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逃命少女
逃命少女
謝如風思索片刻,擡頭道:“書生啊,我這一年來尋找衆位師兄弟時,一直在想,倘若能讓我找到衆位師兄弟,我想重振黃河派大旗,你認為如何?”
書生大喜道:“好啊,那太好了,義父與衆位師叔伯感情深厚,能再聚在一起那便是天大的好事啊。事不宜遲,趕快先去找霍師叔和尹師叔吧,相信他二人一定有興趣的。”
謝如風擺了擺手道:“不急,不急,咱們還是先尋找石寶的下落,報了你的大仇再說也不遲。”
書生忙道:“義父,為了我,你将門派之事放下了十年,也是時候為自己做些事情了,父母之仇就不勞義父操心了,我自己去尋就行。”
謝如風道:“也是不急,如今我還未尋得趙師兄和孫師弟,便只有我三人,也無法光複黃河派,還是要幾位師兄弟齊心協力才行。”
說完,謝如風斟上了酒,端起酒碗道:“書生,此事不急,容為父再考慮一下,來咱們再幹一碗。”
當得一聲,二人酒碗相撞,一飲而盡,書生又問道:“義父,您此次北上當真一點趙師伯和孫師叔的消息都沒有嗎?”謝如風搖搖頭:“唉,并未尋得,你我分別後我便直接去了忠義寨,那裏仍似十年前一般,被遼人燒成了一片白地,十年來再無一人踏足,我只得在當地打聽是否有黃河派蹤跡。而這一年間我又輾轉去了長安、洛陽、徐州等地,更無半分消息。不過當年方臘一幹人的消息,我卻探聽得一些,只是這眼見與你相約的日子已近,便想着先來與你彙合,再作打算。”
書生聽聞義父有些仇人的消息便急問道:“方臘的消息?是什麽消息?”謝如風道:“我在洛陽一家酒館吃酒時,聽幾個丐幫的人閑言,說當年方臘兵敗,宋軍于戰争中生擒了方臘押解回京,當年八月便被處決。最後一役明教死傷數萬人,但這其中并不包含方臘手下四大護法,石寶、龐萬春等人,我猜想咱們的仇人石寶定然還在世,只是自明教被宋軍打敗,這四人便不知去向,從此江湖上再無這四人消息,也不知該去哪尋他們。”
書生聞言道:“義父,你說得這些消息,我也曾聽過,也只知道四人并未死于朝庭手中,至于他們的去向便不得而知了。不過無論如何我定要尋到他們。我猜想以他們四人的武功,定會混跡于武林各門派中,我們沿此條線索定能尋到他們。”
謝如風道:“恩,你說得不錯,不過,之前在純陽宮英雄大會時,你沒有發現他們嗎?”書生搖了搖頭:“我并沒有發現他們,不過我從未見過石寶等人,即使他們當時在場,我也認不出,要是當時義父也在就好了。”
謝如風寬慰道:“書生,只要我們用心去找,總有一天一定能找到的,不必太擔心。”書生聽此言也點頭道:“恩,但願如義父所說,大仇一天不報,我便一天不得安心。”
謝如風繼續問道:“書生,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書生認真回道:“我原打算先去臨安,将英妹送回我義兄身邊,再去與你相會。既然今日已經見到義父,那就不必再去了,那就先将英妹送回到我義兄身邊,再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到石寶等人,往後之事,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義父呢,如何打算?”
還未等謝如風答話,岳英便搶先道:“書生哥,我不回去,我哥天天只知道帶兵打仗,我想随軍,哥哥也不許,還不如跟你一起游遍河山,那才有意思呢,不然啊,在家我娘天天盯着我,不是繡花就是撫琴,無聊死了。”
書生為難道:“英妹,我是去尋仇,萬一與仇人打起來,怕連累到你,義兄既将你托付給我照看,我定要護你周全,之前長白山一行實是兇險萬分,幸好你并無大礙,你若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向義兄交待。”
岳英撇了撇嘴道:“我自己能照顧自己,不用你操心的。哦,難道你是讨厭我與你一起嗎?”書生卻緊張起來,忙道:“不是,不是,你能與我一起我自然是歡喜得緊,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岳英道:“我武功也不弱的,我可以照顧我自己,天池老人那般高強的武功,我們都能脫險,世上還有誰能打得過你?”謝如風瞧着這二人鬥嘴,笑了笑道:“好了,不要争了,書生,你是說不過岳姑娘的,既如此,這樣,你二人先去臨安,拜會你義兄,再詢問岳将軍的意思,如果岳将軍同意岳姑娘與你同行,那便無事,如何?”
