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任辛樹的教育算不得溫柔。

帶了怒、發了狠,似乎要将人的骨肉拆開再重組,按住初夏的腰,迫使人上半身蹭在窗簾。

初夏也不講話,睜着圓溜眼睛,面無表情側目,視線落在後腰的手,嘴角牽扯,似乎想說些東西,最後還是擡手捏住任辛樹的下巴。

或許此前男人正浏覽電子屏幕,鼻梁架了副防藍光眼鏡,被初夏毫不收斂力氣的一碰,鏡框都歪斜出去,要掉不掉挂在男人臉上,倒顯得幾分滑稽。

“放開。”

初夏聲音算得上冷淡,他也不幫任辛樹扶正鏡框,食指如觸電般彈開,看半跪在腳邊的男人如見垃圾。

他掙脫束縛,單手抓起搭在椅背的亞麻羽織,卻不小心蹭到肌膚,磨得人蹙眉。

下午被陌生人逼問,還要受任辛樹莫名其妙的發神經,初夏本就緊繃的神經徹底崩斷,擡腳踩住男人大腿,一下又一下重重踢打。

“你是不是有病!走開啊!別靠近我,煩死了!”

初夏歇斯底裏地尖叫,恨不得把全部怒火都朝任辛樹傾瀉,直到任辛樹捏住他腳踝,擔憂聲随之響起。

“初夏?”

“別叫我名字!”

少年仿佛失了心智,他抄起手邊東西朝人瘋狂砸,身子後仰歪在地毯,右腳依舊瘋狂蹬動,大有踹死人的勁頭。

奈何男人早有準備,整個二層無一尖銳,最具殺傷力的也不過是卡通塑料椅。任辛樹躲在暗處,默不作聲盯住初夏明顯出現混亂的神情,直到人耗盡全部力氣蜷縮在地,他才緩緩松開攥緊的右手起身。

單手插兜,居高臨下,凝視初夏埋進雪白毛毯的身子,以及散落開的純黑碎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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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夠了?”

躺在地上的少年不動,若不是他微微起伏的胸膛,還真以為鬧背氣不成。

任辛樹用腳心輕碰人腳踝,見初夏還是保持原姿态,心中默嘆半蹲,剛要将他抱回床上——

“我說了讓你走!!”

眼前視線一暗,胸前傳來的重量如落滾石,任辛樹踉跄幾步後坐在地。

別看初夏瘦,半大少年的力氣可不算小,拳頭實打實落在胸口,任辛樹手臂死死環住他,咬緊後牙一聲不吭。

直到耗盡了最後力氣,初夏原本僵直的背這才緩緩軟下,意識到自己先前的行為,鼻腔一酸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任辛樹感覺不對勁,忙擡手捧起少年的臉,結果還未看清他神情,入手倒是一掌心的濕潤。

“寶寶?”

他呼聲殷切,聽得初夏癟嘴,擡起手作勢要打,卻又軟綿綿垂落,半晌沒說一句話。

而任辛樹也在凝視他。

庭院種了許多花,都沒眼前一朵來得驚豔,白面皮透着點粉,如墨般發絲垂落,尖叫引得他眼周泛紅,親下去還會吱吱亂咬。

被自己形容笑到,任辛樹未控制住神情,順勢盤腿坐在地,将沒了力氣掙紮的少年抱進懷,手指貼住他額頭,抹去初夏因鬧騰浮出的薄汗。

“不生氣了?”

“……”

初夏別過眼不說話,倒是伸手,偷偷搗了下任辛樹的腰。結果力度還沒關車門重,軟趴趴地躺在人懷裏,下巴埋入任辛樹臂彎。

過了會兒,初夏辯解聲含糊不清。

任辛樹沒聽明白,将少年過分瘦長的腿交疊攬入懷,抱貓咪般把初夏整個收進懷抱,低頭側耳靠近他唇邊,這才聽到初夏嘟囔的話。

“你是壞蛋。”

但凡他講話有點底氣,任辛樹也不會想發笑,他哄孩子一樣晃動手臂,掌心正好握住初夏的腳,冰冰涼涼的令任辛樹不悅。

“怎麽不好好穿襪子?”

他環顧四周,最終在塑料椅腳發現了毛絨棉襪,哭笑不得從中撤下,伸長手臂示意初夏翹腳,手指揉捏他個個圓潤可愛的腳趾,愛不釋手的模樣着實與男人略微淩冽的五官不符。

初夏仰頭看他,沉默半晌。

“任叔叔。”

任辛樹手中動作不停,嗯了聲當做回應,妥帖地把初夏睡褲塞進襪子裏,伸手拍拍人小屁.股示意他起來。

誰知初夏一改先前炸毛,親昵地抱住男人肩膀,幼崽撒嬌般一聲聲叫得尾椎骨發酥。

“任叔叔,你親親我!”

少年轉身,面對面而坐,盯住任辛樹微閃的眼。

見人坐懷不亂,初夏嬌怨:“壞叔叔。”話音未落,濕濕熱熱的溫度讓思緒都變得混亂,他腳尖繃緊成弧,美得如水滴抛物。

任辛樹哪裏還顧得上禮義廉恥,恨不得直接将人拆吞下肚,好生保護……

“啪!!!”

