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返回岳府
返回岳府
岳英将秦嬌從書生身後拉出。
岳飛見後問道:“這位是?”岳英答:“這位姑娘姓秦名嬌,是前太史秦觀秦大人的孫女,我跟書生哥,回臨安途中,發現秦桧派人正在追殺她,書生哥出手救下的。”
岳飛道:“原來如此,是秦老的孫女,秦丞相為何要追殺于你?”還未等秦嬌回答,岳英又道:“說來話長,大抵是秦姑娘父親上書反對大宋與金國議和,被秦桧誣陷,本欲捉拿,可她父女二人預先得知,逃走了,所以才派兵追殺。”
岳飛不屑道:“哼,秦桧身為一朝宰相此舉實為不妥,如今我大宋半壁江山已落入金人之手,他們狼子野心,再議和恐我大宋江山不保啊!”秦嬌此時在旁道:“岳将軍,小女子前來打擾,多有不便,只暫住一晚,明日便去尋家父。”
岳飛忙道:“秦姑娘哪裏話,我妹子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不必客氣,你安心在此住下即可,我若有伯父消息,通知你便是,放心,我這府內也不是秦桧想搜便搜的,要你一人獨自去尋,萬一再被秦桧捉到怎生是好。”
秦嬌道:“那小女子便打擾岳将軍了。”岳飛笑了笑道:“不必如此,你我都是同道中人,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這時岳英又跟岳飛言道:“大哥,忘了告訴你了,秦姑娘本身生得可是美貌無比,我們救下她後,為了掩人耳目,給她易容了。”說着又轉頭向着秦嬌道:“秦姑娘,現下在我家裏就安全了,你可以将面具摘下來了。”
秦嬌點了點頭,緩緩将手撫上額頭,一點點将面具撕了下來。
岳飛見到秦嬌的真容,的确生得美貌,感嘆道:“秦姑娘,當真貌美如花!”
秦嬌欠身一禮道:“多謝岳将軍誇贊。”岳英接着道:“秦姑娘,你就安心在我家住下吧,過兩天風聲沒那麽緊了,我跟書生哥,就陪你去尋秦大人。”秦嬌微笑點了點頭。
岳飛又向書生道:“義弟,今晚為兄備上酒席,你我不醉不歸。”書生笑道:“既如此便有勞大哥了。”
岳飛向着門外大叫道:“來人,花廳準備酒案,我為義弟接風。”門外一名仆人應聲而去。岳飛轉頭望向岳英道:“妹子,你去将秦姑娘安頓好,然後去給娘請安,我與義弟去花廳飲宴。”岳英點點頭,拉着秦嬌的手出了前廳。
書生卻道:“大哥,既來此,小弟也應當向令堂請安。”岳飛擺擺手道:“不必了,家母近些年來,身體欠安,已許久不見外客了,改日吧。”書生失望地道:“好吧,小弟聽大哥的便是。”岳飛拉起書生的手便向花廳走去。
待二人坐定,岳飛又開口道:“義弟,來,跟大哥說說,這段日子你們都去了哪裏?”書生将與岳飛分別後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岳飛在旁聽得也是津津有味。書生邊講,廳外仆人邊上菜,待得書生講完,菜也已上齊。
岳飛感嘆道:“義弟此行也稱得上是奇遇了,不僅習得上乘武功,更被推舉為武林盟主,讓大哥另眼相看啊,哈哈哈,來,你我幹一杯。”二人舉杯一飲而盡。
書生又道:“大哥,此次小弟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大哥是否能應允。”岳飛道:“兄弟說便是,只要大哥能辦得到的,無有不從。”書生道:“小弟一年來,遍尋不到仇人下落,但求大哥如有消息,是否可助小弟尋仇。”岳飛大笑道:“哈哈哈哈,此乃理所當然,但教我知道你仇人下落,定助你複仇。只不知,兄弟仇人是誰?”
書生道:“不知大哥可記得明教方臘?”岳飛一怔道:“方臘,我記得,他是你仇人?”書生搖頭:“不是,是他手下四大護法之一的石寶。”岳飛微一思忖道:“原來是他。”書生聞聽岳飛知道此人,以為岳飛知道此人下落,便急問道:“大哥,知道此人在何處?”岳飛微一沉吟道:“當年明教被童丞相帶兵剿滅後,只将方臘生擒,餘人四散而逃,只聽說那四大護法都向東北方向遁逃,童丞相又派兵追殺,再追到幽州境內時,那四人便如人間蒸發一般,再也尋不到蹤跡,至今十年有餘,再也未聽到那四人的消息,如果未猜錯的話,那四人應該是逃往金人境內。對了,義弟,你也剛從長白山返回,未得到這四人消息嗎?”
