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能力
第5章 能力
“他瘋了嗎?”林粟走出懸賞閣,依舊是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和他?去殺貪狼?”
“準确地來說,不止是你和樓主,還有蛇骨和……”楚山孤小心翼翼地補充道,看着林粟的臉色,識相地閉了嘴。
“我知道,可是有什麽區別呢?”林粟絕望望天。
當然有區別,若真只有林粟和樓主,那樓主能不能護着她、能不能回得來,那才兩說呢。
楚山孤看着林粟的臉色,默默把這句吐槽又咽了回去。
“小栗子你也不用擔心,結海樓從來不招廢物,你都進結海樓了,樓主當然是看重你的能力才帶上你的。”衛風過來拍了拍林粟的肩膀。
林粟冷笑一聲:“我的能力?”
結海樓地處深山,蟲蛇繁多。林粟一低頭,恰巧見到一只蟑螂從她腳邊爬過,她擡起腳狠狠一踩,又用腳後跟狠狠一碾,楚山孤與衛風都不知道她作何用意,對視了一眼,并未說話。
林粟費勁碾完,擡起腳,兩人探頭去看,那只蟑螂抖了抖觸須,毫發無傷地爬走了。
林粟長舒一口氣,指着地上理直氣壯地道:“我的能力!看見沒有,這就是我的能力!”
衛風楚山孤:“……”
衛風剛想打圓場說些什麽,一道銀光從他面前閃過,“叮”的一聲,待衆人定睛去看時,那只蟑螂距木縫僅剩一步之遙,卻被那道銀光釘死在了地上。刀片上寬下窄,隐隐泛着光,是慕雲生的扇骨。
“樓主。”衛風與楚山孤轉了身,對來人恭恭敬敬地彎下腰,林粟見狀,連忙照葫蘆畫瓢,也跟着對慕雲生行禮。
“貪狼或已喬裝潛入結海樓,帶上你,是想看看,靠你的能力能不能将他直接揪出。”慕雲生收了扇子別回腰間,看着林粟淡淡道。
“有本座在,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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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粟不情不願地數着地板的木頭紋路,擡頭問道:“那你怎麽就不擔心我是貪狼呢?”
慕雲生眉毛一挑,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滿臉只寫了兩個字:“就你?”
……是她冒犯了。
林粟還在磨着那塊可憐的地板,楚山孤上前一步,對着慕雲生拱手道:“樓主,楚某願毛遂自薦,參與本次行動。”
“人多了反而妨事。”慕雲生淡淡瞥了一眼楚山孤,轉身走了。
“等等老板!”眼見着慕雲生要走,林粟連忙一個大踏步上前拉住慕雲生的袖子:“老板,那我這次出任務能拿多少賞金啊?”
慕雲生一副不是很想搭理她的樣子,但身形晃了晃,沒動。
“老板?”林粟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慕雲生依舊沒答話,身形晃了晃,還是沒動。
“老板,您給個回話呀?”林粟有些惱了,也不敢與慕雲生置氣,只好耐着性子繼續問。
慕雲生轉頭看了看衛風,微微揚了揚下巴。
衛風一頭霧水,懵了幾秒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嚴肅地同慕雲生點點頭,轉身對林粟道:“你懂什麽,樓主不說話自然有樓主的道理,一直問做什麽,跟着去就是了,樓主還能虧待你不成?”
慕雲生:……
哪有布置任務還不告訴工錢的道理?林粟剛要反駁,卻見慕雲生揮了揮手,轉頭面無表情地對林粟道:“你踩着我的衣擺了。”
“哦!”林粟一擡腳,低頭只見慕雲生玄色的衣擺上淺淺印着好幾個淩亂的灰色腳印。
看樣子她不但踩着了,還踩了好幾腳。
林粟讪讪收回腳,賠罪地朝慕雲生笑笑,狗腿地把那衣擺上的腳印給撣了撣,還沒來得及說話,慕雲生便冷哼一聲,黑着臉走了。
衛風連忙跟上去,臨走前還不忘轉頭對林粟認真道:“我就知道,樓主喜潔,所以才不回你話的,你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樓主萬一發火了,神仙也救不了你。”
“你剛才還說,樓主不發話自有他的道理,如今你就知道了?”
衛風咳了兩聲:“總之,你往後少惹樓主不生氣就是了。”
林粟湊上前,神秘兮兮地道:“連你也讓我少惹他生氣,他果然是大魔頭對不對?發起火來就亂砍人的那種?”
身為一個堅定的樓主吹,衛風哪能聽得下去這話,兩眼一瞪就要反駁:“怎麽……”
“衛風,還不過來麽?”遠處慕雲生的身影已經隐在樓梯轉角了,聲音卻不大不小地傳過來,恰巧打斷衛風的話。
“屬下這就來!”衛風回頭瞪林粟一眼,“好好當你的差,莫在背後搬弄樓主是非!”
