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祁熠動作太快,黃毛都來不及反應,就被揍趴。其他幾個跟班怵得愣在原地,直到黃毛大喊:“四打一你們還慫個屁!幹他!”

跟班們一聽,立刻揮着拳頭齊齊朝祁熠沖過去。

姜元妙下意識要沖過去幫忙,卻被宋煙抓住手臂:“你幹什麽,沖過去找打嗎?”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宋煙說得沒錯,她不會打架,現在一頭熱沖過去,只會給祁熠拖後腿添麻煩。

姜元妙咬牙停住,帶着宋煙往後退,想拿手機報警,卻又想起來她和宋煙的手機都被黃毛搶走。

靠!

姜元妙在心裏罵了句髒話。

她從來沒見過祁熠打架,祁熠也說過他不喜歡靠暴力解決問題,所以她的認知裏,祁熠是不擅長打架的。

但是很快,眼前的場面讓她颠覆這個認知。

即使是一對四,祁熠也沒落下風。

少年身形清瘦,揍起人來卻又快又狠,動作利落,閃避敏捷,絲毫不拖泥帶水。

從地上爬起來的黃毛和另外一人同時揮拳沖過去,祁熠側身一閃,生擒住黃毛的手腕,同時借力,一腳踹開另一個沖過來的人。

有人背後偷襲,從他身後鎖住他脖子。

姜元妙跟着受驚,倒吸一口涼氣,心提到嗓子眼。

下一秒,卻見祁熠反扣住偷襲人的手,給那人來了個結實利落的過肩摔。

Advertisement

場面混亂不堪,但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四打一還是一打四。

姜元妙忽然慶幸這會兒手機沒在身邊,沒有報警,不然還真會應了祁熠的那句話,黃毛住院他坐牢。

幾分鐘前還叫喚着要圍毆祁熠的幾人,此刻都被揍趴在地,也被打怕,或跪或躺,鼻青臉腫地吃痛呻.吟。

黃毛老老實實把搶來的兩部手機都雙手奉上歸還:“大哥,您是我大哥,我們再也不敢了,就饒了我們這次吧。”

祁熠沒說多餘的話,只接過手機,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黃毛立刻爬起來就滾,踉踉跄跄經過姜元妙身邊,都不敢擡頭多看她一眼。姜元妙卻将他鼻青臉腫的慘狀看得分明,他擦身而過時,她仿佛都能聞見他身上飄來的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而這些,都是祁熠的手筆。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祁熠打架,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竟然這麽會打架。

打架時的祁熠,和平時很不一樣。

仿佛變了個人。

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她不曾了解過的人。

“發什麽呆?”祁熠拎着手機在她面前晃了下,“吓傻了?”

姜元妙慢半拍地回神,難得沒跟他鬥嘴,連忙拿回自己的手機,低頭檢查,萬幸沒有摔壞哪裏。

宋煙也從剛才的驚險中緩過來,感激地向祁熠道謝:“謝謝謝謝,要不是你及時出現,我們倆今天肯定死定了。”

她說完又扭頭看向姜元妙,猶豫了幾秒,感激的語氣變得別扭:“你為什麽幫我?”

姜元妙無語望了眼天:“在他那是謝謝,怎麽到我這就變成質問了?好歹我也算幫了你,要不要這麽雙标?”

“你——”

宋煙差點又要跟她吵起來,到底還是忍住,磨磨後槽牙,從緊閉的唇瓣之間,擠出含糊的兩個字:“謝謝。”

今天發生太多事,姜元妙也沒心思跟她吵,朝她揮揮手:“行了行了,你趕緊回家,害怕的話就讓祁熠送送你。”

要擱在平時,宋煙肯定求之不得,但今天偏偏覺得要真點頭,會很沒面子。

“混混都被打跑了,我還有什麽好怕的。”她說完就走。

目送宋煙走遠,姜元妙長舒一口氣。

整個人松懈下來,後怕的心悸如同遲來的潮汐,從已經腿軟的腳底一路往天靈蓋湧。

她扭頭看向祁熠,張了張嘴,想要說的話一籮筐,到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但他們之間,無需多言,只一個眼神就能輕而易舉感知到對方的情緒。

祁熠走到她跟前,姜元妙順勢倒過去,額頭抵在他胸前,他該是剛在家裏洗了個澡,身上帶着她喜歡的沐浴露的香味,清清淡淡又帶點甜的味道,熟悉的,令人安心。

少年胸腔微震,清沉的聲音從她頭頂落下:“吓着了?”

