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七曲
第十七曲
“本臺消息,于2022年12月13日0時起,正式下線所有"通信行程卡"服務……”
“行程碼下線,出入無需綠碼!祝大家平安出行!”
各國各地,到處的喇叭都響着綠碼下線的喜訊。
……
寧城的雪,越下越大,天地之間,在一剎那間,變成白茫茫的一片,樹枝被風吹的搖曳,雪像嘆氣般的飄落下來。
許知新走出錄音棚,周時站在雪中,雪已經白了他的肩頭。
“周時!”許知新像歡快的小鳥一般飛撲到周時身上。
“我們家小狐貍遇見什麽事了?這麽開心?”周時摟着懷裏的姑娘。
“周時,明天,我休了年假,我們出去玩呀!” 許知新笑的很狡猾。
周時無奈:“好,小狐貍說什麽就是什麽,不過今天晚上劉硯書表演疫情以來第一場演出,去看嗎?”
“當然看啊,這可是劉硯書進入國家戲劇舞蹈團的第一場獨舞獨唱!”許知新欣喜道。
“小狐貍,《最後的溫暖》結尾曲回去我們是不是可以唱一下,把它完結一下?”周時笑着問道。
“嗯,那當然啦,我看最近粉絲們催的我頭都大了!”許知新嘟囔道。
許知新走在周時的後面,踩着周時的大腳雪印,周時放慢腳步。
“知新。”周時念道着許知新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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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啦?”許知新問道。
周時停下腳步,他眉眼帶笑,伸出手,許知新看着,微涼的小手熟練的放在周時那溫熱的手心上。
“周先生,真的很幸會認識你啊!”許知新沖周時眨着眼。
“知新,走,帶你去個地方。”周時說着,拉着許知新跑起來。
周時帶許知新來到中山公園的摩天輪底下,雪依舊下着,此時早已白了周時的頭。
“周時,你要幹什麽啊?”許知新疑惑道。
“閉上眼睛!”周時低沉的聲音溫柔的說道。
許知新不知道周時要幹什麽,乖乖的閉上眼睛。
周時淺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戒指,緩緩的戴入到許知新的無名指上。
許知新感覺道指尖的涼意,她嘴角彎起。
“本來打算你畢業那天給你,但是你住在學校,又加上疫情,拖了又拖,就一直拖到現在。”周時解釋道。
許知新睜開眼睛,擡起腳尖,蜻蜓點水般的吻了一下周時,她笑着看着周時:“周時,何時杖爾看南雪,我與梅花兩白頭。”
周時看着滿眼都是他的女孩,他低頭,輕輕的吻下去,帶着眷戀,纏綿與溫柔。
“許知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我永遠愛你,永不變心!”
——
“江江,我保證你今天的妝容造型配上你的嗓音絕對會大殺四方!”櫻桃看着穿着紅色的開叉收腰紗裙的江憶,贊嘆道。
江憶淺笑:“好啦,櫻桃,我該上臺了!”
江憶,踩着高跟鞋,自信灑脫走上臺。
“大家好!我是你們的憶夢!”
臺下看見江憶上臺,一片歡呼雀躍,掌聲不斷。
江憶笑着:“接下先給大家淺唱首開頭曲吧!”
江憶坐在臺上,抱着吉他,輕聲的一首一首的唱着,唱的歌不快也不激烈,緩慢而又悠揚,臺下的人也都沉浸在江憶那清冷安靜憂郁的聲音中。
秦輝看着臺上自信的女孩,他苦澀的笑着,自打那次江憶給他發完短信以後,他們之間有着一種兩人都很默契的距離,兩個人就像普通朋友一樣,不越界,不超出彼此的範圍,兩人始終保持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距離。
江憶唱着,感受着音樂,忽然,她看見坐在一個角落的男人,她有些微愣。
又一首完畢,突然一位粉絲問道:“憶憶,我有一個問題,你曾經說的你暗戀的男生,你們現在怎麽樣了?”
這個粉絲問的問題,讓大家都起哄起來。
江憶低頭輕笑:“我暗戀的男孩啊~”
我暗戀的男孩,他有一雙傲氣十足的眉眼,骨子裏有着一股狂妄不羁的感覺,在我暗戀的十幾年裏,他給過我歡喜,給過我溫暖,給過我傷心,給過我痛苦,但是唯獨他沒有給過我他的喜歡……
大家聽着江憶的敘述,同情,心疼種種的情感交雜。
江憶抿着唇,苦澀的又說:“現在,我想送給我的男孩一首歌。”
江憶看着秦輝,秦輝也看着江憶。
夕陽的背後,
月牙悄悄爬上了夜空,
回家的歸途,
有誰在默默等候,
想給你快樂,
卻不懂怎麽溫柔,
只願陪伴在你的左右,
哪怕一秒也足夠,
從此以後再也找不到那心動,
你已刻骨銘心在我心中,
從此以後不再由我陪你走到最後,
松開手我心才會好過,
只想你快樂,
哪怕不是因為我,
不用難過不用擔心我,
我願意為你守候。
……
【歌詞出自呆呆破的從此以後】
噗呲!