書生搖了搖頭:“沒有,完全沒聽到什麽消息。”岳飛嘆了口氣道:“也是啊,茫茫人海想要找四個人實屬不易啊,不過不打緊,待我平了西邊的盜匪後,便上書朝庭揮軍北伐,到那時只消這四人尚在人間,定會有消息。”
書生道:“多謝大哥,小弟另有一事,還望大哥答允。”岳飛道:“你我兄弟二人,不說二話,兄弟有話但講無妨。”書生道:“方才大哥說,西征盜匪遇到一名叫楊再興的猛将,小弟有意與大哥同去西征,興許可以幫大哥殺退這人。”岳飛聞言大喜:“好,大哥實是求之不得,以兄弟武藝若能上陣殺敵,收複我大宋江山便指日可待了,便是兄弟今日不提,大哥也有此想法。”
書生道:“那太好了,小弟只求當一馬前卒沖鋒獻陣。”岳飛道:“那可使不得,這馬前卒可是虧待了兄弟。嗯,這樣吧,就與你一個前軍副統制,在前軍統制張憲張将軍麾下效命如何?”書生道:“大哥,小弟從無上陣經驗,何德何能能任前軍副統制一職。”岳飛大笑道:“兄弟不必妄自菲薄,大哥說你任得便任得,張将軍乃我倚重的部将,文武雙全,有勇有謀,你只消助他殺敵即可。”
書生道:“好,那小弟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大哥成全,來,大哥,我敬你一杯。”說着舉起酒杯,二人又是一飲而盡。
正說話間,花廳外忽傳來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道:“你們在說什麽這麽開心啊?”岳飛一聽忙站起身來向廳外走去,書生見大哥如此也站起身來,緊随岳飛身後向門外走去。岳飛剛到門口便跪下道:“孩兒拜見娘親。”書生見岳飛此舉,未及多想便同跪下去道:“晚輩林書生,拜見伯母。”那中年婦人笑着擡手道:“好好,起來吧,起來吧。”岳飛與書生一同站起身來。
岳飛問道:“娘,你怎麽來了?”岳母笑着回:“看你說得,我便不能來了?”岳飛連忙道:“不敢,只是您身子欠佳,我擔心……”岳母笑得更開心了:“不必擔心,剛剛阿英去給我請安,言你在外結拜了義弟,小英對他稱贊有加,我便來瞧瞧,是怎生一位少年英雄。”
岳飛連忙往旁邊站道:“娘,我給你介紹,這位便是妹子跟您提到的少年英雄,也是我的義弟林書生。”岳母上下打量了下書生,接着道:“小英雄氣度不凡,正氣凜然,好,好,別站着啦,快,快坐下。”岳飛攙扶着岳母坐下,書生也随後坐下。
岳母面帶微笑望着書生,臉上盡是一幅滿意的表情,緩緩地道:“聽說小英雄在終南山上一人力退金人武師,當真是為我大宋出了口氣啊。”
書生此前在純陽宮內是借助薛真人傳授之武功,并且最後也是周義相助才得以打退完顏宗弼,因此被岳母如此誇贊也有些羞愧,忙道:“伯母謬贊了,晚輩也只是出一份力而已,擊退金人也是衆位前輩英雄的功勞。”
書生此言更令岳母高興,道:“好啊,有功而不驕,德行也很好,鵬舉啊,你這義弟當真是不錯。”
岳飛也開心地道:“娘,孩兒第一次見義弟時,就覺得他有一股正氣,而且性子與我最是相似,那時便覺相見恨晚了。”
岳母道:“好,小英雄既然來了,就在府中多住些時日,不必客氣,讓鵬舉好好款待款待你。”
未等書生作答,岳飛搶着道:“娘,過幾日孩兒要領兵西征,讨伐匪賊,義弟也打算随軍,與我一起。”
岳母聽後臉色有些微變:“小英雄才剛來,不便與你一起西征吧。”書生見岳母有些不悅,猜想必定是因自己是客,認為讓客人随軍出征,于情于禮都不合适,便忙解釋道:“伯母,這是我此來的目的,若非要來幫大哥,晚輩也許還不得機會來拜會您老人家呢。”