“……沒有。”

姜元妙不願意承認自己膽小。

她也不是被那些混混吓到,而是被這場混亂的鬥毆。

在今天之前,她還傻傻地覺得,擅長打架的男孩子很猛很酷,還嫌棄祁熠那套讨厭打架的說辭,認為這是他不會打架的借口,笑他能文不能武。

今天親眼目睹,才知道拳腳無眼。

祁熠能一打四,很厲害很厲害。

剛剛退到一旁,姜元妙還能聽見宋煙在身後小聲地驚呼,誇他厲害。

即便是這樣,她仍舊全程都在膽戰心驚。

害怕他把人打出大毛病,給他帶來不好的影響,更害怕他受傷。

哪怕只是一秒鐘的下風,她都為他把心懸到嗓子眼。

姜元妙埋在他懷裏,聲音悶悶地開口:“打架真不是件好事兒,我讨厭打架。”

祁熠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低聲附和她的話。

傍晚的霓虹燈光落在他肩頭,柔軟的夜色裏,少年放輕的聲音似乎都被襯托得溫柔。

“嗯,以後不會再打架,”他允諾,“別怕。”

-

打架确實不是件好事,打贏打輸都會受傷。

姜元妙從後怕中緩過來,這才發現祁熠的右手受了傷。

她立刻緊張起來:“你受傷了!”

祁熠早就知道,淡定得仿佛受傷的不是他的手,輕描淡寫道:“只是蹭破點皮。”

“不行不行,得趕緊處理下。”

這傷根本沒他說的這麽輕描淡寫,不光是指關節的皮膚紅了一片,拇指到虎口的位置,不知道被什麽劃破了一道大口子,這會兒還在往外流血,姜元妙光是看着就覺得疼。

她一臉緊張:“是不是還要去打破傷風?”

“……不至于。”

要不是祁熠百般不願,姜元妙真會拉他去醫院。

他不樂意去醫院,姜元妙也推不動他,好說歹說,最後折中,一起去她家,讓她給他處理傷口。

走到樓下,又意識到一件事。

老姜同志現在正在家呢,要是問起來怎麽受傷的,估計又免不了一頓唠叨。

于是又改道,直接去祁熠家。

卻沒想到,平時難得見到一次的祁媽媽竟然在家。

姜元妙才進玄關,就跟正在打電話的江雪瑩打了個照面。

江雪瑩是醫生,平時就挺不茍言笑,姜元妙從小就有點怵她,尤其是小時候在醫院見過她穿白大褂的模樣後,對白大褂的畏懼就跟害怕打針一樣,已經刻入骨髓。

尤其今天,姜元妙見到她就跟老鼠見到貓,敬畏和心虛同步,打招呼都結結巴巴:“江、江阿姨。”

她瘋狂用眼神暗示祁熠,讓他把手藏好,怕他因為打架被罵。

祁熠卻無視她的暗示,壓根不在意,語氣淡淡喊了聲:“媽。”

之後就跟沒事人一樣從鞋櫃裏拿鞋,丢了雙在她面前,若無其事換鞋進屋。

姜元妙的擔心顯然多餘。

江雪瑩正打着電話,并沒有發現祁熠的傷口,朝他們倆點了點頭,就算是打招呼,繼續跟電話那邊的人說道:“通知手術室準備,我馬上過來。”

似乎是急診室那邊又有病人出現緊急情況,她挂斷電話就往玄關外走,走得很急,別說發現祁熠手上的傷,姜元妙甚至都沒來得及多跟她聊上兩句。

姜元妙看了眼像風一樣離開江雪瑩,又看了眼獨自往屋裏走、去拿醫藥箱的祁熠,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似乎早已對此習以為常,很平靜。

但,她看一眼就知道。

祁熠現在,挺不開心。

姜元妙咳了聲,走過去,試圖緩和氣氛:“江阿姨真是厲害,每天都在跟死神搶人。”

祁熠扯了扯唇,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怎麽,你也想當醫生?”

