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遇武穆
初遇武穆
翌日清晨,王乾叫醒書生:“林兄弟,船已備好,盡早上路吧。”書生向王乾道了聲謝,便随王乾出屋,來到渡頭登上小船。
此處江水較寬,小船足行駛了有一個時辰,方才靠岸,書生向船家道了聲謝便向北而行。
約莫走了有兩個時辰,書生來到了先前與完顏習撚一起到過的小鎮,那小鎮仍似之前一般熱鬧,只是身邊少了吵吵鬧鬧的完顏習撚,望着眼前景象,也着實有點想念與她一起游山玩水的曾經。
書生憑着記憶又找到之前吃面的那家店,一進店便叫了碗粗面。正吃間,進來三個金人打扮軍官。為首的那名軍官見店內已坐滿賓客,便徑直走向書生大聲喝道:“小崽子滾開,一邊呆着去,大爺要吃飯。”
書生見這三人如此無禮,頭也不擡,更不去理睬這三人,繼續吃面。為首的那名軍官見書生不理睬頓時氣道:“喂,你聽見沒有?再不滾,小心大爺手中刀,讓你身首異處。”
書生不聞不問,仍是不理睬。
那軍官便抽出手中大刀向書生揮去,書生運起內力,右手一擡便使得手中筷子穩穩地夾住那軍官的大刀,道:“我先坐在此位置吃飯的,為何要讓于你。”那軍官從未受過如此羞辱,自己的刀竟被一個臭小子用筷子夾住,便想用力抽出大刀,不料,無論他怎麽用力,那刀在書生筷子中紋絲不動。
書生見那軍官已然漲紅了臉,不屑與其糾纏便松開了手,可那軍官正用力向後抽刀,忽地刀身上的力道消失,那軍官猝不及防向後摔倒,哐啷啷,幾聲響将身後一桌子推倒,碗、盤子砸碎一地。
後面兩個軍官一見這年輕人如此輕描淡寫地便擋住為首軍官的大刀,并讓自己長官吃了偌大一個虧,便齊抽出佩刀向書生砍去。書生稍一用力便夾着其中一名軍官的大刀揮向另一名軍官的大刀,當地一聲格檔住大刀,同時左手抓起筷子筒中的兩支筷子向那二人擲去,噗呲兩聲,兩支筷子同時沒入那兩名軍官的右手手背,疼得那三人哇哇亂叫。
為首的軍官此時心生怒意,但仍忌憚書生的武功,料定自己三人鬥不過眼前這臭小子,便道:“你知道我們是誰嗎?竟敢在此撒野?”
書生笑道:“我不管你們是誰,不論是誰也不能如此橫行霸道,這便讓你三人長長記性。”那軍官叫道:“好,臭小子,有種你不要跑,給大爺等着。”說罷逃出了客店。
書生剛欲坐下繼續吃面,便聽得旁邊桌一個渾厚的聲音道:“小兄弟,你惹了大禍了,還不快走?”
書生轉頭望向聲音來處,見那桌旁坐着兩人。說話之人約莫三十來歲的中年漢子,濃眉大眼,眼神恁地淩厲,腰圓膀粗,身披靛藍色錦緞長袍。旁邊坐了一人,乃是姑娘打扮,嫣紅的雙唇,高挺的鼻梁,柳葉眉,一雙靈動的大眼,忽閃忽閃極是貌美,身着一襲紅衫,直教書生看得失了神。
書生好奇道:“這位大哥,不知所言何意?”那中年漢子回:“方才那三人乃是金國的軍官,你如此羞辱他們,此刻那三人定是回去上報,不多時便會派人來拿你,你還不快些離去?”
書生笑了笑:“如若兄臺怕惹禍上身,大可現在離去,在下并不俱怕這些欺壓百姓的金人,如若我大宋人都俱怕金人,何人保家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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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漢子朗聲笑道:“說得好,看不出來小兄弟年紀輕輕,卻有如此見識,不知可否有意同桌共飲一杯?”
書生此刻不知眼前這二人是何來歷,只覺身着有些許華麗的服飾,定不是尋常人家,擺了擺手:“兄臺方才說我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又要與我同桌共飲,不怕也惹禍上身嗎?”
