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蘭花動心了
小蘭花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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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青蒼坐在屋內，一手奏折一手酒杯，沒看多久，就把奏折扔到一邊，想到小蘭花的話。
「“反正我就是告訴你，我喜歡的人是長珩仙君，不是喜歡你！我也希望是長珩仙君陪在我身邊，不是你陪在我身邊，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想見的是長珩仙君，是真正的長珩仙君，不是你假扮的！”」
又想到昨日和長珩打鬥時小蘭花緊張的模樣，東方青蒼煩躁地摸着幽玉戒，看着趴在自己腳邊的雪豹，溫柔地抱在懷裏摸着，連觞闕進來了都沒發現。
“尊上。”
東方青蒼回過神，調整了一下情緒：“她怎麽樣了？”
“屬下觀察了一下午，蘭花仙子住回去後倒十分老實，不是在樹下來回踱步，就是長籲短嘆的，并沒有什麽特殊的舉動。”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等等。你剛剛叫她什麽來着？”東方青蒼回頭，“蘭花仙子？你什麽時候對這小花妖這麽尊敬了？”
“……”觞闕有些猶豫，又猛地擡頭，“尊上有所不知，仙子平日裏待人有禮，大家私底下都尊稱她為蘭花仙子。”觞闕說着說着不好意思地笑了，“屬下也一時說順了嘴，忘了這個兩族之別。不過仙子的待遇，也有一些原因是因為少尊對仙子很上心。”
“這麽說，她倒是成了寂月宮的貴客。”東方青蒼摸了摸東方青蘭睡得正香的腦袋，“可有人非議少尊？”
“噢，沒有。大家都很喜歡少尊，屬下看那些在瑤光殿服侍的宮娥，都快把少尊吹上天了。”觞闕想到那些有些誇張的誇贊，忍俊不禁，“少尊平日裏對那些宮娥也是十分友善有禮的，還會和她們聊聊天叨叨家常什麽的，說少尊長得和尊上很像，又漂亮又能說會道的，就是……”
“什麽？”
“就是，有幾個宮娥不小心發現的，少尊若是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就冷冰冰的，有些吓人。不過那都是宮娥無意中看到的，就只說過一次。”
東方青蒼在心裏微微嘆了口氣。
“對了，宮娥們還為了迎接少尊和蘭花仙子，舉辦一個宴會，就是不知道尊上允不允許。畢竟蘭花仙子是尊上您親自下的禁足令，宮娥們也不敢違背。”
“禁足令就解了吧。對了，不僅禁足要解，你傳話下去，以後她在寂月宮乃至整個蒼鹽海都通行無阻，不能有人攔她，也不能有人對她無禮，更不能有人傷害她，否則殺無赦。”
“可，這不就是和少尊平起平坐了嗎？而且，您不怕她逃跑嗎？”
“你覺得小青蘭會在意這些？她怕是高興還來不及。再說了，她已公然在長珩面前選擇了幫小青蘭，無異于背叛了整個水雲天，除了蒼鹽海，她還有什麽地方可以去。”
“尊上果然神威蓋世，蘭花仙子一直想逃跑，但是昨日這麽好的機會，她居然選擇放棄，這足以說明……”
東方青蒼半側過身子，不知為何自己竟隐隐有些期待，結果觞闕想了半天，只說了個對他心悅誠服肝腦塗地！
誰想聽這個！
結果還因為觞闕嗓門太大，把嬌生慣養的少尊給吵醒了，而剛好藥效過了，東方青蘭從東方青蒼身上跳下去，一道銀光閃過，變回了婷婷玉立的少女，追着觞闕打，說他吵她睡覺。
“蘭花仙子～”
“太美啦，真好看……”
東方青蒼靠近樹林時，隐約聽到宮娥的誇贊聲。
“怎麽樣，本少尊眼光不錯吧⊙ω⊙？”
“不愧是我們蒼鹽海的少尊，品味就是不一樣。”
“是啊，蘭花仙子這樣打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月族的女兒呢。”
