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險情
險情
就在這時,千裏傳聲的那頭忽然沒了聲響。
雙成和謝疏都是一驚,不約而同地站起身,舉目四處張望。然而在不知不覺間,窗邊早已站了個人,他本來藏在窗簾之後,卻趁這個時機跳下窗臺,反手拉上窗簾,然後如箭一般蹿到門邊将其反鎖,随後急聲喊道:“有追兵!快躲好!”
衆人皆愣在原地,尤其是雙成。
她才剛和他分頭,怎麽轉眼間他就成了這般?
眼前之人赫然正是陸闌風,他的身上同樣帶傷,衣服上有好幾道猙獰的大口子,全身上下斑斑點點地濺滿了血跡。他剛才那一嗓子雖然喊得有力,可喊完之後面上的神情卻沮喪得很,大有失魂落魄之态。
盛初立刻看出他也經歷了和沈玄征一樣的事情,便用眼神示意雙成,後者連忙上前把他拉到桌邊坐下。只見陸闌風哆嗦着手,随意拿了個茶盞就往嘴裏灌,咕嘟咕嘟一連喝了五六杯,方才止住。
他顯然是渴得狠了。雙成見他這副狼狽的模樣,罕見地紅了眼眶。她也沒心情讨伐他誤用了她的茶盞,只是低下頭為他續上茶,然後遞到他的手裏。
謝疏在一旁抱臂站着,若是換作平時,他定要好好調侃一番,可他今日竟沒這個雅興,一言不發地緊盯着陸闌風身上的血衣和傷口。
沈玄征依舊坐着,但他沒有像那幾人一樣去看陸闌風,而是看向那座窗戶。窗子被糨糊死死地黏住,用的是較厚重的窗紙,一絲光也透不進來。
為什麽?
沈玄征慢慢思考着他給自己提出的問題,在盛初看不見的地方,輕輕撫了撫右手的手腕。
屋子裏一時間陷入寂靜。
盛初見無人開口,陸闌風又一幅魂不守舍的樣子,瞧着實在吓人,眼看一向大大咧咧的雙成眼眶發紅,于是出聲安撫道:“都先莫慌。陸師弟,你告訴我,柳師姐和葉師姐何在?”
那邊陸闌風喝了六盞茶,終于緩過神來。他頓了一頓,搖首道:“我不知道。我沒見到她們,也許待在客棧。”
說話間,外面有人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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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拍門聲,陸闌風瞬間從座位上彈了起來,雙成連忙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坐下,又握住他的手。而門外的人見無人開門,索性停住手,直接穿牆而入。
盛初早有預料,上前道:“柳師姐。”
果不其然,來人正是雙成,以及和她一同前來的葉霜淺。令人驚訝的是,兩人皆是雲鬓半斜,珠釵散亂,衣裳上沾滿了灰,但葉霜淺的身上沒有血跡。看來她們也和沈陸二人一樣,與小鬼交了手。
盛初心下了然,幫柳暮雪拍身上的灰,“你們也和鬼界打過架了?可有受傷?”
“不曾。”葉霜淺道,“以我的功夫,他們要想傷我,并無可能。”
雙成聽了這話,皺眉道:“這麽說來,我們竟都被鬼界之人圍堵過,我方才獨自一人時,也遇上了鬼界之人。真不知他們為何專挑我們對付,明知打不過還要上趕着送死,愚不可及。”
他們派了最不堪一擊的手下來襲擊她,被她三下五除二消滅了個幹淨。
“依我之見,他們本就是想送死。”葉霜淺蹙眉道,随手将垂下來的頭發掖到耳後,“好讓雙成前輩以為,鬼界的實力就是如此弱小。但他們的力量還不夠,不知雙成前輩原來是與我們一道,不然他們也不會這般。”
當今鬼界界主名喚妝成畫,是個自私狠毒的女子。若是妝成畫想要聯合程娘子吞并天界和凡間,因而在聽說天界派人下凡之後對他們出手,也并不令人意外。
只是,她為何只派人刺殺他們,卻對盛初視若無睹?且她此次不成,又是否會卷土重來?
“是因為我最弱,沒必要對付?”盛初猜想。
但她的猜想很快被柳暮雪否認:“此言差矣。按戰鬥力排序,我們這些弟子裏應該是葉師姐為首,你略遜一籌,其他人包括我都是小喽啰。若按資質和靈力排序,你便是第一,其他人同樣都是小喽啰,而在小喽啰裏,又以陸闌風為最末。論理,鬼界更沒必要對付他。”
柳暮雪說着攤開雙手,做出十分無奈的樣子。見狀,雙成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拍了拍陸闌風的肩,問他:“傷還疼麽?以後可要好好修煉。”
一旁,無故被點名的陸闌風悲憤地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他們碰巧撞見我,知道我和你們是一路的,所以才圍攻我。若非我鑽空子突出重圍,乘機跑回客棧躲到謝師兄窗臺上,恐怕我今日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原來陸闌風在接到謝疏的通知後離開客棧房間前往摘星臺,卻發現亭子空無一人,加上左等右等沒人來,于是決定在附近逛兩圈,恰巧遇到雙成。陸闌風想回亭子看看人是否已經到齊,而雙成還想再逛,兩人意見不一,于是便分頭行動。
陸闌風在去亭子的路上,遭到了鬼界的伏擊。
他修為平平,面對此等情況,幾乎招架不住。所幸他輕功極好,三兩下躍到客棧窗臺上掀開窗扇躲了進去,發現這竟然是謝疏的房間。此時沈玄征、盛初和雙成也在房間內,謝雙兩人說得熱火朝天,眉飛色舞,而沈盛兩人似乎在說緊要之事,神情凝重。
陸闌風正欲下來,忽見窗外一抹黑影掠過,方才未除盡的小鬼竟是再次找上了門!他瞬間大驚失色,是以情急之下大喊出聲,提醒他們。
如果只有陸闌風一人關閉陣法,千裏傳聲不至于直接中斷。可若是柳暮雪和葉霜淺同時也因遇刺而不得不關掉陣法,就解釋得通了。
因為,千裏傳聲的規定是,陣內如有超過半數的人閉陣,則陣法自動中斷。
雙成皺眉:“妝成畫堂堂鬼界界主,做事何至于如此草率随心,見誰殺誰,不見誰就不殺誰?”
盛初搖頭:“我有別的想法。”
衆人一齊看向她,只見她徐徐道:“也許,妝成畫本就是這樣的人。也許,她見一個殺一個,等見到我之後,也照樣會殺了我。”