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等待答複
第三十六章等待答複
“我會等到那一天。”——陳述
嚴希這一晚都沒有睡好。
因為家裏多了一個病號，她隔一兩個小時就自動醒來一次，走到客廳看看陳述才能放心。
嚴希打開了中央空調，整個客廳都保持在一個幹燥舒适的溫度。
後半夜陳述出了一身汗，體溫慢慢降下來，嚴希終于撐不住了，回到卧室倒頭就睡。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嚴希一看手機，已經七點了，瞬間清明。
她一邊随手紮了個低馬尾，一邊套上家居毛衣，推開房門快步走向沙發。
陳述已經不在那兒了。
被子疊得整齊，就放在沙發上，旁邊還搭着他脫下來的外套。
呼……人還沒走。
“希希。”陳述的聲音仍然啞着，叫她的時候像一瓶剛打開的氣泡水。
兩人不期然對視，均是一愣。他們都沒見過對方這麽不修邊幅的樣子。
“等我收拾一下。”嚴希丢下一句，趕緊轉身回房間去。
等她再匆匆出來，陳述不知什麽時候做好了兩碗面條，放在餐桌上，正袅袅冒着熱氣。
陳述形容有些潦草，唇周一片泛青的胡茬，比平時更多了些野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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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述心下不安，因為昨晚被他搞得一塌糊塗。
他為了趕制送給嚴希的禮物，從一個月前就開始準備，每天晚上抽空做，中間出了點狀況，又推翻重來，一直擔心趕不及，直到昨天上午才做到他滿意的程度。
人一旦從高度緊張的弦上繃落，就容易生病。陳述昨天一直昏昏沉沉，下午開始發起燒來。
他一直身體素質良好，很少生病，但只要生病，每次都如臺風過境，摧枯拉朽。
他心裏還記挂着要送給嚴希，但總是打不通她的電話，索性找上門來，結果嚴希并不在家，他頭腦短路，居然就這麽等了許久。
後來的事情他都有模糊的印象。他自覺昨晚自己表現很社死，暗暗瞟着嚴希的臉色，他給她添了個大麻煩。
嚴希面色看不出喜怒，一本正經地在餐桌坐下，示意陳述就坐在她對面。
然後他們開始複盤。
“你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嗎？”嚴希嚴肅道。
“……嗯，我發燒了，聯系不到你，在你家門口等了很久。”
他說錯了嗎？嚴希為什麽這麽看着他。
“然後你幫我脫外套，脫不下來就打我……”
陳述越說越小聲，嚴希臉色不好了。
“最後你是不是還親……”
“沒有！”嚴希實在忍無可忍，大聲否認。
清醒過來的陳述比昨晚還要氣人。
嚴希深呼吸，将真相全盤托出，是他不開網絡，打不通電話，不去醫院，自己要等她的。
她是不小心摔的，沒有打他，更沒有親他！
陳述的臉色此刻很是精彩，如果有個地縫，真想立刻鑽進去。
“那……那你看到我送的禮物了嗎？”
陳述生硬地轉移話題，他早上起來看了一圈，并沒有發現眼熟的盒子。
說到禮物，嚴希冷靜下來，她有很多問題要問。
“你做了多久？”
“設計是很早就有的。這是我幾年前的作品，當時只是建模，沒有實物。我把它做了一點修改，用3D打印做成實體，調整，上色，每天動一點，昨天才最終完成。”
陳述說起專業的時候神态很認真。
“為什麽會送我一輛汽車模型？”嚴希接着問。
陳述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回答:
“你還記得我說要自己造汽車的夢想嗎？這是我第一次獨立設計完成的模型，對我來說很重要。”
“雖然目前我還沒有能力把它落地，坐上自己設計的汽車還遙遙無期。但你說過，到那一天，你一定第一個為我鼓掌。”
“希希，你是我夢想的見證者，我想把它送給你。”
“你是它第一的，唯一的見證者。”
嚴希聽完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袖，半晌無言。
陳述的心意太過貴重。
陳述像下定決心，緊接着問她:
“你都看過了嗎？可以告訴我你的回答嗎？”
嚴希自然地以為他說的是模型上獨家定制的“XIXI”，還有那張信箋，寫着“我把我的夢想送給你。”
嚴希點頭說:“我都看到了。謝謝你，你的禮物很珍貴，我會好好保管，直到你美夢成真的那一天。”
陳述以為她還有別的要說，忐忑不安地等了一會兒，并沒有聽到她有其他表示。
他不由地有些失落，微微低下頭。
嚴希疑惑，他好像有些失望和難過。
不過短短幾秒，陳述又恢複了神采，對她說，也像是對自己說:
“沒關系，是我太心急了。我會等到那一天的。”
嚴希不明所以，她并沒有說他心急的意思啊。
她總覺得事情的進展不該如此平淡，難道陳述說有話跟她說，就是說這些？
她又想多了？
“多虧你收留我，不然我要被掃進垃圾堆了。”陳述狀似輕松地笑說。
“如果你還不舒服，一定要去醫院看看。”嚴希叮囑他。
陳述搖頭，說他已經沒事了，但她本應該有一個更美好的生日的。
嚴希并不在意，意有所指地開玩笑:
“沒關系，普通的生日我已經過了很多次。但今年的生日，我印象深刻，想忘也忘不了。”
陳述無奈，悶頭吃面，假裝聽不懂。
兩人沒有坐在餐桌兩頭，像尋常好友，分享近日安排。
嚴希說她明天就要出差去首都，完成上次未竟的約定，此外下月初還要參加學校的交流會。
陳述記在心裏，問了她交流會的具體時間和教室。
“校外人士可以進去聽嗎？”
“你想去聽嗎？我猜學校不會查驗身份，只要你看起來像個小學弟的話。”
嚴希左右打量他冒着胡茬的臉，意思是，你現在看起來可不像個學生。
陳述舔舔幹得起皮的嘴巴，不知道在想什麽。
嚴希的眼神落在他覆了一層水光的嘴唇，手上仿佛還殘留着上面柔軟的觸感。
他的嘴唇開合，告訴她一個好消息。
陳述說，他升職成為H市研發中心的一個小主管，人事任命下月初會正式下發，屆時他會負責一個小團隊的主要工作。
幸好原先部門的工作交接已經完成，他可以全心完成新的項目工作了。
嚴希表現得比自己升職加薪還要開心，她抱起自己的湯碗，碰了一下陳述的，笑說:
“cheers！”
陳述也笑了，舉起碗對她說:“祝我們走上人生巅峰！”
早晨的暖陽透過玻璃窗，斜斜地落在餐廳地面，兩個年輕人對面而坐，有說有笑。
一日三餐，平淡無奇，此時卻無端讓人想起一個名詞。
家。
早餐用畢，陳述自動包攬衛生，回家的時候順手帶走了兩袋垃圾。
他已經請了一天假，上午得趕回公司上班。一旦任命确定，接踵而來就多出很多瑣事來。
陳述回頭看一眼嚴希禁閉的家門，心想，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做點什麽了。
第二天周六，嚴希再一次見到了前來接機的Ray。
Ray已經提前得知了嚴希那一晚的遭遇，知道人已經抓住，也為她舒了口氣。
坐在Ray的車上，嚴希問她是否可以提前進行對提綱，把正式采訪安排在晚上。
“當然可以，我原本怕你路上太累，沒有精神。既然你能吃得消，我當然配合。”
Ray這樣回答，然後又問她是不是工作很忙，趕着回家。
嚴希笑說是也不是，她想早點去故宮打卡，上次陳述告訴她的“出片聖地”，她還沒去過呢！
