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雖然有點想笑,但多貝還是很認真地為自己的小夥伴解釋：“麥吉啵啵的确是龍族，它是龍族的最後一只幼崽。”
雪鷹埃比一愣，金燦燦的眼睛驀然瞪大。
它明顯有些過于激動,甚至忘記了自己因脫力而暫時飛不起來，撲騰着翅膀跳起來,一下子栽到地面,叽裏咕嚕滾到多貝的爪邊。
顧不得疼,它拽着多貝的爪子,急促問道：“麥吉啵啵是龍族？”
多貝撓撓腦袋：“有什麽問題嗎？”
雪鷹搖了搖頭，又立即點點頭,急得啾啾啾叫個不停，好半天才意識到多貝聽不懂鳥語，懊惱地頓住,清清嗓子，切換成神眷語言：“我有一份來自鳳凰的寶物需要送給龍族。”
縱使龍族是公認最強的神眷生物,跨越海洋前往另一片大陸對它們來說并不困難,但誰都不會閑得沒事到處晃蕩，它們往往長居在自己的地盤,只有遇到緊急事務才會離開。
因此埃比從沒親眼見到過龍族，有關龍的認知全來自于森林傳說和有幸見過龍族的鳥兒繪聲繪色的描述,不然它也不會猶豫着不敢确認麥吉啵啵的種族——當然,小龍自己的菜雞實力也得為此背至少一半的鍋。
無論如何，埃比以前從沒想過自己未來會跟龍族有所交集。
直至海嘯來襲。
大陸上沒有龍族，鳳凰族挺身而出，維系保護大陸的防禦網。
盡管實力同屬神眷生物的最頂尖水平,但鳳凰比起最受獸神眷顧的龍族終究差了很大一截，縱使燃燒了全部的生命力,也很難堅持太久。
本可以振翅離開的鳥兒們誰都沒退縮，堅定地飛在鳳凰身邊，有樣學樣地把自己的神眷力量全部灌輸給鳳凰族，拼盡全力保護這片陸地。
雪鷹埃比同樣沒走，它奮力地拍着翅膀，叼回被狂風吹跑的鳥崽子，塞進身後不知道哪只大鳥的爪子，眼見着防禦網層層裂開，悲鳴一聲，果斷沖到鳳凰面前，正要送出自己的全部力量，就被鳳凰族的族長抓住翅膀，猛地往遠處一抛。
“這不是一場普通的海嘯，只有神明才能擁有這樣的力量，”鳳凰虛弱的聲音萦繞在它耳邊，“現在離開，把鳳凰族的至寶交給龍族，讓它們去尋找獸神拯救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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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雪鷹感覺到自己的爪子裏多了個沉甸甸的毛團。它飛到高空，茫然地拍打着翅膀，回過頭，便看到鳳凰與無數飛鳥的身影隐沒在滔天巨浪中。
“那只總在炫耀自己見過龍族的大雁說起過這片大陸的方向，所以我就一路飛過來了，”雪鷹把腦袋埋在翅膀裏，緩了緩，苦笑一聲，“我本來以為這片陸地應該不會有事，沒想到即使是最強大的龍族也沒有擋住海嘯。”
多貝張大嘴巴，完全沒想到雪鷹尋找龍族居然是為了這麽重要的事。它正要說話，船艙猛地晃動了下，本就站不穩的雪鷹滾成了個雪白的羽毛球，嘭地撞在船艙表面，差點把自己撞暈。
斯卡探進來一個濕漉漉的狗腦袋：“剛剛大風掀起了海浪，你們沒事吧？”
雪鷹捂着腦袋暈乎乎地搖頭：“放心，我沒事。”
風雨交加，海面浪濤怒號，湍急的雨水擊打在甲板，雷聲轟鳴陣陣。
縱使豎起耳朵，斯卡也沒聽清楚船艙裏的回複，隐約聽到了一句‘沒事’，松了口氣，跟小龍一起繼續把船上積水舀到海洋裏。
此時的小龍還不知道雪鷹是來找自己的，正心無旁骛地處理着積水。它用尾巴撐在地面，四只爪子分別抓了個龍蝦殼，倒水的速度快得幾乎飙出殘影。
眼見着風雨越來越大，斯卡躍到桅杆上，艱難地往頂端爬，收起海草葉制成的船帆，再順着桅杆滑回甲板。
它還沒落地，整艘船忽然劇烈地震蕩起來，本就抱着船帆行動困難的小狗爪子一滑，哐當摔到地面，撞得頭暈眼花，感覺自己腦袋旁邊全都是叽喳亂叫的小星星在轉圈。
麥吉啵啵慌忙抓住木欄杆，抻着脖子往海面望去。
月光被烏雲遮蔽，暴雨傾盆，視野變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層疊海浪的下方有個龐然巨大的黑影在帆船周圍游動，暴躁地用身體撞擊着船底，用來隔水的琉璃層已經被撞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小龍吓了一跳，下意識後退半步，眼見着那黑影就要再次撞上船底，一咬牙，猛地翻過欄杆，直直沖着那陰影的方向躍去。