書生與岳英想了想,異口同聲道:“好吧。”謝如風看此情形連忙開口:“來我們吃菜。義父都餓了。”書生與岳英此時又異口同聲道:“恩,我也餓了。”說完二人便相視一笑,同時又轉過頭去,謝如風見二人臉頰同時飛上了紅暈,笑着搖了搖頭,自顧吃起菜來。
待得三人酒足飯飽,謝如風道:“書生,義父思來想去,既然現在并無石寶等人的下落,你我還是分頭行動比較好,我便不與你同行了,我先去尋霍師弟與尹師弟,一路上我再打聽下石寶的下落,再來臨安與你彙合。”
書生道:“恩,義父,孩兒覺得也是,霍師叔倒還好說,就怕尹師叔離開那座破廟,再想尋他就難了。”謝如風點頭道:“是了,我也正是如此考慮的,你先去臨安與你義兄相見,再到玉蘭山莊附近的破廟與我彙合吧,然後,咱們一起以你武林盟主的身份找出石寶,相信從武林各門派中找出你的仇人并非難事。”書生道:“好,義父怎麽說,我都聽義父的。”謝如風笑了笑道:“只你這性子還如以前一般,哈哈。”
期間三人相談甚歡,約莫已近三更,謝如風開口道:“好了,今日能與我兒相見,實是歡喜得緊,不過夜已過半,咱們也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還要趕路。”書生有些戀戀不舍地道:“好,下次玉蘭山莊相見,再與義父喝一場。”謝如風道:“好好,再次相見,我們同飲十碗。”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清晨用過早飯後,書生仍将馬讓于謝如風。謝如風推辭不授:“書生,你南下路程不短,馬還是你騎吧,我去城中尋一匹便是。”書生想了想道:“也好,那義父您保重,孩兒告辭。”謝如風撫了撫書生頭,微笑道:“你們也多保重。”岳英在旁邊也道:“謝伯伯,您多保重。得閑時,歡迎到臨安城岳府來坐客。”謝如風朝岳英點點頭,又轉頭對書生說:“書生,好生照顧岳姑娘,若是她有甚磕碰,我唯你是問。”書生鄭重點頭:“義父,您放心。”
三人分道而行。書生與岳英一路騎馬同行,多見金兵欺壓大宋百姓之舉,每遇此事,書生定出手相救,沿途救了被金兵捉住的苦力不下百人,從而耽擱了行程,數日的路程二人走了近一個月。
這一日,二人剛剛過江,正勒馬在官道旁一茶棚飲茶,忽聽南邊一陣騷亂,“你跑不了了!”“爺爺今日定将你拿回去!”“再跑,拿住你定是一頓毒打!”……
書生與岳英順聲音來處望去,只見二十多名大宋官兵正在追趕一名年輕女子,這女子身着青衫,長發披肩,面容姣好,手中持一柄短劍,沿官道而逃。書生好奇道:“為何大宋官兵在此處拿人?”岳英也奇道:“是啊,這倒是件奇事。”書生正要上前阻攔,卻被岳英拉住,搖搖頭:“莫急,看看情形再說不遲。”書生沖岳英點了點頭又向那女子望去。
正在此時,這名青衫女子體力不支,被身後二十多名官兵趕上圍在中間。那女子持劍與官兵對峙。這時一名似是官兵頭樣貌的人道:“臭丫頭,我看你再逃,今日定将你鎖了去見秦丞相。”這女子帶着怒氣道:“你們這幫秦桧的走狗,大宋江山就壞在你們手裏了。”那官兵道:“哈哈哈哈,你好大口氣,秦丞相名諱可是你這等賤民能叫的?跟秦丞相作對,便是與大宋作對,今日定拿你回去,教你知道知道與秦丞相作對的後果。”
那青衫女子道:“今日被你捉住,一死而已,我還怕秦桧那奸臣?”那官兵道:“你也是姓秦的,與秦丞相算是同宗,何必如此與秦丞相作對。”那青衫女子厲色道:“呸,誰與秦桧同宗,我與他同姓不同宗,莫要污了我的名節。”那官兵又道:“我不與你廢話,給我上。”說罷二十多名官兵一擁而上提刀沖向那青衫女子,那女子也提劍相迎。
這青衫女子一看武功并不高明,只幾招間便被衆官兵打得節節敗退。書生見了扭頭問岳英:“秦桧為何要拿這樣一個姑娘?”岳英不齒地道:“這誰知道?秦桧此人陰險狡詐,一直在皇帝面前主和,使得金國多次不戰而得大宋城池,是個不折不扣的奸臣,我哥哥多次進言北伐都被這個奸臣給駁回。此次捉拿這姑娘,怕是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書生一聽大怒道:“該死,那我們定要救下這女子了。說不定能得到那秦桧通敵賣國的證據呢。”