“是呀是呀，真好看。”
“這個好，這果然不一樣。”
東方青蒼在樹後看着她們玩鬧，小蘭花換了一身裝扮，俨然是月族的服飾，定是小青蘭去尚衣局為小蘭花定的。
東方青蘭也不再只梳個半紮的發髻，而是像他在她記憶中鏡子裏看到的，側編的麻花辮，長長一條垂在腰前，樣式繁複到還以為是什麽藝術品，發間除了些金銀簪子，還戴了些五顏六色的小花，明顯是和宮娥玩鬧時戴上的。
東方青蒼揮了揮手，樹上便落下了花瓣雨，小蘭花特別喜歡，拉着宮娥和東方青蘭蹦啊跳啊，別提多高興。她還悄悄地回頭看了一眼。
她知道是他。
而樹後的他，伸出手，不過猶豫半瞬，便摘下幽玉戒，感受着她的快樂。
“巽風，身為尊上胞弟，本應輔佐父尊複興我族，壯大蒼鹽海，如今卻勾結海市，企圖謀逆篡權，罪不可恕。幸而尊上智勇雙全，早有準備，頃刻之間，邊挫敗他的奸計臣等無不對尊上的雷霆霹靂之舉感佩至深。”
東方青蒼沒有說話，而是露出了一抹在東方青蘭看上去有些詭異的笑容，又皺了皺眉頭。不一會兒，又開始傻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東方青蘭有些嫌棄地看向自己父尊，這是揍嘛？
“臣所言有何不妥之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東方青蒼原本還是低着頭，想抑制住，結果卻忍不了了，靠在寶座上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東方青蘭見狀明白了是小蘭花在開心，挑眉聳肩，心想我也沒辦法咯……
忽然東方青蒼豆大的眼淚掉落下來，把離他最近的東方青蘭吓了一大跳。
這又怎麽了？情緒轉變得太快了吧？！
哇，母親這演技，定是她遺傳給自己的。
“尊上，從前臣反抗巽風，正是不忍看月族基業被不堪大重之人颠覆，在臣心中，尊上才是唯一的月尊！臣對尊上，絕無二心！”
東方青蒼哭得悲戚，東方青蘭默默地把自己的手帕遞給東方青蒼，讓他擦擦。
“……臣建議，立即将巽風這樣弑君犯上的奸臣逆子，處以極刑，以儆效尤！”
東方青蘭瞪大眼睛，面色略有遲疑，卻又被東方青蒼的仰天大哭給打斷了。
“滾！”東方青蒼大吼一聲，于是南北二幽王和衆臣悻悻地退下了。
“你快去把本座的幽玉戒拿來！”
“屬下已吩咐人去拿，馬上就來！”
“你看什麽看啊！你再看！本座扒了你的龍皮！”
觞闕立刻移開了目光，不敢吱聲。
幽玉戒一到，東方青蒼和什麽似的，搶過幽玉戒就往手上戴，累得氣喘籲籲，聲音瞬間變得恐怖冷冽：“去把小蘭花給我帶來。”
“是！”
東方青蘭知道父尊生氣了，也不敢說些什麽，只輕輕拍着父尊的背。
小蘭花和結黎害怕地跪拜在東方青蒼面前，東方青蘭看着結黎，腦子裏閃過幾個片段。
結黎嬸嬸？
東方青蘭撇了撇嘴，結黎嬸嬸，她們一直互相看不順眼呢。
之前結黎嬸嬸騙了觞闕叔叔的感情，本來東方青蘭是打算老死不相往來的，可是後來他們誤會解開，東方青蘭只好看在觞闕叔叔的面子上才叫結黎“嬸嬸”，其實她一點都不想和她說話。
小蘭花小心翼翼地直起身：“月尊大人……”
“尊，尊上，真的不關我的事，我只是賣藥給她！”
東方青蘭眯了眯眼睛，擡手用術法掐住了結黎的脖子。
果然啊，敢做不敢當。
“小，小青蘭！你快放下她！她這樣會被勒死的！結黎！”
東方青蒼卻并未制止，斜斜地用一只手撐着腦袋：“你捉弄本座的時候，可想過她會死。”
“反正她也是個不顧朋友只顧自己的人，留着做什麽？”
“月尊大人！少尊大人！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不折騰了，我不折騰了，我以後都不折騰了！你快放她下來！”
看小蘭花快要哭了，東方青蘭無奈地在心裏嘆了口氣，松了手。
“結黎！你沒事吧？”
“再有下次——”東方青蒼盯着小蘭花，沒有說完。
