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小姐,你的臉色好難看,快進屋歇着,我去倒杯熱茶給你。”

瑪莉開了門,在看見淩瞳那張慘白的面容時,不禁吓了一大跳。

淩瞳搖搖頭,“不用了,蒂蒂呢?”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來的,只知道開着車四處閑逛,就這樣足足晃了快兩個小時,她佩服自己居然沒有倒下。

“她在樓上房裏玩。”

顧不得瑪莉詫異的眼光,她拾級而上,在房裏找到了蒂蒂。

“媽咪!”聽見開門聲,蒂蒂很靈巧地沖進她懷裏。

淩瞳心疼地輕撫蒂蒂的發絲,笑問:“告訴媽咪,你在玩什麽?”

“芭比娃娃,是百變女郎喲!”蒂蒂開心的将手中的芭比娃娃舉得老高。

淩瞳吻了下她笑咧的嘴角,“蒂蒂,你已經快六歲了,該上幼兒園了呢。”最近忙着許多事,她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嗯,隔壁的阿丹和我一樣大,他已經去念書了,還喜歡在我面前現,好惡心!”

人小鬼大的蒂蒂是既向往又不屑。

淩瞳搖頭笑了,擰了擰蒂蒂的小鼻尖,“媽咪去幫你報名好不好?不過我們這裏離幼兒園太遠,可能得搬家。”

她打算把房子賣了,趕緊付錢給那個自傲的家夥!

“搬家?可是阿丹也是住在這裏,他就可以去念書。”蒂蒂不解地問道。

“蒂蒂,媽咪平時得工作,沒有辦法送你上學,你就聽媽咪一次好不好?”她不敢告訴蒂蒂,就連瑪莉和凱芮她都必須辭退。

“好啦好啦!媽咪不要生氣嘛!反正只要能和媽咪住在一塊兒,去哪裏都沒關系。”蒂蒂拍拍着淩瞳的肩,倒安慰起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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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孩子!”淩瞳緊擁她,欣慰的喟嘆。

“我現在要趕緊去告訴瑪莉和凱芮,我要去上學啰!”掙脫淩瞳的懷抱,蒂蒂飛也似地奔出了房間,并打算去找隔壁的阿丹,警告他別再在她面前炫耀了。

看着蒂蒂雀躍的背影,淩瞳的心頭有一絲安慰,至少她還有蒂蒂這個開心果,并非是一無所有的孤單女人。

打開衣櫃,她開始收拾行囊,只想趕緊離開,早點找中介公司來估價,也好完全撇清與谷令揚之間的關系。

更令她難受的是,多待在這裏一分鐘,她就幾乎聞到谷令揚殘留在這裏的氣息,讓她益發難過。

驀然,由衣櫃上層掉出了一張紙,她彎腰撿起它,上面是她坐在秋千上如仙子般的笑臉,曾幾何時,這張畫像已成了現在最可笑滑稽的挖苦與嘲諷?

拿出置于抽屜的打火機,點燃上畫像一角,淩瞳強忍住淚水,鐵了心的将它丢進桌上的玻璃杯中,燃燒燼後的白煙徐徐升揚,象征着她與谷令揚之間那段短得可憐的情愛也同樣灰飛湮滅,不留痕跡。

好痛好苦,為何得了情傷後的疤痕那麽難愈合?

她按捺不住的跪在地上痛哭失聲,将今天所受的委屈怨怼一古腦兒全發洩出來。

當天下午,淩瞳便帶着蒂蒂離開了這棟充滿了她與爺爺許多歡樂回憶的房子,雖心有不舍,卻是唯一能籌到錢的方法。

另外,讓她最為內疚與虧欠的便是凱芮與瑪莉這兩位忠心的女傭,她将自己所剩下的現金和首飾留給了她們。

“對不起,這是我僅有的,希望你們不嫌棄。等這棟房子賣了,有了錢,我會再補償你們……”

“不!我們不能收,小姐的情況我們了解,若非迫不得已你不會賣掉這棟房子的。能幫小姐做事是我們的福氣,不能的話也只能算是我們的福分已盡,怎能再拿你的錢呢?”凱芮推拒掉淩瞳的手中物。

