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懸賞

第4章 懸賞

結海樓到底是殺手樓,樓內包食宿,自然是林粟的天堂,可世外高手大多獨來獨往,哪有和衆人熱熱鬧鬧擠在一處住四合院的道理。故結海樓名下雖能人衆多,可樓內卻冷清,若無特殊情況,見不到什麽人。

結海樓內一定有自己的一套聯絡方式,好讓任務布置下去後,殺手們可以第一時間獲悉。

林粟一邊想着,一邊啃完了今天的第五個雞腿,滿意地打了個飽嗝。

別的不說,結海樓的夥食條件還是很不錯的,前世食堂的飯菜都混作一處,青菜看不出是青菜,雞肉瞧不出是雞肉的,這兒的夥食可比食堂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就是不知道工錢條件怎麽樣。

她轉頭看了眼楚山孤,這家夥挑食得緊,也不知是哪個世家的嬌嬌公子,吃了兩口就沒再吃了,四處環顧打量着,輕輕搖着他那把折扇。

林粟推推他,問道:“你說你仰慕慕樓主,那你對結海樓內的事情一定很熟悉咯?”

楚山孤一仰下巴,得意地道:“那是自然,這結海樓在江湖裏大大小小的傳聞,就沒有我楚某人不知道的。”

“那結海樓的工錢怎麽算啊?”

“想來你已經知道這是一座殺手樓,平常殺手樓如何算工錢,結海樓就如何算工錢。”

“那殺手樓的工錢怎麽算啊?”

楚山孤轉頭瞥了她一眼,林粟眨巴着一雙眼,眼裏寫滿了清澈與懵懂,見楚山孤這樣的眼神,奇怪道:“你幹嘛這樣看着我?”

楚山孤嘆了口氣,他覺得确實不應該與林粟一般計較,畢竟這是真當結海樓是酒樓來應聘跑堂的人,不知道江湖裏的常識也不能太過苛責。

于是他放緩了聲音,溫柔道:“江湖上的規矩,是随單主來挂懸賞,有的人人頭值十個銅板,有的人人頭值十萬金,全随單主。殺手憑本事揭榜殺人,懸賞金與結海樓六四分成,殺手拿六,結海樓拿四。”

“你也知道,江湖上挂懸賞,多得是血海深仇。結海樓不看是非,只認任務,若是讓人知道任務的兩頭牽着誰,平白多出許多恩怨。結海樓的存在,也能保護單主和殺手。”

Advertisement

林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結海樓說白了,就是個中介,做兩頭聯系的中間人。樓裏挂滿了任務,誰能拿下任務,誰就能拿錢。

這黑心中介,抽成還不少。

“每年年底,結海樓會排殺手榜,排名高的,自然賞金也就高……如今已是秋末,算算時日,殺手榜過不了多久就該有雛形了。”

換句話來說,就是殺手也有年末KPI呗。

林粟撇撇嘴,卻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

她靠着胡編亂造的能力混進結海樓,可實際上卻是一個在家裏連雞都沒殺過的柔弱小女子,讓她捉只雞她都和雞大眼對小眼,一伸手就讓雞給叨得滿場跑,這讓她殺人?

論心理,她雖然兩只腳已經踏出了二十一世紀,可內心還是個守法守道德的好公民,她過不去殺人那一關;論生理,八百米跑四分鐘的脆皮大學生,能殺誰?

可能自殺都費點勁。

也就是說,她雖然找了一個包吃包住暫時看來還算穩定的鐵飯碗,但老板是個大魔頭,背後一堆仇家,同事不是傻子就是瘋子,雖然目前不用擔心餓肚子的問題,但長久來看,依然是一分錢也拿不到。

人家攢錢要開源節流,她只節流了,上哪開源啊?

林粟在這邊咬着筷子,遠處忽然一陣騷動,林粟探頭瞧了瞧,轉頭繼續問楚山孤:“發生什麽事了?”

“來新懸賞了,”楚山孤拿扇子敲了敲掌心,“瞧瞧去?”

結海樓的懸賞任務按天幹進行分類,甲級最高,乙級次之,由此類推,都集中挂在懸賞閣內,閣裏挂了大大小小數不清的木牌,每張牌都刻着一項任務。能者自可摘了木牌,然後拿着目标人物的人頭前來領賞。

任務不按難度分類,而是按照懸賞金額分類,不過機遇與風險并存,懸賞的獎金越高,任務難度自然也是越大。

“那沒有完不成的懸賞嗎?”

“自然是有的,如果懸賞目标或者單主離世,木牌就會被摘下封存。其它沒有完成的任務,就一直挂在這兒,等着有人來摘牌。”楚山孤目光在那片木牌中來回逡巡一番,最終鎖定到了衛風剛剛挂上的牌子上。

“新的懸賞任務是什麽?”林粟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畢竟不管任務是什麽,她都沒有辦法代替結海樓出征。

“是個甲級任務,”楚山孤眯了眯眼,“還是天樞?”

“天樞又是什麽意思?”林粟徹底混亂了。

楚山孤不愧是結海樓百事通,略想了想就同林粟解釋道:“除天幹外,各個任務還會按照天樞、天璇、天玑等北鬥七星作為任務的加急程度。這個任務是甲級天樞,是個長線任務啊。”

林粟再次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簡單來說,這就像游戲裏的主線任務,所有的支線就像是樹杈,枝枝蔓蔓,卻始終圍繞着中心。

甲級天樞啊,這任務一聽就很難,也不知道誰會摘下這塊木牌。

“任務內容是……刺殺貪狼?”