“那還是算了,”姜元妙一萬個拒絕,“我可沒這能耐,我要是去學醫,大概就只有一個人願意把命交到我手裏。”

祁熠眼皮一擡:“誰?”

“霸道總裁,我的未來男友。”

姜元妙一本正經學着小說裏的霸總模樣,壓低了嗓子模仿出仿佛喝了幾瓶汽水的氣泡音:“女人,命都給你。”

“……”

祁熠面無表情轉身,去找醫藥箱,或許還得給她找點治腦子的藥。

見他沒反應,姜元妙跟上去問:“不好笑嗎?”

祁熠懶得搭理她。

姜元妙不爽地磨磨牙,這小子真悶,真心白瞎她想出來的笑話。

不過這也怪不了他,他這沉悶的性格,跟他的家庭環境有關。

祁熠的父母總是很忙,媽媽是急診科的醫生,爸爸又總是出差,所以他小時候常常是一個人在家。

小學時候,他有次生病發高燒,都還是姜元妙來他家串門發現的。

父母的繁忙致使了他如今的沉悶和獨立。

就好比現在,他拎着醫藥箱到客廳,自己處理傷口,明明傷到了右手,動作不方便,明明姜元妙這麽一個大活人就站在這,他愣是不主動喊她幫忙。

姜元妙有點生氣地走過去,搶過他手裏的消毒棉簽:“您就不能開開金口,說句幫幫我?”

祁熠不以為然:“我一個人又不是不行。”

姜元妙差點就要翻白眼了:“行行行,你最行,什麽事都能一個人幹,幹脆以後談戀愛結婚生孩子也一個人好了。”

祁熠:“……”

他手上的劃傷不深,但挺長,過了這些時間,滲出的血絲已經凝成血痂。

姜元妙挨着他坐下,一只手托着他受傷的右手,另只手拿着碘酒棉簽給他消毒。

知道自己下手容易沒有輕重,她動作之前先囑咐:“要是弄疼你了你随時說啊,我到時給你吹吹。”

話音剛落,棉簽還沒接觸到他的手,就聽見他出聲:“疼。”

姜元妙眼角直抽:“大哥,我還沒下手呢。”

祁熠面無表情:“就是疼。”

姜元妙:“剛剛在路上你還說沒事。”

祁熠:“我反射弧長。”

“……”

姜元妙認輸般點頭:“行行行,我邊吹邊給你消毒,這總可以吧?”

這次沒等他說,她就惡狠狠補充:“不可以也得可以,再疼就忍着。”

祁熠擡了擡眉,沒說什麽。

他看着她低頭湊近,唇瓣微嘟,朝他右手的傷口輕柔地吹氣。微涼的氣息像一片柔軟的羽毛,輕輕拂過他手背的皮膚和那道傷口,不覺得疼,只覺得癢。

祁熠指尖微動,垂下的目光落在她微嘟的唇。

或許就像她吹出來的氣息一樣,微涼,柔軟。

他不動聲色移開視線,喉結上下滑動。

姜元妙給他塗着藥,只覺得自己吹氣吹得氣都快斷了,試圖偷點懶,用聊天轉移他的注意力。

她随口問道:“我發消息找你求救那會兒,你不是應該在家嗎,怎麽來這麽快?”

祁熠默認那個看到消息一路狂奔的人不是自己,輕描淡寫道:“剛好去學校接你。”

姜元妙動作一頓,擡起頭,目光戲谑:“這麽想我啊,一回來就要見我?”

祁熠木着臉:“不是你說要請我吃飯?”

