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我的個乖乖。”
大高個驚訝，不等他開口，見莫希如冰渣的視線落來，極為聰明比劃拉鏈動作，死死抿住嘴巴。
見他這樣，其他兩個小跟班如法炮制，縮在門口地墊上當鹌鹑。莫希這才滿意微笑，食指警告性地點點，轉身帶上門。
“你們都看見了吧……”
“那就是莫哥的弟弟？這麽小，長得跟年糕娃娃差不多，叫啥來着，娘們兮兮的？”
“你不要命了！當心莫哥開家長會時告你的狀，哎呦打我作甚。”
幾個人叽裏呱啦，也不知道老房子怎麽構造，隔音效果明顯。就算外面議論都快要翻天，卧室氣氛依舊沉寂，莫希低頭凝視初夏略茫然的臉。
“非得要聽嗎？”
初夏眨眼，嘴角刻意下壓。
果然，莫希眼神呆愣。
這招對任辛樹幾乎是百試百靈，只要初夏覺得他煩或者怎麽，一旦露出可憐中夾雜哀求的眼神，對方定然噓聲。
“小初夏，你這樣想讓人親你。”
“……？”
初夏反應過來，迎面便是莫希那張放大的臉，伴随一嘟一嘟的嘴角，他瞳孔瞬間緊縮，巴掌比腦子更先反應，直直打在莫希胸口。
結果對方還沒任何感覺，倒是他的手因互相作用力隐隐發麻，垂在半空默不作聲看着莫希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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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親就不親，幹嘛打人。”
分明是莫希不對在先，結果人倒打一耙，連帶聲調壓低，靠在門板揉胸，嘶哈嘶哈倒抽冷氣。
他刻意強調：“這都快年三十了，我特意放棄年前趕集的機會，把你帶回家裏安置，結果你還打我！啊沒天理啊！”
莫希仰頭，閉眼，哀嚎。
“我孤苦伶仃漂泊半生，就想要感受家的溫暖，結果認的弟弟還如此冷酷無情，我莫希的命好苦啊！”
初夏：“那個……”
“既然如此，我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呢，無牽無挂的最起碼得個解脫，這輩子死而無憾了。”
正當莫希還想說些廢話，好讓初夏更心疼他，誰知肩膀落來一只略柔軟的手，就這麽怯生生攀附他，也沒有進一步動作，直接壓住莫希的裝模作樣，還未等他開口。
——啾。
略帶濕潤的唇，輕輕印在他額頭。
由于初夏個子算不得很高，面對莫希時，他得踮起腳尖，才能勉強夠得到不摻雜任何暧昧的親吻位置。
“……”
一吻即離。
初夏收回手，略顯局促撓撓側臉，視線偏移盯住地板，聲音如蚊：“因為某些原因，我不是很喜歡跟人親密，如果這樣做能讓你心情變好，我無所謂。”
房間安靜下來。
莫希手背撐住下巴，似乎在思索，又好像在游神，初夏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回應，還以為動作惹得人讨厭，剛要後退開口道歉，誰知後腰傳來的力度帶着身子踉跄向前。
他有一瞬間的愣神。
下秒，比任辛樹氣息更濃烈的松香細密，混合一點點學校獨有的石墨味，結結實實壓在初夏肩頭。
溫熱自下而上，堵住初夏的唇。
他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吻。
進攻來勢洶洶，侵略意味極濃，沿着呼吸往上偏移，再次重重帶得初夏後退。腿彎撞到床沿，整個人踉跄後歪仰面躺在床。
“等、等下。”
莫希行動太突然，導致初夏大腦出現短暫空白，趕在被攻略城池的關頭翻身，捂住嘴躲開莫希臂彎，眼神困頓中夾雜驚恐。
“你幹嘛！”
奈何他聲腔軟，兇也兇不起來，外加又是個窩裏橫的性子，搞得初夏跟突然被壞蛋掀了保護殼的弱小動物，狼狽不堪往旁處躲。
“哥哥親弟弟，沒什麽錯。”
莫希理直氣壯回應，剛要仗着身份再親親撿來的弟弟，房外響動叮當，伴随何叔粗犷嗓門，搞得初夏一個勁兒往被子裏躲。
“莫老師！莫老師！晚上篝火要開始了，鎮長還等你去致辭嘞！怎麽突然跑回家咯。”
何叔并未進門，站在門口扯着嗓子吆喝，莫希保持姿勢未動，停頓三四秒重重嘆口氣，整理好淩亂衣領起身。
不過，莫希并未直接離開，而是伸手拉好初夏掀到肚皮的衣服下擺，遮住令他垂涎欲滴的勻稱骨架。
