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高燒

高燒

盛初把食盒和書箱等物放回房間之後,端上湯向沈玄征的院子走去。

手上的瓷盞不隔熱,她能感覺到絲絲的熱氣透過碗壁冒出來。但并不算燙,應當已經盛出來放了一會兒。

夜裏的風還是有些涼的,吹久了就如程願所說的,不好喝了。何況,這碗湯本身就不算太熱。

想到這裏,盛初加快了步子。

她的頭現在還是暈暈乎乎的,若是換作是給旁人送湯,只怕她不會答應。但那人與原主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她可不能表現出自己與他的生分,必須好好表現。

盛初下定決心,又一次加快步速,如腳下生風一般快步向前。好在現下是飯點,負責巡邏的弟子們均在飯堂用飯,無人注意到她。

盛初憑借印象找到上午來過的那條走廊,循着它一路走過去,果然無誤。院門鎖着,門窗裏見不到燈火光亮,遠遠望去,倒像是無人居住的廢棄院落。

盛初一手端碗,一手敲門,問道:“沈師兄在麽?我來送湯。”

沒有應答,院子裏寂靜得有些過分,空氣裏只有她的敲門聲和問話聲。

盛初只當沈玄征是在屋裏,沒有聽到敲門聲,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從腰間一把扯下佩劍,提劍哐哐哐地砸門。

門和劍相撞發出巨大的響聲,木制的門板幾乎快要裂開。然而,盡管她已經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氣,院內仍然沒有一絲回應。

“沈師兄?”盛初不解。眼下剛到傍晚,他不應該已經安歇了啊。

看樣子他不在裏面。

她把碗放到門口的臺階上,正要轉身離去,卻發現門上被她砸開了一條裂縫,隐隐有斷裂之勢。

她心裏一驚,條件反射地後退兩步。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門板就“咔”的一聲裂開,砸在地面上。眨眼間灰塵四起,嗆得盛初連連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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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真不該用那麽大的力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要打家劫舍、入室盜竊呢。盛初搖搖頭,重新端起碗,走進院子。

沈玄征的院子不大,裝潢簡樸雅致,符合他一貫給人的印象。盛初沒多注意,徑直走到正房外,再次敲門:“沈師兄,是我,盛初。”

得到的仍是一片寂靜。她也不再猶豫,推門進了房間。

入目的景象,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屏風後的卧榻上,黑衣少年安靜地閉着雙目,一動不動。

“原來是在睡覺,我還以為他出去了呢。”盛初小聲嘀咕,把碗輕輕放在床前的八仙桌上,随後就要出去。可因為房間裏太過寂靜,即使是極輕微的,她也還是敏感地捕捉到了某個不同尋常的聲音。

床上的少年眉頭緊皺,似乎睡得很不安穩。他意識渙散,迷糊着發出了一個音節:“疼……”

站在一旁的盛初聽得清清楚楚,不禁有些驚訝,連忙上前在他的床邊坐下。看來他并不是在睡覺,更像是生病或者受傷導致的昏迷,因此才連大門轟然倒地的聲音都聽不見。

“疼?怎麽會疼?哪裏疼?”盛初忙問,同時微微俯下身子,側耳靠近沈玄征的臉頰。她不放過他此刻任何輕微的反應,甚至自己都沒發現自己這一瞬間的心急。

可他又不說話了,空氣陷入安靜。

就在盛初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時,沈玄征又輕輕念叨了一句“頭疼”,她才确信自己的耳朵沒有問題,他是真的在說疼。

她非常震驚。

堂堂男主也有卧病在床的時候,還被她撞見,倒教她手足無措。

盛初立刻放棄了要走的念頭。

他的臉色蒼白,額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身體也在幾不可察地顫抖。她見狀伸手覆在他的額頭上,同時用另一只手摸自己的頭。沒有測溫計她也能明顯地感覺出來,他此刻是在發高燒。

而且,他連說夢話都在抱怨頭疼。

此事必定非同小可。

盛初想了想,抱着試一試的想法,對着空氣道:“系統,你有溫度計麽?他好像發燒了。”

系統沒有應答。

盛初便沒有再問,又用手摸了摸沈玄征的額頭。這次同樣燙手,只是不知此時究竟燒到多少度,嚴重到何等地步。

這裏沒有退燒藥,盛初一時間想不到合适的辦法,打算出去找人。竹枝閣的弟子對付這種尋常病症最為得心應手,不愁治不好他。

她快步走出正房,來到院子裏。

不料她剛一靠近院門,就好像撞了牆般,無論如何都無法往前一步。她只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把她和院子外面分隔開來,這力量勝過她的力量,使她怎麽也破不開這層隔障。

是結界。

盛初神色變得凝重,拔出劍橫在身前開路。但這不起作用,她的劍刺不破結界。

她不死心,“咻咻咻”飛速出劍,用盡她畢生所學全力對付眼前的結界。可築成它的人功力比她深厚,她氣喘籲籲,它紋絲不動。

一番嘗試下來,盛初停了劍。

她算是看透了,以她的靈力,即使拼上一條命,也無法打破這等牢固的結界。

她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也不再做無謂的抵抗,把劍挂回腰間。

此情此景讓她更加确定心中猜想,今晚的事,是有人故意為之。

用一碗湯誘騙她來這裏,然後封住院子,令她插翅難逃。

那個人,是程願麽?

但如果是程願的話,未免太過顯眼。

如果不是程願,那會是誰?

在她沒有惹任何人的情況下敢來算計她的人,當真是膽子夠大,她亦不會輕易放過。

“害死了原主,還想來惹我,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少女輕聲細語,分明是在說給自己聽,話中意味卻令人膽戰心驚。

系統說原主是在逃生途中被一根突然砸下來的橫梁擊昏,因此失去了求救的機會,才致使喪生。可她,不信這個理由。

當日原主與沈玄征在戲院的二樓雅間聽戲,偏偏在沈玄征下樓為她買糖葫蘆的間隙起了火,偏偏那根橫梁砸中的是她不是別人。

若是巧合,為何系統會在布置任務時說“盛初命不該絕”?

想害她的人如今知曉她還活着,就把主意打到天界來了。

宋韻意識到某些人的存在,所以收她為弟子,明裏暗裏保護她。

這份保護帶來的影響很大,大到弟子們見到盛初會自發行禮,大到朱槿長老上課都不會罰她。

這樣被護着的人都敢動,定不會是宵小之輩。

盛初想知道,這會是什麽人。

出不去門也就罷了,至少留給了她一整個晚上的時間思考對策。

這第一條對策,就是先照顧好屋內的人。

她挽起衣袖來到院中的井邊,打了桶水端進房內,擱在沈玄征床前,又找來毛巾浸入冰涼的水中。

冰毛巾,大約是她在這個沒有退燒貼的世界裏能找到的降溫效果最好的物件。

她将毛巾上的水擰幹,疊成長條狀,蓋在沈玄征的額頭上。

少年的臉色已經一改方才的蒼白,轉為不正常的酡紅。盛初知道這是高熱的表現,于是又想了個辦法。

她站起身,對着桶裏的井水捏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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