“……哦。”

姜元妙瞬間沒了興致。

原來是想她要請的這頓飯,想給她的錢包瘦個身。

難怪他打那幾個混混打得那麽狠,可不得狠點打嗎,她要是被搶了錢,還哪來的錢請他吃飯?

姜元妙越想越不爽,他不在學校的這幾天,她可天天都念着他呢,課間不能欣賞他的帥臉,她可無聊可沒勁啦。

怎麽到了他這,她這個美少女的吸引力還沒一頓飯強?

姜元妙低頭給他上完藥,把棉簽往垃圾桶裏一扔,實在忍不住問:“你真沒想我?一分一秒都沒想過?真這麽無情?”

祁熠沒說話,盯着她看了幾秒,下巴指了指被她攥在手心裏的手腕,氣定神閑地問:“這是威脅還是提問?”

姜元妙:“威脅。”

祁熠:“沒有。”

“……”

所以多餘問這句有什麽用,顯得他誠實守信不畏威脅嗎?

姜元妙真是氣不過,驟然起身,兩只手抓着他肩膀往後推。

祁熠沒設防,輕易被她摁在沙發上,後背抵上沙發靠背。她垂落的發尾掃過他臉頰,他微微偏過臉,睫毛顫動幾下,沒推開她,只是聲音有些沉:“你又犯什麽病?”

姜元妙把他圈在自己和沙發之間,再一次壓低嗓子模仿出氣泡音:“男人,你必須想我。”

“……”

祁熠深吸一口氣,差點要被氣笑:“玩角色扮演玩上瘾了是嗎?”

姜元妙的“霸總人設”立刻崩塌,她不滿嚷嚷:“你怎麽軟硬不吃啊,好歹配合配合,想一秒鐘都行,不然我多劃不來。”

“為什麽劃不來?”

“因為我這幾天很——”

姜元妙下意識要把那句“因為我這幾天很想你”脫口而出。

不經意與他對視上的瞬間,卻不知怎麽閉了嘴。

他的眼睛很好看,眼窩不深,雙眼皮薄薄的,瞳仁黑而亮,眼尾略微上揚,擡眼看人時有種銳利的帥氣。

稍微帶些往下彎的笑弧時,又十分勾人。

就好比現在,他眉峰稍揚,似乎連嗓音都變成性感的微啞:“你這幾天怎麽?”

像蠱惑般,姜元妙微微啓唇:“我……”

發出聲音的瞬間,腦子裏閃過一個強烈的念頭。

太肉麻太暧昧了。

這怎麽好意思說出口?

姜元妙率先移開視線,松開他的肩膀,從他身上退開,一面換了說法:“因為、因為我不想請一個想都不想我的白眼狼吃飯,我回家吃飯了,再見!”

沒等祁熠說什麽,她拿起書包,頭也不回地走。

離開祁熠家,她卻沒往自己家走,像是找不到方向,在小區裏茫然地亂走,心悸得像是喝了滿杯的黑咖啡。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這有什麽好覺得肉麻的,以前不是還說過更肉麻的話?

難道是她長大一歲,臉皮變薄了?

姜元妙驟然停下腳步,以拳擊掌,醍醐灌頂。

絕對是這樣!

她長大了,不再有小時候那樣的厚臉皮。

她現在,得當個矜持的美少女。

-

“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去表白?”

姜元妙前腳才決定當個矜持的美少女,後腳就被徐綿綿催促去向祁熠表白。

在祁熠參加冬令營的這幾天,她被徐綿綿說得動搖,一頭腦熱就答應,等他回校就行動。

但現在,姜元妙又改了主意,搖搖腦袋:“不表了,我現在要矜持,不追男人,等男人來追我。”

“啊?為什麽啊?”

一聽她改主意,徐綿綿這個cp頭子第一個不樂意,上下掃視她一眼:“你不會是怕被拒絕,所以不敢去吧?”

姜元妙受不得一點激将法,當即就否認:“怕個屁,我又不是沒被拒絕過,我——”

她差點要被激将法激得答應,瞧見徐綿綿一臉期待的表情,話到嘴邊又立刻打住。

“不對啊,”姜元妙總算反應過來,“你為什麽這麽着急讓我去表白?”

