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易容神技

易容神技

三人進到屋中,書生道:“霍師叔,我本與義父約好來年八月十五,在臨安醉花樓相見,霍師叔若是有意,可于來年南下,八月十五到達醉花樓,便可見到我義父了,而且義父次此去太原,也是想找尋衆位師叔伯,到時恐怕能見到的不僅僅是我義父,其他師叔伯也會在的。”霍子期聽後,點了點頭道:“你說得是,明年我定會如期赴約,真是太好了,想不到只是不經意間的出手,救回的竟是我謝師兄的義子,上天保佑。”

岳英忽地想起這霍氏布莊西廂房中的密室,心中一直有些疑問,見此刻霍子期終于吐露實情,說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便問道:“霍掌櫃,岳英一直有一事相問,先前在西廂房密室中,那畫像是?”霍子期笑道:“你是想問那畫中人是誰對嗎?其實我的身份已經說出來了,那畫中人想必你應該也能猜得到,不錯,正是當年黃河派掌門人,我的師父鄧山河。”

岳英道:“我早應該猜到的,一個普通人家,怎麽會有密室,還有夜行衣。”霍子期道:“此事說來也巧,我黃河派一直以來,以國家大事為重,可十多年前黃河派突遭大變,師父亡故,衆位師兄弟各分東西。當年,師父帶着趙師兄他們上戰場殺敵,而将我與尹師弟留在忠義寨。想必後面發生的事你也知道,遼國同時派了幾名武林高手到忠義寨來偷襲,将尹師弟打傷,我為了救尹師弟,擋在對手的面前,不幸也被打成重傷,幸好他們當時沒有細查,以為我已經死了,便放火燒了忠義寨,我才躲過一劫。後來我醒過來,發現忠義寨已經被燒成白地,又聽說黃河派掌門人遇害,只得離開。幾經輾轉到了汴梁城中,開了一間布莊,本打算以此為據點,到處打探師兄弟們的下落,可不久汴梁城便被金人占領,而師兄弟的下落,也再也不知從何打聽。再後來,我便盯上了這梁王府,經常夜間進去打探消息,所以我才這麽清楚這王府內的構造。”

岳英笑道:“原來如此,我說怎麽你對梁王府內的路這麽熟悉,原來是這樣啊。”霍子期也笑道:“是啊,有一陣梁王府中經常失竊,那完顏宗弼也經常有些機密談話被廣而傳播,卻無從查找洩密出處,都是我做的。”

岳英頓時露出欽佩神情:“原來霍掌櫃一直是暗中與金人作對的英雄啊!難怪一聽林大哥是我大哥的義弟,便不由分說地想要去救人。”霍子期笑笑:“上天保佑,救的人竟也是我的親人,上天始終沒有抛棄我黃河派門人啊。”

書生也道:“吉人自有天相,相信霍師叔将來也定會多福多壽。”霍子期嘆了口氣道:“哎,霍某老了,只盼有生之年能與幾位師兄弟相聚,也不枉此生了。對了,林師侄,你接下來什麽打算?”

書生道:“我打算先南下去找我義兄,将英妹送回去,然後再去醉花樓赴約。”說到此處,書生忽然想起一事便問道:“霍師叔,我被關在王府牢中時,聽聞完顏宗弼此次出城,是帶人去了終南山,您一直暗中出入王府打探消息,不知您可知道他們去作何事啊?”霍子期一皺眉,思索半晌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想必是二十年一次的英雄大會吧,只不知他們此去是為何。我只知終南山上純陽派掌教薛真人是當今武林公認的盟主,一直帶領中原武林與金人為敵,恐怕完顏宗弼也是頭疼此事,此去定是對薛真人及整個中原武林不利。”

書生便緊張起來,道:“我本打算就此南下,既然完顏宗弼會對整個武林不利,那我便不能坐視不理,我需得去終南山一趟,早早告知薛真人,免得讓完顏宗弼得逞。”霍子期聽後忽地笑了起來:“我道是你與那郡主感情甚好,不肯與完顏宗弼為敵呢!”

書生一聽,非常奇怪,不知霍子期為何會出此言,實沒想到此話是替岳英來問,有點不知所措,便道:“我是大宋子民怎能為兒女私情,放棄國仇呢?”

