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
第 46 章
沿海老城區,沒有開發意義,再也是花錢。住這兒多半是老人,彼此萬分熟悉,猛地出現生面孔,定引起圍觀。
所以剛回家時,穆十冬并沒太讓初夏到處跑,正巧人也懶得動,天天窩在家裏翻看老相冊。
最近穆十冬早出晚歸,回來時鞋子都脫在院子,不肯帶回家裏。初夏蠻好奇,趁着穆十冬洗澡時偷偷看過,發現人鞋底全是泥巴。
想問問對方白天都去幹嘛,人反而閉口不提,洗完澡拉着初夏坐沙發,下巴抵住人柔軟小腹,也沒進一步動作。
“熱,別吹氣。”
初夏喜歡被穆十冬抱,也不知道是小時候養成的習慣,還是因為他第一個男人是關系微妙的穆十冬,順從着坐在沙發,任由對方的手搭在腰。
“……”
穆十冬已讀亂回:“那親親?”
“不要!”
後腰熱意滾滾,初夏宛若順毛的小動物,舒舒服服眯眼,任由穆十冬親親他下巴,又順順他發絲。
“小時候你也是這麽照顧我的嗎?”
他問。
之前在任辛樹身邊時,從未體會過這份寧靜,就如躺在圓滑果凍,時不時就能嗅到屬于穆十冬的香氣。
淡淡的,有點像霧霭,浸透海水氣息,讓初夏以為自己是條魚。當他把這個念頭告訴穆十冬時,男人原本低垂的眼睫輕顫。
“以後不要問過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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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難得冷淡,聽得初夏不滿,未來得及詢問,解釋随即落來。
“雖然是沒有血緣的哥哥,好歹也當過幾天的「小爸爸」,有誰會對……”
穆十冬言盡于此,初夏卻笑。
他勾住男人結實的肩膀,撒嬌般晃晃,還沒進行下步動作,眼前視線猛地一按,穆十冬擡手捂住他的眼。
“所以你不好意思啦?”
雖然穆十冬看樣子天地不怕,唯獨糾結這點小事,初夏新奇,纏着人胳膊往上,視野漆黑也得追尋出個一二。
“那要是做那個事的時候,喊你這個稱呼,你不得羞憤而死呀?”
最後三個字,初夏手動消音。
他親眼看着穆十冬的耳根一點點紅起,感受位置因為凸起的異物拔高,即便五官被穆十冬的手掌遮去大半,初夏不厭其煩地一遍遍重複。
實在拗不過他,穆十冬腰腹微收。
“好了好了。”
他拍拍初夏單薄的背,試圖想讓人下去,私心貪圖那粉紅圓潤,偷偷用另外只手按住初夏,借着按摩名義,捏玩偶樣捏捏他。
兩人難得享受隔衣搔癢的愉悅。
直到初夏想起來正事,才推開穆十冬的額頭:“這幾天怎麽總是去海邊,冷不冷?”
“接了個老年旅行團的活,他們那也不去,唯獨喜歡看海,想提前踩踩觀景好的位置。”
穆十冬這次沒聽初夏的阻攔,他被推開後還沒兩三秒時間,身體再度依賴過來,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嘬初夏肩膀。
初夏聽得奇怪。
雖然南方的冬天算不得冷,可以絕對談不及熱,外加海邊風大,怎麽會有老年人想着去那?
而且觀景……
“不都有景點嗎?為什麽還要自己去看?”初夏心中想着,下意識問了出心中疑惑。
“嗯?我可是合格的導游。”穆十冬聲音依舊四平八穩,聽不出半點異樣。
初夏似懂非懂。
可沒等他再度張口,蓋在眼眶的掌心移開,柔和燈光落,初夏整個被穆十冬抱進懷,身子向更深、更隐蔽的地方滑。
“初夏。”
“嗯?”
隐約猜到穆十冬要做什麽,初夏很順從張手,這是他們兄弟倆獨有的尋求慰藉的方式。
誰知穆十冬僅抱着,無下步動作。
“初夏。”
“嗯。”
正當初夏以為,又要玩你叫我嗯的游戲,誰知穆十冬難得沉默,客廳一時間僅聞得鐘表滴答聲。
雖說是拆遷分得的老房子,外表也灰撲撲不起眼,內裏卻裝飾得極好,大片純白與淺藍的主色調,看着心都寧靜下來了。
據說,圍牆之間的正門,用的還是足以抵住炮彈的合金材質。初夏納悶:有小偷還是怎麽,能做到這種程度?
