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曲
第一曲
第一曲
寧城二十一中，今天沒有以往的熱鬧，校園裏稀稀落落的只有幾個學生在跑着進入教學樓。
陳禾安靜的坐在床邊發呆，她戴着耳機，耳機裏放着英語聽力。
這是今年寧城秋天裏下的第一場小雨，天氣陰沉，小雨淅淅瀝瀝的下着，教室裏很沉悶。
“陳禾！”王墨喊道，“仁老師找你！”
陳禾摘下耳機，淺笑的點頭。
陳禾長得不是那種一眼看去就很驚豔的女生，看她的第一眼你會覺得她是個很普通的女生，她沒有出挑的身姿，甚至你肉眼可見的是她的身上有些可愛的小贅肉，她也沒有那萬般風情的桃花眼，但是她的眼睛卻極其富有故事感。她也沒有那萬人迷的冷白皮，而是那種大衆的不能再大衆化的小麥色的皮膚。
總結下來，就一句話，她是一個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人。
陳禾來到老師的辦公室。
“仁老師，您找我？”陳禾背着手，站到旁邊。
仁英放下保溫杯，擡頭看着陳禾，推了推眼鏡。
“陳禾，知道現在你高幾了嗎？”
“高二。”陳禾小聲道。
仁英把45分的數學卷子攤在桌面上。
“陳禾，高二了，關鍵時期了，你就算再任性，但是這總有個萬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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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英看着陳禾，無奈嘆氣：“我知道，你其他科目的成績都很優秀，可是數學這門科目是最好拿分的一門！”
陳禾看着桌子上卷子上面寫着紅色大大的45分的字，她沒有出聲。
“陳禾，用點心兒，別讓數學老師和我對你失望，好嗎？”仁英看着陳禾，只留下這一句話，讓她回去。
陳禾走出辦公室，她腦海裏回顧着老師說的話。
“嘶！”陳禾沒有注意到人。
“陳禾，你沒事吧？”一個很溫柔的聲音。
陳禾擡頭：“沒事，你沒事吧？”
劉硯書沒有管掉落在地上的練習本，半蹲下來，小心翼翼的觀察着陳禾。
“劉硯書，我沒事，你不用那麽緊張！”陳禾有些好笑。
劉硯書見陳禾沒事，笑起來，不緊不慢的撿起地上練習本。
陳禾幫忙撿着，在遞給劉硯書本子時發現劉硯書的手腕上又多了幾條剛剛結痂的疤痕。
劉硯書慌忙的扯下袖口：“小禾，你怎麽了，仁老師找你說什麽了嗎，看你臉色有點差？”
陳禾好笑，她永遠搞不懂，為什麽劉硯書的心能細成這樣，總是能洞察到所有人的情緒。
陳禾也沒有揭穿劉硯書那拙劣般轉移話題的伎量。
“劉硯書，我沒什麽事，先走了。”
陳禾匆匆離去，劉硯書看着陳禾離去的背影，他知道陳禾生氣了。
陳禾把卷子折成一個豆腐塊，放在她那一堆豆腐塊卷子的盒子裏。
“陳禾，你怎麽還是這麽閑啊？”
是許知新，陳禾同桌。
“從認識你開始，每次考完試，你都這麽無聊的把卷子折成豆腐塊塊，你是對它有什麽執念嗎？”許知新嘴裏塞滿餅幹含糊道。
陳禾輕笑，聳了聳肩：“沒有，只是習慣罷了。”
“那可真是個怪癖！”許知新撇了撇嘴。
陳禾看着盒子裏的豆腐塊，心想：“大概可能真的有什麽執念吧。”
雨依舊是不停的下着，陳禾從窗外看着，忽然，她看見了一個少年清瘦的身影。
“又思春呢？”許知新突然冒出來。”
仁英在講臺上講着英語，陳禾看了眼，眼神警告着許知新。
許知新挑了挑眉，陳禾的心思完全沒有在課堂上，她又轉過頭看着窗外。
窗外，劉硯書打着感覺比他還沉重的雨傘，他輕踩着雨走着。
“劉硯書，我來幫你拿東西吧？”一個嬌小的女生走在劉硯書的旁邊。
“不用了，謝謝啊。”劉硯書溫婉的拒絕。
女生看着劉硯書：“下着雨，正好我也要去廣播室，順路，不用客氣的！”
劉硯書看了看這陰沉的天，微笑：“那麻煩你了，這把傘給你，我還有些其他事情，實在不好意思！”
姚娜沒有說什麽，接過雨傘，只是在劉硯書臨走之際說道：“劉硯書，路上小心！”
留給姚娜的只有一抹非常客氣的微笑和一個決絕的背影。
陳禾看着劉硯書不知道和那個女生說了什麽，把傘給了女生突然轉身冒着雨朝她所在的教學樓走來。
突然，劉硯書停下了腳步，還沒等陳禾反應過來，劉硯書擡頭看向她。
劉硯書對她淺笑，可是陳禾總覺得那是慘然一笑。
陳禾永遠都忘記不了這一天，那個劉硯書，那個在雨中曼舞的劉硯書。
劉硯書那輕盈的身姿随着雨，開始舞動起來.