它的龍羽早已濕透，被狂風吹成淩亂的形狀，亂糟糟糊在身體上，鱗片也沒有往常那般閃耀，看起來灰撲撲的，眼睛卻遠比曾經明亮。
撲進海裏，它一把抱住那陰影，勉強睜開眼睛，驚奇地發現這居然是條扁平的大魚，背鳍呈現奇異的深藍色，體型跟麥吉啵啵以前見過的犀牛差不多，粗壯的尾巴在海水中甩動，揚起劇烈的波濤。
被從天而降的小龍驚吓到，大魚不再執着于攻擊帆船，轉而在海水中快速游動，翻轉身體，試圖把自己後背上的動物甩下來。
麥吉啵啵嗆了幾口海水，緊緊閉上嘴巴，長條狀的身體纏住大魚，無論對方怎麽撲騰都死活不松爪子。
被瘋狂翻滾的大魚晃得爪子發麻，他的口腔中泛上一股血腥氣，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只能用力把大魚纏得更緊，耳朵嗡鳴間，聽到斯卡焦急的喊聲。
“麥吉啵啵！魚骨劍！”
小狗拽住帆船邊緣的海草繩，躍進海面，探出狗爪子，把魚骨劍往麥吉啵啵的方向遞。麥吉啵啵纏在大魚身上，往前一撲，順利拽住魚骨劍的劍柄。
它實際上從來沒用過魚骨劍，甚至從出生起壓根沒有打過架，離戰鬥最接近的一次就是在樹蔭底下看到兩只小鳥為了争果子互相揪羽毛，試圖調停卻被憤怒的小鳥啄了尾巴尖。
但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麥吉啵啵顧不得思考這些，本能地擡起爪子，用力将魚骨劍刺入大魚的身體裏。
大魚的掙紮變得更加劇烈，又慢慢減弱，最終魚尾巴僵直地抻開，飄在海面上不再動彈。
麥吉啵啵茫然地握緊魚骨劍，喘着粗氣，直至斯卡和多貝圍着它歡呼，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嘴角情不自禁地咧開：“我成功了？”
“沒錯，你超厲害的，”斯卡愉快地晃着尾巴，拍拍麥吉啵啵的腦袋毛，拽着累到脫力的小龍往回游，“我們得趕緊走，這股血腥氣可能會把海洋裏更恐怖的捕獵者吸引來的。”
多貝抖了抖毛，很輕松地扛起那條魚，跟在斯卡和小龍的身後回船，把大魚放在甲板上。
這魚的體型龐大，幾乎占據了小半個甲板，船艙裏的雪鷹也忍不住伸出腦袋看熱鬧，驚奇地“哇”了一聲：“好大的魚！”
“這得感謝麥吉啵啵，”斯卡輕快道，“還有另一個好消息，這條魚的魚肉很肥厚，我們可以熬制魚油了。”
麥吉啵啵有點害羞，但還是用力挺了挺胸膛，假裝自己沒有驕傲到翹尾巴：“我也是可以保護天空號的好船員！”
暴雨逐漸減緩，烏雲的縫隙中透出月光的顏色，細雨輕巧地滑過小動物們的長毛，滴答滴答落在甲板。
甲板上的魚實在太大，為了防止重量不穩導致帆船側翻，斯卡、多貝和麥吉啵啵迅速忙活起來，剝離魚皮，切出很多塊鮮嫩肥厚的魚肉，用海草葉包裹着，暫時先放進木棚上的箱子裏。
魚尾或是魚骨上難以分離的部分，斯卡用貝殼刀把上面的魚肉切下來，裝進海草袋裏，預備有時間的時候用來炒魚肉松。
它們忙得熱火朝天，雪鷹埃比只好打消了立刻找麥吉啵啵談話的念頭，很不好意思地主動提出要幫忙，綿軟無力的翅膀飛不起來，就用鳥喙叼住海草袋，在地上蹦跶着把袋子拖進船艙。
直至雲開霧散，海平線的盡頭映出朝陽的曙光，甲板上只剩了個光禿禿的骨頭架子。
斯卡糾結地蹲在骨頭架子邊上，看着多貝輕易把魚骨掰成很多截，思考應該用這些魚骨做點什麽。麥吉啵啵四只爪子拿着海草葉，認真地擦洗甲板。
這個晚上過得驚心動魄，即使一直沒睡，它們也都還很清醒，沒急着吃早飯，而是決定先把帆船上下檢修一遍。
早就急得抓耳撓腮的雪鷹終于找到了跟麥吉啵啵說話的機會，它往前蹦了幾步，看向麥吉啵啵：“叽啾啾、咳，你好。”
總是改不了一着急就說鳥語的習慣，埃比懊惱地跺了跺爪子。
麥吉啵啵聞聲擡頭，看向面前的小鳥，很友好地歪了下腦袋。
“你好呀，”它說，沒停下擦洗甲板的動作，“有什麽——”
船體随海浪颠簸了下，四只爪子都踩着滑溜溜海草葉的麥吉啵啵還沒說完話，啪叽摔倒，叽裏咕嚕滾到甲板另一邊，撞在多貝和斯卡剛掰下來的魚骨堆裏，被魚骨頭埋了個正着。
它暈乎乎地從魚骨堆裏冒出腦袋，頭頂的尖角還挂着兩塊魚骨，興奮歡呼：“好哦！正中目标！”
起先被它吓了一跳的斯卡和多貝也跟着舉爪歡呼：“好哦！”
雪鷹蕭瑟地蹲在原地，看向三只已經開始唱歌的小動物，悲傷思考着自己到底要不要把鳳凰族的寶物交給它們。
總覺得不太靠譜的樣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