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事實證明,取名字這種事，比造一艘船還要困難，直到帆船悠悠飄蕩在浪潮間,随海風駛向遠方，斯卡、多貝和麥吉啵啵都還沒做出決定。
天空島逐漸變成海浪盡頭的一點綠意,慢慢消失在陽光的映照中。
麥吉啵啵趴在甲板的木栅欄上,睜大眼睛望着天空島的方向,爪子托着臉頰,像是在發呆，心不在焉地聽着多貝和斯卡的讨論。
“我們可以用好吃的命名,海膽黃號、好多魚號，或者蘋果派號，”多貝快樂地比劃,尾巴一晃，眼睛驀得亮起來,“哦,我想到了！就叫海帶煮鳗魚湯加蜂蜜號！這個最好吃了！”
斯卡趴在甲板曬太陽，懶洋洋地翹起尾巴尖：“把大家的名字組合在一起怎麽樣？斯多麥號,或者卡貝吉號，聽起來就很神秘的樣子。”
“但是之後跟海豚們會合,就要把它們的名字也加進來了,”多貝擔憂，“斯多麥豚豚豚豚豚豚號？”
“還不如斯多麥和六頭海豚號，”斯卡擡起腦袋，思考一瞬,耳朵蔫噠噠地折了個小尖角，“好吧,你說得有道理。”
它翻了個身，想讓暖融融的太陽光曬一曬肚皮，眼角的餘光看到望着海面愣神的麥吉啵啵，動作頓了頓，然後若無其事地躺成軟乎乎的一灘小狗餅幹。
“這艘船叫做天空號怎麽樣？”它說，“我們現在所處的高度應該跟天空島持平，如果沒有發生海嘯的話，這裏應該是高空了——所以四舍五入一下，我們正乘坐着帆船翺翔在天際呢。”
多貝覺得挺好：“對哦，而且我們造出帆船的地方就是天空島，這裏也是麥吉啵啵的家，很有紀念意義的！”
小龍的耳朵動了動，爪子下意識攥緊了木欄杆。它回過頭，不太有底氣地小聲反駁：“天空島不是我的家。”
“那當然了，”斯卡理所當然地說，爪子揮揮，示意它過來一起曬太陽，“現在天空號才是我們的家。”
小龍那雙漂亮的灰眼睛慢慢亮起來。
它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使勁點頭，然後猛地朝小狗撲過去，腦袋拱了拱它的爪子。
斯卡尖叫：“你壓到我的尾巴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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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倆打打鬧鬧，從甲板的一邊滾到另一邊，一個浪頭襲來，船只猛地颠簸了下，于是纏成毛絨絨一團的小狗和小龍順滑地掉進海裏，‘噗通’一聲，沒濺起一絲水花。
旁邊看熱鬧的多貝吓了一跳，慌忙跑過去，正要下海撈狗，便看到斯卡和麥吉啵啵從海面冒出腦袋，懷裏還抱着個不斷撲騰的黑魚，興高采烈：“看！我們剛才掉進海裏的時候正好砸到了這條魚！”
海水中再次有了魚群活動，這意味着它們已經快要見底的食物儲備終于能得到補充了。
沿着船只側邊垂下的海草繩爬回甲板，斯卡翻出漁網，前後檢查一遍，确認這漁網還能繼續使用，便摩拳擦掌地準備捕魚。對此一無所知的麥吉啵啵跟在它旁邊，認真看着斯卡安置漁網，學習漁網的使用方式。
多貝則拎着魚皮袋潛入海底，尋找海膽、扇貝和蝦蟹，并順便探查下海底的情況。
海底幾乎見不到海草和珊瑚，只有灰褐色的泥土覆蓋在岩石上，一眼就能确定它們依舊身處沉沒的大陸。
然而或許是亂了套的洋流讓不少海洋生物迷失了方向，又或者是愈發洶湧的海浪裹挾着許多動植物，海水中并不像它們想象得那樣蕭條，反而挺熱鬧的，魚群游動，蝦蟹橫行，海螺在泥土中卧沙，幾只水母順着海底的小型渦流咕嚕嚕轉圈。
漁網挂在船沿，裏面放一些魚內髒，每天定時收起來，能撈上好幾條魚。釣竿在波瀾起伏的海水中不算好用，但好在麥吉啵啵很有耐心，在甲板上一動不動地蹲了好久，成功抓到個張牙舞爪的螃蟹。
斯卡用蛤蜊殼和魚骨做了把鏟子，由多貝拿着到海底去挖卧沙的貝殼，沒多久就挖到了半袋子扇貝和蛏子，還有個藏在石頭底下的八爪魚。
現在有了火焰，食物的儲存就更加方便了。斯卡處理好魚肉後，抹一遍鹽晶，平攤在甲板上晾曬，讓麥吉啵啵時不時用火苗在魚肉上方烘烤，讓魚肉能更快速地變成魚幹。