霍子期朗聲大笑:“好好,我說笑而已。只不過看來咱們這裏某人聽了你這話,當真要高興了。”岳英在一旁聽出霍子期意指自己芳心暗許之事,臉上紅了一片,書生瞧了一眼霍子期,又轉頭望了一眼岳英,似是也看出一些端倪,不敢在說什麽,當即緘口不言。

岳英忽地想起一事便道:“霍掌櫃,林大哥,今夜咱們大鬧梁王府,方才郡主已安然返回府中,相信那完顏亨必會派人來尋。我們必須盡快出城,只不過此時城門已關,咱們還是要盡早做好準備,明日盡早出城。只是我擔心明日,那完顏亨定會命四處城門嚴格盤查往來之人,我們想要混出城去,怕是不易啊。”

霍子期笑着道:“岳姑娘不必着急,霍某自有妙計出城,今夜我們便安心休息,明日一早我便帶你們出城。”此言剛說完,便聽得店鋪門聲大震。

咣咣咣,敲門聲後,門外一個聲音喝道:“開門,王府嚴查反賊,快開門,再不開門,便拆了你這店鋪。”霍子期一聽,趕緊脫下夜行衣,露出內衣,将夜行衣遞給岳英,道:“岳姑娘,快帶着書生,到西廂房密室躲起來,莫要出來,我去應付。”岳英接過夜行衣,點點頭拉起書生跑向西廂房。

霍子期見二人進入西廂房,便去打開店門,見四名金兵手持長槍站在門口,街上也是金兵無數,挨家挨戶敲門搜查。霍子期佯裝被叫門聲吵醒的樣子,故意揉了揉眼睛啞着嗓音道:“官爺,什麽事啊,小人正睡着呢。”

那帶頭的金兵一把将霍子期推開,根本未将霍子期放在眼中,便沖進霍氏布莊,道:“少廢話,閃開,梁王府今夜進了刺客,小王爺命我們要全城挨家挨戶地搜查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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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期只得陪笑着道:“好好,官爺,您搜便是,小人可不認識什麽刺客。”那金兵又罵道:“少廢話,一邊呆着去。”霍子期應聲道:“是,是,官爺請便。”

那四名金兵便在店中四下搜查,見店中無異樣,又出得後門去搜查。霍子期心下擔心被金人發現異樣,便也跟着來到後院。院中一共三間瓦房,不到半柱□□夫,四名金兵便搜完東廂房及柴房,只差西廂房未搜,四名金兵正要轉去西廂房搜查,霍子期忙走到那金兵頭領處陪笑道:“官爺啊,小人是良民啊,不曾在家中藏有什麽刺客,我霍某在這汴梁城中開布莊也已近十年了,怎麽可能與刺客勾結呢?”

那金兵頭領沒好氣地道:“少廢話,我不管你是姓活還是姓死,總之,我們是奉命搜查,你少在這裏搗亂,滾一邊去。”霍子期見無論如何也無法阻攔他們搜屋,只得悻悻得閃到一邊,心裏也不斷在祈禱別教他們發現西廂房中的密室。

不一會,西廂房也搜查完畢,退出來,向領頭的金兵彙報:“報,已搜查完畢,并無異樣。”那金兵頭領點了點頭,霍子期見他們并未發現西廂房中的密室,頓時松了一口氣。

那金兵頭領瞧一眼霍子期開口問道:“今夜有人夜闖王府,救出一個死囚,一共是兩男一女,你有沒有看見?”

霍子期道:“回官爺的話,小人今日生意不好,早早便關門睡下了,不曾見得什麽刺客。”那金兵頭領又道:“好,倘若發現,趕快到梁王府上報,要是發現你窩藏這三人,便與刺客同罪,砍了你的腦袋。”霍子期忙點頭:“是是是,您就是借小人一萬個膽,小也也不敢窩藏刺客,您放心,小人若見得那三人,定會告知官爺。”

那金兵見霍子期一幅唯唯諾諾的樣子,猜想這人如此懦弱,定是膽小如鼠,應是不敢窩藏那三人,便對下面道:“咱們走。”說罷,幾人便離開了店鋪。霍子期見四人離開,也收起了笑容,趕緊關上店門回到西廂房。

霍子期打開密室的門,讓出書生和岳英,急急地道:“金兵已在全城搜查,若是全城搜遍仍不見我等身影,那小王爺定會下令全城戒嚴,到時再想出城确非易事,快随我來。”說着帶着二人進了東廂房。

霍子期走到床邊,從床下取出那個先前裝夜行衣的小箱子,打開隔層自裏面取出一個錦盒,小心端着錦盒走到方桌前,将錦盒放在桌上。

岳英奇怪地瞧着這霍老板拿出的錦盒,心下正自生疑,不知霍掌櫃想要做甚,剛要開口,就見他緩緩打開錦盒,裏面露出幾張似是人臉的皮囊,底下是一小撮一小撮的毛發,有黑色的,有黑白相間的,還有白色的。再往下是否還有東西便看不見了。