“對,我們只希望小姐能平安,安定下來後給我們一個消息,其它的我們全都不要。”瑪莉也說。

“你們別這樣,別讓我帶着愧疚離開好嗎?這裏的錢并不多,求求你們收下。”硬是塞進了她們手裏,淩瞳笑道:“這才對,希望日後我們還有見面的一天。”

不願讓感傷留下腳步,她拉着蒂蒂的手狠下心往外走,開着車去房屋中介公司。

經過一個下午的洽談,中介公司對于淩瞳所開的價碼感覺滿合理的,況且布格克塞得公園的別墅區向來是最搶手的地段,于是當下同意收購房子,這倒是讓淩瞳松了口氣。

接下來就是另找房子的事了。

喜歡安靜的她以少許的時間,很快地在臨近中國城的帕沙第郡找了間小小平房,房子雖小卻非常雅致,又幹淨清爽,房東是對年老的夫婦,與她一見如故,這個結果讓她與蒂蒂今夜有了依歸。

此刻,淩瞳已累癱在椅子上,她看着熟睡的蒂蒂,知道她跟着自己折騰了一天,早已累壞了。

明天她将自這裏重新出發,除了爺爺之外,過去的所有記憶她将永遠從腦海中摒除。

尤其是谷令揚。

對谷令揚來說,今日又是醉生夢死的一天!

自從淩瞳昨天從他這裏離開後,他就心緒不定,好幾次他都快把持不住地想打個電話問她平安到家了嗎?但每每都在電話通了線的剎那,他又當話筒是燙手山芋般地猛挂上,擾得他又是一夜無眠。

今早昏昏沉沉地叫服務生送來兩瓶XO,便又開始他消沉的生活。

手機突然不識趣的響起,他拿起它,回答的口氣不善又帶粗話,“是誰?擾人清夢你知道嗎?去你的!”

“阿揚,你怎麽了?大清早的脾氣就那麽大,我是來向你報喜的,趕走報喜者像話嗎?”對方調侃的聲音與谷令揚此刻的心情大相迳庭。

“華萊德?!哼,你真是厲害,知道我住在這裏。”谷令揚揉揉額角,倒是酒醒了大半。

“找人對我來說是小事一件。”

“這麽說也是你把我的行蹤告訴淩瞳的?”谷令揚蹙起劍眉,直想掐死他。

“不錯嘛,你還有一點推理能力,表示你還沒醉得不省人事。”華萊德沉穩的語調中有着笑意。

“你知道我在喝酒?”

“你那股濃烈的酒味已經經由電話線傳到我這兒了,熏人得很!”

谷令揚冷聲讪笑,“鬼扯!”

“你任務完成了吧?怎麽不見你回我這兒報到,薛副總裁也一直沒你的消息,以為你殉職了呢!”華萊德天不怕地不怕,這會兒居然敢在老虎嘴上捋須。

“還好你不在我面前,否則小心我賞你拳頭。”管他是哪裏的負責人,大清早觸他黴頭,就是和他作對。

“算我怕你好了,什麽時候來我這裏坐坐?”

“等我心情爽了,改天再去你那負荊請罪總成了吧!”谷令揚又狂飲了杯烈酒,心口被灼得刺疼。

“随你了。對了,公司今天收到一張支票,指名交給你,金額不少喲,有五十萬美金,随支票寄來的還有一封信,信上聲稱這筆錢是你擔任保镖的費用。這倒奇怪了,對方為什麽不直接把錢彙到你的戶頭,何必麻煩的轉來轉去?”華萊德終于将問題說到裏點。

“你說什麽?”谷令揚倒酒的手停滞在半空中,神情一驚!只是可惜華萊德看不到,那絕對是百年難得一見的。

“我是說有人莫名其妙的寄了筆巨款來,指名給你,你不想要的話,可以讓給我,我一點兒也不介意。”華萊德一臉想分杯羹的賊相。

“是誰寄來了?”他只想知道是不是淩瞳。

“不知道,信上沒有署名,倒是寫了很奇怪的四個字。”

“哪四個字?”

