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颠覆
第3章 颠覆
林澍的傷所幸沒有傷到筋骨，因此夏黎支着他也沒有太費力氣，就到了上層。
出了樓梯間到了走廊的時候，林澍一眼便看到了一個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男孩。
而他的旁邊……
是一個被符箓壓住的下半身。
夏黎扶着林澍靠在牆邊，自己拖着毛鬼向男孩那兒走去。
“小少爺，讓一讓，馬上就給你處理完了。”
男孩眼淚汪汪地看着夏黎，狠狠地點着頭，起身跑開。
“你們站好，別過來。”
夏黎看着男孩躲到林澍身邊，提醒道。
“嗯。”林澍應着，心下逐漸明白。
夏黎應是過來幫別人解決麻煩的。
不遠處的少年将那毛鬼的半身放在一塊兒，那上下兩半竟然慢慢融合在了一起，完整模樣，也呈現在了幾人面前。
只有一米多高。
夏黎蹲下身，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根長棍，頂端和尾端要厚些，裹了層畫了符文的繃帶。
他用長棍戳了戳毛鬼的頭，引得地上動彈不得的鬼嘶吼着怒視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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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夏黎嫌棄道：“就你啊，欺負小朋友？”
“你看你還有人家高，吃了不怕撐死你嗎？”
夏黎碎碎念着，又拿着長棍戳了它幾下，方才起身。
“你不幹壞事兒，我也不會管你，所以你沒了也不能怪我。”
将長棍挽到背後，少年左手修長的食指中指并攏伸出，其餘三指緊貼掌心。
“火起！”
一聲令下，那毛鬼身上頓時開始冒火。
毛發之類的東西最懼火燒，這下直接燒的那鬼嚎叫聲響徹整棟樓。
夏黎偏棕的眸子映着火光搖曳。
不遠處林澍看着少年的側臉，不免出神。
他想到前幾日拿他打趣的事兒，有些可笑。
少年從來就沒有說謊。
他還有太多的本事沒有展現出來。
就像黑洞一樣，裏面是另一個世界，在運作着。
他不會主動去打擾別人，但是他就在那裏，當你真正去接觸的時候，會發現自己是多麽的淺薄無知。
那背後有太多的未知。
五分鐘後，火焰消失殆盡，那毛鬼也不見了蹤影，甚至連一點灰都沒有留下，地上只剩下剛剛用的符箓。
夏黎變戲法般的将長棍縮短變小，最後成了一根耳針，穿過右耳耳洞戴在了身上。
林澍猜想他可能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
“九哥！！”
旁邊的男孩終于不再哆嗦，飛撲到夏黎的懷裏，哭道：“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我還活着！！！”
“放心吧，沒事了。”夏黎拍拍少年的腦袋，把他從懷裏拉了出來，遞給他一張紙。
“擦擦眼淚，回家睡覺了。對了，奶茶……”
擡起頭，夏黎正對上林澍的眼睛，随後視線下移，看着被他含在嘴裏的吸管。
“……”
“……”
林澍反應過來，尴尬地有些紅了耳朵：“對不起，我有點渴。”
他真的是無意識地把喝的放在了嘴裏。
“沒事，你喝吧。”
夏黎也有些尴尬，他喝奶茶有咬吸管的習慣，如果正常和別人喝，他也覺得沒什麽。
但是那吸管已經被他咬成了那樣，總感覺有點怪。
撿起地上的符箓，夏黎把林澍的書包接過來丢給了男孩，上前重新扶着他，一同下了樓。
出了工廠的門，大概等了十分鐘左右，男孩家長的車終于到了。
女人一下車就抱着自己孩子哭了起來。
“寶貝，快讓媽媽看看有沒有事。”
“我沒事了。”男孩紅着臉，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夏黎，有些怕他笑話自己。
但少年只是朝他笑了笑。
“怎麽樣？還會有事嗎？”男孩的父親也從駕駛位上下了車，急忙問道。
“沒事了爸，九哥已經把那東西燒死了。”
男人聽得松了口氣，眼眶也有些微紅，天知道他們發現自家的孩子被這種東西纏上的時候有多害怕。
“真是太感謝了小九，謝謝你救了方澄的命。”男人激動地握着夏黎的手，有些發抖。
“職責所在。”夏黎笑道，輕拍了下男人的手，又從口袋裏取出一個香囊。
“這是安神香，方澄一時間緩不過來，睡不好，可以把這個放他床頭。”
“或者等他過一個月自己心裏過了這坎也行，就不用再買這個了。”
“買買買！”一旁方夫人連忙從包裏拿出錢，塞到夏黎手中，拿過了香囊。
“夫人，這太多了。”夏黎把方夫人多塞了的三百放回到她手心：“不早了，方先生和夫人趕緊帶方澄回去休息吧，他好久沒睡安穩過了。”
“好！真是謝謝九道長了。”
方先生微微鞠躬，眼眶還泛着紅，轉頭終于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林澍。
“小兄弟，你是……林平江的孩子？”
林澍一愣：“是的。”
“啊，我是你爸合作上的朋友，他給我看過你的照片。”
方先生解釋道，随後又想到什麽，皺眉：“你是不是也遇到了事兒？來找九道長的？”