岳英見到這些物什,心中一下子便明白了,這便是幼時聽說書的一直說過的一種絕技,叫“易容術”,登時瞪大雙眼道:“霍掌櫃,這,難道,這便是傳說中的易容術?”霍子期笑着答她:“正是。”

書生初涉江湖,對于江湖中事知之甚少,這所謂的易容術更是聞所未聞,心生好奇地問道:“英妹,什麽是易容術,這是什麽絕技?”岳英笑着答道:“林大哥有所不知,傳聞江湖中流傳着一種密術,名喚易容術,這種密術可令人改頭換面,老人變成青年,男人變成女人,神奇至極,不過岳英也只是聽說,從未親眼見過。”

書生對此種絕技實是聞所未聞,聽得岳英描述這種絕技竟然能将老人變成青年,男人變成女人,直被驚得合不攏嘴,半晌才回過神來問道:“這,這易容術當真如此神奇,能變老為小,變男為女?”岳英道:“不是真的變老為小,而是将臉面變了而已,叫別人認不出。”書生道:“原來如此,可是,只是這樣也足以稱為神乎其技了。”岳英道:“是啊,我也只是聽聞而已,看來今日你我有幸能親眼所見了。”說着轉頭望着霍子期微微一笑。

霍子期見岳英早聽過有易容之術,又望着自己笑了笑便道:“岳姑娘果然冰雪聰明,這正是易容之術。”說罷,從中取出一張人臉似的皮囊,道:“林師侄,你坐下,我幫你喬裝一下。”

書生便聽霍子期之言,挪了下凳子,坐在霍子期身旁。霍子期将手上皮囊放在桌上,又從包裹中取出一個小瓶,打開蓋子,從瓶中滴出幾滴透明的液體抹在皮囊的內側,待得塗抹均勻後,将皮囊貼在書生臉上,岳英見霍子期這般手法,端得是熟練至極,心下大奇,便問道:“霍老板,你這門喬裝的功夫實是精湛啊,不知是從何處學來?”

霍子期并未停下手中動作,微笑道:“十多年前,黃河派遭逢劫難,之後我離開太原,為躲禍事,不被仇人追殺,化名為霍大有,跟了一個戲劇班子,那戲班子中有一位姓羅的前輩,專為戲子化妝,那功夫令人嘆為觀止,妝前妝後判若兩人,實難看出端倪。原本我在那班子中,專做些打雜之事,後來那前輩見我勤快,便授了我這一套易容之術。”

岳英聽後只覺霍掌櫃的遭遇甚是離奇,頓時起了好奇之心,一雙大眼靈動的眨了眨,問道:“那後來怎樣了,您為什麽又在這汴梁城開起了布莊呢?”霍子期拿起了一縷毛發一點一點粘在書生臉上,接着道:“唉,原本我是打算跟随這戲劇班子,四處奔走,還可探聽師兄們的消息,不曾想幾年來,師兄們音訊全無,我正準備放棄,一心跟着羅前輩學藝。卻怎知一日夜裏,我準備入睡時,聽到房外有聲響,雖聲響不大,但十多年來的習武習慣,使我耳目較常人靈敏得多。那時我悄悄潛出屋外,見到羅前輩立于院中,面前站着四名黑衣人,黑衣人稱他為‘千面修羅羅萬裏’。”

岳英此時好奇心更被霍子期勾了起來,趕忙問道:“千面修羅?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後來怎樣了?”霍子期接着道:“我當時怕他們發現,便離得較遠,不敢靠近,他們的談話我只聽得七八分,那四名黑衣人似是向羅萬裏索要一件名為‘天罡玄鐵’的物什。”

岳英聽到‘天罡玄鐵’四個字,更是心下大疑,武林中從未聽說過這等物什,不知是什麽,便問道:“天罡玄鐵是什麽?”霍子期道:“起初這我也從未聽過,只覺似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那羅前輩抵死不認那天罡玄鐵在他手中,但黑衣人卻不信他所說,便向羅前輩出手,羅前輩不識得半點武功,只一掌便被打得口噴鮮血,我見羅前輩性命堪憂,便出手相助,那四名黑衣人使得似是天池宮的武功,但武功并不高明,只幾招便打退了他們。”

書生一聽天池宮三個字,便身體微顫,問:“天池宮?”霍子期正在給他喬裝,此時書生身體這一顫,霍子期也感覺到,便問道:“你知道天池宮?”書生回答:“師侄與天池宮天池老人門下幾名弟子交過幾次手,也在他們手下吃了虧。”