說罷,衛風的身影也已隐匿在樓梯口了。
“一想到要在慕雲生手底下當差,我就犯愁。”林粟揉了揉太陽穴接着道:“你瞧他那樣子,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你也不知道他成天都在想些什麽,沒準下一個擡眼就會殺了我,我總感覺這一趟小命不保。”
楚山孤手抵着下巴,十分贊許地點了點頭。
林粟沒料到他竟是這反應,奇怪地問:“你不反駁我嗎?你不是最崇拜慕雲生了,聽我這樣說你也不生氣?”
剛才那衛風聽見她喊慕雲生大魔頭,激動地幾乎要從地上跳起來了。
“這有什麽好生氣的?”楚山孤倒是坦坦蕩蕩,“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啊!”
林粟眼睛一亮,還以為自己尋到了知己,連忙拉着楚山孤的手道:“是吧!那慕雲生一瞧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主,你是不知道,他在面試的時候解決刺客的時候,那是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林粟拿過楚山孤的扇子,學着慕雲生的樣子比劃了幾下,扇中暗藏的機關銀光锃锃,随着林粟的動作泛着寒光。
楚山孤心裏一跳,連忙将扇子搶下來笑道:“大小姐,我可求你了,別亂玩我這扇子,要是一不小心發個暗器出來,咱倆都得玩兒完。”
林粟還沒模仿過瘾,撇撇嘴放下手:“你知道這玩意兒危險,你還學着慕雲生做?”
“一口一個慕雲生的,那是慕樓主,結海樓四處有耳目,你就不怕被他聽了去?再說了,都說了慕樓主是我偶像,我有功夫在身,我怵什麽?”
“你知道他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你還把他當偶像?”
“你這話說得,都來結海樓了,誰身上沒背一兩件人命官司呢?結海樓表面看上去只是殺手與買家的交易處,可你又焉知這不是亡命徒的避難所呢?”
楚山孤輕飄飄地抛出這句話,林粟卻不由得心裏一涼。
“所以……你也有?”
她不着痕跡地退了半個步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是自然,我爹在外納了一房小妾,逼得我娘自盡,我看見我娘屍體時怒上心頭,提刀去了我爹在外的別院,正巧抓到那對奸夫淫/婦,手起刀落,兩人腦袋都掉了。”
“也是可笑,那貨色被我拿刀指着的時候,居然還把那女人推出來,說是她蓄意謀害他呢。”
林粟和楚山孤走在結海樓的走廊裏,無窗的走廊暗幽幽的,唯有蠟燭點燃一點點足以忽略不計的光。
不知從哪裏吹來一陣穿堂風,順着林粟脊骨往上爬,一寸一寸爬到她的天靈蓋,瞬時一整個頭皮都在發麻。
“所以啊,你也不要與我太親近,你太容易相信人了,這個樓裏,哪有人是可信的呢?”
楚山孤的眼裏亦燃着幽幽燭火,冷不丁地朝着林粟看過來:
“也許那天,我就趁你不注意,也殺了你呢?”
楚山孤手上的折扇打開,林粟這才看清,他的折扇雖與慕雲生相似,都畫着一幅歲寒三友,只是他扇面上的顏色要暗沉許多,襯得扇骨愈發鋒利了。
林粟表面上強裝鎮定,實際上自他說話開始就忍不住一步一步往後退,此時略向後一背手,就摸到了結海樓結實的木牆。
完了,出師未捷身先死,就這木頭的厚實程度,楚山孤真要殺她,她也只有引頸受戮的份兒,喊多大聲都沒人應的。
誰知下一秒,楚山孤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恢複了那一貫吊兒郎當的模樣:“你可真好騙,我剛說的你真信了?”
林粟一愣:“你編的?”
“當然是編的!”楚山孤哈哈幾聲大笑,心情一派明朗:“我爹養了外室是不假,我早勸我娘與他和離了,前段時間我娘因病去世,我在家裏閑着也是閑着,這才來追随慕樓主的腳步,這都能信,你可真逗。”
楚山孤笑得扶牆,林粟恨恨地踢了踢他衣服的下擺:“胡說八道!”
“我倒是希望我能像慕樓主那樣做個冷情冷性的殺手呢!”楚山孤抹着眼淚說道:“殺人不眨眼,不為任何情動心,天地無所挂念,多有個性啊!”
林粟被他吓得夠嗆,如今懶得理他,自己悶頭走着,耳邊聽着楚山孤笑着道歉“哎你別走那麽快我帶你去領衣服”,心裏卻又想起面試時候,耳邊傳來那聲輕微的瓷碗磕碰聲。
奇怪,要是慕雲生真是那樣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那他那一瞬的顫抖,是在害怕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