“少尊，您這是在做什麽呀？”一名宮娥給東方青蘭上了盤糕點。
“重要的事。”東方青蘭順口答到。
“殿下，蘭花仙子約您去暗松林見面呢。”
東方青蘭想了想，把命簿放入袖中：“她怎麽不直接來找我？”
“許是……看到了什麽好玩兒的，想叫您一塊兒去看看呢。”
“嗯，好。”東方青蘭點點頭，提着裙子往暗松林去了。
行至暗松林，并沒有看見小蘭花，便往裏走了些：“母親？”
奇怪……
噠，噠，噠……
東方青蘭聽到一陣慢慢的腳步聲，瞬間警覺。
母親走路……不是這樣的聲音！
猛地回頭，一條鐵鞭向她抽來，她一時躲閃不及，被狠狠地抽到了地上。
嗚……好痛……
化出業火劍，毫不猶豫地朝對方攻擊，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又是你？！”
“小少尊，乖乖把命簿交出來吧。”
東方青蘭心下了然：“好啊。”
蝶衣沒想到東方青蘭這麽爽快就答應了，不免有些戒備，但看着東方青蘭拿出命簿，蝶衣還真有些相信了，正要伸手去拿，就被業火劍給創了一劍。
“你！”
“先把你的命給我拿來！”
蝶衣仇恨地盯着東方青蘭，想再和她打上個幾個回合，但自知不是對手，便用陰招，灑了一把迷魂香，就在東方青蘭要暈過去之前，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父尊？……
兩眼一黑。
“你醒了。身體可有不适？”
寂月宮內，東方青蒼坐在東方青蘭的床旁。
“父尊！海市的人……”
“我知道。他們是沖着命簿來的。當務之急，是先修好命簿。”
“……好，那我現在就修。”東方青蘭沖着他甜甜一笑，坐在擺臺前開始修命簿。
等東方青蒼一走，東方青蘭立刻收了法術。
“卑鄙下流無恥。”東方青蘭冷冷道。
這是幻術産生的寂月宮！
那個人也不是父尊，是海市主假扮的。學得一點都不像！
不過一不做二不休，本來是為了保險起見，才一部分一部分地修，現在幹脆直接修好算了。
“交人。”東方青蒼的聲音帶着怒意。
“不知月尊要找何人，這裏沒有。”
東方青蒼一揮手，業火如龍般向蝶衣席卷，掀起滾滾熱浪。
“還需要多久？”
“快了。”東方青蘭其實已經修好，現在只是在裝模作樣。
看着天上忽然有隐隐雷聲，她便知道是父尊來救自己了，幹脆趁海市主不備，化出業火劍，直接向他攻擊。
“你居然能識破我？”
“雕蟲小技，難得倒本少尊嗎？！”
海市主正要對東方青蘭動手，突然一陣黑霧在兩人面前散開，東方青蒼站在了兩人之間，冷冷地看着海市主。
“本座的人，你也敢動。”
“不可能！你不可能在這麽快的時間裏找到這個地方！”
海市主徑直沖向東方青蘭，卻被東方青蒼用業火劍困住，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你到底是誰。”東方青蒼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既然不說，本座便親自來動手。”
看着東方青蒼蹲在海市主面前，東方青蘭隐隐感覺不對，一回頭，蝶衣正準備一鞭子抽向她，便兩團業火飛奔而去，将她擊退。而海市主趁機逃跑。
“欸！”從魚缸裏出來，東方青蘭感覺父尊好像生氣了，便沒話找話，“我們好像是從這個魚缸裏……欸……等等我……”
東方青蒼直直地朝外走去，速度越來越快，東方青蘭小跑着：“父尊！你等等我呀！”
“你為什麽要亂跑？！”東方青蒼猛地回頭，抓住東方青蘭的肩膀，“要是我今天來晚一步，誰知道會怎麽樣！從現在開始你要去哪必須讓我知道！聽懂了沒有！”
東方青蘭乖乖地點點頭：“懂了。”
東方青蒼慢慢松開了東方青蘭，眼神裏帶了些無奈，轉身繼續走，東方青蘭則默默地小跑上前，把自己有些冷的小手放進父尊又大又暖的手心裏。
東方青蒼沒說什麽，輕輕握住了掌心柔軟的小手，伸出另一只手，把化魂墟擊裂，不多時，迷霧和風雪不見了，周圍布滿了絢麗溫暖的光。