那中年漢子聽後大笑道:“只幾個金兵,我還未放在眼裏,想我……”話未說完,身旁那姑娘拉了拉他的衣袖,這中年漢子便不再繼續說下去,掉轉話峰道:“我只是在想,小兄弟年紀輕輕便心懷家國,實在難得,想結交你這個朋友而已,若小兄弟不屑與我相識,那便作罷。”
書生見此人如此豪爽,只因自己與金兵産生一點矛盾便想與自己結交,想必定也是性情中人,便走過去同桌坐下。
那漢子給書生倒上一杯酒,道:“小兄弟,可會飲酒?”書生道:“飲過,但酒量怕是不如兄臺。”那漢子大笑道:“不妨事,不妨事,與我同飲,若自覺不勝酒力,我也不勸酒。”書生道:“那便好,小弟便舍命陪君子了。”
那中年漢子給書生斟滿酒杯道:“來來來,小兄弟,今日能在這小鎮中結識你,實屬三生有幸。當今天下人人自危,不曾對家國天下有半分關心,小兄弟如此年紀,能有此心實是難得,不知道小兄弟怎麽稱呼?”書生拱手:“兄臺擡舉了,小弟姓林,草字書生。不知兄臺尊姓大名?”
那中年漢子道:“尊稱不敢當,叫我鵬舉吧,這是舍妹阿英。”書生舉起酒杯道:“鵬舉大哥,小弟敬你一杯。”鵬舉也順手舉起酒杯:“來來來,你我同飲一杯。”二人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鵬舉問:“林兄弟,不知路過此地是要往何處去?”書生回:“小弟義父在太原,打算去尋他。”
鵬舉點頭:“原是如此,我與舍妹也正打算北上辦點事,我們可一道同行。”
書生大喜:“求之不得啊,我正覺自己一人趕路孤獨,能與鵬舉大哥同行,那一路上可熱鬧了。”
鵬舉又拿起酒壇斟滿了酒:“來來來,你我再飲一杯。”二人端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鵬舉放聲道:“好酒。”
話音未落,又再拿起酒壇斟酒,鵬舉小妹在一旁勸道:“大哥,你少點喝,咱們還要趕路呢。”鵬舉笑着搖搖手:“不妨事,不妨事,今日遇見林兄弟高興,來來來,林兄弟,咱們再飲一杯。”
書生見鵬舉如此豪邁,也是非常開心:“小弟我也非常高興,來來來,鵬舉大哥,我再敬你一杯。”
只半柱香時分,二人已對飲了近一壇酒。
書生自覺有些上頭,便道:“鵬舉大哥,小弟不勝酒力,略有些醉意,不能再飲了。待會兒那班金兵若是上門尋仇,鵬舉大哥,不必理我,退出飯館外,待我收拾了那班金兵,再與大哥一起上路。”
鵬舉望着眼着這小兄弟,突然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但并不知書生武功如何。雖然方才羞辱了那三個金兵一番,但那三人也只是些蝦兵蟹将不足為慮,若那三人當真請來個百夫長,千夫長什麽的,怕是這小兄弟難以抵擋。出于為他考慮,便語重心長地道:“小兄弟,趁那些金兵還未來,我們還是及早離開吧,那些金兵,你當真惹不起。”
書生微笑着搖了搖頭道:“鵬舉大哥,我聽說過,這金人占我大宋土地,欺壓我大宋百姓,今日若是那三人不來惹我,我也并不會為難他們,今日也算他們不走運,以往欺壓百姓慣了,今日若他三人當真如大哥所說,帶人回來找小弟晦氣,那我便教他們自讨苦吃。”
鵬舉聽完書生這席話,更是有些興起,便道:“好,林兄弟有如此膽量倒叫我刮目相看了,待會兒我便在此看看,林兄弟的手段了。也教那班金人知道知道,我大宋子民可不是好惹的。”
話音未落,書生與鵬舉又再飲一杯,鵬舉問:“林兄弟有這一身好武藝,又有如此胸懷,為何不從軍報國,安定百姓?”
書生一皺眉頭:“從軍?鵬舉大哥意思是?”
鵬舉回:“沒什麽別的意思,只是林兄弟有這一身武藝和一腔熱血,不從軍有些可惜。更何況林兄弟若有此心,以你個人力量不足以成事。”
書生放下酒杯拱手:“小弟從未想過要去從軍,小弟還有父母之仇未報,自習武開始也是打算為父母報仇。待到大仇得到之時,或許會考慮鵬舉大哥的建議。”
鵬舉好奇:“不知林兄弟仇人是何人?”
書生問:“鵬舉大哥可知道明教?”
鵬舉點頭:“略有耳聞,不過他們造反時,我正在宗……”話說到一半,咳了一聲道:“我正在汴梁,未親眼所見。難道你的仇人是方臘?”
書生搖頭:“非也,我也未見過那個方臘,我的仇人是他手下四大護法之一的石寶,不知道鵬舉大哥可識得?”
