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純陽道人

純陽道人

岳英這一句話,令書生面紅耳赤,心跳突然加速,急忙擺手解釋:“不……不……沒……沒有……我……我只是第一次交……交朋友而已,不過,其……其實我……我也不知道什麽叫喜歡,我只覺得與她一起游山玩水挺……挺高興的。”

岳英見書生面上飛紅,說話又結結巴巴的樣子,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你緊張的,我不過是說笑而已,便是喜歡又能怎樣。”書生急的臉通紅:“不……不……真……真的不是……不是喜歡。”

岳英見狀也不開玩笑了:“好啦,好啦,林公子,我不說笑便是了,看你緊張的樣子,真是好笑。”書生撓撓頭:“不好意思,讓岳姑娘見笑了。”

岳英笑:“沒有啦,我出生時我哥已經從軍了,家中都是下人,我從小也沒有朋友,我的朋友也都是我哥的親兵或是朋友,我跟你這樣說笑也是頭一次,也覺得挺開心的。”

書生有感而發:“看來,不論是富有還是貧窮都有想得到卻得不到的東西啊。”岳英點點頭:“我小時也特想有個朋友一起玩。”書生憨笑:“你若不嫌棄,我便是你的朋友啊。”

岳英忽地轉頭望着書生問:“當真?”書生點頭:“當然。”岳英大喜:“那太好了!休息好了,我們便繼續上路吧,對了,還不知道林公子此行何往啊?”

書生回:“我本與義父約着明年臨安相見,只是我等不急,也閑來無事,便想去尋義父一起。”岳英點點頭:“是這樣,好吧,我還想,若林公子無事,可與我們一道同行,待大哥取回武器,回到臨安,可給你安排個一官半職呢。”

書生擺擺手:“岳姑娘不必客氣了,既然我們是朋友了,你便不要再喊我林公子了,我自小在山中長大,這個稱呼不太習慣。”

岳英捂嘴笑:“那,那我喊你林大哥吧。”書生聽後笑着點頭。

書生繼續接着剛才的話題:“岳姑娘方才說的一官半職就不必了,我還想為家父報仇,不過将來岳姑娘或者岳大哥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定義不容辭。”

岳英滿心歡喜地望着書生,心中覺得眼前這個年輕公子,心地善良,更有着俠義心腸,充滿好感。

岳英擡頭望了望天,見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便道:“林公……林大哥,天色已不早了,我看大哥定然在前方等我們了,我們還是先行一步吧。我可不想在林中過夜。”

書生點頭。

二人剛欲轉身,便聽得林子外一陣疾馳的馬蹄聲,書生忙按下岳英肩頭,伏下身子。二人身子剛剛沒入草叢中,便見四匹快馬疾馳而來,在官道上停住,書生見馬上之人,均是與崔見文一般打扮,都是一襲白衣,只是離得有些遠,看不清相貌。

四匹馬剛剛停住,只聽得一個聲音道:“師弟,那一男一女應該走的是這條官道,他二人是徒步行走,應該走不遠的。”這聲音一聽,書生便聽出是崔見文,書生與岳英相視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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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馬上另一人道:“師兄,怎的指揮使會如此重視那三人?”崔見文道:“那三人中有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武功貌似不錯,而且與四王爺的郡主相識,四王爺曾經交待過,若見此人格殺勿論。而另外一個壯漢,不知是何來路,只是觀其武功,像是從軍之人,怕是奸細,一并殺了即可。”

聽到此話,岳英望着書生偷笑起來,書生見岳英望着自己偷笑,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苦笑道:“我……我……這……這……”岳英見到書生急于解釋,又不知要怎麽解釋的樣子,更加好笑,同時又擔心被崔見文等人發現,忙伸手捂住書生嘴巴,示意不要說話了。

這時又有一人道:“你我師兄弟四人去追,只消我們尋得到,必定将首級獻于王爺帳下,只是  這時辰已久,不知是否能追得上。”

崔見文道:“追不上也要追,四王爺要那小子的命,我們便将那小子項上人頭獻上便是,憑我們師兄弟四人的武功,要想殺了那小子,還不是易如反掌?”

另一人回:“那是自然,我師兄弟四人同時出馬,只要見到那小子,還能殺不了?”

