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飽餐一頓”後, 洛雲升主動熄滅了柴火堆，從挂在馬匹上的包裹裏翻出一套自己的衣服給容淵。
衣服拿到手上，容淵又為洛雲升神秘莫測的能力折服——他怎麽想着要多帶一套衣服？是已經看到了下水捉魚的未來嗎？
摸不清洛雲升的底細, 容淵索性不想開始換衣服，誰知換到一半，忽有壓低的人聲傳來：“你今天休想再逃了去！我會對你好的, 你不信也得信！”
容淵立時收了衣衫摟住洛雲升的肩膀, 洛雲升也立刻看向傳來聲音的方向, 系統已然預警：“宿主是主角容麟啊！！！”
果然在劇情日就一定會觸發劇情, 結合那句“我會對你好的”有那麽一瞬間洛雲升感覺今天的好心情都喂了狗。
容麟會對誰說這句話？
猜都不必猜，只有洛雅晴。
洛雲升一瞬苦笑，果然無論是帶在身邊還是放在公主府, 都會被容麟糾纏上。
洛雲升能認出容麟, 容淵更不用說，他幾乎瞬間就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容麟, 無名鬼火瞬間上頭——這人渣玩意兒，都送到嘉悅那裏去了都攔不住把人偷出來！
但容淵雖是重生，卻不知道今天是傳說中的“劇情日”，因此對洛雅晴出現在這稷山感到了一絲違和。
嘉悅雖是公主，但上輩子到最後她手裏掌握着一支軍隊, 實力不容小觑——他這個妹妹可沒有看上去那麽溫柔可欺, 她答應了看管洛雅晴，洛雅晴就不該出現在這裏。
瞬息之間, 洛雲升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邁步, 容淵拉住他指了指身旁的參樹。
“這麽過去很容易被發現, 從樹上看視野要好很多，你能不能……”
洛雲升福至心靈, “我會讀唇術，看得清。”系統立刻打開實時翻譯系統，準備幫宿主翻譯唇語！
它其實也很震驚的，女主到底怎麽跑到這麽遠的山上被容麟纏上的啊！真是令系統頭疼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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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系統應該已經狠狠抑制天道了才對！
做下決定，容淵攬住洛雲升三兩下将人悄無聲息地帶到高樹上，視野裏出現兩個身影，一男一女，九成九就是容麟和洛雅晴。
“盡量控制住情緒，如果情況不對我們再下去救人。”容淵壓低聲音，洛雲升也早就冷靜下來。
他有系統幫忙，還能搞不定一個容麟嗎？
更何況洛雅晴也是女主，她也有主角光環，不可能輕易出事，劇情初期最多就是備受糾纏，不會有性命之憂。
“你……你別再追着我！”
“我一定能找到哥哥的，我……我哥哥一定不會讓你得逞的！”
洛雅晴一路小跑，神色慌張，卻在快要跑到他們這個方向的時候忽然轉向，洛雲升下意識覺得古怪，耳朵貼着耳朵的翻譯一頓，容淵也皺起眉頭來。
容麟這次也是一個人追在後面，并未帶親衛，他像志在必得的獵手，不遠不近墜在洛雅晴身後，态度輕慢，根本沒把洛雅晴的話聽在耳朵裏。
“你哥哥自己都要雌伏在男人身下，他又怎麽保護你呢？”
“晴兒，洛雲升護不住你的，他現在還能忍受容淵，可等過個幾年容淵需要孩子的時候，他就不得不想辦法了。”
“你們是親生的兄妹，把你送給容淵生下孩子對他來說是最優解，兄妹共侍一夫，你也不想過這種丢人的日子吧？”
“晴兒，你跟我回去，等過兩年我那個體弱多病的正妻病死，我立時将你扶正，到時候你就是堂堂正正的三皇妃，将來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後。”
“這天下除了我，沒有人能給你更高的尊榮，晴兒，相信我，別跑了好嗎？我是真的喜歡你，是真的愛你。”
“我會對你好的！”
容麟深情表白，在場聽見的人除了他以外，都覺得肉麻且惡心。
洛雲升和容淵自不必說，感覺快吐出來了。
像只小兔子般驚慌逃竄的洛雅晴也在容麟看不見的位置不屑地冷笑一下。
這一幕，直接落入了洛雲升和容淵的眼睛。
“不太對勁。”洛雲升和容淵低聲耳語：“這女子可能不是晴兒，晴兒可不會露出這種笑容。”