“情斷義絕。我猜你是不是傷了某人的心了。”華萊德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對于谷令揚失常的反應感到滿意。

“你太多事了。”谷令揚倏地挂上電話,急驚風似地往外街。

他開着車,以高速飙往淩瞳的住處,按了半天門鈴居然無人應門!他拿出萬用鑰匙不願後果的将大門打開,裏面竟然空無一人。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淩瞳真的把房子給賣了!谷令揚怔忡當場,瀕臨瘋狂!

找遍了一樓,他快步奔上二樓,直接打開淩瞳的房門,裏頭的布置擺設依舊,只是主人呢?他首先打開衣櫃,裏面還留存一些衣物,梳妝臺上的保養品也只是零星數瓶,她真的走了!

難以想像,昨天她才來找過他,今天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麽所有的事都變了,變得讓他無法掌控。

眼睛餘光瞧見桌上一只被熏黑的玻璃杯,裏頭還有未燒燼的紙張,掏出一看,原來是他上回在花園內替她描繪的畫像!

谷令揚苦笑了三聲,将它重重地擲在地上,開口怒罵道:“你做得還真徹底!”

但自己昨天的表現不也過于偏激嗎?他能說什麽,只能說這全是他自找的。

天,他何苦為了一個女人失魂落魄?

帶着黯然的惆悵,他離開了。

半年後

“阿揚,你怎麽還不回舊金山?”華萊德今天心血來潮,特意将谷令揚帶了出來,還硬将他帶到酒店喝酒,實在是看不慣他因太久沒碰女色而變得陰陽怪氣的德行。

“最近沒我的事,回去也無聊。”以往不抽煙的他,現在也成了瘾君子成員之一了。就見他掏出煙,往上一扔,準确無誤的以嘴接住,帥氣十足。

迷人的外表依舊,卻無人能探究他內心的世界。

“好棒呀!谷先生能不能再表演一次呀?”

兩位公關小姐緊挨在他身旁,谄媚十足,矯揉造作的。

“對不起,我不擅耍猴戲。”他笑意盎然,卻失了以往的輕率與浪蕩。

兩位女公關立即住了口,仿佛吃了記嚴重的閉門羹。

“娜娜,菁菁,你們出去吧!有事我會叫你們。”華萊德看得出谷令揚隐藏的不耐,于是想私下與他談談。

“好嘛!別忘了我們喲!”對眼前兩個俊郎不凡的男士抛了個媚眼後,娜娜和菁菁相偕退了場。

“找了半年,還沒找到她?”華萊德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明顯地讓谷令揚持杯的手輕顫了下。

“你說什麽笑話?我找誰呀!”他拚命以笑掩住錯愕,卻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淩瞳。”

“我和那女人早就沒有關聯了,找她幹嘛?”他的俊臉瞬間閃過錯愕,但說出的話依然是那尖酸冷調。

“是嗎?對于她莫名其妙的失蹤,難道你一點也不擔憂,或者你是樂在其中?”華萊德倒想看看他這位情場常勝将軍有何反應。

“都是成年人了,我替她擔哪門子的心呀?但也不至于缺德到樂在其中。”谷令揚臉色一斂,勾起一抹不在意的冷笑。

“淩瞳對你而言當真已不具任何意義了?”華萊德的話像把利劍毫不留情地刺進他的心口。

“你拉我出來喝酒就是為了說這些無聊的話嗎?”煩悶之色在谷令揚臉上清晰可見,更有股漠然。

他煩悶得想揍人,華萊德又偏愛挑撥他最脆弱的一面,找死!

“無聊嗎?我倒不以為然。”華萊德可是覺得有趣極了。

“好,那你慢慢研究吧!我要去一趟洗手問。”再不走,他當真會對他出手。

微晃了晃有點兒混沌不清的腦袋,他步出了包廂,身後卻傳來華萊德調侃的聲音,“叫你少喝點吧!偏偏上好的嫩豆腐擺在你面前你又不吃,只管喝酒跑廁所。”

谷令揚蹙眉輕啐了聲,懶得理他,繼續往前走,卻在行經公關休息室時,不小心聽見由半敞的門縫內傳來兩個女人的談話聲。

“菁菁,你知不知道,A3包廂的那個莫強森好像有病耶!”