霍子期道:“呵呵,那是自然,天池宮祖傳的九霄混元功,也是名震江湖。”此時岳英卻急得不行,便插嘴問道:“後來呢?”霍子期笑道:“岳姑娘,莫急,聽我慢慢道來,我打跑了那四名黑衣人後,那羅前輩便對我說:‘大有,這些黑衣人知道我在此處,将來必會帶人來尋,只是剛剛那掌已震碎我的心脈,恐怕命不久已,你我相識一場,也算是緣份,我有一個秘密,不想帶着入土,我,我想告訴你,希望将來你能用得到。’我感念羅前輩教授我易容之術,便打算無論如何也要救活他,便對他言道:‘羅前輩,晚輩會些武功,可助你療傷。’羅前輩卻搖了搖頭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清楚,你萬要記住這兩件事,第一,便是剛剛這四人問到的天罡玄鐵,此物在長白山天池宮後山藏着,有朝一日你若前去長白山,便可将其取出,你記住,天池宮門外的石碑始向東北方向走百步,便可見到一棵古松,你在古松樹下向正東而望可見到一座山峰,山峰下有一個石洞,天罡玄鐵便在那石洞中。’我當時也是心下大疑地問道:‘這天罡玄鐵究竟是何物?’羅前輩告訴我:‘是一塊神鐵,傳說是上古時期由鑄劍大師歐冶子及幹将合力澆築而成。’”

聽到此,岳英已面露驚異之色,問道:“那這天罡玄鐵是一柄劍?”霍子期道:“我當時也是如此問的,羅前輩道:‘我看卻不似是劍,雖有劍形,但我觀更似是一柄鐵杖。’說到此處,羅前輩又是咳了一口血繼續道:‘第二件事,我死後将我化為骨灰,帶我骨灰到汴梁城外的羅家莊埋葬,你也莫要跟着這戲班子了,不然天池宮定會再找上你。’我當時深感傷心,點頭答允了他許的兩件事,羅前輩見我答允,便再無牽挂的走了。”

岳英被霍子期這段遭遇所感染,深情哀傷,緩緩地問:“後來呢,你去找那天罡玄鐵了嗎?”霍子期笑着搖了搖頭道:“沒有,天池宮遠在遼東,離此上千之遙,豈能說去便去。何況天池宮高手如雲,我也不敢輕易上山,是以這件事,一直在我心中,今日跟你們說了出來,也是因為書生也屬我黃河派門下,以霍某來看武功現在也在我之上,日後必大有作為。若有時機,林師侄可去取出,希望能幫到你。”說完也收了手,道:“林師侄,你的妝容已完,看一下如何。”

書生取過銅鏡一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鏡中這張臉,已不似之前那張英氣幹淨的臉龐,而是濃眉短須,細眼大鼻,雖不俊美,但靈動至極,卻不似貼上了□□,倒像是本身就長了一張這樣的臉。岳英高興地拍手叫好:“妙極,妙極,這哪裏還看得出是我林大哥,只怕一轉眼,我都認不出了。”書生苦笑道:“英妹,你莫要取笑我。”霍子期也笑道:“岳姑娘,莫笑,輪到你了。”

岳英對于這易容之術非常好奇,便忙問道:“霍掌櫃,這□□是何材料所制,貼上後竟當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霍子期道:“看來岳姑娘對這易容之術甚感興趣啊,好,那我便告訴你,能不能學得會看你造化了,這□□是先用豬骨、豬皮、豬蹄、雞爪小火熬制骨膠,趁熱,再将骨膠與豬肉、藕打散混合,再依照人臉的形狀進行塑形,然後放置晾幹便可制成□□。到用時再以骨膠粘在人臉之上,便可改頭換面,不仔細看,跟本瞧不出破綻。”

岳英聽後心喜若狂,拍手叫好:“太厲害了,霍掌櫃,這易容之術果然精妙!”霍子期正在給岳英妝扮,不想岳英大喜後一陣晃動,令霍掌櫃失手将皮面具貼歪了些,本應露出雙目的窟窿,與眼睛錯開了些,真正的眼睛被遮住了,像是一個盲人一般,直逗得書生開懷大笑。

霍掌櫃也笑道:“岳姑娘,霍某正在給你妝扮,莫要動彈,不然我粘錯了位置便不好了。”岳英也覺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便慚愧地道:“對,對不起,霍掌櫃。我不動了。”

岳英此時再也不亂動,乖乖地坐在凳子上,任憑霍子期在她那俊美的臉上擺弄。約莫一柱□□夫,岳英這邊也已裝扮,霍子期直起了身子,深呼了一口長氣道:“好了,岳姑娘,你也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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