察覺到不對，洛雲升立刻讓系統掃描了洛雅晴，因為距離遠，無法确切分辨此人的身份，但身高體重之類的數據能依靠周圍環境參照物算出來。
一看，洛雲升的心就忽地落了下來。
這女子，不是洛雅晴。
“她比晴兒高了一些，身高體重都對不上，不是晴兒。”
容淵若有所思，也道：“是，這确實不是洛雅晴。在和容麟拉扯的時候她身手異常靈活，容麟自以為是在和她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可這姑娘才是逗着他玩兒的那個。”
“她很有些武功。”
“看起來……實力在容麟之上。”
說着，二人已經跑得略遠，洛雲升和容淵對視一眼，決定跟上去瞧個清楚。
冒充洛雅晴來引誘容麟……兩人都想知道這麽敢想敢做的友軍到底誰。
兩人一路追逃，小半個時辰過去，洛雅晴終于“沒了力氣”，速度顯而易見地慢下來，他們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系統忽地報警：“宿主，有很厲害的人來了！”
“和我們一樣是暗中跟蹤，宿主快和容淵一起閉氣，否則你們就要被發現啦！”
洛雲升立刻抓住容淵：“閉氣！”
十幾秒後，一個深棕色的身影從兩人不遠處一閃而過，一如系統所說，沒有發現他們。
容淵眼裏閃過一絲訝然，硬是等那人徹底消失在視線的盡頭，洛雲升點頭才呼出口氣，“老皇帝的人，大內總管，守了老皇帝很多年了，有這個在想弄死老頭子難如登天。”
“他應該是收到了什麽消息，知道容麟只身在此才來的，除非容麟有性命之危，否則不會輕易出手。”
“只是對上他，那個女子恐怕……”恐怕命不久矣。
容淵感嘆，洛雲升翻着劇情大綱卻發現了一絲詭異之處。
本來全是黑色小五號字的劇情大綱裏忽然多了一行藍色的字：
【他發誓要殺死世上所有玩弄人性命的權貴，就算扳不倒容麟，他也要讓容麟與皇帝生出嫌隙，要容麟永遠得不到喜歡的女人——這點，倒算是行善積德了。】
他？
江爻的身影在洛雲升腦海裏一閃而過。
立刻命令系統：“對比這個‘洛雅晴’和‘江爻’的身體數據！”
三秒出結果，系統超級驚訝：“哇，怎麽會！江爻如果也是重要角色的話，怎麽劇情大綱裏面沒有他啊！”
“江爻！”得到結果，洛雲升立時對容淵和盤托出：“那女子，是江爻假扮的！之前江爻曾經和我說過，他要那些傲慢殘忍的權貴被踩在腳下，要這盛京城的天變上一變。”
“如果剛才那個高手是皇帝的人，那很有可能是他利用柳家的渠道傳遞消息故意引來的，好戲……可能才剛要開始！”
只可惜，因為那個大內高手的緣故，這點至關重要的，很可能會在老皇帝和容麟之間制造嫌隙的牆角他們大概率聽不到了。
因為難以繼續掩藏身形，失去聽牆角機會的洛雲升和容淵雙雙嘆了口氣。
“不過也好，湊上去如果被老太監發現，我和容麟之間他肯定先說我的壞話。”容淵苦笑一聲，倒沒多少遺憾，“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但看個結果總歸不難。”
“嗯，”洛雲升也贊同，雖然不知道江爻打算怎麽離間老皇帝和容麟，但他是真的好奇江爻打算如何脫身。
而且……容麟真的好不走心。
連眼前人不是真正的洛雅晴都看不出來！
這也算是愛？
被虛假的愛狠狠惡心到了的洛雲升：“……果然，就是故意為了虐女才這樣的吧。”
又沒聽懂的容淵：“？”
遠遠看去，容麟終于把“獵物”逼到了崖邊，兩人開始拉拉扯扯。
忽地，“洛雅晴”似乎是說了什麽，容麟揚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雖看不清神情，但他再次揚起的手卻忽地停在了半空中再打不下去。
洛雲升和容淵也倒抽了口涼氣，狠狠怔住。
——江爻扮演的洛雅晴被打之後竟然一怒之下跳下了山崖。
洛雲升頭皮發麻，都快懷疑對方也是個有金手指的穿越者了——除非有金手指，否則他得要做什麽準備才能确保自己跳崖也不死？
就算這只是個小說世界，“江爻”也确确實實是個名字都沒出現過的路人甲啊！
瞬息之間，洛雲升差點抑制不住想要去崖下尋找江爻的念頭。
深呼吸幾次才終于把這荒唐的念頭克制住，“走吧，”洛雲升沉聲道：“不管江爻是死是活，‘洛雅晴’這個身份都活不了了。”
“我們趕緊回公主府把晴兒接走，要盡快給她弄個新身份，否則後患無窮。”
容淵深知問題的嚴重性，二話不說帶着洛雲升回去找馬，不多時就帶着洛雲升回了小殿，收拾東西準備打道回府。
只是這回去的理由……