崔見文點頭:“別廢話了,快走吧,別叫那小子跑了。”

四人正要勒馬前行,忽聽得空中一個渾厚的聲音飄來,唱到:“世人皆道苦,我自獨歡暢,萬物入輪回,一語驚羅剎,催馬破天關,回首縱枉然,何以坐江山,唯有德與道。”

崔見文四人驚于這聲音自遠處傳來,并未有半分衰減,發出這聲音之人定有着不俗的內力,怕有武林高手。又向聲音來處望去,見一名着青灰色道袍的中年人,信步走來。這道人手持拂塵,背負長劍,腰間還別着一個黑布口袋。

崔見文見是一個道人,心中有怒意,想到這道士的唱詞中暗含着諷刺金國之意,便沖那道士喊道:“喂,臭道士,你在亂唱些什麽?”

那道人笑道:“我自唱我的,與你何幹?”崔見文回:“你修你的道,我不管,你亂唱些什麽,當我等聽不出來嗎?”

那道人大笑:“貧道只唱詞,不知哪裏得罪了這位公子啊。”崔見文冷哼:“你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詞中是暗諷大金國欺壓大宋百姓。”那道人仍面不改色地笑:“難道不是嗎?燒、殺、搶、掠,你金兵到了大宋土地上哪樣沒做?”

崔見文手指着道人:“你一個出家人,世間戰争之事與你何幹,何須你在此多言?”那道人回道:“公子此言差異,國之大事,幹系甚大,況我道家人士本就急天下之事。”

崔見文一聽更是怒火中燒:“臭道士,有這閑心念你的經,天下之事不用你來操心。”那道人搖搖頭:“若要人不言,除非己莫為。”崔見文大怒:“臭道士,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話音一落,崔見文便一擡手,一粒石子向着那道人飛了過去,只見那道士身體不動,手腕一翻也是一粒黑色的小丸飛了過去,将崔見文彈出的石子打飛。

那道人笑道:“這位施主,你這身擊物飛出的手法是長白山天池宮的手法,名曰:探雲摘星手,那天池老人是你師父吧?”

崔見文聞言對眼前這道人身手實是佩服,只出一手即被猜出武功路數,想必定不是尋常道人。即便與自己門派無何淵源,武功也不是自己師兄弟四人能對付得了的。

崔見文态度來了個大轉彎,變得客套起來:“方才是在下失禮了,給真人道歉,敢問真人,可識得家師?”那道人笑:“二十年前,終南山巅的英雄大會,曾見過。只不過那時貧道還是跟在師父身後的無名小道。”

崔見文一驚,這道人居然去過二十年前的英雄大會,自己只在幼時聽師父說起過。這英雄大會當年天下各派好手,均有參加,為争奪天下第一,號令武林,最終是純陽派薛真人技高一籌,成為武林至尊。

而如今面前這個道士居然參與過二十年前的英雄大會,武功應該也不低,不好招惹,便拱手笑道:“敢問真人怎麽稱呼?”那道人也回以一揖:“真人不敢當,貧道姓陳,人人都稱我為陳泥丸”

崔見文忙拱手向陳泥丸作了一揖道:“晚輩見過陳真人,方才失禮還望真人見諒。”陳泥丸擺了擺手:“不必客氣,貧道并未放在心上。”

崔見文知眼前這道人武功高于自己不少,還是不惹為妙,想及早脫身,便又拱手道:“陳真人,晚輩還有要事在身,便不多叨擾了,就此告辭。”說罷便欲勒馬向北奔去。

崔見文等人剛一轉身,陳泥丸便出聲:“慢着。”崔見文聞言不敢不理,又轉回頭來問道:“不知陳真人還有何指教?”

陳泥丸道:“你是否也太無禮了?既請教了我的名號,為何不告知我你的名號啊?”崔見文面帶歉意地道:“實在不好意思,讓真人見笑了,在下姓崔,名見文。”手指身旁三位師兄弟接着道:“這三位是我師弟李見亮、錢見武、耿見雲。”

陳泥丸笑了笑道:“好啊,看來這份差事份量挺大啊,這天池老人派了手下四個弟子同時出馬。”崔見文不想再與陳泥丸糾纏,想着盡快脫身去追林書生,便道:“陳真人,在下當真有要事要辦,還望真人海涵,這便告辭了。”

說完此話,不待陳泥丸再喊住他四人,便急策馬而去。

陳泥丸笑着目送這四人走了之後,便朗聲道:“兩位,出來吧。”

書生與岳英一驚,此人恁地厲害,居然能發現他二人在旁,便慢慢站起身來,拱手向陳泥丸道:“晚輩見過陳真人。”陳泥丸笑道:“那四人便是尋你們吧。”書生答道:“正是,真人如何知曉?”陳泥丸指了指:“那四人急急沿此路北去,想必是去追人,而正巧你二人又躲在此處,不是尋你們,又是尋誰?”