臉頰溫度高熱,任辛樹被一巴掌打偏了頭,視線下移落在他褲腿,以及那不堪一握如天鵝般的細腳踝。

下秒,那細腳踝又帶動腳背踩住他的大腿,初夏咬着牙,看起來像是用盡全力,可對于任辛樹來說,不過是羽毛緩緩擦過。

“你為什麽不親我!你就是不喜歡我,你寧願去讓那些變态找我談話!也不願意哄我!那個猕猴桃,他、他眼神就像蛇!我讨厭他!我也讨厭你!任辛樹你就是一個不可理喻的老男人!!”

初夏聲音藏了抽泣,完全未察覺他說了任辛樹最忌諱的詞語,黑發細碎,沾點汗水變成一簇簇,垂在他因尖叫漲紅了的額頭。

只是後半句的內容,被任辛樹掐死在了喉嚨裏。男人喉結滾動,咽下臉頰處的火辣,反手拉住初夏胳膊,順着力度稍稍起身擡膝,兩秒間隙直接抵住人後腰,将嗓音沙啞一半的少年按在地。

任辛樹力氣算不上大。

無奈初夏太軟了,渾身細皮嫩肉,被任辛樹這麽一按,整個人如小烏龜趴在地上,四肢胡亂撲騰,看起來可憐又可愛,就是嘴巴不太老實。

“任辛樹!老男人!大變态!喜歡養小男孩的——唔唔唔!!”

嘴巴咬住的玩偶軟綿,堵得初夏嚴嚴實實,一絲動靜都發不出來。任辛樹的膝蓋宛若千斤,時不時壓到他臀部,初夏想翻身都極其困難。

“我就養了一個你,”任辛樹冷笑,手掌按住初夏的小腹,被迫他呈現貓弓背的姿态,“今天又發什麽瘋?”

初夏未吭聲,他小半張臉都埋在毛絨毯裏,右手後翻,對準任辛樹比了個中指。後而歪頭,露出白森森的小牙。

“任辛樹。”

帶風的巴掌又落在他臀,打得如果凍落地般晃動,乳白波濤滾滾,雖然聲大力氣小,但教訓意味極濃。初夏不甘示弱,就算失去了對腰的掌控,他依舊大聲控訴任辛樹的□□。

“你就是變态!”

“……”

出乎意料,任辛樹對此倒未反駁,他慢條斯理摘去眼鏡放在地,松了下高領毛衣。緊接着手臂猛地用力,初夏被迫後仰身子,自脖頸到後腰的線條一氣呵成。

“叫我什麽,初夏?”

初夏扭頭,對上任辛樹微眯的眼,以及鬓邊一小塊不起眼的傷疤。

頓時,少年如戳破皮的氣球,半天沒說出來聲響,松懈了對抗任辛樹的力度,沉默地趴回地面。

“叔叔。”

任辛樹不給他緩和時機:“誰是老男人?”語氣中的斤斤計較與不虞,聽得初夏微愣,他咂咂嘴,語氣滿是不可思議。

“你都三十多歲啦,我才十七,不是……是什麽呀?”

他故意省略掉那三個字,卻更顯得欲蓋彌彰,話音剛落又咯咯笑開,被任辛樹坐住的小腿肚微動,用腳跟輕輕踢了下男人的臀。

“還是小哥哥呀?”

真壞。

心真是蔫壞蔫壞的。

被寵得無法無天,氣走好些醫生。

任辛樹看着初夏藕白的手臂,忽略後方不安分的腳趾,停頓三秒後起身,居高臨下打量側卧在地毯的養子。

“穆初夏。”

頭一次被他連名帶姓的叫,初夏心裏頓時不爽,也不顧兩人身高體力的懸殊,扭着腰就要去捶道貌岸然的男人。

“走開啦!!”

年齡懸殊之下,連稱呼都變得極為敏感,任辛樹聽不得老、大、叔二字,初夏倒無忌諱。兩人一躺一站,視線交彙時前者揚起下巴,得意挂滿眉梢。

原本披在肩頭的羽織輕飄飄滑落,初夏手指勾住褲腰下移,即便是帶有卷毛小狗的卡通圖案睡褲,配合他過分白皙的腹部與人魚線,倒有種笨拙而稚嫩的引誘味道。

初夏總能輕松拿捏住任辛樹想看的東西。

察覺他明顯哽塞的呼吸,小壞蛋展顏一笑:“叔叔。”

他故意卡住姿勢不動,擡高右腿踩住男人膝蓋,眼底狡黠更為明顯,短短幾秒內一連變換數個稱呼:“任叔叔、老男人——”又于任辛樹神情微變的同時補充。

“小老公?”

看着任辛樹完全黑透的臉,初夏就如惡作劇得逞的小鬼頭,哪還有先前歇斯底裏的模樣,甜得讓人想捧起他的臉狠狠吮吸他的唇。

若是往常,任辛樹肯定早已付出行動。

可念及初夏喂食旁人糕點的模樣——

心中的嫉妒快将任辛樹吞噬。

他收回手,慢慢半跪在地,視線始終盯住初夏。

片刻。

“你知道這個稱呼背後的意味。”

任辛樹呼吸盡數落下。

“是不是,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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