容淵皺着眉，看着景衡景行打包行李，心裏想着合适的說辭，秋獵第二天無故離開，不找個借口還真不好走……
他糾結，洛雲升動作卻快。
走進內院，洛雲升對着鏡子深吸口氣，狠狠掐住自己的脖頸，絲毫沒留手的意思，吓得系統瑟瑟發抖，又哭又叫：“宿主你在幹嘛！有什麽事都能好好說呀，不要傷害自己！”
可惜，它只是個沒有實體的實習系統，能給宿主提供的幫助就那麽一點，完全沒辦法幹涉宿主的行動，只能看着洛雲升一手将自己脖頸上掐出一條紅印。
十幾分鐘過去，已經有些微微泛青了。
仔細檢查了傷痕，頂着痛意，洛雲升露出一個還算滿意的笑容——論通過自我傷害來博取他人的同情，僞裝自己的可憐，就是上輩子也沒幾個人能比得過他。
但這麽一點傷痕遠遠不夠。
洛雲升掀開廣袖，在手上掐出印子，當然，還有嘴角也弄出了一抹帶血的青紫。
容淵回到內院，見的便是如此一個被狠狠蹂躏一頓的洛雲升，三魂七魄差點丢了一半。
但洛雲升神色如常，甚至還有心思看着他笑，容淵瞬間反應過來，這些傷痕是這人為盡快離開找的理由。
除了他自己受傷之外，倒确實是個無可指摘的理由——夫妻吵架還不趕緊回家？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還是他們這種“夫夫”？
容淵直接氣笑。
拉過洛雲升，容淵幾乎冷笑一聲：“你還真是個好哥哥，為了洛雅晴這麽傷自己，怎麽不再給自己一巴掌，看着更醒目，顯得我瘋得更厲害！”
洛雲升眼睛頓時一亮，握住容淵的手：“那還不快點兒動手？我自己打自己會露餡的！”
容淵嘴角拉直，是真的氣到了。
不過，也不能怪洛雲升沒看出容淵的憤怒。
而是覺得容淵應該會以大局為重，腦回路沒對上，洛雲升此時此刻是真以為自己還沒開口，容淵就領悟了他的“計劃”，而且願意給他的計劃添磚加瓦——打一巴掌簡直無傷大雅。
心照不宣地演戲算不得什麽。
直到容淵把手從洛雲升手裏抽出來，拉着人一刻不停地往外走，步子大到洛雲升覺得自己要小跑着點兒才趕得上，方意識到這人是真的生氣了。
從演戲裏清醒過來，洛雲升後知後覺想起這人似乎好像是真的有點喜歡自己。
記得心理醫生在治療他的自殘行為的時候也說過，不要傷害自己，那些傷痕如果被真正關心、關愛自己的人看見，會傷了別人的心。
可下個瞬間，洛雲升又固執地想，容淵生氣或許也不是因為那一點點喜歡，像他這種占有欲強、控制欲強，想對人好就對人好，想收回就收回的人來說，自己沒和他商量就做決定的行為，可能冒犯了他。
他因此才如此生氣。
但也好。
說服容淵配合自己演戲還浪費時間，不如讓他自己先氣着，等到了公主府，或者馬車上再解釋。
容淵臉色極差拉着洛雲升出來，走到正廳，景衡和景行被洛雲升脖子上那道恐怖的青紫吓到，雙雙跪地。
一路走，一路奴仆侍從跪了一地。
洛雲升感到抱歉，但畢竟在“演戲”，心想之後只能通過發錢來撫平這些王府員工的精神損傷了。
一路走到門口，容淵甩手将洛雲升扔出去——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手上力道沒收，是真的推了洛雲升一個踉跄。
推的人手不為人知地頓了一下心裏又氣又不舍，差點兒沒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來，被推的那人心裏沒什麽負擔地順勢躺倒，還挑了個足夠狼狽的姿勢。
直到系統報告殿外蹲點的幾個人走了一個，才從地上爬起來。
露出脖子上的傷，整理衣服的時候又“不經意”露出手上的紅痕，蹲守的人走了一半，這第一場戲才終于落幕。
這一會兒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候，洛雲升故意回去換了身比較居家的輕薄衣裳，秋風一吹，竟然有些冷。
冷熱交替之間，洛雲升沒忍住：
“阿嚏！”
鼻子發癢，洛雲升不得已捏捏鼻梁，随即小聲嘆了口氣。
雖然容淵有點生氣，但他還是配合了，因此這人不可能馬上帶着行李出來。
除了吹着冷風等，別無他法。
也算是苦中作樂，洛雲升一個大男人縮成一小團，看着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透過門縫往外看的容淵見洛雲升這副‘仿佛要碎掉’的模樣，真是牙都快咬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