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9}解鎖的時間

我的面前,有着太多我不能去的地方。

太多我不能做的事情。

不能為了我一己之私,而讓身邊的人們去承擔那個【萬一】的風險。

“因為你本就不是應該在陽光下行走的人。”

終于解決了全部的事件麻煩,他們終于可以好好享受屬于自己的修學旅行。

殺老師當然是以一種比他們還要興奮數倍的狀态開始組織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活動。

前一天因為食物中毒的病毒而倒下的同學此時都在精力充沛地追逐嬉戲,以此來彌補前一天因為無法行動而喪失的衆多樂趣。

壓根就沒有帶上泳衣的星枝只是脫了鞋在岸邊踩浪,冷冷的海水沒過她的小腿,在退潮的時候以一種力度吸引着她向遠方而去。

她垂眸看着清澈透明的海水,染上夕陽的液體折射出一種馥郁的色彩光澤,仿佛是能夠散發誘人香味的蜜糖。

深棕色的眸中映出波光,卻越發突出了少女因為發呆而無神的眼神。

微涼的海水觸碰上星枝的臉頰時才将她驚醒,因為一旁潑水嬉戲的少女們的動作有濺起的水花沾濕她未挽起的發尾。

先是做出了一個抱歉的合手,随後發現她一人落單的時候,她們自然地喚她一起,笑着揮手:“星枝!到這邊來呀!”

抿起嘴唇,星枝指了指身上,示意自己沒有泳衣。

露出了遺憾的表情,略失望的少女們轉身繼續着先前的動作。

看着她們活潑的身影,少女将手指伸進自己紫黑色的發間,頗為用力地揉着自己的頭皮,仿佛在将腦子什麽想法揉碎一般。

晚上殺老師把他們聚到一起,神神秘秘地說着要舉辦什麽的特別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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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看到那個黝黑深邃的石洞,他們都明白了這只章魚要幹點什麽。

更何況它把他們兩兩分組,明顯圖謀不軌。

從小鬼屋什麽的對于星枝都是小兒科的東西,因為她自己的夢魇已經積累足夠一輩子份的恐懼了。

感覺到被海風吹得隐隐作痛的腦袋,少女面無表情地伸手搭了搭自己的額頭,看了眼不遠處正好的人數便打算回房間放空一下。

“忸呀,星枝同學這是怎麽了?不參加這個洞窟的活動嗎?”

“殺老師不都已經一對一對湊齊了嗎,少我一個也沒事的吧。”依舊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星枝扯了扯嘴角,“稍微有些不舒服,我回去量個體溫。”

“嗯,這還真是可惜了……”一根觸手卷上她的額頭,殺老師關切道,“的确有點低燒呢,星枝同學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心疼為師原本把業君單獨拎出來的良苦用心嘤嘤嘤。”

“是——”忽略掉最後一句感嘆,她故作輕巧地揮了揮手,“接下來還有什麽作戰還請盡管聯系我一下哦。”

目送少女背影的章魚當然發現了在提到某個人的時候,對方一瞬間收攏了的手指。

它原本咧着嘴的臉上,笑容似乎越發的深了起來。

沒想到這個活動結束之後,學生情侶是一對都沒湊到,反而無心插柳成了對老師。

雖然現在只是伊莉娜向着烏間的一個單箭頭,但總比什麽都沒有要來得好得多!

這樣想着的全體同學,都開始着手布置給兩位的燭光晚餐。

雙手枕在腦後的赤羽業正準備溜走,卻被不經意間落入耳中的少女們的話語定住了腳步。

幫忙整理着桌椅擺放的不破用手肘戳了戳身邊的少女,壓低了聲音悄悄地問道:“哎?怎麽從剛才開始就不見星枝啊?”