見父尊大人還是一臉的不開心，東方青蘭戳了戳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挪到他面前，手卻還沒有放開。
“父尊，你別生氣嘛，我人不是好好的，就是傷口有點疼……”東方青蘭獻寶似的把命簿拿了出來，“你看，我把命簿修好了。”
“竟當真修好了。這次為什麽這麽快。”
“那個海市主假扮成你的樣子，我一下子就發現他不是你了，我本來是擔心我技藝不精，不小心修壞了就不好了，所以一直是一部分一部分地修。剛剛就想着幹脆直接修好算了。”
東方青蒼點了點她的鼻尖：“本座的女兒，不可能技藝不精。”
“嘿嘿……對了，那個海市主說，這個幻象中有千千萬萬個一模一樣的我，你是怎麽這麽快找到我的？”
“莫說這些虛幻假象，就算把你的真身放到成千上萬只一模一樣的雪豹裏，本座也能一下子找到你。”
東方青蘭不禁有些感動：“那，你是怎麽發現我是在海市啊？”
“本座那時……和那小花妖待在一處……”
東方青蘭瞬間八卦臉：“然後呢？”
“小蘭花本想去找你，卻聽宮娥說你去暗松林赴她的約，本座跟過去一看，便發現了祟氣。”
“這樣啊，那……”
東方青蒼一只手撫上了東方青蘭的臉，沉聲道：“那個下套的宮娥也已經被處死了。”
東方青蘭本想再說些什麽，但手臂和手心卻傳來一陣劇痛，頭暈目眩之後，就沒了意識。
醒來時，東方青蘭躺在一張稻草鋪的床上，起來後發現傷口已經不見，手臂光潔如初，張開手，發現生命線又短短地少了一截，不過心裏早有準備，于是坐到了東方青蒼身邊：“我好渴……”
東方青蒼把晾好水的碗遞給東方青蘭，看着她咕嘟咕嘟一口氣給幹完了：“慢點喝，沒人和你搶。”
東方青蘭用袖子抹了抹嘴，把碗遞給東方青蒼。忽然發現自己胸前挂了條月亮項鏈：“父尊，這是什麽？”
“這裏面有你我的心脈血，和同心咒差不多，你若是受傷，本座也會知道，萬一有什麽危險你一個人撐不住，本座就能來救你。”
東方青蘭喜歡得打緊，眼睛裏好像盛滿了星星，甜甜道：“謝謝父尊～”
東方青蒼沒說話，把碗放到一邊，拿起一只魚開始烤。
“你還在生氣呀？”
“……沒有。”
“明明就有。”東方青蘭湊近東方青蒼，靠在他身上，“父尊，我知道錯了，以後一定多動腦子，不随便亂跑，以後不論我去哪裏，我都第一個告訴你，好不好？”
東方青蒼認真地看着她，把烤魚翻轉了幾下遞給她：“吃。”
“你怎麽知道我餓了？”東方青蘭喜滋滋地接過，又伸到東方青蒼面前，“父尊也吃呀？”
東方青蒼搖了搖頭，看着東方青蘭大口地開始吃魚，無奈道：“修個命簿，受點傷就暈過去了，真是不堪大用。”
東方青蘭假裝沒聽見：“嗯——真香！”
“……我問你個問題。”
“嗯！你說呀！”
“小蘭花從結黎那裏得了藏心簪，但是不肯給我，說不想讓我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我為什麽不能知道她在想什麽？這樣我如何及時保護她？”
“嗯……當然不能讓你知道了。”
“為什麽？”
“因為人不能沒有秘密啊，你們還不是夫妻，甚至不是戀人，你讓她怎麽對你撤下心防嘛。而且，”東方青蘭咽下一口魚肉，“憑我對母親的了解，她估計是不想讓你知道她的心意。”
“什麽心意？”
“她……估計是開始喜歡你了。再接再厲啊。”
“……你，如何看出來的？”
“這還不簡單，你給她接朝露水，陪她曬太陽，還給她下花瓣雨——別說沒有，我什麽都知道。還有，你們都親了多少回了，還牽手什麽的。之前還救了她那麽多次，除了你女兒，哪個女子不會心動啊？”
東方青蒼的心緒忽然有些亂：“那些事情你也有做。”
“那能一樣嗎？我是女的，母親會喜歡我嗎？而且還是自己女兒。”東方青蘭嘴裏嚼着魚肉，含糊不清道，“呼，好飽，吃不下了，別浪費，你吃掉。”
“……和狗啃的似的。”
東方青蘭毫不在意地把手在東方青蒼的衣擺上擦了擦，在父尊大人動手之前溜到床上去裝睡，裝模作樣地打起了呼嚕。