說罷噌得從凳子上躍起,跳入官兵圍堵的圈內,左一掌,右一拳,只寥寥數招,便将二十幾名官兵打倒在地。書生自己也萬萬沒想到,這二十幾名大宋的官兵連金人的小兵都不及,怪不得會被金國占去半壁江山。
那帶頭的官兵氣不打一處來,但忌憚于書生的武藝,手持鋼刀立于眼前,以防着書生突施攻擊,斥道:“你,你是何人,誰給你的膽子,竟敢跟我們作對?”書生立在當中大怒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二十多人欺辱一個姑娘,在下看不過去,這才出手。”
那官兵繼續道:“我們是奉命捉拿欽犯,你敢擋官爺辦事,小心你的腦袋!”書生不屑道:“哼,怕死我就不會出手了,我來問你,這位姑娘所犯何事,你們要捉拿她?”那官兵道:“她,她得罪了相爺,是相爺命我們來捉拿她的!”書生冷哼一聲喝道:“她一個柔弱的姑娘,怎麽可能得罪你家相爺,你欺我是三歲孩子嗎?還不如實招來。”
那官兵道:“嗨,你爺爺的,你是在審官爺我嗎?她如何得罪了相爺,為何要告訴你?識相的就快閃一邊去,別擋着爺爺辦事,要是得罪了我家相爺,便叫你滿門抄斬。”書生笑道:“好大的官威啊,這閑事我還真就管定了,有種的就上來跟我比劃比劃。”那官兵顫聲道:“臭小子,你把這臭丫頭交給我們,我就當此事未發生過,還可以在相爺面前美言幾句,給你個官也說不定,要是不交給我們,待我回去禀告相爺,怕是你就大難臨頭了。”
那姑娘見這官兵威逼利誘的招數都用上了,怕書生當真将自己交給這幫官兵,便在書生身後祈求道:“英雄,英雄,千萬別把我交給這幫走狗啊。”書生側臉向這位姑娘道:“姑娘放心,我定不可能将你交給他們,只這幾個雜毛兵,我根本沒放在眼裏。”
那官兵見書生已鐵了心護着這姑娘,無論如何也不打算将她交出來便道:“好,好,臭小子,你多管閑事,待我禀告相爺,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咱們走。”說完便帶着衆官兵向城內跑去。
那青衫女子見這年輕人只幾招便将二十幾名大漢打倒,救了自己,欠身向書生致了一禮道:“小女子秦嬌多謝英雄相救。”書生一聽這女子當真姓秦忽地想起那日在林中遇見的老者所說的話,要他相救一名秦姓女子,便問道:“敢問姑娘祖上可是前朝太史秦觀秦大人?”
秦嬌一怔,好奇地問:“英雄怎知我祖父姓名?”書生見她的确是當年老者所說的好友之後,心下大喜,果然被龐前輩言中,自己當真遇見秦大人的孫女,便對秦嬌道:“在下曾遇一名世外老者,自稱是秦老先生的故友,言到姑娘不久會有劫難,希望我能出手相救,今日果然應驗,那老前輩果然是通曉占蔔之術啊。”
秦嬌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說的是龐爺爺吧,當今世上能占星相面的恐怕只有龐爺爺能做到了。”書生點頭道:“正是,龐前輩實在是世外高人,竟然算的如此準确!”秦嬌微笑道:“他便是前朝丞相龐籍龐太師後人,只因不滿大宋朝中奸臣當道,自龐太師後漸漸淡出朝野。”
書生大驚道:“龐,龐太師?竟能做到如此大官,真是太厲害了。”忽地又想起,為何會在此處遇見秦嬌,便問:“對了,秦姑娘,你到底是哪裏得罪了秦桧,為何他要追你到此?”秦嬌聽書生如此一問,便想起幾天前家中發生的巨變,淚中噙着淚水道:“此事說來話長,自金人滅掉遼國,準備南下以來,秦桧便不斷阿谀奉承,颠倒是非,致使我大宋對金國的入侵,只想割地議和,從未想過出兵抵抗。家父一直不滿于秦桧這奸賊的行徑,将好好的大宋江山拱手讓于金人,多次上書勸谏,不料所有奏折無一能到達皇上的禦書房,均被秦桧壓下。許是近幾次奏折中多有攻擊秦桧之言,令他大怒,便給家父安了一個犯上作亂的罪名,派人到我家摘了家父官帽,并要拿人下獄,家父也不知從哪得到消息,提前讓我先逃走。然而秦桧的手下,并不打算放過我。我一路北上,卻不想今日在此處被官兵發現,所以才追到這裏,幸好碰到英雄相救。”