“病?!什麽病?該不會是愛滋……”菁菁吓得說不出話來,幹這一行的最怕碰到這種客人了。

“不是,你想到哪兒去了”娜娜瞟了她一眼。

“不是艾滋病那有什麽好怕的。”

“我又沒說怕,只足覺得奇怪。”

娜娜這句話到是挑起了菁菁的好奇心。“說說看,有什麽好奇怪的?”

娜娜立刻附在菁菁耳旁,“菁菁,我問你,那個莫強森來我們這兒不下數十次了,你可曾見過他有買過我們哪一位小姐出場的?”

“經你這麽一提,好像沒有耶!”菁菁回想了一會兒。

“這就對了。上個月我們這兒來了位李醫生,他就向我洩漏早在八年前強森就曾經因為一場嚴重的車禍,傷到那兒了,從那時候開始就再也不能……”

“天哪!是真的嗎?”

“李醫生和我熟得很,為人又老實,不可會亂說話的;要不是那回他喝醉了,我想他也不會随便道人長短……”

聽到這兒,谷令揚完全僵住了,他背貼着牆,說不出心底沉甸甸的感覺是什麽。

是他誤會淩瞳了嗎?裏面那兩個女人說的是真是假?天!他快被這個答案逼瘋了!不行,他一定得搞清楚實情。

A3包廂,好,他就去問個明白!

一旋足,他很快找到了A3包廂,撞進門後他的目光淩厲一捕,尋獲目瞟便跨步上前,“莫強森,半年不見,你還記得我吧?”

“谷令揚?!”莫強森的臉龐閃過一絲驚愕,随即恢複鎮定。“你今天怎麽有空來這玩?坐呀!這裏全是自己人。”

“對不起,我可不是什麽自己人。走,我有話要問你!”谷令揚揪住他的襯衫衣領往外拖去。

一幹“自己人”震懾于谷令揚那股風雨欲來的氣勢,全都不敢上前阻撓,任由莫強森被他押出包廂。

到了酒店外的一處暗巷,谷令揚将莫強森壓制在冰冷的牆面上,以手肘抵着他的頸口,“我要問你幾句話,你最好老實回答我。”

“你……你說。”莫強森望着他瀕臨憤怒的俊臉而生畏。

“我問你,你和淩瞳究竟是什麽關系?我猜,絕不是單純的夫妻關系吧。”谷令揚滿是疑惑的藍綠色眸子起了愠怒之色。

“你胡說什麽?我和她當然是最單純的夫——”

“住口!哪有一個女孩子在雙十年華的年齡心甘情願嫁給一個不能人道的男人?”

關鍵的字眼問出口時,谷令揚看出莫強森的臉色明顯驟變,呈現驚懼與憤恨。

“你怎麽知道的?”他瞪着谷令揚。

“你還不快說出實情。”他可沒閑工夫陪他玩你問我答的游戲,不過,由他驚懼的表情看來,谷令揚已猜出此事必有蹊跷。

谷令揚一雙利眸威脅十足地看着他,莫強森無處逃避。

突然,莫強森猖狂大笑,對他投以憎恨的仇視,“你逼我說是不是?好!那我就告訴你。沒錯,我因為八年前的一場車禍受了重傷,從此不能過正常男人的生活。五年前我進入淩氏珠寶集團工作,第一眼看到淩瞳時我就知道自己陷入了愛情的泥淖,明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卻依然無可自拔地愛着她。”他掙脫谷令揚,痛苦萬分的以雙手猛捶磚牆。

“然後你是怎麽用計将她騙到手的?”谷令揚或許同情他的遭遇,但對他不擇手段的卑劣行徑卻極為不齒。

“淩家有一枚璀璨之星,傳說是世界上最大的鑽石,我叔叔莫瑞基因毒瘾纏身,急需要大笨錢財來供他揮霍在毒品上,于是把腦筋動到了淩卓熙身上……”

莫強森蹙眉将三年前叔侄倆的計盡一一揭露,心頭也因為這次的坦白而悵然生恨,痛意加劇。

“那天你故意打電話告訴我,說你要和淩瞳出外慶祝,這又是怎麽回事?”谷令揚雙眼犀利如鷹,威脅性的氣勢令人心驚。

“那當然也是個陷阱了,我告訴淩瞳願意和她去離婚,她立刻就同意。當天早上在律師事務所簽完字後,我要求與她共度最後的午餐,她當然是欣然接受了,我知道她不勝酒力,于是點了杯最烈的酒給她,事情的所有經過,我相信你都有看見。”莫強森笑了笑,似乎對自己的傑作甚是滿意。

“砰!”地一聲,谷令揚一拳擊上莫強森的下颚,他義憤填膺的咒罵:“你這個毒瘤、雜碎!”