“因為我想嗑——看祁熠溫柔起來是什麽樣。”徐綿綿也差點說漏嘴,好在說一半轉了個彎。

姜元妙上下打量她,哼哼兩聲:“撒謊,你根本就是為了嗑CP。”

她跟徐綿綿認識一年多了,還不了解她?

自己不談戀愛沒關系,就是喜歡看別人談戀愛。

在路上看到一對顏值高的情侶,比她自己被帥哥搭讪都激動。

瞞不過她,徐綿綿只好老實交代:“好吧,我承認,我是在偷偷嗑你倆的cp。”

“拜托,你們倆一個高冷孤僻,一個開朗話唠,性格這麽互補,還是青梅竹馬,還天天在我面前晃,我上輩子戒過毒我才能忍得住不嗑。”

她說得理直氣壯,語氣還越來越激動:“我連你們倆的CP名都想好了,叫——”

“話唠你個頭,我話都還沒你多,”姜元妙無語得聽不下去,拍拍她的肩,建議她回頭是岸,“什麽都嗑只會害了你,網上那些明星情侶還不夠你嗑的嗎?”

徐綿綿雙手合十:“北極圈人的自覺,哪裏有糧哪裏有我,只嫌少不嫌多。”

“……”

跟這人已經無法溝通,姜元妙決定跳過這個話題。

提到明星,她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周六有時間沒,我請你去看電影。”

路黎的新電影在這周六上映,作為路黎的忠實粉絲,她當然要去支持。

徐綿綿卻擺手:“不去,你跟祁熠去。”

姜元妙無語道:“那是愛情電影,他才不會看這種。”

徐綿綿拖腔帶調地“哦”了聲,暧昧兮兮:“你是知道他不會去才來找我的啊,所以你第一個想到的還是他,對不對?”

“……”

姜元妙木着臉:“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拉倒,去就少廢話。”

徐綿綿撓了撓臉,總算說實話:“其實我那天有點事,去不了。”

“什麽事?”

“這個……”

徐綿綿支支吾吾,似乎不太方便說。

姜元妙正想說“不方便說就算了”,忽然插入一個聲音,挺不客氣喚她名字。

“喂,姜元妙。”

她扭過頭,看見來人,果然是宋煙。

宋煙先是盯着她看了幾秒,随後下巴微擡,視線撇向別處:“這周六,來我家吃個飯。”

她表情和語氣都不情不願,說的話卻讓人驚訝。

尤其是徐綿綿,她還不知道兩人放學後發生的事,此刻毫不掩飾地張大了嘴。

姜元妙則是莫名其妙:“我去你家吃飯幹什麽?”

宋煙語氣別扭:“我媽聽說你幫了我,讓我請你來家吃個飯,我……過生日。”

姜元妙:“哦,不去。”

宋煙瞪大眼:“我都親自來邀請你了你還不去?”

姜元妙也同樣直言直語:“這周六我要去看路黎的電影,我票都買好了。”

她頓了下,也像是挺不情願,含含糊糊地說:“雖然我人不去,既然你邀請我了,但那句話還是提前帶給你吧,生日……快樂。”

宋煙輕聲哼哼,算是勉強接受:“行吧。”

雖然兩人對話的語氣別別扭扭,就跟剛吵完架一樣,對話的內容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和諧。

不明情況的徐綿綿早已目瞪口呆:“你們倆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她話音剛落,姜元妙立刻反駁:“可別,我跟她關系一般。”

宋煙也附和:“誰跟她關系好?我們關系很一般。”

徐綿綿:“……”

-

姜元妙不習慣一個人去電影院,所以周六的電影,提前買了兩張票。

沒約到徐綿綿,她換了個人選,在手機裏約趙飛翔。

誰成想這人重色輕友到這地步,開始應得好好的,爽快答應,一聽是愛情電影,直接說跟她去看,太浪費機會,立刻改了主意,要去約他正在追的女孩看這部電影。

姜元妙給他發了十個狗屎表情都不解氣。

趙飛翔還在手機那邊說:找熠哥啊,熠哥鐵定有空。

姜元妙當然想過祁熠。

要找人一起看電影,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祁熠。

但考慮到祁熠不愛看這種類型的電影,而且……總覺得跟他一起看愛情電影,有點奇怪,所以她才沒去找他。

姜元妙正想說“別找他”,消息還沒發出去,趙飛翔就已經手快地“父與子”的三人群找上祁熠。

趙飛飛不高:熠哥,妙妙缺人陪她看電影,你周六有沒有空?@。

。:?