鵬舉聞言也搖了搖頭道:“也只是聽聞。我只知道當年童丞相帶兵剿滅明教時,只活捉了方臘,後來被賜死了。而他手下四大護法,在破城之時,便不知所蹤,至今下落不明。”
書生眼神中略有些失落,本期望眼前之人能知道仇人的消息,看來又是空歡喜一場,便回:“我之前去過青溪縣,也問過一些朋友,與鵬舉大哥所言均是一般,看來想要尋到仇人,要費些功夫了。”
鵬舉見書生有些失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林兄弟,莫要灰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有心,定會尋得到的。”書生感受到鵬舉的關心,用力地點了點頭。
此時忽聽客店外一陣嘈雜聲響,一名身着金人軍裝的漢子帶着剛剛三名受傷的軍官闖進客店,喝道:“剛剛是誰敢膽敢在此犯上作亂,不要命啦?”
書生初始并未理會這說話之人,仍自顧自與鵬舉飲酒,鵬舉也猜出眼前這林兄弟身上有些功夫,也有些傲氣,便也未搭理這金兵,配合書生繼續飲酒。
那金兵頭子身後三名受傷的金兵,見書生竟然敢不理他們,便伸手向書生一指,跟那金兵頭子道:“就是他,就是這小子,打我們三人。”
那金兵頭子抽出身上佩刀大臂一揮,将刀砍在書生所坐的桌上,道:“小兔崽子,大爺說話,你竟敢不回話,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書生随意向那金兵頭子的刀撇了一眼道:“你是何人,本大爺正在飲酒,你卻刀兵相見,這是何意?”
那金兵頭子憤憤道:“臭小子,就是你打傷了我三個手下?”
書生冷哼一聲,站起身來道:“不錯,正是我。”
那金兵頭子舉刀:“你承認便好,敢跟我大金國作對,那你今日便交待在這裏吧。”
書生正色道:“并非我要與你金人作對,只不過适才我正在吃面,是那三人毫無禮數地欲趕我走,并拿刀殺我,我是逼不得以才出手,何以說我犯上?”
那金兵頭子哈哈大笑起來,直笑了半天才收住笑聲道:“你便在此間問問,哪個敢頂撞我大金國,哪個敢不禮讓我大金國三分,這江北之地已盡歸我大金國所有,你這小兔崽子在我大金國土如此撒野,是不想活了嗎?”
書生大怒:“嘴放幹淨些。一口一個小兔崽子,我看你才是兔崽子、兔崽子、兔崽子。”氣得書生連罵了這金兵頭子三聲。氣得這金兵頭子臉上憋得通紅,自打随軍南下後,只有自己欺負別人的份,哪還受過這種氣,大喝道:“段老弟,給我上。”
語畢,那金兵頭子提起手中佩刀又向書生砍了去,書生一個側身躲了開去,右手運起內力一掌向那金兵頭子拍去,與此同時,從金兵頭子身後搶上前來一個光頭漢子,伸手便去拿書生手腕,書生右手腕被那光頭拿住,便提起左手向那光頭手臂揮去,光頭右手一撤,左手一掌向書生胸口拍去,那金兵頭子見自己一刀劈空,伸起一腳便向書生小腹踢去,書生運起內力護住小腹硬生生抗下了這一腳,不料,這金兵頭子卻無半分內力,這一腳踢上去猶似踢在一堵牆上,卻将自己彈了回去。
書生見這金兵頭子的武功實不堪一擊,便不再理會,右掌迅速擊出與那光頭掌心相擊,而掌心相擊處,并未發出聲響,那光頭掌心與書生相擊後,心下大驚,怎的此掌似擊在棉花上一樣,勁力便似被化開一樣,毫無作用。
書生用的是此前練了幾日的縱橫九略內功。此內功陰陽并重,剛柔并濟,遇強則柔,遇柔則強。方才那一掌,書生未與其硬碰硬,而是使用陰柔之力化開對方剛猛的掌力,是以那光頭感覺像是打在棉花上一般。
那光頭掌力擊出後已盡,便見書生右掌化開光頭掌力後,一股渾厚的內力自掌中發出,“嘭”的一聲将那光頭擊得後退了幾步。那光頭一臉驚愕地望着書生,不知他武功是何出處,為何如此怪異。
實則是書生在與那光頭對掌,以陰柔內力化開那光頭兇猛的掌力後,将此內力導入自己體內,轉了個圈又将這股內力送了回去,這才叫那光頭以為,這是書生自己的內力,令他也産生了些許懼怕之心。
書生冷笑道:“大光頭,只一掌便可分出高下,倘若現在趕緊跑,還來得及,不然,你今日便要在這裏丢人了。”書生自知,這光頭的武功內力,似在自己之上,若糾纏太久被他發現,再加上那些金兵,必對自己不利,所以只得以語言相激,讓那光頭自退。
果不其然,那光頭被書生這句話給激怒了,只聽他惱怒道:“我便還打不過你一個臭小子嗎?看我退魔刀。”話音未落便抽出腰間跨刀向書生砍去,只見那刀不似尋常所見之刀,而是一柄柳葉細長似的刀身,刀尖處又生出一個倒刃,看上去也是鋒利無比。
書生見刀劈來,側身一躲右臂微曲,一拳擊向光頭小腹,擊中後手腕一翻化拳為掌又向同一位置拍去,那光頭又被擊後了數尺。這時又聽身後一個聲音朗笑道:“退魔刀段老爺,如今卻栽在一個小娃娃手上啦。”
那光頭便是魔刀門門下,江湖人稱退魔刀的段一平。段一平聽得那聲音在譏笑自己便惱怒道:“這小子的武功甚是怪異,我縱橫江湖十多年,從未見過如此武功。”身後那個聲音又道:“段老爺,別尋借口,如此一個娃娃,還能欺辱你不成?”