這是《霸王別姬》裏面虞姬舞劍自刎的一段舞，劉硯書仿佛是真的虞姬般，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把這個舞舞的淋漓盡致，無比的凄涼。
陳禾看入了神，先前的蒙蒙細雨逐漸的大了起來。
雨水，随着劉硯書的動作揮灑出去，随着他那最後自刎的動作飄灑出去，雨水宛如鮮血般随着劉硯書的動作揮灑出去。
陳禾看着劉硯書，突然站了起來，她沒有管上課的紀律，沖了出去，她現在只有一個感覺，就是沖出去，抱一抱那個站在雨中，孤苦凄涼，身影顯得格外飄渺的，仿佛怎麽也抓不住的劉硯書。
陳禾沖出教室，大家都看着她，陳禾不顧一切的沖出去，仿佛要用盡全身力氣，她不顧雨水拍打在她身上，也不顧那已經模糊的視線。
她沖出去，沒有任何猶豫的抱住雨中的劉硯書，很緊很緊，緊到劉硯書感覺自己快喘不過來氣。
“為什麽？”陳禾問道。
劉硯書輕眨了下眼睛，雨水順着他那睫毛滑落下來，他沒有伸手抱住陳禾。
“小禾，原諒我好不好，我也想嘗試着去喜歡你，愛你，可是，我真的太破碎了，”劉硯書哽咽。
陳禾放開劉硯書，他們站在雨中，凝視着彼此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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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下雪的冬天，那天，劉硯書郁郁寡歡的坐在窗臺前，穿着素淨的衣服，他那本就淡雅的面孔被襯托的更加慘白。
“阿硯哥哥！”陳禾裹着羽絨服，手上抱着一束金燦燦的向日葵。
劉硯書的視線從窗外轉移到女孩的身上。
“你來了啊，小禾！”劉硯書蒼白的面色沒有一點血色。
“阿硯哥哥，醫生不是說了讓你靜養嗎？”陳禾走過去，把花遞到劉硯書懷裏，跟着他一塊坐到了窗臺上。
“我知道，我很聽話的，你看我沒有開窗戶呢！”劉硯書看着陳禾，天真的說道。
陳禾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嗯，阿硯哥哥真乖！”
窗外飄着雪，屋子裏兩個人靠在一起很靜谧。
“阿硯哥哥，你知道嗎，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就像瓷娃娃一樣。”陳禾靠在劉硯書的肩上。
劉硯書望着窗外的雪，沉默了許久。
“小禾，不要黏着我了好嗎？”劉硯書的聲音嘶啞道。
這一年冬天，劉硯書十二歲，陳禾十歲，倆個小孩坐在窗邊看着對方
“為什麽？阿硯哥哥不喜歡小禾嗎？”小小的陳禾眼眶頓時充滿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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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硯書伸手擦着陳禾臉上的雨水：“小禾。”
陳禾看着劉硯書那憂憂的眼神：“劉硯書，你又想像以前那樣推開我？”
劉硯書恍惚，沉默低下頭：“小禾，對不起，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自己去完整的喜歡你。”接近哽咽。
陳禾心疼：“阿硯，我知道，那些事情對你的打擊很大，沒事，我們慢慢來好嗎？”
“我們慢慢來！”陳禾呢喃，她像哄小孩兒一樣，把劉硯書摟進懷裏：“阿硯沒事，我在呢，我會一直的陪着我們阿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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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禾和劉硯書一起被叫的了辦公室，因為他們倆一個文科生一個理科生，所以兩個班的班主任齊刷刷的看着他們兩個。
張申喝了口茶，看着今天出盡風頭的二位。
“你們這熱血沸騰的愛情也不比當年我追你們仁老師那麽熱烈啊！”
陳禾和劉硯書沒有反應過來張申的話，小心翼翼的擡起頭疑惑的看着張申。
仁英踢了一腳張申，瞪着張申。
張申咳嗽了幾聲：“內個，言歸正傳啊，你們兩個，大下雨天的無視校規校訓，在大庭廣衆之下，公然擁抱，說吧，，你們想怎麽樣？”
“老師、”
“行了，趕緊回去吧，一人3000字檢讨，下不為例！”仁英揉着額角。
劉硯書和陳禾愣住：“啊”
“年少輕狂！回去學習，愣什麽？剩下的事我和張老師解決！”
陳禾眨了眨眼，明白老師的意思，說了聲謝謝，拉着愣住原地的劉硯書跑出去。
仁英看着跑出去的兩個小人，無奈：“真是不讓人省心！”
雨，依舊下着，沉重和壓抑感籠罩着整座城市，陳禾看着灰蒙蒙的天，放開拉住劉硯書的手。
“劉硯書，不要再放開我的手好嗎？”陳禾說着，又拉起劉硯書的手“我會害怕的！”
劉硯書憂愁的瞥着眉看着陳禾：“小禾，我給不了你完整的愛。”
“所以？劉硯書，你在害怕什麽？你在擔憂什麽？”陳禾質問。
“小禾，我有病，病得很厲害，我無法确保我能不能給你一個完整的未來。”劉硯書話還沒說完。
“阿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