江憶開了一瓶冰啤酒,咕咚的喝了幾口。
枯枝上落滿了雪,江憶和秦輝坐在小酒館裏。
“江憶,對不起啊,原諒我的年少無知,把那麽美好的你給弄丢了!”秦輝喝的臉已經紅暈。
江憶看着眼前的男孩,仿佛又和記憶裏那個傲氣少年重合,唯一不同的事,現在的少年沒有傲氣,而是用一雙卑微的,水靈靈的像小狗般的眼睛看着自己。
“所以,江憶,這一次換我吧,你不用動,你就站在原地,我走過去就好!”少年卑微的用手悄悄勾住江憶的一根小手指。
江憶想着這一年裏,秦輝低下高貴的頭跟在自己後面追求自己。
“秦輝!”江憶看着窗外的枯枝。
秦輝順着江憶的視線也看過去。
“你說現在的枯枝會開出花嗎?”江憶問道。
“不會,對吧?”江憶自問自答道。
秦輝看着枯枝,不知想起什麽他猛的起身。
“江憶,你等一會兒。”說罷便跑了出去。
過了許久,秦輝給江憶打電話。
“江憶,出來一下!”秦輝的聲音有些沙啞。
江憶走出酒館:“秦輝?”江憶疑問。
刺啦!煙花放射,在江憶的角度上看,煙花在樹的背後,灑開成絢麗五彩的小花,像她剛剛所說的那樣,那棵枯樹開花了。
“江憶,誰說枯樹不能開花?你看,枯木逢春!”
江憶的心像剛遇見那個少年時一樣,偷漏跳一拍。
良久,江憶笑了一聲:“秦輝,日子還長,明年春天,我們來日方長!”
——
“劉硯書!該上臺了!”于盛喊着。
劉硯書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張了張口:“知道了!”
“我滴祖宗,你可算好了,你說你,開頭的節目你硬要拖到最後!”于盛吐槽道。
劉硯書邁着步子,上了臺。
于盛看着劉硯書那窈窕的身姿砸吧砸吧了嘴:“啧!大男人的,長了個那麽細的腰,怪事!”
音樂聲響起,劉硯書的舞步随着音樂舞動起來。
戲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
扇開合鑼鼓響又默,
戲中情戲外人憑誰說,
慣将喜怒哀樂都融入粉墨,
陳詞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
【歌詞出自赤伶】
舞臺上那微弱的昏黃的燈光像已年邁的老人一樣,忽閃忽閃。
劉硯書看着臺下,他仿佛看見了陳禾,他們看着彼此對方,一剎那間,萬籁俱靜。
“阿硯,這一盤餃子裏,其中有一個裏面我放了一個硬幣,我們看看,誰先吃到!”陳禾拿着筷子說着。
王青又端來一盤餃子:“小禾這裏面也有硬幣,能不能吃到看你們的福氣喽!”王青笑眯眯的看着。
劉硯書和陳禾震驚的看着。
“不是青姐,就算真的能吃到,這麽多我們也吃不完啊!”陳禾吞了吞口水。
喻憶舒笑着,端着一盤菜放在桌子上,摸了摸劉硯書的頭:“你們兩個小機靈鬼,适量啊,別把肚子撐壞了!”
劉硯書看着母親笑靥如花,他笑着:“媽,我給你看個東西!”
喻憶舒驚訝:“什麽東西啊?”
陳禾偷笑:“喻姨,你等會就知道啦!”
劉墨從外面買完東西回來,就看見這麽熱鬧的樣子。
“小丫頭,過來,你不是嚷着要吃糖葫蘆嗎?給!”劉墨從袋子裏拿出糖葫蘆。
“劉叔,你簡直了,愛你!”陳禾接過糖葫蘆給劉墨飛吻。
劉硯書有些不高興:“小禾~”
陳禾聽着劉硯書委屈的聲音,走過去抱住劉硯書:“好啦好啦,阿硯,抱抱!”
劉硯書感受着陳禾溫暖的懷抱。
一家子其樂融融,歡聲笑語,劉硯書看着眼角不知覺的流下淚水。
“阿硯,你說你要給媽媽看什麽?”喻憶舒依舊那麽眉眼彎彎,溫婉的問。
劉硯書把國家戲曲舞蹈團錄取通知書遞給喻憶舒。
劉硯書看着自己的母親,父親開心,欣慰的抱在一起,他又看向另一邊,自己喜歡的女孩笑靥如花的摟着對自己非常親切的王青,看着自己。
他不由自主的笑着,可笑着就哭了,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眼前的所有人都笑着看着自己,劉硯書想上前,可是眼前的一切人,就像雲煙一般,他往前一抓,就散了。
臺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臺上人唱着 心碎離別歌,
情字難落墨她唱須以血來和,
戲幕起戲幕落誰是客,
啊……
劉硯書恍惚的看着臺下的陳禾,陳禾對他笑着,對他說——
“阿硯,我來娶你了,帶你回家!”
劉硯書揮舞着手中的劍,他嘴角不知覺的向上揚,他想,他的小禾終于來帶他回家了!
你方唱罷我登場,
莫嘲風月戲莫笑人荒唐,
也曾問青黃也曾铿锵唱興亡,
道無情道有情怎思量。
戲曲到了尾聲,劉硯書提着戲服的裙擺,鞠躬謝幕,在謝幕的紅簾即将落下的時候,拿着手中的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抹去,劉硯書倒下的瞬間,他仿佛聽見陳禾對他說——
“阿硯,恭喜你,苦盡甘來,如願以償!”
人間廣袤,疾苦,人的一生就像一杯茶,苦盡,而甘來。
1月27,是劉硯書20歲的生日,也是他在國家戲曲團裏表演的第一場屬于自己獨舞。
劉硯書躺在冰冷的舞臺上,他的視線逐漸模糊起來,他笑着,他并不覺得很痛苦,他緩緩的閉上眼睛。
“陳禾,我來嫁給你,和你一起回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