“我的火苗很弱的，”麥吉啵啵為難撓頭，“也就只能點燃個幹草了，把魚烤熟需要很長時間。”
斯卡滿意地拍拍它的爪子：“曬魚幹就是需要這種溫度沒有特別高的烘烤，把水分全部烤出去，你做得很棒！”
猝不及防地被誇獎，小龍的身體變得像它的尖角那樣紅彤彤的，不好意思地晃晃尾巴。
雖然依舊沒太明白斯卡的意思，但它還是茫然照做，認認真真用火苗烘烤魚肉，直到魚肉變成了耐儲存的鹹魚幹，被斯卡整齊地摞進琉璃海草箱中囤起來，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了驚喜：“我的火苗居然真的有用！”
它歡快蹦跶幾圈，幹勁十足地捧着斯卡剛剝出來的那碗扇貝丁，用火苗繼續烘烤着扇貝幹。
當然，不是所有的扇貝都被做成了扇貝幹。斯卡挑了一些大小合适的扇貝，撒上紅斑草碎，在龜殼碗中翻炒出香氣四溢的辣炒蛤。
多貝和麥吉啵啵一邊“嘶哈”抽着冷氣，一邊控制不住地吃着辣炒蛤，然後灌上一大口水，再往嘴裏塞一塊涼絲絲的生魚片，幸福得幾乎要飛起來。
“等我們遇到了适合熬制魚油的魚，擁有魚油之後，辣炒蛤會更好吃，”斯卡拍着胸脯打包票，“到時候你們肯定連炒蛤的貝殼都舍不得丢！”
以前從來沒見過深海的麥吉啵啵雙爪抱住自己吃完的貝殼，想要從這些貝殼裏找到好看的收藏起來，結果左看右看，覺得每個貝殼都很漂亮，尾巴一甩把它們圈起來，認認真真地洗幹淨。
聽到斯卡的話，它疑惑歪頭：“誰會舍得把貝殼丢掉呢？它們這麽好看！”
正要把吃完的貝殼往海裏扔的多貝頓時僵住：“……”
斯卡差點笑出聲，想了想，找了根纖細的海草繩，興致勃勃地教麥吉啵啵編織貝殼工藝品。
麥吉啵啵學得很快，沒一會兒便沉迷其中，等到多貝從海底撈了趟海膽回來，已經編織出一條歪歪扭扭的貝殼項鏈。
到了晚上，它們收起漁網，獲得了幾條活蹦亂跳的魚，又一起跳進海裏，尋找附近的發光水母，撈回來由斯卡淨化後切成脆皮水母片。
“水母也好漂亮，”麥吉啵啵發出驚奇的感嘆聲，圍着水母轉了一圈又一圈，小心翼翼用爪子碰一碰水母的傘蓋，“比森林裏的螢火蟲還要亮，而且軟乎乎的！”
多貝飄在海面上，好奇地盯着天空瞧：“天上的月亮會不會也是個大水母呀？”
“月亮？”斯卡耳朵咻地豎起來，尾巴猛地拍了下水面，急匆匆地轉身往船上游，“對哦，我之前怎麽沒想到！”
它順着海草繩爬回甲板，跳進船艙裏，找到琉璃珊瑚枝，用樹皮和海草卷成廣口瓶的形狀，固定好之後，立刻用珊瑚枝把瓶子變成玻璃瓶，裝了滿滿一瓶海水後，挑挑揀揀地選了只暖白色的熒光水母，将它捧進玻璃瓶裏。
透明的柔軟觸手輕盈舞動着，熒光水母的光輝在玻璃瓶中跳躍，光線柔和。
“這是水母燈，”小狗的爪子捧着玻璃瓶，一雙眼睛在水母熒光的照映下，同樣亮晶晶地閃着星星，“以後我們晚上就能看得更清楚了。”
它這樣說着，取出一小塊魚肉，放進玻璃瓶裏。
水母的觸手立即捕捉到獵物，很快将魚肉纏住，塞進傘蓋底部的半透明食道中，然後整只水母快樂地攤開，飄在瓶子裏，發出的光芒都更亮了些。
把玻璃瓶放在木棚裏，用石頭和剩餘不多的木板做了個底座，确認過玻璃瓶不會因為船只的颠簸而摔倒，斯卡便放心地回到暖和的草席窩着，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多貝新奇地左摸右摸，發現水母不搭理自己，失望地收了爪子，打個哈欠，蜷在小狗的尾巴旁邊，沒幾秒鐘就打起了小呼嚕。
只有麥吉啵啵興奮得睡不着，想着鮮香美味的大魚，每顆花紋都不同的漂亮貝殼，還有随波浪舒展觸手的熒光水母。
它自覺地攤平自己，給困倦的小狗當枕頭，尾巴彎曲着蓋在多貝身上，為睡夢中的海獺擋了擋冷飕飕的海風，然後悄悄拿起堆在旁邊的貝殼和海草繩，借着水母燈的光芒，認真地做起了手工。
第二天早上，斯卡揉揉眼睛，以為自己聽到了鳥兒的歌聲，茫然擡頭，便看見桅杆上挂着一串貝殼風鈴，在海風的吹拂下發出悠揚的清脆聲響。毛絨絨的小龍随着風鈴聲歡快起舞，多貝蹲在旁邊，兩只爪啪叽啪叽打着節拍。
它一秒清醒，拿起琉璃珊瑚枝，蹦蹦跳跳地沖出去，歡呼：“我也來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