趙飛飛不高:她找我,我沒空,你要有空就陪她一塊去呗。

。:。

就跟他惜字如金、讓人難以琢磨的微信名一樣,祁熠就只是在群裏發了兩個标點符號。

趙飛翔琢磨了半天,沒看懂他的意思,私聊問姜元妙:他這是願意去還是不願意去?

姜元妙扶額。

祁熠在群裏惜字如金,但是立刻給她私發了兩句如同興師問罪的消息。

她把祁熠剛發來的消息截圖發過去。

氣氣:可以。

氣氣:誰都沒空,才來找我。

“……”

趙飛飛不高:他說可以。

趙飛飛不高:記得帶盒薄荷糖去哄他。

姜元妙:“…………”

兜兜轉轉,最後還是要和祁熠一塊去看電影。

訂的是周六上午的票,她還欠着祁熠一頓飯,剛好看完電影,再在外面吃頓午飯。

周六早上,本可以美美睡個懶覺,再慢吞吞去找祁熠。

然而,姜元妙不到六點就自然醒,睜眼閉眼就是看電影這事,既興奮,又期待,甚至還有那麽一絲……緊張?

翻來覆去都沒能繼續睡着,姜元妙鯉魚打挺坐起來,煩躁地抓了抓腦袋,本就亂糟糟的頭發被抓得更像是個鳥窩。

她自己都莫名其妙,不就是一起去看部愛情電影嗎,有什麽好奇怪的?以前又不是沒跟他一起看過。

反正睡不着,姜元妙幹脆起床,想着去看小貓,走出卧室才想起來,小貓在前兩天就被送回了祁熠家。

它喜歡爬桌子,老姜同志嫌它影響他寫稿,不讓它進房間,又舍不得它在門外老叫喚。

姜元妙在客廳轉了圈,又回了卧室,繼續回床上躺着,刷手機殺時間。

下棋使人沉澱思考,她在手機上玩了幾盤象棋,想着以此緩解心裏的焦躁。

但今天這幾局棋,被她下成狗屎模樣,要麽估錯步數,要麽眼瘸下錯地方,反而越下越躁。

沒下幾局,姜元妙就丢了手機,再次從床上爬起來,抱着衣服去浴室洗澡。

洗澡果然是沖掉亂七八糟想法的好辦法,從浴室出來後,她感覺從頭到腳都輕松很多。

坐到梳妝臺前吹頭發時,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卻又冒出了個新念頭。

距離上次剪頭發,已經過去大半年,不知不覺,她頭發都長到肩膀,可以紮起來的長度。

姜元妙撚了搓頭發比劃,要不然……

紮個辮子試試?

她向來想一出是一出,說幹就幹,把頭發吹幹,就從手機裏搜了個短發編發的教程,一步一步試着紮辮子。

已經幾年沒紮過頭發,再怎麽跟着教程,手殘仍舊是手殘,折騰了快一個小時,辮子沒紮成,頭發倒是扯下來不少根。

姜元妙長長地嘆氣,果然不該對自己的動手能力抱有任何幻想。

屋外傳來門鈴的聲響,她垂頭喪氣去開門。

祁熠站在門外,也像是早上起來剛洗過澡,白衣黑褲,一身清爽。

他垂眸掃了眼她亂糟糟的頭發,眉梢一擡:“新造型?”

姜元妙正因為紮不成辮子而煩躁着,沒好氣說:“紮辮子呢!”

“辮子呢?”