總感覺有種大炮打蚊子的無用……
在這寂靜之時,他耳畔落來輕哼。
穆十冬說。
“我永遠愛你,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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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關死了會議室的門,隔絕裏面充斥蔓延的火藥氣息,無視旁人落來的八卦眼神,揮揮手示意無礙。
不過,任總能發那麽大火,稀罕。
她知道點內情,坐在裏面的那位訪客,是位很有名的心理醫生,雖然長得有點兇,但一直負責疏導小少爺情緒。
話說回來,她得個把月沒見小少爺了,不願意出來?還是怎麽。
關門聲就是一個引子。
岳夜抱頭,死盯翻開影印資料的任辛樹,嘴巴張張合合,半天說不出半個響。
信息雖進行刻意模糊,但其修改痕跡明顯,尤其是照片,不仔細觀察,很難察覺連接處不一樣的毛邊。
任辛樹手提起那頁紙,停在空中,良久才緩緩放下,望向岳夜的眼神充滿嘲諷。
“所以。”
“什麽所以?”
岳夜最開始沒明白,反應過來後語氣夾雜難以言說的怒:“本應該死在戰場的人帶走初夏,你不去追,還有心思管這些?!”
他嗓門聒噪,像是要把拳臺上的架勢帶到這兒,若非顧及眼下環境,岳夜真有可能一拳打到任辛樹那張僞善的臉上。
“初夏行蹤不明,你現在還能坐得住。”岳夜快速抽了口氣,眼神飽含憤恨與冤氣:“你到底愛不愛他,有沒有心?!”
“……”
一句話,聽得任辛樹想笑。他先前怎麽沒注意到岳夜竟如此的天真,甚至還抱有不可期待的幻想。
愛?
在他們這些人的混亂關系裏,最沒有身份質疑的,就是岳夜。而最不應該懷疑的,則為任辛樹對初夏的感情。
“那你呢。”
任辛樹後仰身子,眼裏嘲諷外洩。
“如果不是你多管閑事,初夏成年以後就能去登記,我們便會成為真正的合法夫夫。先前準備好的公證能即刻生效,這商業帝國全部劃到他的名下。”
他講話毫不客氣。
“就是你的多管閑事,才讓他錯失成為最年輕富豪的機會,導致他跟着身份不明的家夥狽逃,生死不明。”
岳夜作勢将要反駁。
可事實鐵證如山,容不得他逃避。
若非把初夏送到夜間大巴上,他也不會遇到莫希,更不會跟過去的事情牽扯,也不可能被穆十冬找到。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
空氣重新陷入開始的沉悶。
兩人靜默無言。
岳夜不想坐以待斃:“既然知道他會回老家,為什麽三天過去,你還在這裏悠哉?難道就不怕穆十冬對你的父親下毒手麽!”
“你看起來比我還激動。”
此話不假,任辛樹心生好奇,他單手扣住文件推回:“不知道的,那老頭是你父親,初夏給你戴了綠帽。”
“他說過,喜歡我。”
岳夜反駁來得比任辛樹預想的快,大家都是而立之年的成年人,如此幼稚不堪的回應,任辛樹還是第一次見。
當然,他也沒必要坐在這裏給人造夢:“初夏嘴裏說的喜歡,就好比詢問現在幾點般普通,對他來說,那就是個客套而糊弄的禮節。也就你們這些心理醫生,當成個寶貝來回研究、咀嚼。”
說到最後,任辛樹嘴唇微勾。
“連是不是真心都看不出,你的喜歡還真廉價。”
言盡于此,未必有任何好談。
岳夜靜坐三秒,啪一聲扣死文件,視線始終凝視桌面起身,剛要轉身離開時,屏幕傳來響動。
原本熄滅的顯示器亮起,上浮現兩張照片,未标注年齡,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年少的穆十冬與幼童初夏。
初夏約摸四五歲的年紀,戴了頂紅白絨線帽,穿着小襖,一搖一擺走在海邊。身側始終有穆十冬跟着,對方走在他右側,生怕半點海風吹到初夏。
另一張,則是很普通的抓拍。
小初夏被穆十冬抱在懷裏,手中還抓着沒吃完的棉花糖,那東西看起來有些化了,頂端凝聚成一點往下墜。表情像是撒嬌、又帶點不滿。
“人幾歲開始會忘記兒時記憶?”
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麽,岳夜還是給了回答:“普遍在三歲到四歲之間。”
“是嗎?”
任辛樹沒反駁,倒也沒附和。
他忽然将話題轉到另外的方向。
“我總算知道,初夏對人的喜好偏向是受了誰的影響。你說,我們跟穆十冬的年紀,也差不得多少吧?怎麽就對他這麽上心。”
看樣子沒想叫他回應,岳夜無視。
“你比不過他的。”
“不一定。”
說完,任辛樹起身,食指輕敲鍵盤隐藏掉照片:“父債子償,前提是父已死的情況,任董事長又沒死,穆十冬自然會去找他算賬。”
“等人行動完,多半也活不下去,到那個時候,初夏就算再厭惡我,為了生存還是得回來。”
“我又何必費那個力氣,再親自追到南邊見他?”
任辛樹每根毫毛都充斥傲慢,全然不見當初的狼狽不堪,俊朗面容被恨意模糊扭曲,此刻的他簡直是人不人,鬼不鬼。
“我要他自己乖乖躺下,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