“你罵、你打吧!反正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哈哈!你不是如我所預料氣走了淩瞳嗎?”莫強森毫不留情地捧腹大笑。

谷令揚表情一扭曲,看準他的臉又是一記重拳!“我會對小瞳彌補我所犯下的錯誤,無論天涯海角一定要找到她,你等着吧!”

谷令揚的藍綠眸子中充滿了憤怒,他自知內心的抽痛怎麽也及不上淩瞳當時的感受,他發誓終其一生也要得到她的諒解。

看着谷令揚剛毅的背影消失在暗巷的那一頭,莫強森的心中是百味雜陳,自始至終他都沒打算要谷令揚與淩瞳重修舊好,他也沒有這種度量來成全他們。

除非谷令揚死,否則他絕不善罷罷休,他不會讓他和淩瞳有團圓的一天!

夕陽餘輝斜映在長堤壩口,淩瞳牽着蒂蒂的手散步其上,蒂蒂的手中緊抓着線軸,線的另一頭高挂着一只風筝,正随風輕松地飛揚在天際。

“快天黑了,蒂蒂,我們該回家了。”淩瞳低頭看着蒂蒂,她的另一只手撫着圓鼓鼓的肚子,她已是個大腹便便的孕婦了。

“再玩一會兒嘛!”蒂蒂撒嬌着。

“不行,媽咪站太久了,腰有點酸了。”淩瞳只好使出苦肉計。

“媽咪腰酸啊,那我們快回家吧!”這句話真比什麽都有用,蒂蒂已勤快的收着線,神情有絲焦慮。

她愛死了媽咪肚子裏的弟弟或妹妹,想起以後她不再是一個人放風筝時,她就開心得不得了。

“蒂蒂今晚想吃什麽?媽咪做給你吃。”

當風筝收妥後,淩瞳便拉着蒂蒂的小手慢慢走在返家的路上。

“媽媽休息好了,我去街尾的伯伯那裏買吃的就行了。”她不是不想吃,而是不敢領教媽咪的手藝。

“你就真的不敢吃我煮的東西?”淩瞳的語氣有點無奈,學習了七、八個月的廚藝了,還是沒啥進步。

“沒有啦!媽咪快生了,不能太累的。”人小鬼大的蒂蒂嘻皮笑臉的說。“對了,媽咪,你什麽時候生呀?”

“預産期就在這幾天了。”到了租賃的小屋,淩瞳邊開門邊說着。每每一想起這個問題她就心煩,如果要生了,她該怎麽辦?蒂蒂又該怎麽辦?她應該打通電話告訴凱芮和瑪莉嗎?但如此麻煩她們……唉!

“媽咪,寶寶的爹地是誰?不會是那個莫叔叔吧?”

淩瞳躺在竹椅上,摸摸蒂蒂的小腦袋,輕笑道:“不是。”

“那就好,他一臉兇樣,我可不要寶寶也長得兇巴巴,那會很礙眼的。”

淩瞳聞言噗嗤一笑,“你這孩子!”

“那寶寶的爹地到底是誰?長得帥不帥?”蒂蒂睜大眼,既認真又稚氣的問。

“他……他長得很帥,不會礙你眼的。”恨意經過數個月的沉澱,她似乎已沒有那麽恨谷令揚了,唯一遺憾的是她居然沒有一張他的相片,以後該怎麽告訴孩子他父親的模樣?

“那我們去找他好不好?”蒂蒂咧嘴一笑,天真的說。

淩瞳搖搖頭,“他像是一陣風,抓不住的。”

“風?”蒂蒂一臉惜懂。

“等你大一點我會告訴你的。”不願再提這個感傷的話題,她迅速起身,“媽咪去煮飯,我警告你,難吃也得吃。”

“什麽嘛!”蒂蒂聽得興致正濃,卻因淩瞳這句話褪去了一臉的快意,像個洩了氣的皮球跌坐在地上。

睨了她一眼,淩瞳猛然轉身,卻惹來腹部一陣劇疼,“唉喲!”