“紮死了。”

聽出他是明知故問,姜元妙愈發沒好氣。

祁熠卻笑了,朝她伸出手。

姜元妙莫名:“幹嘛?”

“不是想紮辮子?”他勾勾手指,“頭繩。”

姜元妙一臉懷疑:“你還會這個?”

雖然她是手殘,但她好歹還有頭發可以練。他一個不需要紮頭發的男生,怎麽會這種事情?

祁熠也沒說會不會,只是問:“你要不要?”

“要要要!”

對他的信任已經成了習慣,姜元妙也管不了這麽多,趕緊推着他往她卧室走。

她拉開梳妝臺的抽屜,一抽屜各式各樣的頭繩和發夾。

雖然剪了短發,雖然手殘,但她有一顆把頭發編的漂漂亮亮的愛美心,路過飾品店總要進去看看,出來的時候絕對不會空手。

姜元妙乖巧坐到椅子上,雙手做了個恭敬的“請”的手勢:“随便挑随便用。”

祁熠也沒客氣,拿起桌上的梳子,站到她身後,先給她梳頭發。

他人高腿長,站在她身後給她梳頭時,需要低着頭,并不怎麽方便。

姜元妙雙手捧着鏡子,從鏡子裏看他,邊熱情地問:“你要不要搬個椅子坐着?或者我站着?我這有教程,你要不要先看看教程?”

“不用。”

他拒絕得幹脆,另只手搭在她頭頂,固定她左右亂動的腦袋:“乖乖坐好,別亂動。”

姜元妙立刻一動不動端正坐好,從捧着的鏡子裏看他的動作。

少年的手指從她的發間穿過,細致且靈活地給她紮辮子。

他手指很長,指骨的線條帶着利落的力量感,落在她頭上的力度卻很輕柔。撩起垂落到她臉頰的頭發時,指尖偶爾蹭過她頰側,柔軟,微涼。

這感覺陌生又熟悉。

姜元妙不只自己很久沒紮過頭發,也已經很久沒讓別人給她紮過頭發。

她小時候每天早上最開心的事,就是抱着鏡子乖乖坐到小板凳上,等媽媽來給自己編個好看的辮子,漂漂亮亮地去上學。

媽媽的手總是很靈巧,也很溫柔,從來不會扯到她的頭發弄疼她。

後來,媽媽去世,姜元妙就把紮頭發用的小板凳收回櫃子裏,也不再留長發。

她收回思緒,調整鏡子角度,視線從少年修長的手指,移到他臉上。

祁熠一旦開始做什麽事,就會很專注。

就像此刻,他低垂着眉眼,薄唇微勾,心思完完全全地在給她編的辮子上。

他平時總是面癱着臉,認真的時候更是面無表情,此時此刻,神情卻很柔和,唇角淺淺笑弧。

仿佛……

很溫柔。

姜元妙無法從他臉上移開視線。

鬼使神差地,偏偏在這時候,耳畔回想起徐綿綿說過的話。

——祁熠其實對你很溫柔,只是你沒發現。

是嗎?

是……這樣嗎?

房間裏很安靜,她幾乎能聽見自己清淺的呼吸。

卻仿佛又吵鬧,有什麽聲音從胸腔裏傳出,一聲一聲,愈發急促、響亮。

“祁、祁熠。”她終于忍不住,出聲喚他。

祁熠動作一頓。

她喊的是他的大名,這很難得。

他擡眼看過來,從她捧着的鏡子,與她對視:“弄疼你了?”

姜元妙沒回答,只是在他看過來的瞬間,就低下眼睛,睫毛似無措地飛快扇了兩下。

沉默了好一會兒,在祁熠以為她沒話要說的時候,她結結巴巴地開口:“那個,你、你還怪好看的。”

祁熠不解地皺眉,她總把這句誇獎挂在嘴邊,大多數時候,說完就沒什麽好事等着他。

下一秒,姜元妙忽然轉身,紮了一半的辮子從他手裏滑脫。

她咬咬牙,在過速的心跳聲裏,破釜沉舟般,擡頭與他對視。

“你要不要跟我談戀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