“星枝?啊她的話已經提前回去啦。”擡頭看了眼時鐘,片岡惠有些無奈地笑着,“現在這個時間大概已經在船上了吧,說是老家有急事什麽的。”

“诶?那剛才班長打得那個電話是?”轉了轉眼睛,想起了什麽的短發少女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

“就是星枝啊,剛才她還順便遠程指導矶貝餐具擺放了呢。”放下手中堆疊在一起的椅子,片岡直了直腰,笑了,“沒想到那孩子可是一個及時的外援。”

“那……”

過濾了她們一部分的對話,赤羽業精準地捕捉到了一些關鍵詞。

不用過多思考,他知道她是回了京都。

但是究竟她的內心又在考慮什麽,卻真的誰都不得而知。

莫名的,他竟然确信這次她不會再逃離。

誰給你的自信喲,少年。

今天算是補課班下課早,一野背着包獨自往回走。

身後傳來了行李箱滾輪在地上摩擦的聲音,伴随着某些腳步聲。

原本不想留意的一野意外地發現了那個氣息和自己所熟悉的某個極為相似。

他停下了腳步,試探着開口:“……姐?”

後面的腳步也同時止住,少女輕輕呼出了一口氣,扯起了嘴角。

聲音裏略帶了些笑意:“一野,不錯嘛。”

聽到那樣的語氣,少年嘆了口氣轉到了她的身邊,順手接過了她的行李:“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不是要開學了嗎?”

“啊,謝啦。”揉了揉因為提行李而有些酸痛的手掌,星枝抿唇,“突然想起來有點東西還在這裏啊,趁現在回來拿一下。”

“诶——心血來潮啊?”原本感嘆着的少年卻是語氣一轉,想到了什麽似的轉頭看向身邊人的側臉,“不過到底是什麽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發生了什麽讓你想起大哥的事情吧。”

卸去玩笑的表情之後,星枝着實被自己弟弟的敏銳所驚吓到。

看着地上被光線拉長的兩個影子,她驚覺現在身邊的孩子已經幾乎要追上她的身高,一瞬間有些許動搖。

——但是,還不夠,他還不足夠……

即便同為持有者,她不想将他卷進與他無關的事情之中,況且他自身也沒有到達那樣能夠讓她毫無顧忌吐露所有的程度。

這是她不為人知的私心,也算是對于她僅有的家人能做到的微不足道的溫柔。

轉頭迎上對方的目光,想到這裏的星枝卻釋然地笑了出來,手上卻難得毫不留情起手就是一個毛栗子:“真聰明,你又知道了。”

她這種半真半假的模樣一野并不陌生,只是少女臉上溫柔到幾乎令人落淚的笑容他在自己的記憶中不曾找見過,但是下意識裏他覺得這樣的笑容,背後一定沒有什麽好的涵義。

他甚至覺得她是在和他道別。

不是作為遠行的族人,而仿佛一個不歸的旅人。

心中一緊,一野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伸手握住了垂在身邊明顯比自己要小的手。

星枝開始是一驚,而後仿佛默許他這樣的撒嬌方式,便任由他牽着。

并不是十指相扣的姿勢,普普通通的手掌相合,相似血脈的溫度逐漸糅合在一起,不似戀人的灼熱,卻熨帖進心間。

“……下次放寒假的時候,你會回來住嗎?”

“诶?”對于一野突然的提問,星枝有一瞬的愣怔,沒有發現自己下意識地給出含糊不清的答案,“怎麽問起這個來了?離現在還有好一段時間的吧……”

“我在考慮啊,姐上次你說的那個。”說着說着,異常心虛的一野有些別扭地漸漸別過了頭去,音量也大有往下的趨勢,“你要是回來的話,我就……把她……帶回來見你什麽的……”

瞟了眼少年開始泛紅的耳廓,星枝有些懷疑自己要是不快些給出個回答,這孩子可能要自動蒸熟在這裏。

“都已經進入見家長階段了啊,不容小觑啊年輕人。”帶着調侃意味,她故意咂了咂嘴做出一副滄桑狀,“看阿姨那樣子應該是默認了吧?啧啧啧,你小子還真是有兩下的啊!”

轉了轉眼睛,星枝想起了一個有些平常無趣的問題:“不過說回來,那姑娘怎麽樣?”

“嗯……”開始猶豫糾結的當事人。

“算了不問你了,反正問出來估計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發現自己一時間的愚鈍,她放棄了這個問題。

幾秒的停頓後,少女放輕的聲音不似在叮囑他,反倒是自言自語:“你覺得她是那個可以放在心上的人,就好了。”

“說到這樣的話題啊,姐。”感覺到她的出神,一野将話題的對象引導到對方的身上,“你自己那邊倒是怎麽樣了呢?”