“他不是，他是碰巧路過被卷進來的好市民。”
夏黎笑道。
做這一行的一般不會給陌生雇主透露太多自己的信息，他怕林澍說他們是同學，會受到影響。
更何況大部分家長，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幹這一行的人是同學或者朋友吧。
“哦哦，這樣。”方先生點點頭，随後想起了什麽，又道：“小林啊，叔叔拜托你，這事兒你別告訴你爸，不是什麽好事兒。”
“我不會說的。”林澍應着，他沒有興趣宣揚別人家的事。
“哎，謝謝你了。”方先生回頭招呼自己老婆孩子上了車，準備回家。
車臨近啓動前，窗被搖了下來。
方澄睜着明亮的眼睛，看着站在路邊的夏黎。
“小九哥，我以後還能找你玩兒嗎？”
夏黎聽着愣了下，随後笑道：“可以啊，你不怕我就行。”
方澄瞬間更加開心了，他現在只覺得夏黎是英雄，是神仙，比蜘蛛俠、奧特曼還要厲害，紅着臉頰伸着手瘋狂揮舞着和他告別。
等他們的車開遠，夏黎才轉頭看向林澍。
“你和你爸媽說過了嗎？”
“嗯。”
“那走吧，回家。”
林澍看着少年在人煙稀少的路邊攔車，方家人一走他就恢複了平日的模樣，在這小街道裏，顯得有些疲憊孤獨。
“你家遠嗎？要不走回去？”
林澍想了想，開口道。
“你行嗎？”夏黎轉頭看了看他的腳踝。
“沒事，皮肉傷。”
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夏黎點點頭，拉過林澍的胳膊搭在肩上。“走吧。”
“今天其實要謝謝你。”
“嗯？”
“那毛鬼跑的太快，我以為要追不上了。”夏黎笑了笑。“但是它以為我沒那麽快追上來，所以想吃了你再跑的，沒想到我趕上了。”
“不謝……”也不知道他在客氣什麽，大概客氣自己作為誘餌幫上了忙。
林澍是怕夏黎站在路口吹風才說走回去的。
但他沒想到夏黎的家會這麽近。
兩人走得很慢，卻也就走了十五分鐘不到。
“那裏不好打車，怎麽剛剛還想着打車。”林澍有些疑惑。
“哦，這不是怕你疼嗎。”夏黎應道，拿着鑰匙打開了院門。
林澍一時間覺得天氣好像沒那麽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屋裏暖和的原因。
“回來了？”
院裏有些老舊的小洋樓的門被推開，開門的人看着門口微微一愣。
門口的林澍也愣住了。
“柏葉？”
“林澍？”
柏葉萬萬沒想到夏黎會把林澍一個身為普通人的同學帶回來。
而林澍知道柏葉和夏黎早就認識，但他不知道兩個人居然還住在一起。
兩個人神色各異，只有夏黎面不改色地側身進了門，嚷嚷道：“餓死了餓死了。”
柏葉看着林澍，随即借着屋裏的燈光，瞥到了林澍腳踝上的血。
他對傷比夏黎更加敏感。
“先進來吧。”柏葉上前想要扶着林澍，卻被他不着痕跡地躲開。
“謝謝，我沒事。”林澍擡腳，略有一點跛得向屋內走去。
一進門便可以看到隔間的廚房，然而剛剛喊着餓了的人卻不在裏頭。
柏葉剛招呼着林澍在木制沙發上坐下，夏黎就從不遠處樓梯口跑了下來。
“謝謝五師姐！明天給你帶香豆腐！”
“臭小子，記得多加點香菜！”樓上傳來年輕的女聲回應道。
“知道了！”
夏黎小跑到林澍身邊坐下，将手裏拿着的藥包放在茶幾上，拍拍自己的大腿。
“腿，放上來。”
“……”
“……”
他說這話的時候太過自然，倒是顯得柏葉和林澍有些別扭。
柏葉看了看夏黎，又看了看林澍，最後搖搖頭去廚房給夏黎熱菜。
林澍還有些猶豫。
“啧。發什麽呆呢？”夏黎拍了下林澍，催促道：“快點，不疼嗎？”
林澍偏過頭看着少年明亮的眸子，嘆了口氣，側過身子靠在沙發角落，把腿搭在了夏黎腿上。
算了，不要在意丢人了，畢竟現在自己是個病人。
更何況面前的還是自己同學，不是外人。
然而他沒想過剛剛柏葉在的時候，他可是堅決想着不會把腿搭上去的。
主要夏黎的樣子太坦蕩了，他絲毫沒覺着有什麽不合适。
林澍個子很高，有187-188的樣子，甚至還有向上竄的趨勢。
此刻他的腿有些伸不直，是半曲着搭在夏黎腿上的，身體接觸到的地方并不多。
重新卷起少年的褲腿，拉低他的襪子，夏黎發覺原先貼在傷口的符箓已經被血染黑了。
皺了皺眉，少年拿起茶幾上放着的一包旺仔QQ糖遞給林澍。
“會疼，你就咬着點，這糖有嚼勁。”
“……”林澍總覺得夏黎是不是認為自己太嬌氣了，但看着少年認真的樣子，也沒有說什麽，只是“嗯”了一聲。
慢慢撕開傷口上的符箓，那黃紙材質很薄，拿下來倒是毫不費力。
但就在符箓離開的一瞬間，原本已經沒有那麽疼的傷口，突然開始冒黑色血泡，灼燒感直沖林澍大腦，疼得他悶哼一聲。
他覺得那塊肉快爛了。
然而下一秒，溫熱的掌心抹着草藥，捂在了他的腳踝上。
林澍定睛看去，只見夏黎雙手圈着自己的腳踝，輕柔地慢慢揉着。
從指縫間還能看到一些磨碎了的綠色草藥溢出。
疼痛瞬間減輕了很多，那股灼燒感也漸漸退了下去。
林澍的臉頰通紅，也不知道是剛剛疼的，還是別的什麽造成的。
他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就這樣看着少年給自己的傷口上藥。
夏黎也很專心，并沒有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