貪狼又是誰?林粟摸着下巴思考,身邊一片竊竊私語:

“貪狼不是早就死了嗎?不是慕樓主親手殺的嗎?”

“停雲樓還有餘孽存世嗎?那不是第一個就要來找慕樓主?”

“當初慕樓主可将停雲樓殺得一個不剩啊,聽說那樓裏至今鬼哭聲徹夜不絕,我聽說貪狼被慕樓主刻了九九八十一刀,直到最後一刀才斷了氣,死了那眼珠子都還瞪着慕樓主,死不瞑目的。”

“不對吧?我怎麽聽說慕樓主抓到貪狼以後就将其五馬分屍了,還将腦袋挂在停雲樓門匾上挂了三個月呢?”

“你們都是哪裏聽來的謠言?慕樓主分明是将貪狼軟禁了,日夜折磨才好洩心頭之恨吶!”

“……”

林粟聽了兩耳朵慕雲生的“光榮事跡”,見圍觀殺手大多一臉欽慕,再想起剛才的“九九八十一刀”、“五馬分屍”等字眼,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停雲樓雖然是大魔頭的手下敗将,但是衆人只敢在一邊小聲咬耳朵,卻沒有一個敢上前揭木牌,想必這什麽停雲樓的貪狼也不是什麽簡單角色,弄不好是個能和大魔頭平起平坐的人物呢。

不過大魔頭不愧是大魔頭,殺人的方式都這麽殘暴,這就是個魔窟,一個個居然還對魔頭敬仰有加。

瘋了,都瘋了。

林粟害怕地往後退了兩步,不小心一腳踩到楚山孤的錦布履。她連忙轉身,卻見楚山孤毫無反應,只是看着那塊木牌若有所思的樣子。

林粟在他眼前搖了搖手:“魔怔了?”

楚山孤這才回過神來,一臉嚴肅地問林粟:“你說我倆去接那個新的懸賞好不好?”

林粟:?

林粟整了整自己不算整齊的衣冠,同樣一臉嚴肅地看着楚山孤說:“你莫要想多,我雖能發出尖銳爆鳴聲,但也僅此而已,其餘一概不會,你若要同我一組,我只能給你加油助威。”

“可是——”

楚山孤話音未落,懸賞閣的門被人緩緩打開了。衛淩恭恭敬敬地走進來扶着門,門後一個玄色身影踱步進來。

是慕雲生。

林粟瞧着,一會兒不見,他好像是換了一件玄衣,雖然衣服都是一個色,上面的暗紋和款式卻有了分別,大概是嫌之前的衣服沾了血。

慕雲生的眼尾微微上挑,俯視時就帶了一副誰也瞧不起的淡漠模樣。此時原本叽叽喳喳的懸賞閣讓他一掃立即噤了聲,大氣不敢出一聲。

林粟看見前面某位仁兄的手已經按上了刀把。

林粟自然不知道,這是殺手遇上強者的本能反應,被空氣中那樣淡淡的威壓所壓迫,非得手上握着自己的兵器,心裏才能踏實。

慕雲生掃了一圈,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走上前,将衛風剛挂上的牌子給摘了下來。

接着衛淩朝着慕雲生點了點頭,便上前一步沉聲道:“樓主已經掌握貪狼行蹤,此次将會與在座的部分能者共同完成這次任務,還請諸位聽樓主安排。”

全場嘩然。

衆人大多驚訝輕易不出山的慕雲生竟然要親自出手取貪狼性命,更驚訝慕雲生竟然要與旁人合作;一些強者自然也是不屑,殺手獨來獨往,何曾與人合作過?不過是看在慕雲生武功高強,不敢說拂他這個面罷了。

林粟卻是無語,既然慕雲生要親自接這個任務,又何必讓衛風将這塊牌子給挂出來?還裝模作樣讓衛淩替他說,要不是她聽過慕雲生講話,她還要以為慕雲生是個啞巴呢。

“慕樓主,我與貪狼有血海深仇,這次任務,請讓我助您一臂之力!”

“我倒不是看不上慕樓主,只是這獎金實在吸引人,也勉強算我一個。”

“……”

林粟和楚山孤本來就離慕雲生比較遠,此刻衆人一哄而上,更是被擠到了人群邊緣。

楚山孤嘆了口氣:“這麽多人,也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入選。”

林粟沒搭話,費勁往圈外擠,甲級任務,還是天樞,和她這樣的小喽啰總是挨不上半分關系的,她不如趁這機會去廚房多偷兩串烤肉吃。

“林粟。”

古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就在林粟跟第三個被踩了腳的人道歉的時候,她背後突然傳來喊她名字的聲音。

林粟衣擺上還留着別人的鞋印,勉強理順的頭發如今在往外擠的過程中已經又成了雞窩,在這一番奇裝異服中倒也算不得矚目了。

哪個王八叫她名字打擾她吃烤肉?林粟皺着眉轉過身,卻見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着自己,朝前望去,大魔……不是,大老板也在看着她。

“林粟,你同我去。”慕雲生看着林粟,表情淡淡地道。

林粟:“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