“媽咪,你怎麽了?”蒂蒂從地上跳了起來。

“我……我可能要生了。”淩瞳抱着肚子坐回了椅子上。

“生……”蒂蒂驚慌大叫,她不止一次提醒自己媽咪如果要生了,她一定要鎮定,可是事情發生了,卻和想像完全是兩回事。

“去,去找房東奶奶……”

“好好,我去!媽咪,你先去房裏躺一會兒吧!”說完,蒂蒂沖了出去。來到了鄰街的房東家,卻發現房東爺爺和奶奶都不在!

怎麽辦?她孩怎麽辦?

經過了近兩個月的尋覓,谷令揚依然沒有淩瞳的訊息,仿佛她真的自這個世界消失了。

但他也并非一無所獲,前陣子他找到了瑪莉和凱芮,但失望的是連她們也沒有淩瞳的消息,正與他一般的心急。離去之際,他留下了他的電話號碼,告訴她們若有淩瞳的消息,無論如何得讓他知道。

求助于緯達集團的尋人網,卻被華萊德一口拒絕,理由是假公濟私的行為是觸犯公司法紀的。

這是什麽他媽的混帳條例,分明是華萊德不願幫忙,因此以此來拒絕。

去他個好個朋友,根本就是個見死不救的王八蛋!他用力捶打着方向盤,不知往哪着手找尋,只怕淩瞳已搬離了洛杉矶。

哔哔!谷令揚煩躁的打開手機,“喂,哪位?”

“你……請問你是谷先生嗎?我是凱……芮。”被他不耐且沉悶的聲音給吓住了,凱芮說話有點結巴。

“凱芮!怎麽了?有小瞳的消息了是不是?”他的聲音揚高八度,一臉亢奮。

“是的,蒂蒂打電話給我,說小姐就快生了!你快去看她,我這裏很忙,新主人一直不肯放人,實在沒辦法。”

“小瞳要生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地址在哪兒?快告訴我。”谷令揚的一顆心全懸在淩瞳身上,他握緊方向盤,掩飾着自己的顫抖。

“帕沙第郡……”

“帕沙第郡?!原來是這麽個鳥不生蛋的地方,難怪我怎麽查都查不到。好,我這就去!謝謝你了,凱芮。”

收線後,谷令揚立刻加速呼嘯而去!

車速一百八十,他花費了約莫十五分鐘的時間就來到了帕沙第郡,又花了些時間問路,很快便找到了淩瞳的住處。

來到小屋外,他看見一個小女孩坐在階梯上哭泣,他認得她,她就是淩瞳的女兒!

其實對于她,谷令揚一直抱持着好奇的态度,但他并不想追問,或者她又是淩瞳另一個苦衷。

“小妹妹,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哭呢?”他多想沖進去看淩瞳,但又怕吓到小女孩,只好一步步來了。

“叔叔,求你送我媽咪去醫院,這附近都沒人,我好怕!”蒂蒂已不管三七二十一,逢人就求救,因為她相信長得帥帥的谷令揚不會是壞人。

“你媽咪在哪裏?”

“房間。”

“你帶我去。”拉起蒂蒂,谷令揚便往屋內沖,當他打開其中一扇門,看見床上冷汗直冒的淩瞳時,他激動不已。

“小瞳!”

淩瞳赫然睜開眼,看清站在門口的男人時,思緒頓時罷工,當她拾回意識時,立刻大叫,“是誰讓你進來的?你出去……出去!”她呼吸急促,緊咬着牙關,硬是不讓自己喊出聲,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我送你去醫院。”顧不得她激烈的反應,谷令揚上前猛然将她抱起,适才發現她的裙擺已濕透,是羊水破了嗎?

“不要!你別碰我……”她掙紮着。

“閉嘴!你可以恨我,但要顧及孩子,他現在很危險!”

這句話立刻達到威脅的效果,淩瞳立即住口,雙手緊按着腹部,心底由衷祈求着寶寶平安。

而這幕景象看在谷令揚眼中,卻是如此的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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