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唰唰”的聲音在海面響起。

小狗銳利的爪尖揮舞着,一片片魚肉整齊地平鋪在木筏上。

淨化力量以白霧的實體形态籠罩着鮮美多汁的生魚片,将本就軟嫩的肉質處理得更加晶瑩剔透。

“生魚肉可能會有細菌或者寄生蟲,希望淨化力量可以起作用。”

斯卡一邊跟海獺聊着天,一邊處理着食材。

“雖然不能生火,但還是要注意衛生的。”

早在斯卡邀請自己一起吃魚時,海獺多貝就興奮到直晃尾巴。

它的激動表現倒不只是因為想吃魚,而是在海獺族的觀念裏,互相分享食物就意味着接納對方加入自己的族群——這對于一只獨自流浪的海獺幼崽而言比什麽都重要。

當它看到斯卡精心處理魚肉的過程時,本就閃閃發光的眼睛更加明亮了,兩只前爪捂住嘴巴,不斷吸溜口水,這時已經把其他事都抛之腦後,滿心滿眼都是這看起來就很好吃的生魚片。

仔細淨化了每一塊魚肉,斯卡停下動作,用海水洗洗爪子,叼起一塊魚肉,又給漂浮在海面上的小海獺遞了一塊。

迫不及待地接過來,多貝張大嘴巴,啊嗚咬了一口。

清新爽口的魚肉細膩滑嫩,薄一些的入口即化,肥厚的則帶着軟彈的嚼勁,仔細品嘗,還有股甜滋滋的餘味。

多貝連尾巴都支棱起來,整只海獺容光煥發:“太好吃了!”

它平時吃魚可沒這麽多步驟,都是直接下嘴生咬,魚鱗硌嗓子不說,還會吃到苦膽,滿嘴都是腥鹹苦澀的味道。更何況這塊魚肉還經過了淨化處理,肉質鮮嫩緊致,白生生得漂亮又美味。

嘴巴塞滿魚肉的斯卡沒空說話,吭哧吭哧啃了大半條魚,空落落的肚子終于鼓起來:“這還不算好吃呢,如果我能回到陸地,找到打火石,一定請你嘗嘗烤魚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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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小海獺開心點頭,想到陸地,有點委屈地補充,“我也很久沒看到陸地了。”

海獺喜歡仰躺着浮在水面,一不留神就會被海浪沖走,因此海獺們總是成群而聚,把自己固定在漂浮的海藻上。

“我本來住在靠近陸地的苔石海域,有一天忽然出現了超級大的海浪,把我跟其他海獺沖散了,”小海獺伸出兩只爪,比劃出很誇張的大圓形,“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從前住的地方,只好自己在大海裏生活。”

失去了家園和同伴,只能孤零零地在海洋游蕩,小海獺十分迷茫。

它眼中含淚,米白色的毛發格外順滑軟和,爪子用力揉搓着臉頰,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同樣找不到回家的路,對此感同身受的斯卡也不免情緒低落,耳朵後折,難過地垂了尾巴。

“沒關系,我們肯定能找到陸地的,”爪子拍拍木筏,它迅速振作起來,撲棱棱甩了甩身上的毛,仿佛是要把所有壞情緒都甩到木筏外沉入海底,“我們剛才還齊心協力哄走了鯊魚呢!”

多貝擦幹眼淚,被斯卡的話鼓舞,認真重複:“嗯,我們一定能找到陸地。到時候你住在沙灘上,我住在海岸邊,海洋裏和陸地上的食物都能吃到!”

斯卡點點頭,想了想,把尾巴塞到多貝面前:“你可以抱住我的尾巴,這樣我們就不會走散啦。”

它在太陽底下曬了這麽久,被海浪打濕的毛發重新變得幹爽蓬松,散發着暖洋洋的陽光味道,剛剛還在難過的小海獺頓時高興起來,往前一撲,兩只爪把毛絨絨的大尾巴抱了個滿懷。

抱着斯卡的尾巴緩了一會兒,海獺多貝終于調整好心情。

或許是覺得剛才掉了眼淚有點丢臉,它不好意思把腦袋埋進狗尾巴裏,只露出一雙可愛的豆豆眼,爪子掏啊掏,拿出珍藏許久的漂亮石子和貝殼,堆在木筏上,歡歡喜喜地推到斯卡面前。