意識到他指的那個人是誰,一時間星枝竟組織不出什麽來搪塞過去:“嗯?我啊……”

“一野,星枝,歡迎回來。”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到了離筱原家正門不遠的地方,等在玄關處的和久的聲音所打斷了她的回答,松了口氣,星枝內心的僥幸溢于言表。

她勾起一抹笑來:“阿姨,我回來了。”

婦人的目光落到姐弟倆有些幼稚地牽在一起的手上,露出了頗為無奈的笑容,嗔怪道:“一野真是,多大了還在和你姐撒嬌。”

“媽你可別亂說……”

“阿姨,現在這個可不能說破。”星枝故意放低了聲音湊到和久耳邊,深棕色眸中流轉出狡黠的光芒,“人家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啦。”

看着面前兩位女性臉上越發深沉的笑意,一野不知為何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顧不得休息,少女內心似乎有什麽在催促着她去找出母親留下的遺物,這種感覺令她坐立難安。

不久前曾來過的院子恢複了她記憶中的模樣,應該是和久幫忙整理着的,原本陳舊灰暗的和室建築回複到原本散發出柔和光澤的狀态。

伸手推開障子,星枝發現內裏的房間并沒有做多大的變動,只是經過簡單清掃的樣子。

大約是考慮到自己的感受,所以不會輕易地改變這裏。

嘆了口氣,她何嘗不知道和久同自己的母親一般溫柔體貼,甚至從某方面和久更勝一籌。

天色已暗,星枝秉着一支燭火在大間中四下搜尋,在過了良久無果之後,她試圖了解母親和音的想法時一野過來喊她去吃飯。

在走去主院的路上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看着仍舊在思考着什麽的星枝,一野試探道:“找到了?”

“沒有啊,找遍了以前她喜歡藏東西的地方。”洩氣一般地松下了肩膀,星枝搖搖頭,“一無所獲啊。”

“……那你知道要找到是個什麽嗎?”從對方的表情裏揣摩出了一些東西,少年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能用這個打開的東西。”從貼身的口袋中取出上次老人臨死前塞在她手心的東西,少女眼中映出面前銅制鑰匙月光下柔和的光芒。

“是上次老頭子給你的吧。”

指尖摩挲着上面有些模糊了的曼珠沙華的花紋,她輕聲道:“啊。”

“既然是這個家裏的東西,姐你不如想想當初和音阿姨有沒有從不讓姐你碰或者靠近的地方什麽的……”眼尖地看出了鑰匙上面的家紋,一野給她提着意見,“可能姐你以前發現過然後被阿姨訓了一頓什麽的?”

“我吃飯的時候好好想想。”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高速運轉的思維令她感到有些頭暈,大約是低血糖了。

味增湯冒出的熱氣模糊了鏡片,這樣重要的東西,母親平時應是放在身邊的。

但是記憶裏看到過最多的,是手上的戒指和有着她和星明照片的雕花吊墜。

母親不常訓斥她,唯有的一次就是星枝誤入了她的房間,而且是那裏還沒有人的時候。

那時候的桌子上,有着什麽呢?

文件,書本,毛筆,花瓶……

還有她曾經伸手試圖去觸碰的……什麽?

皺起眉頭,她眯着眼睛扒拉進一口飯。

堅硬光滑的表面,有些地方有着凹凸不平的感受,正中的地方有冰涼的金屬觸感……

那是一個類似長方體的東西,對于那時候的她來說有點太重,踮着腳去拿的話用雙手還不一定能夠拿穩。

“星枝,你在這裏幹什麽?”

母親的聲音不響,卻如同驚雷一般在她腦後乍起,待看到她手裏的東西之後婦人極為難得地露出了稱得上焦急的表情。

“不能夠碰這裏任何的東西,特別是那個方匣子,知道嗎!”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現這篇文已經快三年了,我有點怕【摸魚的手劇烈顫抖.jpg】

從現在恢複更新~我争取在暑假裏完結掉吧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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