嚴希在出門前，那輛汽車模型仍舊放在原裝的亞克力展示盒裏。
她放在了工作室架子上最顯眼的位置，一進門就能看到，而旁邊就是她的一張全家福。
這些都是她最珍貴的東西。
整理提綱的時候，Ray問她是否按上次的前采問題來進行，需不需要删減或改動。
“我記得你上次說不想讨論個人感情問題，那這次我們也删掉吧？”Ray正打算拿筆劃掉這一條。
嚴希一愣，搖搖頭說:
“沒事，留着吧。我覺得說說也無妨，或許你還可以給我一些意見。”
Ray覺得有趣，她是有了什麽新進展吧？
嚴希沒再解釋，接着一條一條對提綱，心裏有了一些想法，提前在腦內組織語言，提煉觀點。
晚上，Ray如約而至，帶着一個抗設備的女孩來到嚴希的房間，一邊布景一邊跟嚴希說:
“我們這一期可能會有很多人看，但是你不用緊張，就當攝像機不存在。”
嚴希好奇問她，怎麽就知道會有很多人看。
Ray一副“你說呢”的驚詫表情說:
“你是我目前顏值最高的采訪對象，你就算一句話不說，誰路過不想停下來看看？”
嚴希不好意思了，“這也是我不出鏡的原因之一，我怕沒有人會聽我在說什麽。”
“那你怎麽會把這種機會給我？”Ray聞言笑問。
嚴希真誠地表示:“瑞瑞，你不是在乎流量的人，我們可以客觀平等地聊天。你的粉絲也不是浮躁的過客，她們會願意傾聽陌生人的心聲。真心的話要講給真心的人聽。”
Ray捂住胸口，誇張地表示，她一定要好好采，好好拍，絕對不辜負她的信任。
燈光暗下，燈光乍亮，兩人促膝而坐，彼此眼中都是鼓勵和肯定。
她們的采訪進行得很順利。
Ray是一個很好的引導者，潛移默化間走進被訪者的心間，讓她們打開心扉，侃侃而談。
而她作為一個旁觀者，偶爾提出更深層次的問題，引導對方诠釋自己的觀點。
她們聊了很多。
從入行的契機，到賽道的選擇，這些年做自媒體博主的機遇與困境，再到她的收獲和感悟。
“在這幾年的自媒體生涯中，我積累了很多關注者。甚至有幾個粉絲從我開號開始，一直陪我走到現在，像朋友一樣給我無形的支持。”
“我想，就算是為了這幾個朋友，我也要一直做下去。”
Ray若有所思地問她:
“對你來說，作為一個博主，真實的感情和感受會表現在你的作品中嗎？或者說，在你的表達中帶上某種特殊的情緒？”
嚴希恍然點頭，回答道:
“從前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但現在想來，答案是肯定的。”
“我的朋友說看我的視頻感到平靜，覺得治愈，大概也是因為我在真實生活中感受到的愛。确實有一些人，一些事會讓我覺得幸福。”
既然已經聊到這裏，Ray順水推舟，問出那個本來應該删掉的問題。
“所以，我想替大家問一個隐私問題，你感受到的愛，包括愛情嗎？”
嚴希的眼神定定落在漆黑的鏡頭裏，看着鏡頭，像看着一個真實的人。
“目前還沒有。我們就像站在獨木橋的兩側，只要前進一步，就離彼此更近一步。”
“哈哈看來你已經心有所屬，那你覺得什麽是好的愛呢？”Ray提出一個更難回答的問題。
嚴希思索再三，她的回答是:
“愛讓人成長，讓人內心堅定，成為更好的人。”
采訪到此告一段落，Ray合上提綱，輕輕抱住嚴希，對她說謝謝。
最後她們在黑色的幕布前留下一張拍立得合照，将照片收進“Ray的好友對話”相冊中。
Ray告訴她，後期剪輯會盡快在一個月內完成，五月前争取上線，到時候會提前通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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