斯卡挑了塊有着尖銳突起的石頭,興致勃勃地用爪子握住,在半空揮了揮。

盡管狗爪子在使用工具時略顯笨拙,但配合鋒利的爪尖,處理掉剩下的魚內髒和骨頭還是綽綽有餘的。

它栖身于木筏上,在這茫茫大海中,連最基本的狩獵手段都沒有,指望着總能像今天這樣幸運地獲得食物顯然不怎麽現實,想要獲取穩定的食物來源,就得開動腦筋,積極行動。

說做就做,斯卡行動力極強地開始收拾堆在木筏上的魚骨頭。

海獺多貝抱着狗狗尾巴,兩只後爪在海面舒适地晃動着,吃飽喝足,仰着腦袋享受海風的吹拂。

好奇地看着拿石頭剔除魚骨碎肉的斯卡,雖然不明白這是在做什麽,多貝還是很乖地沒有打擾它,只是小聲問:“需要幫忙嗎?”

斯卡的确需要幫忙,畢竟現在能夠利用的資源實在太少了。

“我需要一些海底的水草,長條狀的那種,”它比劃着,“如果有細而長的石頭或者珊瑚枝就更好了。”

多貝認真記住,扭頭紮進海底,嘟嚕嚕的氣泡伴随着浪花湧出水面,頃刻間便盡數平息。

望着海面發了會兒呆,小狗的耳朵莫名變成了飛機耳,垂下尾巴,直到被海風吹亂了狗毛,才回過神,繼續對着魚骨頭敲敲打打,試圖把魚刺完整地敲下來。

吭哧吭哧好半天,終于敲掉了魚刺,斯卡抱住石頭,爪子踩在粗而硬的魚骨上,用石頭的側面打磨魚骨與魚刺連接處凹凸不平的橫斷面。

嘩啦一聲,木筏晃了晃,海獺多貝那顆毛絨絨的圓腦袋露出水面,懷裏抱了一大把暗褐色的海草和綠藻,還順帶着采了幾顆渾身是刺的黑色海膽。

“我回來啦,”它的尾巴拍打着海面,把捧着的東西全部塞到木筏上,“這些可以嘛?”

斯卡的眼睛亮起來:“你好厲害!”

它試驗了下海草的韌度,把其中一頭纏在爪子上,認真梳理起來,美滋滋地盤算:“這樣我們不僅能弄出釣魚竿,還可以編織漁網,撈到魚蝦的概率更大了。”

海獺多貝聽得一知半解,捧着臉思考好半天,也只弄明白了這些海草是有用的。它開心點頭,學着斯卡的樣子,用海草把幾顆海膽捆在木筏邊緣。

“還有細長的石頭,”它撓了撓腦袋,重新鑽回海底,不一會兒,舉着一塊比自己還大的長方形石頭,浮出水面,“如果這塊分成兩半可以嗎?”

它這樣說着,雙爪用力,輕而易舉地把石頭從中間掰開。

斯卡正在纏海草的爪子一抖,爪尖差點把海草劃斷,擡起頭,目瞪口呆地看向多貝。

這只呆萌的海獺似乎完全沒覺得自己掰碎巨石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自顧自比劃了下,覺得這塊石頭還是太大,鼻尖抖了抖,嘆一口氣:“看來不行。”

“沒關系,魚骨就可以用,沒有石頭也行,”斯卡下意識安慰它,反應過來,驚奇地睜大眼睛,“你的力氣怎麽會這麽大?”

多貝把石頭丢回海裏,覺得自己被斯卡誇獎了,害羞地雙爪捂臉。

“我的神賜能力是力量加成,”它說,“以前在族群的時候,所有搬石頭的工作都是我來做的!”

小海獺的尾巴不自覺拍打水面,顯然這只單純的小動物對于自己能為族群多做點貢獻這事感到十分驕傲。

斯卡迷茫舉爪:“神賜力量是什麽?”

多貝愣了愣,還以為斯卡是在開玩笑,仰起頭,意識到斯卡居然是認真在問這個問題,很詫異地歪了歪腦袋:“你不是也擁有神賜力量嗎?”

“淨化能力也是神賜力量,”斯卡恍然,震撼地抱住自己,“所以我居然是穿越到了寶可夢世界?所有動物都有超能力!”

