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暗流
第83章 暗流
日加辰時，三月遷盡。
這日，皇帝穿着一身明黃色龍袍，高高在上的端坐在金黃色的龍椅上，他低眸看着面前的衆臣，眼裏閃爍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暗芒。
忽地，皇帝察覺喉頭微癢，忙着從袖中拿出手帕，附在嘴邊，重重的咳了咳。
待他咳完，便見手帕處有一灘血跡。
沈丞相雖沒看見那血跡，但見他眼睑下方有着重重的淤色，方才又聽他急促的咳嗽聲，便知他離中毒至深不遠了。
他勾了勾唇角，眸底精光乍現一瞬，向他身後的蘇明和擺了擺手。
蘇明和立馬領會，他緩緩走上前，不急不徐道：“凜陛下，臣有一事要上奏！”
皇帝心裏冷笑，面上不顯，“何事？”
蘇明和道：“臣鬥膽懇請陛下定奪太子之位的人選。”
其實沈丞相知道出了大皇子那檔子事，這皇帝不會輕易的立太子，更何況他那醜的不能在醜的外孫也是在他羽翼未硬時威脅他立的。
他提這些事兒，無非是在氣氣他，添一把火後侯，讓他毒素更快的蔓延。
皇上斜睨了沈丞相一眼，淡淡道：“看來你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朕下位了啊！”
他這話雖對蘇明和說，但沈丞相知道這是對他說的。
蘇明和餘光瞥了瞥沈丞相，看他面色如方才一般，這才開口道：“臣不敢！可歷代聖上果殉社稷，尚有太子兼國，所謂國不可無儲。”
沈丞相一派的官員，紛紛出列附和道：“臣附議！”
皇帝看着眼下身着華貴的官袍百官，竟有一半是跟随沈垣。果不其然，他喉間又腥癢起來，急忙拿出袖中手帕，重重的咳了咳，一口老血粘在手帕上。
顧景明眼眸微眯，他見皇帝面色暗黃，每日上朝見他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心裏頓時了然。
皇帝可沒那麽蠢，他怎麽會察覺不到？
莫不是裝的？
想到這兒，他唇角微微翹起。
他瞥了沈丞相一眼，那日，急箭飛速向他們奔來的場面記憶猶新。他倒是躲的開，可他的酥兒呢？若不是他武力深厚，速度飛快，将酥兒護在身下，蘇酥極有可能中箭受傷。
敢傷害他的人，是時候該鏟除了！
他眸色暗沉，漆黑的眼瞳宛如化不開的濃墨，眼底掠過一抹幽然的神色，他緩緩出列：“臣有異！”
他指腹輕輕摩挲着，緩緩道：“陛下正值壯年，又遇前太子龍袍加身之事，自是心緒難平，然臣以為陛下可坐朝之君不立太子。”
沈丞相狠厲的瞥了顧景明一眼，他自是知道他的意思，先太子是皇後長子，又是他的外孫，他這話無非就是想提醒衆臣，他有什麽資格再提立太子一事，明晃晃的戳他脊梁骨呢。
顧景明對他的敵意竟是連掩飾都是不屑，這就是對他權力的侮辱！
先前他們井水不犯河水，而如今因着那日之事，便再也不是表面上的風平浪靜了。
他倒是要看看，顧景明怎樣動他！
蘇錦宸也知道那日想要刺殺他的刺客就是沈丞相，他雖不是睚眦必報之人，但一想到那日少女挺身為他擋箭受傷時虛弱的模樣，心不經意間顫動。
他沉思片刻，緩緩走上前：“臣附議！”
五皇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為何外公會忌憚他，若是忌憚顧景明他認可，可他？他不理解。
....
上朝結束後，百官散去，顧景明被皇帝單獨留了下來。
皇帝坐在桌案前看着氣勢軒昂，身姿挺拔的男子，緩緩道：“朕聽聞顧愛卿要當父親了？”
顧景明聞言眸光一瞬間柔和下來，薄唇蕩漾着令人炫目的笑容：“不錯。”
皇帝拿起袖中手帕捂嘴，輕輕的咳了咳，目光投向窗外：“過的還真是快啊，景明都要當父親了。”
顧景明也跟着自顧自道：”是啊，我也要當父親了。”
只是他說這話時，眼底劃過一絲黯淡。
屋內沉默半晌，微風從窗外輕輕拂過，顧景明這才回過神來，擡眸向皇帝看去，似是想到什麽，唇角挑起:“陛下，臣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
皇帝拿起桌案上的茶盞抿了小口，随即目光深沉的看向他，淡淡開口：“哦？說來聽聽。”
顧景明眸中的冷光閃了閃，“臣建議陛下找個靠譜的太醫瞧瞧。”
能坐上這皇位的人自不是個蠢得，他若是連自己身體的狀況都不甚了解，還做什麽萬人之上，高高在上，享受這世間至尊的皇帝。
皇帝笑了笑，他怎麽可能聽不出這話裏有話，暗藏玄機。靠譜的太醫有兩層含義，一則是太醫府的人不可信，不然怎麽連他中毒都瞧不出來，二則...就是他知道他這中毒是裝的了，不然太醫怎麽看不出，要麽就是給他下的毒藥無色無味，太醫看不出。
不過嗎，顧景明比那老貨還要來的精明，陰險狡詐，城府極深，洞察人心，怎麽可能瞞的過他。
他想了想，搖搖頭道：“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景明。”
顧景明了解他，他又何嚐不是呢....他們都是同一種冷血之人罷了，若不是他對這皇位沒什麽興趣，他怎麽可能不殺掉這麽強勁的威脅，還如此的器重他。
顧景明聞言也不再繼續裝了，而是神色冷冽起來，眸中流露出壓抑的光芒，讓人感到邪惡可怕。他直言道：“臣猜給陛下下毒的人是沈垣沈丞相。”
屋內沉默半晌，沒等來皇帝的回應，他又繼續道：“沈丞相對陛下皇位的觊觎，臣不多言陛下也知道他是有多貪婪，若是陛下真中毒了，豈不是遂了他的願？亦或是陛下中毒至深時，在起兵造反？到那時，這大盛朝也得改名換姓了....”
皇帝勾了勾唇角，他還真是會洞察人心，“所以還需要景明配合朕啊....以假亂真...”
顧景明指腹摩挲，淡淡挑唇：“臣定會盡心盡力的配合...”
....
這會兒，蘇酥坐在金絲楠木椅上，拿起小瓷盤裏的蜜餞嚐了幾顆，便擡手落筆，不知道在寫些什麽。
小雲用薄毯蓋好她的身上，隆起的腹部仍掩飾不住她較好的身子。
雖正值春季，天氣漸暖，但自家主子懷着身孕，她還是會擔心小姐受涼。
她向蘇酥的腹部看去，自家小姐懷有身孕以五月有餘，腹部竟比其他有孕女子更加顯懷，瞧着像是懷了六七月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