東方青蒼回頭看了會兒東方青蘭，又看着剩下的半條魚，知道是她留給自己的，而不是吃飽了。伸出手撕下魚肉，放進嘴裏，心緒有些亂。
“拿來，我晾吧。”
“放這了啊。”
東方青蘭醒的時候，東方青蒼正撐着頭坐在她床頭的地上。她輕輕起身，給東方青蒼蓋上被子，打算出去散散步。
小小的部落，一群戴着霜鹽花的女人忙來忙去，女人們有的背着弓箭，拿着長矛，有的來來往往幹着家務活。東方青蘭心情有些沉重，默默地走到一個女人身邊幫忙燒水。
“姑娘，不小心迷路了？”
東方青蘭沒有回答，擡頭對她微微一笑。
“欸，你怎麽了？”寡婦看着東方青蘭毫無征兆地落淚，吓了一跳，随即明白了什麽，“姑娘，無妨，那幾個王打來打去，訃文來一張，戴霜鹽花的女人就多一個。早些年啊，我也沒日沒夜地哭，可是男人死了，哭有什麽用，日子還得過。”
寡婦走了，東方青蘭起身，一回頭，看見父尊正看着她，回身走進小草屋，坐在床上，似乎在想些什麽。
東方青蘭鼻頭一酸，坐在東方青蒼身旁，抱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肩上，淚水無聲地滑落。
休息夠了，東方青蒼打算帶着東方青蘭回寂月宮，穿過部落時，一位老婆婆眼尖認出了東方青蒼，随後衆人紛紛跪下行禮拜見，只有老婆婆依舊坐着。
“見到本座為何不拜。”
婆婆走到東方青蒼面前：“我老太婆有幾句話想問問尊上，問清楚了，再拜不遲。”
“鐵婆婆，萬一得罪了尊上，我們全族人都會死的！”
“……問。”
“尊上，這三萬年，你去哪了？在蒼鹽海淪為廢土，族人受盡苦楚，家家戶戶流離失所，喪失親人的時候，尊上，你抛下我們，去哪了？”
“尊上，尊上饒命！我婆婆她是老糊塗了！胡言亂語的！我們現在就把她帶回去！尊上饒命，尊上饒命……”
東方青蒼擡起一只手，掌心向下，制止了她們的求饒：“讓她說下去。”
“我們日日盼，夜夜盼，就等着你回來，救我們于火海，可是等不到。”婆婆說着說着便哭了，“現在，我的丈夫，我的兒子全都死在了戰場！你卻回來了……尊上，我老早就見過你，你小的時候，這麽高，你的父親帶你來打獵，也是在這個部落過夜。我的孫子和你一般年歲，陪着你打過野兔子，後來又去從軍，跟着你去打仗，被封印在玄虛之境三萬年。現在你回來了，他卻沒回來。
“尊上，你看看，她是我的兒媳婦，我的兒子是回不來了，可她的兒子還可以回來呀。我知道冒犯尊上，必死無疑，我老了，也活夠了。可是今天就算是死，也要尊上答應我，當初你是怎麽把他們帶出去的，就怎麽把他們帶回來！”
求饒聲不絕于耳，東方青蒼盯着老婆婆，可卻沒有給出回答，就直接走了。
東方青蘭急忙抹掉眼淚，上前拉住老婆婆的手：“老婆婆，你放心，你的孫子，一定可以回來，尊上一定會把他帶回來的。”
跟着東方青蒼走過樹林，來到懸崖邊，看着忘川水：“父尊，你剛才為什麽不解釋？你又不是故意抛下他們的，而且，你一直在為整個月族而努力，從未懈怠過，這是為什麽？”
“不為什麽。”
東方青蒼垂眸不語，回想起幼時和父尊一同練劍，朝堂上，父尊在議事，他卻闖了進去，想和父尊蹴鞠，本應受炮烙拔舌之刑，父尊卻笑了，陪着他一起蹴鞠，到處回蕩着他們的歡聲笑語。
“父尊，剛剛那個老婆婆那樣訓斥你，你都沒有為難她，我想，應該是她對親人的牽挂和情感打動了你。”
“胡說。本座是看她年老将死，有些不忍罷了。”
“不忍……是七情中的同情和悲憫，你明明七情盡斷，難道……”東方青蘭的表情有些興奮，進入東方青蒼的心海，發現七情樹真的發芽了，開心得不行，回頭卻看到東方青蒼面色凝重，一臉難以置信。
“小青蘭！小青蘭！你快來！”小蘭花慌慌張張地沖進瑤光殿，把剛起床的東方青蘭拉了起來，“快，快！”
“做什麽？”東方青蘭皺着眉頭，被小蘭花拉着跑起來。她昨夜去尋那本古籍找到了後半夜，累得不行。
“結黎出事了，我想着如果我攔不住，你也可以勸勸月尊大人啊！”
東方青蘭一聽到是結黎就不想管，無奈小蘭花拉得太緊，跑得太快，不跟上她就摔了。