岳母聞言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好,那就有勞小英雄了。”書生忙站起身來施了一禮道:“伯母哪裏話,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跟義兄此生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岳母正色道:“好,小英雄能如此,實屬難得,阿英也對我說了,你現今四海為家。以後,這裏便是你家,我們定會待你如親人。”書生見岳母如此說話,心中一酸,眼睛模糊起來,忙拱手道:“多謝伯母。”岳母道:“不必客氣,好啦,我這身子啊,走這一會便喘了起來,你們吃酒吧,我先回房了。”岳飛連忙起身:“恭送娘。妹子,你扶娘回房休息吧。”岳英點頭,扶着岳母出了花廳。
岳飛回頭繼續道:“來,兄弟,你我繼續飲酒。”書生點了點頭便又随岳飛入座。書生問道:“大哥,你這次西征何時啓程?小弟還有件事要辦,辦完便回來。”岳飛回道:“西征的奏折前些日子已呈上,應該馬上會有消息,為兄預計下月初便啓程。”書生接道:“好,大哥,我要去趟蘇州,幾日便回。”岳飛點點頭:“好,那我準備妥當後,就等兄弟返回。”書生舉杯:“好,大哥,來,我再敬你一杯。”二人舉杯又是一飲而盡。
岳飛不禁大笑:“哈哈哈哈,兄弟,我今日非常開心,今夜我們不醉不歸,來來來,再飲一杯。”話畢二人又對飲一杯。
酒過三巡,書生酒量淺薄,臉已飛紅,道:“大哥,小弟不勝酒力,有些醉了。”岳飛見狀大笑道:“哈哈,看來兄弟酒量有待提升啊,不打緊,我們來日方長,今日就此作罷。”書生微帶醉意地道:“擾了大哥酒興,小弟實在不好意思。”岳飛道:“兄弟何須如此客氣。”
書生道:“大哥,明日一早我便啓程去蘇州,盡快返回。”岳飛道:“好,兄弟早去早回,大哥在此等候。”書生點着頭道:“恩,大哥放心。”
二人出了花廳,岳飛便安排書生住到了西邊一個廂房,自己回房休息去了。
書生正要入睡,忽聽敲門聲響起,一個聲音道:“書生哥,睡了嗎?”正是岳英。書生應道:“還未入睡。”開門讓進了岳英,問道:“英妹,這麽晚了,有何事?”岳英道:“我睡不着,想你陪我走走。”書生同意:“好啊。”說着出了房間,随岳英在院裏散步。
岳英問道:“書生哥,你何時動身去玉蘭山莊外的破廟?”書生答道:“打算明日動身,只因岳大哥過不幾日便要西征,我須得在他出征前返回,所以要早去早回。”
岳英心中有些不悅,只因前些日子随岳飛北上,一直未返回,害得母親擔心,所以岳英這次回來,岳母是無論如何也不許她再私自跑出門去,而岳英得知書生明白便要離開,所以心中才有些不悅,希望書生能多待幾天,可以多陪陪自己。
半晌,岳英帶着乞求的口氣道:“可以帶我一起去嗎?我想跟你一起。”書生是從未見過岳英以這種口吻跟自己說話,倒是有些心軟,然而考慮到岳英與自己一起,總是遭逢兇險,雖然每次也是有驚無險,但是他擔心哪一次真的出事,像蘇淩一般,就真的後悔莫及了,狠了狠心道:“不必了,我此去也就一兩日便回,只是見一下義父,看他将來如何打算,你還是在家多陪陪伯母吧。”
岳英有些失望,喃喃地道:“可是,可是,我擔心你,你性子太直,沒有我在你身邊,總是不成的。”書生搖了搖頭:“放心吧,我是去見我義父,并不是去打架,無甚危險,前段時間一直到處奔波,你也累了,在家休息幾天吧。”
岳英仍不死心,還想要挽回些什麽,但又不知如何能說動書生,口中只擠出兩個字,就再也不知該說什麽:“可是,可是……”書生笑了笑道:“不必可是了,聽話,你在家陪着伯母,莫要叫伯母為你擔心,我最多兩日便回。”
夜色中,岳英仰面望着書生,見他剛飲過酒,臉色通紅,眼神迷離,直瞧得岳英癡癡醉了,心中一股愛意,湧上心頭,一把抱住書生,将頭埋進書生懷中,眼中淚水也在不停地打轉,喃喃地道:“書生哥,你心裏倒底是怎麽想的?你當我是什麽人,自從梁王府你救我那次後,我就喜歡上你了,可你總是給我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你是不是真的喜歡那位金國郡主?”
