做逗留,反而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現在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恢複體力和精力,否則根本應付不來明天的變故。
一覺睡到天亮,覃雪尋睜眼,攤開手掌,就看到了那枚璀璨奪目的綠寶石胸針。
按理來說,把這枚胸針交給安娜夫人,她會答應自己一個要求。
只要趁機詢問瑪麗的身份,也許就能得到想要的線索。
可安娜夫人明顯有所隐瞞,她提到衣櫃時,透露出“自己是衣櫃主人”的信息,完全沒有提及瑪麗,由此可見,瑪麗也是安娜拼命想隐藏的秘密。
手指描繪着綠寶石的形狀,覃雪尋不斷思索着胸針的作用。
卡隆先生富可敵國,安娜夫人也不缺財帛,夫妻二人如此看重這枚胸針,還提防對方拿到胸針,到底是為什麽?
難道和舞鞋一樣,實際上是肢體的代名詞?
胸針戴在心髒的位置,最有可能指代心髒,可它究竟是誰的心髒?玩家的?還是NPC的?
瑪麗、安娜、卡隆。
這三個名字在覃雪尋腦海中來回閃現,他眉頭越皺越緊。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覃雪尋把胸針揣進兜裏,起身擰開把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女傭。
女傭面無表情,但仔細看去,能發現她眼底隐藏着幾分恐懼,顯然被覃雪尋虐殺禿鹫和從祈禱室平安脫身的經歷吓住了。
“安娜夫人請您過去一趟。”女傭态度恭敬,甚至還帶着些許谄媚。
覃雪尋早有預料,他點點頭,簡單洗漱一番,跟在女傭身後,往安娜夫人所住的方向走去。
到了頂樓,女傭怕被禿鹫啃食,站在樓梯口不敢亂動。
覃雪尋倒是不以為意,輕車熟路的來到安娜夫人門前,曲起指節,輕叩門板。
“夫人。”
骨碌碌的聲音越來越近,安娜夫人推着輪椅,緩緩來到覃雪尋面前。
她依舊帶着面紗,渾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露在外面的只有那雙猶如盛放的紫羅蘭一樣的眼眸。
“孩子,看到你平安,我真的很高興,是那件祭司袍起作用了嗎?”
覃雪尋不想透露太多,含糊不清的點點頭,俊秀精致的面龐泛起青白,身軀緊繃而僵硬,仿佛被吓壞了的迷途羔羊。
“別怕,一切都過去了。”
安娜夫人的嗓音愈發溫柔,其中還夾雜着一絲不太明顯的蠱惑意味,像是吟哦不休的催眠曲,讓局促不安的少年逐漸放松下來。
“你應該拿到了綠寶石胸針,為什麽不把它交給我呢?”安娜夫人雙手轉動着輪椅,縮短與覃雪尋之間的距離,她的語調帶着奇異的韻律,“在這座莊園裏,你需要別人的依仗才能活命,而我是莊園的女主人,可以給予你足夠的庇護,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知道什麽才是最正确的選擇。”
安娜夫人和卡隆先生明顯是兩條不同的支線,比起鮮少露面、具有更多不确定因素的卡隆,覃雪尋還是想從安娜這邊入手。
“夫人,我很好奇,誰是對面房間的住客?”覃雪尋斟酌片刻,問道。
安娜夫人雙眼微微眯起,藏在絲綢手套裏的指甲狠狠摳住椅背,許是力氣用得過大,輪椅發出不堪重負的響聲。
“對面也是我的房間,只不過曾經一切都被大火付之一炬,與其耗費心血重新修建,還不如搬到其他房間。”安娜夫人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要不是覃雪尋得到了關鍵信息,恐怕真會被她糊弄過去。
“我希望夫人能明白一點,雙方的交易之所以能達成,是建立在公平公正的基礎上,我交給您綠寶石胸針,您給我想要的答案,如果您率先撕毀約定,那我不如把胸針交給卡隆先生,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也很想得到這件遺失許久的珍寶。”覃雪尋面上的笑意越發濃郁,說出口的話卻稱不上客氣。
安娜身份尊貴,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今天被一個孤兒步步緊逼,她胸腔內翻湧着怒火,但為了那枚綠寶石胸針,她還不能跟覃雪尋撕破臉。
“對面房間的住客确實不是我,而是瑪麗。”
“瑪麗是誰?”覃雪尋追問道。
紫羅蘭色的眼瞳中流露出一絲懷念,安娜夫人嘆息道:“瑪麗是我和前夫的女兒,她三歲那年,我跟前夫離了婚,嫁給卡隆,直到瑪麗長大成人以後,才來到德克郡和我團聚。”
覃雪尋早就猜到瑪麗和安娜具有一定的血緣關系,卻沒想到她們會是母女。
如果是母親和女兒,事情未免太過荒唐了。
“那瑪麗小姐現在身在何處?”
安娜夫人眼底透着些許頹唐,破罐子破摔地道:“莊園裏曾經發生過一場火災,我的瑪麗沒能逃出來,被大火活活燒死,而我也被燒成重傷,成了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怪不得安娜夫人從一出現就坐在輪椅上,渾身上下僅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剩下的肌膚都被紫色綢緞遮蔽,就連指節都裹得嚴嚴實實,原來是被大火燒傷了。
覃雪尋微微欠身,目光垂落,表面上看起來非常抱歉,那張嘴仍在問個不停:“莊園裏的小偷又是怎麽回事?”
安娜夫人神情不太自然,她沒想到覃雪尋如此油鹽不進。
問!問!問!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嗎?
“我們家族在當地是最殷實的,生意遍布整個德克郡,珍藏無數,引來小偷也不奇怪。”
這個回答讓覃雪尋立刻判斷出來,安娜夫人還在撒謊。
瑪麗是她的女兒不假,但當年的那場火災絕對還有其他隐藏的關鍵點,甚至還和小偷盜竊的物品有關。
舞鞋、手套、胸針。
這些都是女性的私有物品,既有可能屬于安娜,又有可能屬于瑪麗。
“夫人,你曾說過,只要我把綠寶石胸針交給你,就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對嗎?”覃雪尋毫不客氣的和NPC談生意。
安娜幾乎快被這個讨債鬼折磨得失去耐性,偏偏她在覃雪尋身上感覺到了綠寶石胸針的氣息,只能強忍怒火跟他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