書生尴尬地道:“讓真人見笑了。”陳泥丸瞥了一眼岳英問:“這位是?”岳英上前一步道:“小女岳英見過陳真人。”

陳泥丸雙目圓睜,也是一驚,問:“你姓岳?我聽聞當今神武軍的将軍岳飛也有一妹喚作岳英,可是你?”岳英回答:“不敢欺瞞真人,正是小女。”

陳泥丸笑:“原來是岳将軍之妹,貧道有禮了。”岳英趕緊回禮:“小女不敢受真人之禮。”陳泥丸又向書生問道:“這位小兄弟是?”

書生初出江湖,只是無名之輩,也不知該如何介紹自己,一旁岳英瞧出書生面露難色,便接話:“這位林大哥是我與家兄剛剛在鎮中客店相識之人,林大哥因不滿金兵欺壓,出手教訓了幾個金兵,是以起了争執,那金兵又叫來方才那四人之首欲捉拿我們,我二人逃到此處躲避。”

陳泥丸笑着點了點頭:“原是如此,可我方才聽他幾人是要取這位林少俠之命啊。”書生苦笑道:“讓真人見笑了。”

陳泥丸笑了笑接着問:“你是對那金國王爺的女兒做了什麽,以致這幫人要殺你?”書生趕忙辯解:“我方才也與岳姑娘講過,我只是與完顏姑娘相處了兩個月而已,是因她逃婚,獨自一人有些危險,聽聞我要去江南便非要與我一道同行,後來便被她父親捉了回去。”

陳泥丸擺了擺手:“罷了,你們這年輕人之事啊,我也不便插手,只是往後的路你要當心了,我觀你武功內力,仍在那四人之下,若再遇上,怕是難逃一劫啊。”書生撓了撓頭:“在下也自知武功不及那四人,但義父教過我,打不過便跑,若來日當真遇上,打不過我跑便是。”

陳泥丸哈哈大笑,收住笑聲後道:“好,孺子可教,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書生慚愧地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我義父講過,我學的武功,還算不上至高無上,所以下山前才教我,打不過便跑。”陳泥丸好奇問道:“你義父是何人?你學的是何武功?”

書生回答:“我義父是謝如風,我學的是黃河派武功。”陳泥丸驚嘆:“你二人當真是讓貧道驚喜不斷啊,一位是當今神武将軍的妹妹,一位是忠義之門黃河派弟子,哈哈哈哈,好好,當真是好啊。”

岳英并不了解江湖之事,也不知什麽門派之事,但聽到陳泥丸說他竟然知道林書生的武學出處,便問道:“陳道長,這林大哥的武功很出名嗎?”陳泥丸笑道:“那是自然,雖然算不上是武林一等一的門派,但黃河派自立派以來一直以守家衛國為門派責任,在太原,那可是一直為大宋守遼人南下的大門啊。”

岳英先前也只知林書生不滿金兵對他的欺負,才出手教訓那些金兵,以致惹下今日之禍,萬沒想到林書生竟是名門正派之後,回頭向着林書生道:“林大哥,看不出來啊,你的門派竟然這麽出名啊。”

書生尴尬地回:“見笑了,不瞞你們,我只是跟随義父習武而已,義父教我武藝之時,黃河派已名存實亡了。”岳英奇道:“發生何事了,為何稱為名存實亡了?”陳泥丸道:“此事說來話長,貧道也聽聞,門派在一次抗遼鬥争中發生變故才致使黃河派名存實亡的。”

書生嘆了口氣接着說:“此事的确說來話長,改日有機會再說與你聽吧,我也是少時聽義父說起。只因往事過于傷心,義父也不願多提及,我便沒有細問。”岳英見二人都不欲詳細告訴她,只得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陳泥丸調轉話題道:“那你二人現下欲往何處?”岳英回答:“我要去往汴梁城幫我哥取家傳龍鱗槍,以待來日能夠帶兵北伐,奪回我大宋土地。”陳泥丸贊許道:“好啊,不過林公子武功尚不足以抵禦天池宮弟子,而岳姑娘的武功打幾個金兵尚可,若遇上武林人士怕是也占不得便宜。”

書生方才就聽到陳泥丸與崔見文的對話中提到什麽‘天池老人’便問道:“陳真人,方才晚輩便想問,這‘天池老人’是何人?”陳泥丸沉吟道:“天池老人是剛才那四人的師傅,是天池宮的掌門,武功登峰造極,二十年前英雄大會上與我師傅鬥了個不分伯仲,直到千招後,這天池老人因體力不支才敗給我師傅薛真人。”書生問:“那他的弟子為何給金人賣命?”