真是怪了。
還真能有人按照教科書長，甚至連豎起根手指，都能讓他忍不住畫幾筆。
“去嗎？晚上七點半開始的烤火。還有各種地瓜芋頭，跳舞累了就能吃。”
初夏搖頭，他嘴唇被親得發麻，壓根不願張口講話，翻身埋進枕頭，一動不動躺着。
卻不知，後背是更吸人的誘惑。與其說玲珑有致，倒不如為一氣呵成的流水，直到一手掌握的小小腳踝。
莫希動作越來越緩，他別開視線。
“冰箱有塊紅絲絨蛋糕，肚子餓了的話記得吃，要是覺得家裏無聊，一直往前走就能到鎮上中心廣場，大家都很容易相處，不用害怕拘束。”
絮絮叨叨一大堆，關門聲咔噠。
初夏微微下拉枕頭，那些高中生的誇張大笑透過牆壁，再往後鐵門閉合響動咚咚，他撐着手臂坐起身，視線望向黑兮兮窗外。
由于學校老式宿舍樓位置偏高，所以能輕而易舉看見半山腰情形，鎮民高舉的紅燈籠宛若游龍，自四面八方彙聚一點呈火海，照亮大片夜空。
向來被任辛樹關在籠子裏，看得都是篩選後的虛僞假象，哪裏見得這般陣仗，初夏驚奇，不由下床來到窗前，靜靜望向那處愣神。
雖然任辛樹住處的二樓窗戶極大，翻來覆去也不過那些人造景觀，哪比得上如此陣仗，拉開玻璃甚至能聞到寒風夾雜着木頭燒裂的糊焦氣。
“……”
初夏沉默着凝視半天。
岳夜為他準備的衣服不算多，厚實外套也就身上一件，初夏也沒穿別人衣服的習慣，潦草系了條圍巾往外走，這次察覺腳踝觸感異樣。
裏裏外外足有四五層紗布，纏繞在初夏的腳踝，也不知道莫希何時幫他固定，完全沒有丁點感覺。
稍微松懈力氣走了幾步，竟然也不會覺得痛，初夏擰開門往外走，剛出樓門，撞上蹲在電車邊撞球的高個子。
對方見他，似乎并不驚訝。
“莫老師的弟弟好。”
男高略顯局促，他快速擡手，轉身用袖口再次擦了下都快抛光的後座，拍拍座椅示意初夏來。
“從這裏走路去廣場可能來不及，所以莫老師就讓我騎小電驢帶你。”
初夏愣住：“那如果我沒下來，你就一直在這裏等？”
“啊？不會啊，莫老師說了，你肯定來。”男高嘿嘿一笑，他遞給初夏頭盔。
“走吧。”
本來騎自行車也不過十幾分鐘，換成帶電的更快，初夏往後靠避開與陌生人接觸。男高似乎讀懂尴尬空氣，向來松松垮垮的背挺得筆直，兩個人就如棒槌一路抵達中心廣場。
剛巧丢進去一批新柴，火光噼裏啪啦往上竄，瞬間映亮半個天，初夏站得靠裏也覺得身上熱辣辣的。
慶典早在十幾分鐘前開始，初夏看了半晌，也沒看出個門道，他随便坐在最後排的長椅，望向面前開始繞圈的人群發呆。
先前就覺得鑼鼓喧天，湊近以後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混在一起，反而不覺得吵，倒是享受這難得的吵鬧。
“哇，漂亮姐姐！”
偶爾有小孩路過，舉着大棉花糖手指初夏驚嘆，下秒被父母拍開手，家長略帶歉意的視線望來。
初夏選擇低頭回避。
久而久之，他幾乎快要鑽進身後的綠化帶裏，小鎮肆意生長的植被雖亂可比任家溫柔，就算整個身子壓過去，也只能感覺後背由輕柔力度托舉。
初夏很喜歡。
所以等莫希在臺上忙完，鎖定靠在最後的小小身影，哭笑不得走近，俯身捏捏他膝蓋附近的軟肉。
“這是在幹嘛？”
冷不丁一聲，吓得初夏回神，差點失去平衡來個倒栽蔥，還是莫希扶住他肩膀拉正，順勢遞來一袋暖好的牛奶。
“肯定沒吃蛋糕急匆匆就來了吧，頭發還毛乎乎。”莫希說着擡手，理順初夏故意揉亂的發絲。
眼前視線逐漸變亮，映出來莫希帶笑的臉，混合似真似假的溫柔，令初夏有了幾分恍惚，詢問随之。
“你怎麽對我這麽好？”
“因為我喜歡你。”
回應緊随其後，莫希察覺初夏略低沉情緒，也不說帶人鬧騰，親親熱熱靠坐在他身邊。
初夏又聞到那清淡的松香。
不過，這次有了焚燒木頭參與，稍稍沖淡莫希身上寒氣，連帶呼吸都變得暖和起來。
他低頭凝視鞋尖前一點，周圍忽然爆發歡呼，響動陣陣，初夏猛地擡頭，最先對上莫希的眼。
青年笑着。
“可你第一次見我……”
“那只是你以為的，小初夏。”
莫希湊近，毛茸茸的發梢抵在初夏肩膀，兩人之間呼吸頻率趨同，他握住初夏撐在長椅的手。
“你也不想想，有誰會讓陌生人住進自己家裏，這可不是幾十年前的人際友好社會。”
“我認得你，小初夏，即便你長大了不記得莫希老師，待在福利院那幾天，我記到現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