秦嬌想了想又問:“還未請教英雄高姓大名?今日相救之恩,日後秦嬌必當相報。”書生道:“不敢當,在下姓林名書生,這位是岳将軍的妹妹,岳英。”說着向身旁一指,給秦嬌介紹。
秦嬌忙又給岳英見禮道:“原來是岳将軍之妹,秦嬌有禮了。”岳英忙伸手扶起秦嬌道:“秦姑娘客氣了,不必如此。”
書生接着問道:“秦姑娘,現下想必各大城中,都已布下天羅地網,怕是已無你容身之地,不知以後有何打算?”秦嬌聞此言頓時淚水止不住地滑落,緩緩地道:“我也知道,不過我走得急,也不知家父現下如何了,我想要回去尋找家父。”
岳英擔心秦嬌安危,大急道:“可是,你現在回去也是送死,你不要如此沖動啊!”書生也忙附和道:“是啊,英妹說的是,你現在回去,只能是自投羅網。”秦嬌道:“我也知道此舉定然兇險萬分,但是我現在只有自己一人,無依無靠,不去找我爹,還能怎麽辦呢?”
秦嬌這句話說完,書生二人也覺得她獨自一人有些可憐,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都也默不作聲。
半晌秦嬌道:“今日多謝兩位相救,我這便回去了,就不麻煩二位了,将來有機會定報今日救命之恩。”書生連忙阻攔:“可是,你回去再被抓到怎麽辦?”秦嬌搖頭道:“倘若被抓到,也只能怪秦嬌命不好,二位,告辭。”說罷轉身要離開。
岳英忙叫道:“秦姑娘留步。”秦嬌這才停住腳步,拱手又問道:“岳姑娘還有何事?”岳英笑了笑道:“我突然想到一個辦法。”書生見岳英如此得意的笑容,便猜到岳英一定想到了一個十全十美的法子,忙上前問道:“英妹,我就知道你冰雪聰明,一定有辦法救秦姑娘的。”
岳英點了點頭道:“秦姑娘的父親,想必仍在江南一帶,只是不知在何處,如果只憑秦姑娘一人,勢單力薄,怕是找到明年也找不到。我們幫秦姑娘一起找也許會有把握一些。”
書生聽完後,略有所悟,但仍不明的是自己從未見過秦姑娘的父親如何幫忙,便又問道:“可是,我們該如何幫秦姑娘找呢?人海茫茫,你有什麽辦法嗎?”岳英道:“要找線索,當然是要去秦姑娘家啊,咱們先去秦姑娘家看看,再作打算。”
書生皺着眉頭道:“可是,咱們剛才才說到,秦姑娘現在要想回城,那豈不是自投羅網嗎?”岳英笑着道:“書生哥,你忘了你霍師叔教給我的易容之法嗎?”
書生被岳英這一點,頓時一切了然道:“對,對,對,我把這事給忘了,只要給秦姑娘易容,再換個名字,誰也查不出來了,英妹,你果然聰明啊。”
二人對話前半段秦嬌還能聽得懂,可到後來不知何為易容之法,卻一個字也不明白,一幅不解地表情望着二人。岳英見秦嬌的表情,心中也是一樂忙道:“秦姑娘,此事不可張揚,你随我來,那邊有片林子,咱們到那林中去。”
秦嬌不知岳英要做什麽,也不便多問,只随着岳英向着那林子而去。書生仍回到茶棚,邊飲茶邊等。
那茶棚掌櫃的見書生打跑了官兵,仍若無其事地在此飲茶,大感不可思議,借着給書生倒茶的時機,問道:“這位客官,你得罪了官兵,還敢在這裏飲茶,就不怕他們再回來抓你嗎?”書生微笑道:“不怕,明明是他們理虧,我怕他們作甚?”
那掌櫃的道:“小夥子還是年輕了,官兵做事還需要理嗎?他們就是理,我勸你還是快走吧,不然等那幫官兵再回來,你們就跑不了了。”書生拱拱手:“多謝掌櫃關心,沒事的,你放心,倘若那幫官兵再回來,我也不會連累你的。”
那掌櫃的搖了搖頭道:“哎,不聽勸阻,怕又是一場禍事啊。”說完也轉身離開,繼續做他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