“結黎！”趕到東方青蒼面前時，結黎立刻就要被砍頭，小蘭花連忙沖過去抱住結黎，東方青蒼立刻急忙停下，還是把伸出手保護小蘭花的東方青蘭給傷了。
“讓開。”東方青蒼怒火中燒。
“我不讓！”小蘭花堅決不肯。
東方青蘭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傷，嘆了口氣，疲憊地把小蘭花扶起來：“你帶她先走吧。”
東方青蒼惱怒地盯着東方青蘭，眼中的殺氣逼得人快要燒起來。幸而有人此時來禀告，說巽風吵着要去祭奠老月尊，這才離開：“把木雕燒了！”
東方青蘭轉身拿起木雕，若有所思：“烏姑……”
“你幹出這樣的蠢事，還有臉去祭拜你的父尊？”
“我殺你是為了替父尊報仇，我問心無愧。”
“你想殺本座，小事一樁，本座可以寬恕。但你勾結海市主，出賣同族，用他們的痛苦、怨恨煉化祟氣，害得無數族人元神粉碎，不得安寧！這便不可饒恕。”
“你胡說。成王敗寇，我巽風輸了你殺了我便是，你又何必在這裏羅織罪名。”
“你是我弟弟，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本座殺人，需不需要羅織罪名。”
巽風有些不安地低下了頭：“他從未告訴我，祟氣是從何而來。”
“此事并非你主使？”
“我雖恨你入骨，但我也是父尊之子，他們也是我的子民！我又怎會做出傷害我族人的事情！”
“……引狼入室，任人擺布！愚蠢至極！”
“東方青蒼，你還有面目來說我！一切皆是因你而起！可是我是為了複仇，我怎會被那種惡人所蒙蔽利用！東方青蒼，父尊對你百般器重，傾注了一生的心血在你身上，你卻為了一個月尊之位，親手弑父。東方青蒼，你到底為何要殺害父尊！”
“他是你父尊，不是我父尊！傳本座旨意，三日之後，将叛賊巽風，以雷刑處死。”
“……正合我意。”巽風被拖了下去。
“尊上，是否要延遲處刑？”觞闕跟在東方青蒼身後問。
“為何？”
“……因為那天，便是先月尊的忌日。”
東方青蒼轉身：“不必延期，忌日行刑，不正好成全他們父子情深嗎？”
“呼……”小蘭花給東方青蘭吹着傷口，眼裏滿是心疼。
“你不是會療傷嗎？你給少尊治一治不就好了？”結黎在一旁道。
“就我這法術，養養花花草草還好，哪能給人治傷啊。”
“其實我……”可以自己來。
結黎想了想，拿出一瓶藥給小蘭花：“塗這個吧，傷口很快就好了。”
“啊？可是我沒錢了，我已經賒了很多賬了，再賒就真的還不完了。”
“你用不用？再不拿，我反悔了。”
“我拿我拿，謝謝你。小青蘭，說謝謝。”
“……謝謝結黎……阿姨。”
結黎點點頭。她之前已經聽小蘭花說了他們幾人之間錯綜複雜的關系，本來覺得還蠻有意思，現在看平日裏對她十分冷淡的少尊叫她阿姨，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唉，月尊大人也真是奇怪，之前你偷了他那麽多珍寶，他都不心疼。這次就一個小木雕，卻突然發這麽大的火氣。”小蘭花給東方青蘭上着藥，東方青蘭則在豎起耳朵偷聽。
“我找觞闕打聽過了，這回是我自己不走運，觸了尊上的黴頭。你知道嗎？那木雕是尊上小時候和照顧他的宮娥嬷嬷刻着玩的。可沒想到，後來先月尊居然把那宮娥全都給殺了。”
“殺了？！為什麽？”
結黎聳聳肩：“天知道，後來那木雕也下落無蹤。誰成想，被不知情的人收進了靈寶閣裏，有好死不死的被我給帶出來。”
“……”
“你又瞎琢磨什麽呢！對了，我聽觞闕說，尊上自從前幾日打忘川回來以後脾氣就壞得很，你最近可繞着他點走。”
“你是說，他是從忘川回來以後，脾氣突然變壞的？”
“嗯，本來還說要寬恕巽風殿下的，可是剛剛又下令說要三日之後先月尊的忌日雷刑處死巽風殿下呢。”
“啊？那，小青蘭……”
“你不必擔心，我自有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