段一平回頭沖着聲音傳來處叫道:“崔見文,你少來說風涼話,別以為你仗着天池宮便可在此耀武揚威,若不是借着你師父之名,你算老幾?”
那個聲音在金兵身後又是一聲笑道:“段老爺,小弟哪敢說風涼話,你先拿下那小子吧,段老爺已然落後,莫不是要等我來出手吧。”
那段一平聽出這話中有話,明顯是激将法,若自己當真制不住這臭小子,叫這說話之人出手,那自己當真就名聲掃地了。想到此處,“哇”地一聲,又提刀向書生砍去,書生仍不慌不忙地伸掌拍向段一平手腕,段一平見書生伸掌擊來,停下下砍之勢,手臂一轉橫着将刀砍向書生,書生仰身躲過,同時一腳向段一平小腹踢去,忽地一個石子打在自己腳腕上,書生頓感吃疼快速收腿。
書生正奇怪是何人使一個石子擊向自己?不等自己多想,那段一平又是一刀劈來,書生趕忙又側身躲過,一個轉身一招驚濤拍岸向段一平身側拍去,這一掌與段一平身側差得半尺時,書生忽地感覺一陣疾風呼來,又一顆石子向自己飛來。這次書生看得清楚,這石子飛來的方向便是剛剛那出聲的人的方向,但看這人向自己丢得是石子并非真正的暗器,不似要傷了自己,卻百思不得其解,為何又要助這段一平,又只是用尋常石子。
書生怕自己再中那石子,便趕緊撤掌後退數步,向那軍官身側望去,但見金兵頭子此時身側立着一年輕人,身着一襲白色長衫,頭束白色飄帶,眉清目秀,面帶狡桀的微笑,嫣然一幅富家公子的打扮。手持一柄折扇,扇上書“天池”二字。
書生沖着那白衣公子道:“明人不做暗事,有本事便下場來鬥,暗地裏出手,算什麽英雄好漢?”
還未等那白衣公子搭話,段一平心下惱怒,這白衣公子不經自己允許便随意出手相助,那便如打他臉一般,便道:“崔見文,你給老子滾一邊去,老子不用你出手幫忙。”
那崔見文搖着扇子微笑道:“段老爺,我看你一直未将這臭小子拿下,這才想幫你一下,本公子也只是玩玩,即然段老爺不喜,好吧,好吧,我不再出手便是。”
那段一平哼了一聲,聽了這崔見文的話,心中滿不是滋味,表面上他是在幫自己,但這與羞辱自己無異,自己也不好當着別人的面發作,一時間竟忘記還要與書生打鬥。
那崔見文又是笑了笑道:“段老爺,本公子不出手了,你還不快些将那臭小子拿下?”
段一平被崔見文一說,忽想起自己還要與書生打鬥,便即揮刀向書生平砍而去。
書生後退一步,平掌向上一敲,将段一平的虎頭刀平敲上去,緊接着書生一矮身,箭步沖到段一平身邊,一招平地起浪斜向上一掌擊向段一平胸口。
那段一平趕緊後仰,這一掌擦着段一平胸前飛過,段一平左手擊開書生右臂,右手手腕一轉,将刀又豎砍下來。書生此時伸手格住段一平拿刀的手腕,瞬間以化掌為刀,向段一平手腕砍去,段一平手腕吃疼,險些将刀脫手,大怒下,左手一拳擊向書生,書生不及反應他有此一招,胸口中了一拳,倒退了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