陳泥丸搖了搖頭:“具體情形我便不得而知了。”書生轉頭向岳英道:“岳姑娘,看來這四人武功的确不是我二人能打得過的,咱們自今日起,還要多加小心啊。”

陳泥丸微笑在一旁:“林公子、岳姑娘,二位都是忠義名門之後,與二位相識也是緣份,貧道有一套前些年自創的武功,名喚‘缥缈掌’便傳給二位罷。”

岳英大喜,正想說些什麽,轉念一想又面露難色地道:“可是,我只會些粗淺的功夫,怕是學不來啊。”陳泥丸笑道:“不怕,我這套武功乃是從周易六十四卦中悟出來的武功,沿着八卦的方位踏步,反其道而出掌,是一套純外家功夫,而且掌中也無須內力,只是要認穴準确,掌掌向着敵人穴道而去,任何人也可學,岳姑娘不必擔心。”

岳英聞言後登時眉開眼笑:“那太好了,如此便多謝陳真人啦,能得真人傳授武功,小女子不勝榮幸。”書生也随後拱手向陳泥丸作了一揖道:“多謝陳真人。”陳泥丸揮了揮手道:“不必客氣。來吧,二位看好了。”

說罷,陳泥丸便縱身後躍了數步,雙腿微開,上身向後一仰,同時右手向斜上方拍去,邊打邊道:“起式,雙足踏乾位,腰轉半刻,右掌擊坤位。”語畢雙腿又邁起交錯的步法,配合步法,左右掌交替相擊。

書生二人看得目瞪口呆,陳泥丸這套掌法實是詭異,上一步踏上的方位,總讓人感覺是無論如何也接不到下一步,而他做到了,總是在不可思議之處落腳、出掌。那身形果真是缥缈輕柔,配合左右雙掌四面八方擊去,實是可于四面擊向敵人,令敵人躲之不及。

陳泥丸一套缥缈掌打完,口決也同時說完,收勢之後道:“好了,這便是我這套缥缈掌的全部掌法,一共十八路,你們二位誰先來試一試?”

岳英搶着道:“陳真人,我先來。”陳泥丸道:“好,岳姑娘先來。”

岳英依樣畫葫蘆,中間雖有些停頓及遲疑,但也算是順利将一套掌法打完。收勢後,急轉頭望着陳泥丸問道:“真人,您看我這套掌法打得可還有樣?”

陳泥丸笑着道:“形似神卻不似,我這套掌法之所以取之為缥缈掌,意在于步法及出掌都是虛無缥缈,令敵人猜不出,防不住,似你這般速度,怕是未等出掌,便已被人拿住,不過不妨事,你第一次使出來,已有個形似已然不容易,日後勤加練習,也能克敵制勝了。“

岳英學着書生的樣子,恭恭敬敬地向陳泥丸作了一揖道:“多謝陳真人。”

陳泥丸笑了笑道:“勿須如此,來,林公子,你來試一試。”

書生上前一步道:“好。”話音一落,便起式,依着陳泥丸的口決打完一套缥缈掌。

陳泥丸看完後連連稱贊:“好,好,好。”連說三聲好後,接着道:“林少俠,悟性極高啊,這套缥缈掌只看過一遍,便打得有模有樣,形神俱似,只是貧道看林公子內力不純啊,似是修過幾門內功,有一股內力似是玄門正宗,但又不似玄門之法,甚是奇怪。”

書生道:“陳真人果然好眼力,一點不錯,晚輩自幼跟随義父習武,習得黃河派武功,初聚些許內力。小時也曾在山頂偶遇一位前輩高人指點,貫通七經八脈,又授晚輩幾句口決。幾日前又遇一前輩,贈與一本秘籍,也練了些許,是以內力不純吧。”

陳泥丸道:“是何武功秘籍啊?”書生恭敬回道:“是一本名喚縱橫九略的秘籍。”陳泥丸聽手大驚:“你是說,縱橫九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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