岳英一番深情之言直叫書生腦袋像炸掉一般,空白一片,不知該如何開口。其實自己心裏知道,也能感覺得到,不論是完顏習撚、蘇淩、還是岳英都對自己有情有義,可是,自己在未報父仇之前當真是不敢奢望感情。眼下連仇人是生是死都不清楚,即使知道石寶尚在人世,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尋找,将來的複仇之路漫長,是否能打過石寶也尚未可知,說不定還會死在仇人手裏,怎敢叫鐘意于自己的姑娘等自己複完仇?更不敢叫姑娘陪自己冒險,所以心裏明知道三位姑娘對自己有情,也不敢吐露什麽想法。
而眼前岳英已然不顧少女的矜持向自己表達愛意,倘若再避之不談,怕是更會傷了她的心,便小心翼翼地對岳英道:“英妹,你……我……我不知該怎麽說,我還要為父報仇,不知何年何月能找到石寶,你是知道的。”心中千言萬語,也不知該如何表達,只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岳英道:“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可是我就是喜歡你,有你在身邊我就覺得安心,快樂,你不在我身邊我就會不開心。”
書生想到,岳英此前一路上的确幫了自己很多,在梁王府時,拼着性命将自己救出,單單是這一份情,就足夠了,緩緩地問岳英:“英妹,我大仇還不知何時能報,你願意等我嗎?”岳英見書生口氣有些松軟,忙擡頭望着書生泛着酒意的臉龐道:“願意,我願意,我也想陪你找尋仇人,能讓你手刃仇人,為伯父、伯母報仇。”書生哪料到岳英竟為了自己有此決心,柔聲道:“英妹,我不敢給你任何承諾,我怕,我怕萬一我死在仇人的手下……”書生話還未說完,岳英已伸手将他嘴捂住道:“書生哥,我不許你這麽說,你一定會手刃仇人,替伯父、伯母報仇的,你一定會安然無恙的,要是,要是你死了,我,我也不想活了。”
書生心中說不出的難受,實在怕自己有個三長兩短,她要是自尋短見,如何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如何對得起義兄,神色凝重地道:“英妹,你不要為了我自尋短見,我為報父母之仇,是不得已而為之,生死有命,但你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岳英順着他的話繼續道:“所以啊,你也要好好的活着,就當是為了我,可以嗎?”書生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深深地抱住岳英,二人如此相擁,久久沒有松開。
良久之後,二人已互訴衷腸,心情頓時也松快了許多,一起坐在廊下賞月,臉上也都現出了甜蜜的笑容,算得上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岳英仰天望着天上一輪明月感嘆道:“今天的月亮好圓,好美。”書生也附和道:“是啊,這一年來,天天勞累奔波,難得閑下來留意身邊的風景。”岳英聽了反問道:“是啊,不過雖然勞累,但是很充實,不是嗎?”書生道:“我倒是寧願找一僻靜之所,潦過此生,也許是從小便這樣生活,習慣了吧。”
岳英道:“可是,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命有天定,我只希望有一天能跟書生哥相守到老,哪管是閑雲野鶴還是浪跡江湖,只要有你在身過,我就心滿意足了。”說着,将頭依到書生肩頭之上。
書生感嘆世間的波折,上天對自己的不公,教自己從小沒了爹娘,不過也讓他有機會踏入江湖,能結識似岳英這般對自己一往情深的姑娘,喃喃地道:“那等我報了大仇,再助大哥完成心願,咱們就避世隐居,找一個沒人的地方,你說好嗎?”岳英笑道:“好啊,你說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書生面上也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望着天上一輪明月,心中得到了片刻的寧靜,再也不想那世間的紛擾,只想與岳英相依偎。
半晌岳英道:“書生哥,等你回來,随大哥西征時,我可不要自己一人在家,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書生搖頭道:“這我可做不了主,那須得問義兄的意見。”岳英假裝生氣道:“哼,你二人現下一個鼻孔出氣。”書生苦笑:“英妹,何出此言啊!”岳英嘟嘟嘴開口:“我問過哥哥了,他不許,他也說,若能得你同意,他卻不理。”書生接着道:“既如此,這行軍打仗可不是你女兒家做的事,你就老實在家呆着吧。”岳英不悅了:“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我保證去了後一切聽你的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