它還以為這是穿越專屬金手指呢!難怪多貝之前看到它用淨化能力的時候一點都沒吃驚!

“不是超能力,是神賜力量。”

多貝糾正道。

它起先只是疑惑為什麽斯卡不知道這些所有動物都耳熟能詳的常識,看着木筏上孤零零的小狗崽崽,瞬間腦補了被族群抛棄流落海洋之類的一大堆凄慘過往,望向斯卡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幾分同情。

伸爪摸摸斯卡蓬松的大尾巴,多貝小聲但堅定地鼓勵它:“放心,你以後再也不會經歷那種事情了,我會陪你一起的。你有任何不知道的事情都可以問我。”

斯卡撓撓耳朵,不明白海獺怎麽忽然就變得眼淚汪汪。

不過比起這個,它覺得還是應該先解決更重要的問題:“所以神賜力量到底是什麽?”

“很多動物出生時就會擁有神賜能力,像是噴射火焰,”多貝比劃着解釋,“這是獸神給大家的恩賜,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生活。”

“要是我也能噴射火焰就好了,好想吃烤魚呀,”斯卡羨慕地咬爪子,不解追問,“不是所有動物都有嗎?”

“當然不是,”多貝搖搖頭,作為一只海獺幼崽,其實對這種事也沒那麽了解,“在海灣歇腳的飛鳥曾經說起過,蜥蜴族就沒有神賜能力,鯨頭鶴、禿鹫、長鼻猴也沒有。海洋裏的動物們擁有神賜能力的更少,大多數魚都沒有這種力量,尤其是深海魚。”

“蜥蜴,禿鹫,還有深海魚?”斯卡忍不住吐槽,“這位獸神該不會是個顏控吧!”

“怎麽可能,獸神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存在,”多貝信誓旦旦地說,兩只前爪攏着往空中拜了拜,“祂這麽做肯定有祂的道理。”

它這樣說着,興致勃勃地給斯卡講起自己曾經見過的各種神奇的神眷能力。

大多數海獺的神眷能力都是獨立小空間,不過也有例外情況,比如它的力量加成,還有只海獺長出了翅膀,可以飛到空中抓鳥吃。有只經常在海邊捕魚的獵豹,擁有釋放雷電的能力,可以直接把魚電麻,翻着白肚皮飄到海面。

鳥兒們的能力更是多種多樣,有能把羽毛化作刀刃的,召喚飓風的,高速飛行的——多貝認識一只圓滾滾的雪白小鳥,總喜歡“噗”地變成一朵雲彩,晃晃悠悠飄在半空打瞌睡。

斯卡眼睛睜大,向往地搓搓爪:“會不會有讓肉質變得更好吃的神眷能力?我好想吃雞腿呀。”

它聽得十分認真,在腦海裏期待地想象雞腿的味道,倒還記得繼續幹活,爪子和牙齒齊上陣,回憶着奶奶織毛衣的手法,把海草平鋪在木筏上,各個角度穿插系起繩結,折騰好半天,終于編織出歪歪扭扭的海草網兜。

咬起網兜,在魚骨的頂端捆上結實的死結,一個簡陋版的撈魚網兜就大功告成。

很有成就感地拿起網兜揮了揮,斯卡把不能吃的魚內髒用海草包裹起來,挂在木筏邊緣,留待之後作為餌料。

“如果有魚群路過這片海域,就可以用網兜撈起來了,”它樂觀地晃晃尾巴,“還有這些魚刺,如果可以掰彎的話,完全可以再做個魚鈎!”

盡管壓根不知道魚鈎是什麽,海獺多貝還是很捧場,驚奇地看着一堆水草和骨頭在斯卡爪下奇跡般變為撈魚網兜,兩爪舉在胸前“啪叽啪叽”鼓掌。

有多貝的力量加成,把骨刺掰彎并不困難,只是需要注意不能力氣太大直接折斷。連續試了幾次後,多貝成功掰出一根形狀合适的魚鈎,歡呼着跟斯卡擊爪。

收拾好剛做完的工具,它倆撬開海膽,捧着外殼,小口吸溜鮮黃色的海膽肉,美滋滋讨論着未來的魚蝦扇貝大餐。

細浪翻卷,海鳥嘤鳴聲忽遠忽近,迎着天邊暖融融的陽光,木筏悠悠飄蕩着。

天氣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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